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噩夢歸來,竭!(大結(jié)局上)
凌無雙與樓君炎離開鳴溪樓,徑直往東臨皇宮而去。
偶然得到隋侯珠讓凌無雙這會兒的心情頗為不錯,只是這越靠近東臨皇宮,這周圍越來越濃郁的詭異氣氛,讓她的眉頭又悄然緊鎖,最為糾結(jié)的是,她還道不出個所以然來。
丈寬紅毯,從城門一直通入到正中央的琉璃紅瓦大殿,幾十個倒彎琉璃瓦角上白鶴玉立,因?yàn)榻裉斓娜兆樱捕紥焐狭讼矐c的大紅燈籠,映照得四方燈火通明。
大殿之內(nèi),高朋滿座,觥籌交錯一副其樂融融的歡樂情形,穿著紅色宮裝的宮女手捧珍饈彩碟,邁著優(yōu)雅的小碎步在眾多賓客之間穿梭,姿態(tài)優(yōu)雅無比。
不過,較為奇怪的是,這些宮女奴仆雖動作麻利,但面上都是一個表情,那就是沒有表情,麻木得像是木頭人般,似乎窺不見任何一點(diǎn)喜色,只是這樣的細(xì)節(jié)被大家看看就自動忽略了,也并未引起過多的注意。
這里都是來自于天下各個的使臣,以及各方強(qiáng)者勢力的代表,東臨國主登基,在星辰大陸,這對于天下四國來說也是一件舉足輕重的大事,亦關(guān)系著今后的勢力劃分,他們自然得重視。
更何況,對這失蹤好幾年時間,又突然冒出來的南宮燁,他們已經(jīng)完全不了解,誰都沒有底氣,亦誰都不敢拍著胸脯說,他能完勝南宮燁。
“皇上駕到!”
一聲高呼,讓熱鬧大殿霎時安靜下來,目光如炬,齊刷刷朝殿門之處望去。
讓人莫名的一股涼風(fēng)吹入大殿,讓那躁動的熱鬧氣息輕減不少,緊接著便見得一人踩著細(xì)碎的光影而來,穩(wěn)步走入燈火輝煌的大殿之內(nèi),露出那張讓人熟悉卻又陌生的容顏。
男子飛眉入髻,唇色晶瑩似透明的粉,面色白似冬雪,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讓人難以捉摸的氣息,一襲明黃龍袍,及膝長靴,微染紫色的外披軟絨,卻是襯得他那一張俊逸的面龐多了幾分難以察覺的淺薄陰霾。
“這就是南宮燁么,怎么看著不太像。”席間有人小聲自言自語,靠在旁邊人的耳際嘀咕道,“真是奇了怪了,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旁邊有人點(diǎn)頭輕應(yīng)道,“肯定是的,我之前出使東臨,見過七皇子南宮燁多次,這人倒是這個人,只是這氣息的確是天差地別啊。”
那七皇子南宮燁目中無人,心高氣傲得很,哪里是眼前的這個模樣,雖也是那桀驁不馴的樣子,但卻多了幾份運(yùn)籌帷幄的沉穩(wěn)大氣,還有幾分琢磨不夠的高深。
“年少輕狂,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是人都會改變的,我看這南宮燁的回歸,是想大干一場啊,我們得注意著點(diǎn),快,都注意著點(diǎn)。”有人訕笑著,也不免有些擔(dān)憂,看來這天下四國的格局要重新分布了。
眾人表情是統(tǒng)一的喜色,但心中卻是各有所思。
只是他們此時沒人知道,事情遠(yuǎn)沒他們料想的那么簡單,如今他南宮燁想要的豈會是一個螻蟻般的小小東臨?只是這些人本就居于井底,他們的視野便只能看見自己的這方天地,又如何能眼觀大局?
“初登大寶,天下來賓皆是客,朕甚是開懷。”南宮燁開口,話雖如此,但他神色著實(shí)是淺淡得很,還未走到上方寶座之上,便已揚(yáng)手示意大家坐下,“眾位不必客氣。”
那姿態(tài),也是極為隨意,好像并不在乎周圍的一切。
“東臨王客氣了。”眾人紛紛示意后便陸續(xù)落座,感受著那莫名的氣氛,心中的疑惑就越發(fā)嚴(yán)重了,只是這如何也道不出個緣由來。
南宮燁轉(zhuǎn)身淡淡瞥了眾人一眼,瀟灑不已地?fù)]袖坐下,單手往膝上一撐,傾身望下來環(huán)視周圍一圈,隨即便不甚在意地勾唇一笑,沉聲道,“大家隨意。”
抬手輕拂間指點(diǎn)江山,修長五指翻轉(zhuǎn)之際,像是拈花弄影般淡然而然,那意興闌珊的樣子,那飄忽不定的眼神,分明就是輕蔑,根本不將任何人看在眼中的輕蔑。
“嗖嗖嗖!”
南宮燁話音落句的瞬間,絢爛多彩的焰火沖上高空,炸開,花灑落下。
在他淡淡的揮手示意之下,恭候在周圍的一些舞女快速上前,便直接跳起了國宴的開場舞,南宮燁沒再多說一句話,甚至于連個熱絡(luò)的表情都沒有。
這一場盛宴,這周圍的來賓,此時都似乎淪為了他消遣的陪襯背景。
眾人面上掛著的笑意微有一僵,對于南宮燁那冷淡的態(tài)度不解的同時,也很是不滿,他們可也都是各國舉足輕重的人物,出使別國也都是隆重的以禮相待,哪里受過這般忽視冷落?
