第10章 妖狐
,美人關(guān) !
三人來到江府門口,便看見京城的衙役已將宅門封鎖,不許人隨意進(jìn)出。
這群人雖不大認(rèn)得太子,卻是認(rèn)得柳三公子的,連忙差人入內(nèi)稟報了府尹潘賓。只一會功夫,潘賓便親自出來,如臨大敵般將三人迎了進(jìn)去。
由府尹陪著徑直走近了內(nèi)院,一路所見都是倒在地上的人和牲畜,卻連半滴血也看不到。柳沐珝見有個仵作正在驗尸,便過去蹲下道:“這人是怎么死的?”
那仵作抬頭一看到柳沐珝,忙拱手說道:“稟柳大人,這江府上下死得離奇,全身上下找不到一點兒傷痕,也沒有中毒的跡象。死因卑職一時也不能斷定,需將尸體帶回衙門細(xì)查。”
柳沐珝點了點頭,找仵作借了雙手套粗略翻了翻尸體,搖了搖頭道:“確實不像中毒。”
這時,只見金狐也蹲下身,對著那個尸體看了半天,也不動。柳沐珝蹲在她邊上,半晌才抽了抽嘴角道:“認(rèn)識?”
金狐也不回答他,旁若無人地蹲在地上沉吟片刻,才站起身對從旁站著的府尹道:“這案子你們辦不了。”
說著從地上拾起一條死魚,吩咐仵作準(zhǔn)備了些東西,而后走到房檐下去。
那仵作很快給她拿來一只碗,只見金狐嘴里叼著一把刀,往那碗里倒了小半碗綠色的粘稠物,而后兩只手抻住了那條魚。
“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蕭獻(xiàn)見她將魚體內(nèi)的什么東西擠進(jìn)了大碗中,便問她。
“還不確定,需得試試才能知道。”金狐皺著眉頭,朝碗中撒了些藥粉,便在那碗中細(xì)細(xì)搜尋。
不過一炷香的工夫,金狐拿起大碗遞到蕭獻(xiàn)面前。幾個人圍過來看,發(fā)現(xiàn)那綠色的粘稠液體中,方才魚身上擠下的水滴似的東西在不斷扭動,金狐拿銀針戳破一個水滴,竟發(fā)現(xiàn)里頭是一條扭動著的小蟲。
“殿下,趙府的人,是被蠱蟲殺死的。”金狐看著蕭獻(xiàn)肯定道。
“南郡的蠱術(shù)?”蕭獻(xiàn)皺了皺眉頭。
“是,南郡這些年內(nèi)憂外患,平南王的威信又不夠高,黑衣苗常常會起□□。從前的□□都被我義父與郭啟將軍鎮(zhèn)壓下去,沒想到這次他們竟會將手伸到京城中來。”金狐嘆了口氣。
金狐記得前世妖狐案是草草了結(jié)的。這其中的原委,應(yīng)該是她前世來帝都交還帥印后,便即刻啟程回了南郡。并且回去后她立刻提議出兵,隨義父兄長將黑衣苗狠狠修理了一頓。
那一戰(zhàn)讓黑衣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chuàng),首領(lǐng)自然無暇分心于京中的“妖狐”。
可這一世她會隨殿下北征,那便一定要修書一封勸義父打下黑苗。并且她感覺這一世的妖狐案沒有這么簡單,似乎除了黑衣苗,還有什么人在參與其中一般。
“小狐貍真是不簡單!”柳沐珝嘖嘖兩聲,“我原以為你只是會守城,沒想到竟然還知道蠱術(shù)。怪不得咱們殿下讓你住在東宮,原來你真這般厲害!”
金狐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守城?那只是我的副業(yè)而已,我原是個藥師。”
她說這話的時候神采飛揚(yáng),蕭獻(xiàn)似乎從未見過她這種樣子,瞇著眼看了她半晌,才道:“若是蠱術(shù),為什么獨獨針對了江家?這次的滅門不是尋常人能夠做的,謀害江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父皇與越貴妃看到的白衣女子,到底是不是這位京中興風(fēng)作浪的妖狐,這些現(xiàn)在都要著手去查。”
說到這里,蕭獻(xiàn)想到什么似的停了停,又道:“這樣的蠱無聲無息,若是被人下在宮中,后果不堪設(shè)想。況且那‘妖狐’似乎還能在皇城自由出入,宮中前些時日盛興的疫癥究竟是不是疫癥,倒是難說了。”
金狐點了點頭,見蕭獻(xiàn)神色焦急,又安撫似的道:“這蠱下起來并不容易,宮中守衛(wèi)森陽,他們是用不了的。只是黑衣苗的蠱術(shù)花樣很多,只要他們的人能混進(jìn)宮,就總能鬧出些事端。我想先留下來看看這個蠱,若他們再施我們也好有個應(yīng)對。”
“那本宮先入宮一趟,與太醫(yī)院和禁衛(wèi)軍交代些事情。小沐陪金狐留在江府。”
蕭獻(xiàn)說完,便要了馬往宮中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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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獻(xiàn)走后,柳沐珝便坐在屋頂上,看金狐忙忙碌碌地樣子。
“唉,我竟不知誰更像辦案的,你與他都這樣忙,好像天下間就我一個閑人似的。”柳沐珝看了金狐半晌,從屋頂上縱身一躍,足尖點地落在她身邊。
