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周一，上午九點二十分
    周銳離開經(jīng)信銀行，心里郁悶的同時，也覺得好笑。工會主席是位五十多歲的大媽，主抓計劃生育工作，是黨委成員之一。為了拉近距離，周銳聊了很長時間的計劃生育，說到自己還沒有孩子，這位大媽拼命夸獎他支持國家的計劃生育政策。周銳向她解釋客戶關系管理系統(tǒng)，她目光炯炯地地說：“這玩意兒也能幫助計劃生育？”周銳才想起還沒有介紹項目的背景，半個小時以后，他逃出了她的辦公室，因為這已經(jīng)不是周銳介紹項目情況，而是她向周銳普及計劃生育的知識。
    周銳在咖啡館里等著林佳玲和方威，由于時間緊迫，大家分頭去見銀行的主要領導。現(xiàn)在他們帶著失望的神情陸續(xù)走入咖啡館。
    78周一，上午十點整
    肖嘵陽作為最終使用部門的代表、金主任作為外部技術專家，列席黨委會，他們將是惠康用來進攻的大炮。劉豐有絕對的把握，他擔任一把手以來，反對者已經(jīng)被清理出去，等這個項目過去，下一個清除對象便是崔國瑞了。
    例行的政治學習結束之后，劉豐緩慢說道：“除了學習三個代表的重要思想，我們今天召開黨委會，還有一個重要的議程。”劉豐停頓一下繼續(xù)說，“客戶關系管理系統(tǒng)是發(fā)展客戶，拓展市場的重要基礎，我們必須建立起強大可靠的客戶關系管理系統(tǒng)，才可以在市場競爭中取得優(yōu)勢。項目招標到了關鍵的時刻，對于這么重大的項目，黨委有責任站出來把好關。市場發(fā)展部直接使用系統(tǒng)，軟件中心是技術權威，因此邀請他們列席黨委會。曉陽，向黨組成員介紹一下招標情況。”
    肖嘵陽列席黨委會，認真地用投影屏幕介紹了招標的過程，重點對惠康和捷科方案進行了對比，客觀背后，隱藏的完全是惠康的優(yōu)勢。劉豐轉(zhuǎn)向崔國瑞，讓他表態(tài)：“老崔，你一直具體主管這個項目，也發(fā)表一下意見吧。”
    崔國瑞孤掌難鳴，周圍都是劉豐的親信，支持自己的涂峰和常儀都被排除在外，他抬起頭：“惠康和捷科的方案都是優(yōu)秀的，但是，我認為在招標過程中，尤其是第二次招標過程中有不少疑問，惠康大幅度修改方案，十分接近捷科第一次招標的方案；其次，宏貫公司給出了莫名其妙的價格，都對招標產(chǎn)生了嚴重的影響，我建議，調(diào)查清楚后再下結論。”
    他仍然這么強硬，劉豐的怒火中燒，表面仍然不動聲色，拉出肖嘵陽放炮：“嘵陽，崔行長認為招標過程中出現(xiàn)了問題，你的觀察呢？”
    肖嘵陽挺直身體，毫不含糊：“我沒看到任何問題，我們把兩期工程合并，必須修改方案，捷科不也這么做了嗎？至于宏貫，當然有權利報出任何價格，他們完全沒有機會，報價不慎重完全有可能的。”
    劉豐趁熱打鐵，點出金主任：“你是專家也是技術權威，談談你的觀點吧。”
    金主任不負厚望，打開投影機，有條有理地說著：“我對兩家的方案從技術上進行了研究和分析，惠康和捷科的方案都是先進的，體現(xiàn)了國際領先水平，通過這個項目，一定能夠推進經(jīng)信銀行的信息化水平。然而，我們一直采用惠康公司的系統(tǒng)，在兼容性上，惠康有著先天的優(yōu)勢，而且我們的工程師熟悉惠康的產(chǎn)品和方案，便于支持和服務，既是最佳的方案，也是風險最低的選擇。”
    崔國瑞頑固不化，劉豐失去耐心，提議道：“黨委成員聽取了項目小組的匯報，我建議舉手表決，同意選擇惠康公司方案的，請舉手。”
    崔國瑞豁了出去，強硬地表態(tài)：“我反對，我還是堅持調(diào)查清楚，再繼續(xù)招標。”
    “允許保留個人意見，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支持惠康的請舉手。”劉豐再次強行闖關，推動方案通過。
    大多數(shù)黨組成員舉手，崔國瑞控制著怒火，拒絕表態(tài)。那位負責計劃生育的大媽坐在那里，慢悠悠地說：“好商量嗎，何必生那么大的氣呢？我們黨的原則向來是實事求是，沒有調(diào)查就沒有發(fā)言權，理論聯(lián)系實際嗎。”
    “五比二通過，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允許保留意見。”劉豐沒想到，即將退休的老太太居然站在崔國瑞一邊，“嘵陽，準備合同籌備舉行簽約儀式。”
    79周一，上午十一點三十五分