“哈哈,不錯不錯,這舞不錯。”只是眾人雖然心生不滿,但還不至于嚴(yán)重到鬧僵的地步,宴會在繼續(xù),也維持著那熱鬧的表象。
南宮燁垂眸隨意打量了周圍幾眼,紅唇輕揚(yáng)攜著幾抹譏諷的意味勾了勾,隨后竟抬袖輕抖了抖手撐著額頭,靠在龍椅之上閉眸養(yǎng)神,假寐起來。
雙眼輕合,殿中燈影拉長那淡長的睫毛,在他白若冬雪透明的肌膚之上留下兩排明顯的陰影痕跡。
稍后一點(diǎn)的大殿側(cè)門出,南宮奇,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他并未參加這場宴會,只是如今見得這般情形,差點(diǎn)沒慪得氣吐血來,也是有些沉不住氣了,“逆子,這個逆子,他這是要干什么。”
“別。”旁邊的姜貴妃一把抓住即將走出去的南宮奇,朝他狠狠搖頭,“皇帝,不過過去。”
姜貴妃唇瓣哆嗦,那樣子似乎有點(diǎn)神志不清。
“你這是干什么,你都沒發(fā)現(xiàn)這事情有些不對勁兒嗎。”南宮奇看了姜貴妃一眼,隨即甩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不能再縱然他這樣胡鬧下去,會出事的,也不知道皇兒這是怎么了,到底是哪根筋不對,這可是國宴,事關(guān)重大,搞砸了以后我東臨還如何在這天下四國之前立足。”
皇兒這次出師回來,他就感覺很是不對,實(shí)力的確是突飛猛進(jìn),但與此同時的是,性情也是大變,與之前判若兩人,他甚至于不敢靠近,前幾月?lián)]手就屠了幾百宮侍,那血腥場景讓他只是回想,便一陣作嘔。
“這不對勁兒。”南宮奇擔(dān)憂地嘆了嘆,他現(xiàn)在是完全不懂皇兒的所作所為。
“不對,是的,什么都不對。”姜貴妃搖頭,眸光空洞而茫然,渾身也似乎在輕抖。
“你這又是怎么了。”南宮奇看著身邊這盛裝打扮后看上去風(fēng)韻猶存的女人,本就煩躁的他有些不耐煩了去,“既然皇兒不讓我們插手,那就由著他去吧,捅了簍子看他怎么收場!”
連落日城的凌無雙都敢去請,這不是瘋了是什么?
姜貴妃渾身一個輕顫,被描得緋紅的唇瓣在風(fēng)中輕抖,雙眸無神,飄忽不定地打量著周圍,失心瘋一般喃喃道,“他,他不是我的皇兒,那我的皇兒在哪里。”
“嗯?”
南宮奇狠狠的皺起了眉頭,但隨后就以為她也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在那里胡言亂語,不由憂郁異常的感嘆一聲,“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朕不管了,你們就盡情地瘋?cè)グ桑 ?br/>
他管不了,也不管了,倒是看能鬧出什么事情來。
“落日城使者到!”
一聲高昂的疾呼,順風(fēng)而來,驚喜交加還帶著莫名的顫音,驚得大殿內(nèi)眾來賓猝不及防的一陣手忙腳亂,有的湊到一塊聊天的人甚至于驚得撞在了一起,發(fā)出哎呦連天的聲音來。
“砰砰砰——”
“哎呦!”
頓時撿杯子的撿杯子,揉腦袋的揉腦袋,偌大的華麗殿宇內(nèi)怎一個混亂了得。
“落日城的人?”
“竟真有落日城的使者!”
要知道,落日城隱世的這些年來,名聲在外,但卻是的的確確從未參與過星辰大陸的任何勢力糾葛,也未參與過任何勢力之間的議會,此次派遣使者前來東臨國宴,意味著什么?難道說這落日城真要暗中支持東臨嗎?
不過是短短一兩秒中的時間,眾人腦子內(nèi)的思緒已經(jīng)繞了十萬八千里,就差沒將幾代后世給估量個遍了。
“是落日城的人?”南宮奇聞得之后卻是神色沉重,并沒有多少歡喜成分在里面。
他看了眼那整個人看上去都神叨叨的姜貴妃,心中更是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yù)感來,兜著手戳了戳,“怎么會,這落日城還真來人了。”
他可是清楚的很,落日城的關(guān)系和東臨不是表面的那么和諧,也不是世人看見的那么簡單,那凌無雙已不是昔日那位,現(xiàn)在甚至于可以說是和皇兒有仇,能不尋他麻煩就是謝天謝地了。
“落日城使者到——”
伴隨著太監(jiān)尖銳的高呼聲,在眾人灼灼的視線中,兩道如風(fēng)似影的黑色身軀邁了進(jìn)來,那與眾不同的氣場,頓時便引起紛紛側(cè)目,一看便知是落日城的人。
一手撐在額前的南宮燁不緊不慢地睜開眼來,側(cè)眼垂眸望下,那平靜的眉頭卻是在此時逐漸的收攏,最后淡淡地冷哼一聲起身來,“你們是何人,若本主沒記錯的話,請的應(yīng)該是你們令主和君上。”
說話間,南宮燁緩緩側(cè)身,負(fù)手而立,站在九步玉臺上的高大身軀正面向出現(xiàn)在大殿中央的兩人,雙眸之中的溫度急轉(zhuǎn)而下,透著一股極為詭異的光芒。
“令主與主君有事先行離去,遣我等前來恭賀東臨王榮登大寶。”其中一位黑衣侍從面無表情地開口,不卑不亢得口氣平淡,張弛有度,疏離之間卻也不是禮節(jié)。
沒錯,這出現(xiàn)在大殿中央的人并不是凌無雙與樓君炎,而只是落日城暗影組的兩名侍衛(wèi),他們一人手中捧著一個紅色的禮盒,身形筆直的站定在燈火闌珊的大殿之內(nèi),大邦風(fēng)范顯露無余。
“先行離去。”南宮燁淺淺嚼著幾個字,紅唇夠出一個甚是詭異的弧線,他分明是在笑,卻又讓人感到一股膽戰(zhàn)心驚的氣息,頷首點(diǎn)頭,“很好,很好。”
只是,眾人左右打探兩眼,卻是大多數(shù)人都感覺到了氣氛十分不妙。
你區(qū)區(qū)東臨王,竟想請得落日城之主親自前來,這不是在開玩笑嘛,想想都知道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能有來使便已經(jīng)是極大的榮幸了,給了東臨莫大的面子,這南宮燁是在不高興個什么勁兒?是不是吃錯藥了。
兩名暗影對視一眼,同時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
“哎呦,燁這小子還真敢啊,這可怎么辦。”見得此等情形,南宮奇卻是在一邊著急得擰自己的大腿,這還真是將落日城的人招惹了來也就算了,現(xiàn)在還以這般明顯敵對的態(tài)度相迎,事情鬧大了該如何收場?