他本是羽林衛(wèi),之前又在府衙當(dāng)過差,這下被從未辦過案的金狐和蕭獻(xiàn)比下去,心里十分不爽快。
“這案子本就非你所長,況且后頭多得是用得到你的地方,暫且讓你閑著你就該偷著樂了。”金狐一邊捏著銀針朝那蠱蟲刺,一邊和柳沐珝閑扯。
柳沐珝見金狐一直盯著蠱蟲,似乎那蠱蟲比他有吸引力得多,他心里是有些失望的。
他可以說是同輩中僅此于皇子的人物,平日里那家姑娘見了他不是羞紅了一張臉,連眼睛都是不舍得從他身上移開的。這樣的冷落,對他來講幾乎是頭一回。
“唉,真沒想到小獻(xiàn)會拒了沈家的婚,按照他之前的說法,沈靈幾乎是按照他要的模樣張長出來的嘛!”柳沐珝拿腳跟磕了嗑地磚。
金狐手一抖,一針將碟子里的蠱蟲刺死了。
“殿下要的……是什么模樣?”她停下手中的活計,認(rèn)真地問。
“他啊……他從前對我說家世是第一,儀態(tài)是第二,不過如果是心思深沉的人,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之列。”柳沐珝瞇著眼睛想了想,又道:“啊,小狐貍我說得不是你,是說高家那個最愛耍賤招子的大小姐。你是咱們的兄弟,是要輔佐太子爺?shù)腔娜耍哪軟]有點籌謀……”
在所有人心里,大概都沒有將她當(dāng)做蕭獻(xiàn)伴侶的人選,而只是將她當(dāng)做蕭獻(xiàn)登基路上一枚好用的棋子。陳皇后是這樣,柳沐珝也是這樣,那么在蕭獻(xiàn)心里……大概也是這樣的吧。
金狐想到前一世蕭獻(xiàn)會對她那樣冷淡,大概就因為自己家世不夠好,長相也不是拔尖的,在南郡守城時又是那種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的陰險之人。
這樣的人,如何入得了太子殿下的心?怕是入眼都難罷。金狐勉強(qiáng)一笑,“你說殿下……選妃以門第儀表為重?最厭惡心思深沉的女人?”
“是啊,咱們這位太子爺,從小就是一套一套的大道理,什么家世顯赫有利于穩(wěn)定朝綱,什么心思淳厚不易有宮闈之爭,今后的子嗣也更得以保全……我就說他這哪里是自己娶妻,簡直就是為這個江山社稷挑皇后。這位注定是勤政一輩子的,身邊還沒有個貼心的好女子,小爺也替他心疼啊……”柳沐珝說著,攬過金狐的肩膀,“小狐貍,你對他的情可是藏也藏不住,只是若想在他身邊留久一點,便將自己藏深一些。不過也別怕,還有小爺疼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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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獻(xiàn)從外頭進(jìn)來,就看見柳沐珝摟著金狐的肩膀,兩個人并排坐在頗涼爽的抄手游廊中,沐珝那風(fēng)流倜儻的樣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調(diào)戲金狐。
他只感到肚子里一陣發(fā)酸,啪地一聲折斷了手邊的花枝,朝柳沐珝的眉心擲了過去。
“哪里來這么大的邪火?”柳沐珝笑嘻嘻地接住花枝,見蕭獻(xiàn)盯著他放在金狐肩上的手,愣了片刻才訕訕地放下手道:“你這人真是刻板,守舊!我們與小狐貍是兄弟,摟一摟肩膀怎么了?沒準(zhǔn)我以后一個想不開,就把我們小狐貍給娶過門了呢!”
“你倒是敢!”蕭獻(xiàn)冷笑一聲,“方才你們在聊什么?”
“唉,你這個木頭不在了,我們自然是聊些有意思的。”柳沐珝朝蕭獻(xiàn)眨了眨眼睛,“我們在聊太子殿下,你甚么時候娶我家妹子啊?”
柳沐珝這人大大咧咧的,又因為平日都是被眾星捧月的捧著,便極少在意別人的感受。這時金狐低著頭,手已然有些不自覺的顫抖了,而在她旁邊的柳沐珝還渾然不覺。
“我?guī)讜r說過要娶你家妹子?”蕭獻(xiàn)飛快地看了金狐一眼,見那人低著頭一動不動,真沒把握方才柳沐珝同她說了什么讓她傷心的話。
柳沐珝嘖了一聲,擺手道:“裝甚么裝!從前在學(xué)堂的時候你是怎么與我說的?娶妃以門第為重,要最厭惡心思深沉的女子,如今你拒了沈家的婚事,不是因為心系我家妹子……”
“柳沐珝!”蕭獻(xiàn)厲聲打斷他的話,他發(fā)覺柳沐珝每說一句話,金狐的頭似乎就矮了一分。他瞪了沐珝一眼,在金狐旁邊坐下,“小時候誰懂這些?你可別去和柳妹妹亂說,日后本宮定是會給她尋個好人家的。”
說著,蕭獻(xiàn)將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抬了起來,手中拈著在宮里折的大紅色茶花。
將那茶花別在金狐鬢邊,他湊到金狐耳旁溫聲道:“心思深沉有什么關(guān)系?家世不夠顯赫又如何?本宮日后的正妃,只要一心對本宮好,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