    駱伽沒有召集會議，但是與項目相關的同事們自動地聚集在作戰(zhàn)室中，等候著決定性的結果。駱伽的手機鈴聲響起的剎那，所有目光匯集在她的表情上，希望能夠從中窺出蛛絲馬跡。從她的稱呼中可以猜測出來電的是經(jīng)信銀行的工作人員，駱伽說了謝謝放下電話。她眼睛咪起，嘴角從兩邊輕輕翹起，笑容甜甜地綻放出來，緊張氣氛被這個橫空出世的笑容一掃而空，眾人頓時沐浴在笑容中忽略其他。
    駱迦收斂笑容，大家才意識到惠康贏了，她這才宣布：“現(xiàn)在是慶祝的時刻，我們一起打贏今年國內(nèi)最大的項目，這也是亞太地區(qū)最大的訂單，我們還有最后一個任務，慶祝！”
    掌聲響起，歡笑四溢，消息迅速在公司傳播，通過電話和電子郵件，迅速傳到惠康在全球的每個分公司，大量祝賀的電子郵件從世界的各個角落傳來，直到駱伽的電子信箱被擠爆。
    所有人都離開會議室之后，留下來的林振威注視著駱伽，此刻他忘記了輸贏，只記得她綻放出來的笑容。他走到駱伽身邊，將文件遞給她。文件上附著機票，這是一張飛往紐約的頭等艙機票，時間是去哈佛參加emba課程的前一周。文件是公共關系總監(jiān)的職位待遇書，這是一個非常讓人滿意的數(shù)字。文件之間還夾了一張音樂會票，日期是圣誕前夜。駱伽抬頭看著林振威，他笑著用手指自己。駱伽心中猶豫起來，這是林振威的一次約會邀請，她明白其中的含義，要接受這個邀請嗎？林振威總是很紳士，駱迦卻能感受到他隱隱的追求之意。駱伽看著林振威，想著周銳，終于還是將音樂會票抽出來，還給林振威。林振威的目光和笑容沒有任何變化，把票放進西服口袋，有風度地坐回座位，將另一份文件遞給駱伽。
    這是一份北方區(qū)銷售總監(jiān)的崗位說明書和密封的文件，信封上寫著周銳的名字，按照公司規(guī)定，只有收信人才可以打開。經(jīng)信銀行的訂單已見分曉，林振威開始了新的布局：“我們不僅要擊敗捷科，還要徹底摧毀他們的抵抗力量。這就像打仗，我們奪下一個城市，還要擊潰敵人的有生力量，甚至把敵人的隊伍收編下來，這樣對手就永遠失了抵抗的能力。我希望，你的職位由周銳擔任，你去和他談談，有把握嗎？”
    駱伽得到了消息，周銳已經(jīng)被降職，輸了這個訂單，他更加走投無路了：“我們此時敞開大門，他本不應拒絕，但是，他有時非常固執(zhí)，死守原則，我不能確定他的態(tài)度。”
    “他來最好，不來也沒關系，我們也是人才濟濟。”林振威態(tài)度淡然，又叮囑駱迦，“簽合同后，別忘了發(fā)郵件通知亞太區(qū)，讓那些總部的大老板見到你的成績，有機會的時候，他們才會想起你。”
    80周一，中午十二點十分
    周銳對失敗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就像即將上戰(zhàn)場的士兵，上陣之前已經(jīng)接受戰(zhàn)敗覆亡的可能。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常勝將軍，既然選擇戰(zhàn)斗，就應該準備面對失敗，無論多么慘烈的結局。在周銳的銷售生涯里，他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輸贏，能夠接受各種局面，這也像經(jīng)歷生死的老兵，只有保持平靜的心態(tài)，才可以在臨死的瞬間，冷靜地尋找到最后一絲的機會，反敗為勝。
    周銳知道這次毫無反擊的機會，駱伽封死了前進之路，陳明楷堵住了后路，他失去再戰(zhàn)的機會。得知經(jīng)信銀行黨委會的決定之后，周銳開始思考下一步的計劃，他和陳明楷之間不可調(diào)和，留在公司只能自取其辱，只能離開公司。周銳并不擔心工作，打個電話就會有獵頭公司蜂擁而來，加入新公司，并擁有新的團隊，何必計較眼前的得失？讓他惆悵的是，這家公司里有太多自己無法抹掉的回憶。
    陳明楷下午將要召集北京全體員工的會議，這次會議的就是針對自己，周銳在捷科沒有什么前途了，但是還要為自己的團隊做好安排。他把所有人，都請到公司附近小餐館的包間，讓他們有所準備。他們都知道了經(jīng)信銀行的結果，默默坐在桌邊，沒人主動點菜，周銳拿出菜單說：“老規(guī)矩，每個人一道。”
    飯菜上來，他們邊吃邊聊一些公司以外的話題，誰也不想提到敏感的事情。眼見飯菜見底，周銳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終于開口：“大家應該都知道了經(jīng)信銀行招標的結果，雖然沒有正式公布，但是我們已經(jīng)輸了，這么重要的項目失利，應該有人承擔責任。”
    方威不等他說完就大聲說：“這個項目我負責。”