“先行離去是么。”南宮奇在這邊抓耳撓腮坐立不安的時候,那邊聽得南宮燁那略顯陰柔古怪的語調(diào)響起,“可是,本主似乎也并未請你們兩位。”
那似笑非笑的眸斜向兩人,眼底淬上的一層雪白色彩,像是水晶的光澤般炫目。
此時眾人就更加是不明所以了,你冒昧請人家落日城,人家給你面子前來恭賀,這又是句什么話?這南宮燁不是腦子哪兒真出了問題吧。
落日城兩名暗影不動聲色地交換個眼神,一人穩(wěn)步走上前去,身形筆直揚(yáng)聲道,“我等奉我主——”
“轟!”
一聲巨響突如其來,那落日城的暗影一句話剛吐出一半,兩人甚至于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動作,便被南宮燁甩手就揮出了宴會大殿,好不干凈利落。
“轟轟!”
兩道重物墜地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塵囂碎屑漫過夜色,快速撲入大殿之內(nèi),濺起的石子打得那雕花大門一陣急雨般噼啪炸響。
“哧——”死一般的寂靜之后倒吸涼氣的聲音排山倒海而來,眾人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眸,被南宮燁毫無征兆的出手震得瞠目結(jié)舌,這家伙是不是瘋了!
“皇兒,你這是做什么!”
南宮奇差點(diǎn)沒被嚇尿了,兩腿都是猛地一抖,來不及任何的思考,人便已經(jīng)慣性地先行沖了出去。
“碰!”
一股勁風(fēng)撲面而來,眾人張開的嘴瞬間變得更大,只見得南宮奇被甩出狠狠撞在大殿中央的石柱上,伴隨著整個大殿抖擻震動兩下便轟然墜地,偏頭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你,你。”面紅耳赤,南宮奇充血的臉像是番茄般紅透。
此時,他顫抖著手指向上方高位上的那個人,血絲密布的雙眼之中盡是難以置信的驚恐,只是伴隨著鮮血剛吐出兩個字,他便僵在了地上過去。
頭破血流,生死不明。
“啊——”姜貴妃控制不住張嘴一聲尖叫出聲,手指抓著自己的下顎,隨后兩眼一翻身軀便軟了下去。
“不知死活。”南宮燁默然地瞥了一眼渾身溫度快速散去的南宮奇,眼神冰冷得毫無溫度,“人老了就該入土為安,好好休息去。”
南宮燁隨后抬袖一甩,金龍玉袍揚(yáng)起,轉(zhuǎn)身的動作行云流水般連貫而自然,穩(wěn)穩(wěn)坐回到龍椅,左手五指啪地聲扣上椅頭,發(fā)出一聲悶響。
“既然本主要請的客人沒到,那也還輪不到兩個跳梁小丑放肆。”他口氣淺淡,話語已經(jīng)重新針對回落日城的兩名使者,眼神再未落到南宮奇身上,似乎剛剛只是隨手揮開了一只搗亂的蒼蠅般,那般隨意而冷血。
“天,天。”
席間的眾人此時終于是從接連的沖擊之中回過神來,控制不住唰唰猛地立了起來,打翻酒樽碟盤一陣嘩啦作響,隨后愣愣側(cè)目。
此時他們不僅僅是心顫,心涼,那感覺簡直就像寒冬臘月掉入了冰窟,瞬間一個寒顫,從腳趾頭一直冷到了頭頂,飄飄然酥麻一片。
瘋了,這南宮燁一定是瘋了!
膽大包天對落日城的人出手也就罷了,現(xiàn)在竟然連自己的父親都毫不留情地下殺手,這家伙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而這個瘋子卻是實(shí)力驚人,竟彈指揮手間擊敗連落日城的高手!
那他們……
怎么辦,他們現(xiàn)在該如何是好?
“樓君炎,凌無雙,竟敢讓本主空等一場,好,很好。”南宮燁紅唇輕啟,淡然而坐高位,“敬酒不吃吃罰酒,凌無雙,那就別怪本主沒給你活命的機(jī)會。”
他眸底那僅有的憐惜褪去,兩指在龍頭交椅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diǎn)著,年輕英俊的面龐之上神色莫名,眸光飄渺忽明忽暗,似乎在思量著什么。
雖聽不懂南宮燁想要表達(dá)什么,但那明晃晃的凌無雙三個字,卻是隨著寒風(fēng)獵獵飄然入耳,至于那樓君炎是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只是大家來不及去想南宮燁是如何能與他們接觸,還以如此云淡風(fēng)輕的態(tài)度提及,似乎輕蔑,似乎不屑,還似乎充滿著濃濃的嫉恨,當(dāng)然,眾人現(xiàn)在也不想知道南宮燁哪來這么大的膽子。
眾人腦中百轉(zhuǎn)千回之際,身體已經(jīng)做出了最本能的動作,悄無聲息地,紛紛朝大殿之外退去,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這是他們現(xiàn)在唯一的想法。
“既然來了,那么急著走干什么。”南宮燁略顯飄渺的聲音忽然而來,像是在萬籟俱靜的空谷之間震蕩徘徊,卻是聲聲撞擊在眾人心間。
毫無溫度的眼神落在大椅那白玉修長般的手指上,說話間,南宮燁緩眸輕抬,忽然深沉的眼神將殿內(nèi)數(shù)百人收入那黑白色彩想間的眸底,“怎么,莫非本主待客不周。”
那忽然加重的語調(diào),讓眾人控制不住自己,接連碰碰跪地,心中莫名涌出一股絕望來。
“東臨王這是哪,哪里的話。”其中不乏較為大膽的人,但面向南宮燁的時候,他開口還是忍不住一陣哆嗦打顫,“本使只是想起我家陛下吩咐了一件要事,需要立即去辦,就,就先行告辭了,抱歉,實(shí)在是抱歉。”
那人咽了咽口水,訕訕地干笑了兩聲,只是迎著南宮燁那面無表情的臉,笑意逐漸僵硬在嘴角,也突然意識到這并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是么。”南宮燁淺然輕呵,垂眸凝向五指的動作染上一絲莫名媚態(tài),聽得他淺淺道,“原來如此,既然這么著急,那本主就親手送你一程,你說可好。”
“啊?”那人一怔,不明所以。
“轟!”
龍袍飛散,一團(tuán)光波豁然出手,那人雙眸巨瞪,來不及有任何動作便被轟成無數(shù)碎片,血霧四濺,溫?zé)岬孽r紅鋪在周圍傻眼的眾人面上,落在那本是清澈的酒樽內(nèi),瞬染猩紅。
“這樣豈不是更快。”南宮燁在笑,大殿之內(nèi)卻是瞬間死寂,沒有任何人敢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響來。
他五指在那血霧彌漫的空氣中緩緩穿梭,緩緩收攏,那有些泛白的雙瞳掃向下方眾人,“那么,現(xiàn)在還有誰有事,需要本主送上一程的?”
“沒,沒事。”
眾來使賓客磕磕碰碰的聲音陸續(xù)響起,見得這般,誰還有膽子再邁出一步去?此時他們只得默默地硬著頭皮退回來,坐回到自己的席位之上,靜觀其變。
南宮燁勾唇頷首一點(diǎn),一個瀟灑飄逸的旋身落回到龍椅之上,笑意忽然就變得異常溫和,“這不就對了,如此良辰美景,早退可是一件極為不妙的事情,大家繼續(xù),隨意就好,可別掃興。”
南宮燁歡愉的表情像是什么事都未發(fā)生過一般,大殿歌舞再起,數(shù)百貴客席位之間氣氛越來越詭異。
“這,這情況不對啊。”在席位靠后方的北辰兩位大臣將聲音壓到最低,一邊注意著側(cè)靠在龍椅上假寐的南宮燁,一邊在樂曲跳動之間小心交流,“沒那么簡單。”
果如傳言所道,這南宮燁功力暴增,最可怕的是嗜血成性,到了六親不認(rèn)的程度,簡直是深不可測,不知道他究竟到達(dá)了何等境界。
“是,是啊。”另外一位武將點(diǎn)頭,心有余悸,哆嗦道,“他的實(shí)力實(shí)在是太恐怖了,我完全是摸不到他任何的底子,忽然增長成這般,恐怕整個大陸都無人可及啊。”
只是這話出后,兩人同時對視一眼,忽的異口同聲,“那倒不一定。”
兩人很顯然是想到了同一處去,默默地交換眼神數(shù)秒之后,他們下定決心,以細(xì)弱蚊鳴的聲音咬牙道,“拼了,我們不能在這鬼地方待著等死。”
現(xiàn)在,恐怕只有一個人能救他們,也只有落日城有實(shí)力和現(xiàn)在的南宮燁拼,他們得想辦法逃出去,通知落日城的人,通知烽火令主凌無雙,此等毫無人性的做法,相信落日城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這兩名北辰的使者是武將,自然膽子大上一點(diǎn),心中那求生的本能讓他們鼓足勇氣準(zhǔn)備一試。
“這是想去哪兒?”
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他們剛屈膝做出一個起身的動作來,南宮燁的聲音便如鬼魅般在耳際響起,平和的語調(diào)之中透著一股揶揄玩笑。
緩緩偏頭,南宮燁那從肩頭垂落在地的發(fā)絲間夾著幾率刺眼的銀白,本是正在閉眸養(yǎng)神的他,此時微瞇的雙眼精確無誤地鎖定住了那欲要起身的兩人,面上神情似笑非笑。
“去,去去。”那北辰的兩位武將雙眸見鬼般瞪大,語不成調(diào)。
南宮燁緋紅的唇瓣一勾,兩人身軀驟然失重,尖叫著飄了起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頓時感覺自己的皮肉似乎在迅速干枯崩裂。
“碰碰!”