    “我只是和大家聊聊，把第一手信息給大家，不是要分出責任，這個季度沒有結束，經(jīng)信銀行也沒有最終簽合同，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還會繼續(xù)努力。”周銳希望他們有做好心理準備，苦笑一下說：“但是公司可能想法不一樣，陳總要和我談話，估計談這件事，下午要開全體大會，可能也和這個項目失利有關。我們即便輸了這個訂單，在短短兩個月就打開北京市場，我雖然遺憾卻也無悔，以后不能并肩作戰(zhàn)了。對于經(jīng)信銀行，我們即使輸了訂單，卻沒有輸了客戶，只要以后好好耕耘，在佳玲的支持下，肖蕓，你還是可以贏回來。”
    崔龍拍著桌子說：“即使經(jīng)信的訂單輸了，我們拼命也要把這個季度任務做完，你不需要辭職。”
    現(xiàn)在只有謝伊沒有完成任務，她表態(tài)道：“我也不藏著了，把所有的都拿出來，逼著經(jīng)銷商將明年的訂單也下了，咱們一定超額完成任務，陳明楷還有什么話說？”
    “現(xiàn)在這家公司，我是實在不想待下去了。”周銳苦笑，離開公司是解脫，未嘗不是好事，現(xiàn)在不是告別的時候，他不想把氣氛搞得這么凄慘，“我講個故事吧，我的小外甥不到十歲，和他最要好的朋友發(fā)生爭執(zhí)，兩人商量用‘剪刀、石頭、布’，誰贏聽誰的，把我叫來做公證。他朋友說，喂，咱倆是好兄弟，非要分出勝負就太傷和氣了，待會兒都出‘剪刀’就算了事，好不？我外甥一臉純真地說沒問題。我喊一二三開始，結果，他朋友出是石頭，我外甥出的是布。”
    肖蕓被故事吸引，露出笑容說：“呵呵，你侄子真厲害。”
    氣氛活躍，周銳借用這個故事講著現(xiàn)實：“是啊，現(xiàn)在小孩子都這樣了，咱們中國人就是厲害，要是老外，一定老老實實地出剪刀。可是，人和人之間還有信任嗎？大家為了爭權奪利就更加變本加厲了。在我們公司里，團隊之間互不信任，于是互相猜疑，猜疑不斷產(chǎn)生誤解，誤解產(chǎn)生怨氣，怨氣爆發(fā)沖突，相互之間陷害傾軋，接著就是背叛和仇恨，仇恨產(chǎn)生暴力和殺戮。如果連小孩子都變成這樣，這個國家會怎么樣？我們就一直不停地內(nèi)斗下去嗎？”
    大家默不作聲，周銳勉強笑出來：“現(xiàn)在公司就是這樣，離開未嘗不是好事。”
    崔龍想想，這里沒有外人：“我到有個想法，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周銳，我們大家跟你去，就憑咱們這些人，到哪都能打出一片天地來。”
    “這個季度沒有結束，不能放棄。經(jīng)信銀行的訂單難以挽回，我們還要努力完成任務。”捷科干不下去，自然可以換家公司，周銳并不反對，只是覺得時機不到，“當初，我們壓下訂單是無益的做法，不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加劇了沖突。大家努力把訂單都簽下來，即便走了，也要把任務完成，不留遺憾。”
    方威點頭說，拿出手機：“既然你這樣說，我給上海打電話。”
    周銳明白，方威想通知上海下訂單：“你現(xiàn)在就打，這個季度只有兩周就結束了。”??Qúbu.net
    方威出去打電話，周銳笑著說：“摧龍八式還有幾步，今天說完吧，別留在以后。”
    飯桌上寂靜無聲，周銳語氣飽滿，想完美地講完：“經(jīng)過前面幾個步驟，馬上就要談判簽合同了，這就像領了結婚證，領了證是不是戀愛就結束了？不是，這是開始，可是如果服務不好，老婆會跑掉的。現(xiàn)在80后閃婚閃離的不少。唉，謝伊，你怎么抹起眼淚了？沒什么大不了，算了，大家既然沒有心情，我就不說了，反正也不是生離死別。”
    方威打完電話回到飯桌，咬著牙一句話不說，他隱隱約約還抱著反敗為勝的希望，只要拿到劉豐的證據(jù)就可以改變招標的結果。怎么拿到呢？即使拿到又能怎么樣？前途不可預測，但是方威不會放棄，不會像周銳這樣，接受失敗的命運。他抬起頭來，目光堅定：“經(jīng)信銀行的合同沒有簽，只要有一線生機，我們就不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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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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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