在眾人還未做好心理準(zhǔn)備的時候,兩道悶響爆裂徒然響起,血色橫飛,猩紅的液體再度濺上周圍人錯愕的面龐,順流滴落在明晃晃的曜石地板之上,分外刺眼。
數(shù)百貴賓來使喉嚨干澀一片,連尖叫聲都無人敢發(fā),被這血腥場面嚇得發(fā)不出聲來。
一個眼神,只是一個輕飄飄的眼神,甚至于都還未正眼看來,北辰兩位實(shí)力最為強(qiáng)悍的玄師武將便瞬息化成血霧,這家伙到底強(qiáng)到了什么程度。
“總有那么一些人,試圖挑戰(zhàn)本主的耐心。”南宮燁緋紅的舌尖輕抵了抵唇瓣,拇指順勢輕撫了下那微彎的嘴角,輕呵道,“不過也對,既然該請的人未到,繼續(xù)下去也沒什么意思。”
眾人一聽,如獲大赦般渾身微軟。
噩夢結(jié)束了嗎,他們沒事了嗎?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上酒。”南宮燁忽然一笑,朝兩邊站得整整齊齊的宮裝女子揮手示意,像是什么都未發(fā)生般,淡淡地道,“來者是客,本主當(dāng)然得竭力相待,略備薄酒敬大家一杯。希望大家能賞臉才是。”
嘩嘩水聲充斥大殿,在安靜的環(huán)境內(nèi)無限放大,酒水清冽似甘泉,從那些面無任何表情的宮裝女子手捧的玉壺魚嘴流出,接連斟芒席位間的酒樽。
“請。”
宮裝女子收回手中的倒酒玉壺,提步后退,整齊劃一的動作仿佛訓(xùn)練的千萬遍,像是提線木偶般,神情麻木的齊齊吐出一個字來。
眾人暗自兩兩交換眼神,怯意不減,誰都未動作。
“怎么不喝?莫非是不給本主面子。”
南宮燁揚(yáng)眉,那黃袍之上的五爪金龍忽顯猙獰,緩緩道,“這可是本主親自準(zhǔn)備的,珍藏許久還從未拿出來過,今日高興,便與眾位分享,只是看來大家似乎不太賞臉呢。”
“東臨王說笑了。”
“是啊,這是哪里的話,這不是折殺我等嗎。”
眾人一聽這話,哪里還敢再說一個不字?紛紛開口應(yīng)承。
“是啊,只是受寵若驚,受寵若驚,哈哈。”訕笑聲音遍起來,大家笑意僵硬,互相樂呵呵地對望,心中想哭沒處哭,隨后更是陸續(xù)顫抖著手端起那甘泉般的美酒,梗著脖子仰頭灌下。
“啊——”
最后還不忘做出開懷暢飲的表情來,看上去倒是頗為享受。
“感覺如何?”
南宮燁笑意燦爛,那漆黑發(fā)絲之間的幾抹銀白越發(fā)明顯,粉色透明般的唇瓣弧度逐漸勾起,他意味深長地詢問著眾人,怡然的口氣中攜著莫名的探尋之意。
眾人心驚膽顫,只是,讓人詫異的是,等待他們的卻是飄飄欲仙般的感覺,水流入口,忽覺體內(nèi)熱氣騰騰溫暖異常,讓他們分外舒適。
“不錯不錯,果真是美酒佳釀啊。”
接著便響起大家的驚嘆聲,心中也都大松了一口氣,莫非是他們自己想歪了?這南宮燁真的只是想邀他們喝杯酒就離去的意思。
“是么。”南宮燁笑意燦爛,詭異莫名。
“嘩嘩!”
“碰碰——”
眾人渾身猝不及防猛然一僵,一股氣浪像是蠻牛般在他們體內(nèi)沖撞,毫無征兆直擊識海,讓他們的眸色像是厲鬼般瞬染猩紅,手中握不住的酒樽接連滑落在地,碎瓷水花般四濺開去。
“啊——”
揚(yáng)聲長嘯,蠻獸般猙獰的嘶吼在偌大的皇宮高空震蕩。
“凌無雙,既然你不肯來,本主無聊之下就只能讓他們先陪著玩玩兒了。”南宮燁傾身朝后靠去,像是美人棲身玉榻的姿態(tài),垂眸凝著大殿滿地碎花白瓷,笑得冷銳而陰沉。
凌無雙,樓君炎,該是你們?yōu)樽约旱男袨楦冻龃鷥r的時候了!
清冽如甘泉般的酒水晃蕩,混著周圍的燈火,折射出淺淺波光,映照在明晃晃的大殿之頂穹之上,仿佛山澗溶洞的水波光影縱橫。
東臨皇宮已經(jīng)亂成一團(tuán),而凌無雙與樓君炎兩人此時正好回到落日城中,快步邁入后殿,凌老爺子和凌昊等人唰唰起身來,動作顯得有些急切,“無雙。”
“爺爺,老爹。”凌無雙人還未走到他們身前便已匆匆開口,眸光一掃,望向神色正然的幾人,“這么著急叫我們回來,是出什么事了嗎。”
就在兩人去往東臨王宮的時候,便受到了凌昊的加急傳訊,思量之下凌無雙便與樓君炎返回了落日城,讓隨行的侍從先前去應(yīng)付應(yīng)付,如果這邊沒什么大事的話,再過去也不遲,是才有那般一出。
“是無邊血海出事了。”凌昊穩(wěn)步過去,沒有絲毫耽擱,直接便道,“我們剛收到四方城的傳訊,說是無邊血海出現(xiàn)異樣,是四方城的城主鳳祁親自傳來的消息,說是事態(tài)嚴(yán)重,他想要讓無雙你們親自前去看看。”
“鳳祁。”凌無雙眨眨眼,順口追問道,“那他有沒有說是出什么狀況了。”
“沒有。”凌老爺子抿唇搖搖頭,一邊思量著一邊道,“情況好像有些復(fù)雜,老頭子我也沒聽明白,不過看他似乎很擔(dān)心的樣子,我看無雙你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事關(guān)重大,還是親自過去查探一番的好,看四方城城主還有離閣老等人那般焦灼的神情,無邊血海怕是真出事了。
“要不無雙你先問問看。”凌昊看了眼女兒和樓君炎,“逐日之巔的人現(xiàn)在也在四方城,夜刑天和清風(fēng)巫老等人在地中海血族,好像也出現(xiàn)了異樣。”
“那好,我這就去問問鳳祁究竟是什么情況。”凌無雙與樓君炎對視交換個眼神,一邊說著,兩人同時轉(zhuǎn)身而出,快步朝落日城的中心傳訊水晶而去。
凌老爺子等人互相望了望,也緊隨跟去。
落日城的中央傳訊臺是凌無雙親手所建,只要有足夠的能源石便可在三大界面間傳訊,只是承受的能力還有限,每天能使用也僅僅只有三次而已。
只見得密林之中開辟的一塊祭壇形平臺,周圍簇?fù)碇臈l水龍,做仰天騰云狀,中心透明似鏡的水晶石凌空懸浮,此時,正逐漸映照出一名身著紅色衣袍的妖魅男子的身影。
“王妃,君上!”
幾人齊喚,從水晶石內(nèi)傳出,在這片幽靜空曠的空間響起。
“鳳祁,無邊血海出什么情況了。”凌無雙眸光輕瞇,在傳訊臺剛一連通便匆匆開口。
“凌雙。”那紅衣美男眸光睜了睜,眼神落在那白衣飄然的凌無雙身上,還是習(xí)慣性地那樣叫她凌雙,接著便一陣噼里啪啦地抱怨,“還真是你,不過我說哥們兒,也太不厚道了。”鳳祁一副怨婦的樣子,可謂是痛心疾首,“不夠意思啊,離開無邊血海之后竟然一次也不回來看本公子。”
鳳祁如今是四方城的城主,從凌無雙大鬧一通無邊血海之后,他就一鼓作氣,幫她收拾殘局的同時,順帶統(tǒng)御了地中海范圍之外的大陸上其他勢力,一家獨(dú)大,與地中海血族井水不犯河水。
瞅著鳳祁那自來熟的樣子,樓君炎暗自皺了皺眉。
“說正事。”凌無雙嘴角微微一抖。
凌無雙自從離開無邊血海之后,還真是沒再下界去過,不過因?yàn)閹状吻仓鹑罩畮p的人降臨傳訊,鳳祁自然也知道了凌無雙的身份,此時也只能是憤憤不平地抱怨兩聲。
鳳祁痞痞地撇了下嘴角,此時也感受到了凌無雙身邊的某人似乎不爽,握拳輕咳兩聲之后,他俊逸的面龐神情也逐漸沉了下來,“具體如何我也說不太清楚,你們最好是親自過來看看。”
鳳祁一臉正色地看了兩人一眼,似乎從未這般認(rèn)真過。
“君上,王妃,屬下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或輕或重都有些不正常,有些地方較為嚴(yán)重,出現(xiàn)了少數(shù)死亡的癥狀。”說話的人是站在鳳祁身后精通藥理的離閣老,“雖然是極個別,但卻是死因不明,老夫也不知是何緣由。”
“死因不明。”樓君炎緩緩朝前一步,眸中暗紅深邃幾分。
凌無雙眉心狠皺,“大范圍性的嗎?”
“是的,就最近幾天的事情,地點(diǎn)分散,現(xiàn)在已經(jīng)遍布了好幾個要塞城池,擴(kuò)散的速度也很快。”鳳祁沉然開口,接著道,“劍奴和夜刑天他們?nèi)ネ说刂泻#€未接到他們的消息,就是不知道血族群島如今是什么情況。”
“會是什么原因。”凌無雙抬手捏上自己下巴。
樓君炎凝眉忖度,須臾之后,冷然道,“加強(qiáng)監(jiān)查,切勿掉以輕心,本君隨后就到。”說完他拂袖一揮,水晶臺前的光影似水霧轟散,回手轉(zhuǎn)身,樓君炎果斷道,“無雙,去無邊血海。”
“嗯。”凌無雙點(diǎn)頭,“得親自前去看看,此事一定不簡單。”
星辰界她和君炎都親自查探過幾番,倒是無邊血海,似乎一直都被他們忽略了,若是被那些家伙尋到突破的機(jī)會,那就糟了,不過現(xiàn)在這情況又是怎么回事?
凌無雙轉(zhuǎn)過身去,還未待她開口,凌老爺子便撫著胡須說道,“無雙,你們就先過去吧,這邊有老三和天夜兩人在,不會有什么事情的。”
“是啊。”凌莫秋也跟著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那南宮燁有幾斤幾兩我估摸著還是知道的,他翻不出什么浪花來,你們不用去在意他誤了大事,若是你不放心的話,待會兒四叔我親自前去東臨一趟。”
凌莫秋示意凌無雙不用擔(dān)心,但他卻是不知道,此時的南宮燁,也早已不是幾年前的那個人,就算是千萬個他,在南宮燁面前也都毫無反手之力。
“那好,我和君炎就想去無邊血海。”凌無雙笑了笑,但也不知道為什么,此時心中卻是涌出一股莫名的不安來。
云靈眉宇染上一點(diǎn)愁色,緩步走上前去,看了看樓君炎,眸光又落回到女兒身上,“你們得小心一點(diǎn),若是有什么情況的話,隨時傳訊過來,我和你父親就先留在落日城。”
“嗯。”樓君炎與凌無雙對視眼,頷首微點(diǎn)。
凌無雙抬眸瞭望而出,漆黑澄澈的雙眸之中似倒影著整個星穹,“走。”
殊不知,在無盡夜色的掩蓋下,東臨皇宮也在發(fā)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且朝外迅速擴(kuò)散,被一雙黑手無形操控著,隔絕在一方空間內(nèi)。
深夜時分,浩瀚無際的落日之森微風(fēng)習(xí)習(xí),依舊是那墨綠滾浪的清幽大海般姿態(tài),在高空那輪清冷的月輪的照耀下透出一點(diǎn)涼意,看不見一些角落正在悄無聲息地發(fā)生著詭變。
無邊血海,這片古老的大地,遼闊無際。
在殺戮血腥之間建起它自有的生存規(guī)則,繁華勝過星辰界,混亂蓋過神魔大陸,如今大陸之上以四方城為鰲頭,率領(lǐng)群雄,地中海海域,依舊是被古老的血族盤踞。
中域極北,各領(lǐng)風(fēng)騷。
只是如今,那從極南之地吹來的風(fēng),襲遍整片大陸,無邊血海的殺戮之氣不減,更摻雜著一股莫名的氣息,難以察覺,但卻明顯地在潛移默化地改變這片大陸原有的秩序。
四方城雄偉壯闊,鱗次櫛比的城池依山傍水,坐落于無邊血海的南方。
九十九及黑石玉階之上,一座宏偉大殿豁然聳立,鳳祁一襲妖嬈艷紅,環(huán)手在胸,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地上輕點(diǎn),早已率領(lǐng)釋放城一些重要屬下長老等候再此,看得出那明顯的焦急成分,“怎么還不到。”
逐日之巔的離閣老等人,也靜靜站定,略微抬頭望向高空,正然的神色之上不難發(fā)覺那一抹急切。
“是君上!”
離閣老忽然朝前邁上一步,緊擰的眉宇之間稍有松動,“還有王妃。”
天際,隨著那躍出地平線霞光而來的,還有兩道人影,逆光看不清模樣,黑白的色彩逐漸顯露,那被晨光染上一層金芒的赤紅隨風(fēng)狂舞,最是惹眼。
“終于到了。”鳳祁也松了一口氣,快步迎上去。
他身后四方城的眾位臣子長老也隨著鳳祁而去,眼中染上一抹激動希冀,這就是逐日之巔的君王和君王妃了吧,他們?nèi)缃駥Υ耸譄o策,無邊血海能不能走出這次困境,可就指望這兩人了。
錦靴點(diǎn)地,凌無雙飄然落下,眸光一掃,便落在那前方最是惹眼的紅衣妖孽身上,紅唇輕勾,清冷的聲音染上幾抹久別重逢的笑意,“鳳祁,好久不見。”
“可不是么。”鳳祁揚(yáng)眉,眼神悠悠盯著凌無雙,一副你真是沒良心的樣子。
“君上,王妃。”
離閣老等逐日之巔的人紛紛上前,朝兩人齊齊一呼。
“離閣老。”凌無雙眸光從鳳祁身上移開,環(huán)了周圍人一眼,點(diǎn)頭示意打個招呼。
樓君炎飛身落下,揚(yáng)起的赤發(fā)順勢垂落,沿著那欣長的身軀輕繞,那不容忽視的強(qiáng)勢氣場,掠奪天地風(fēng)華,瞬間充斥這方宏偉遼闊的空間,“鳳祁,你就是四方城之主?”
神情是一貫的冷淡,他淡淡地開口。
鳳祁濃眉輕挑,有模有樣地打著蹩腳官腔,“逐日之巔炎君,久仰大名,不知有何指教?”
雖然鳳祁是個有選擇性的自來熟,但他那吊兒郎當(dāng)?shù)钠ψ幽舆€真是和凌無雙不正經(jīng)的時候有的一拼,這兩人能在短時間的接觸后便成為好哥們兒,也就不足為奇了。
“好了,快說說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凌無雙有些好笑地彎了彎嘴角,瞪了鳳祁一眼。
提到正事,鳳祁也沉了沉臉色,“擴(kuò)散的速度非常快,最初我們發(fā)現(xiàn)這樣異變的只是幾個村落,然后一兩個城池,現(xiàn)在我們在無邊血海很多位置都察覺到了這跡象。”
剛開始他們以為只是普通的疫病,只是后來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是啊。”四方城眾長老憂心忡忡,此時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齊齊望向兩人,“還望炎君與君后出手相助,若是以這種速度繼續(xù)蔓延下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恐怕會不斷地有更多的人染上這等離奇疫病,死傷無數(shù)。”
從幾位長老那沉重的神色來看,他們也并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如今的情況似乎真到了這個地步。
“沒采取什么措施?”樓君炎轉(zhuǎn)身,暗紅的眸光順著九十九級臺階望向遠(yuǎn)方,一邊開口詢問,一邊凝神感受周圍那異于尋常的氣息。
鳳祁妖魅的面容沉靜如水,“不是沒采取措施,而是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控制。”
“是啊君上,主要是找不到緣由,便不能對癥下藥。”離閣老花白的眉頭攏成一個小山丘,拍手道,“老夫也實(shí)在是束手無策,所以才急急傳訊,看王妃有沒有什么破解之法。”
說著,他一臉希冀地望向凌無雙,若是論藥理,放眼天下恐怕都沒人及得上王妃。
“鳳祁,帶我去最近出事的城池看看。”凌無雙望了鳳祁一眼,紅唇抿成一條直線,她也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只是存在太多不明的異樣,僅憑臆斷她一時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鳳祁隨即回應(yīng),“好,你們跟我來。”
話音剛落,鳳祁傾身而出,化作一道紅芒沖天而起,樓君炎與凌無雙眼神蜻蜓點(diǎn)水般的一接,隨即旋身騰空而起,四方城和逐日之巔的人不敢懈怠,憂心之下也紛紛追隨。
離得四方城最近的出事要塞,是安云城,偌大的城池聳立一方,此時雖是朝霞時分,卻莫名的一陣死寂,偶爾能聽得道道異樣高昂的尖銳聲音傳出。
“君炎,你看。”安云城萬丈高空之上,凌無雙迎風(fēng)而立,手指前方停了下來。
樓君炎上前,在她身邊踏空而立,披在身上的黑色斗篷隨風(fēng)翻飛,他暗紅的冷眸順勢往去,注意到那情況之后亦是修眉一蹙,“那是什么氣息。”
只見得,安云城上空,籠罩著薄薄的一層黑色氣息,似煙非煙,似霧非霧,很淺很薄,就像是裊裊炊煙彌漫在整個城池上空,不知從何而來,攜著一股詭異莫測的氣息,正順風(fēng)朝周圍快速擴(kuò)散。
“怎么了。”鳳祁回到兩人身前。
凌無雙眸光緊緊瞭望前方,清冷的面容之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頭也不會地道,“這安云城上方黑云籠罩,你們就沒人發(fā)現(xiàn)嗎?”
“黑云籠罩?”
鳳祁詫異地沿著凌無雙的視線望去,將那白云悠悠一片的情景收入眼底,隨即扭過頭又望向凌無雙,那張妖孽的容顏之上完全一副懵懂樣子,“什么黑云籠罩,你在說什么呢。”
青天白日的,霞光萬丈,哪來的什么黑霧籠罩?
凌無雙眸中驚異更甚,唰地轉(zhuǎn)頭望向鳳祁,“你什么都沒看見?”說著,凌無雙又再度回頭確定了一下不是她的幻覺,不由得疑惑,“這是怎么回事呢。”
這么明顯,鳳祁竟然察覺不到,難道只有她和君炎能看見?
“君上,王妃,這乾坤朗朗的,老夫也未看出什么來。”隨即到達(dá)的離閣老,包括逐日之巔以及四方城的所有人,對于凌無雙說的,都沒有任何察覺。
“走,過去看看。”樓君炎拂袖一揮,身形化作一道墨黑光芒眨眼間便墜入安云城中。
城內(nèi),依舊還有人來人往的場景,商鋪小販叫賣聲細(xì)若嗡鳴,卻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壓抑,像是沒睡醒般,所有人精神都有些萎靡不振。
在鳳祁的帶領(lǐng)下,一行人來到四方城控制的據(jù)點(diǎn)。
“就是這里,因?yàn)檎也坏街委煹霓k法,我只能將出現(xiàn)明顯狀況的人都隔絕到了這里。”鳳祁邊說邊往里面走去,揮手朝那大門推去,“若是再找不到辦法,我估計(jì)不到三天時間,安云城內(nèi)便會添上數(shù)百冤魂。”
因?yàn)檫@樣的癥狀再拖延下去,在其他的地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少死亡的情況。
紅木高門推開,入眼的便是幾十個人影,面色青黑,瞳孔神色渙散,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提線木偶般,在四處游蕩,面無表情,對于來人也沒有絲毫的好奇。
“沒有五感,沒有喜怒,沒有恐懼,若不是還有氣息在,老夫都懷疑他們是死尸。”離閣老兩手狠狠握拳,憂心不已地環(huán)視周圍兩眼。
凌無雙眸光輕睜,快步朝前而去,揮手兩指迅速而出,重重點(diǎn)在一人眉心識海命門之處,略微側(cè)頭,垂眸虛瞇了瞇,仔細(xì)感受著那股氣流的涌動痕跡,“這是什么鬼東西。”
半晌之后,她面色凝重地喃喃兩聲。
而那人,他青黑的臉正對凌無雙,面無表情對于她的動作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只是那眸底深處,黑色的氣流涌動,蘊(yùn)藏著一抹極為陰冷的色彩。
“碰——”
一聲悶響,那像行尸走肉般游蕩的人影毫無征兆地倒下幾具。
“糟了。”鳳祁暗道不好,“已經(jīng)出現(xiàn)死亡情況了。”
這些人沒日沒夜的游蕩,一旦倒下去就會立刻氣絕身亡,再不會有站起來的機(jī)會,和之前那些因?yàn)檫@癥狀死去的人一模一樣!
樓君炎眸光在那倒下去的幾具尸體上仔細(xì)巡視兩圈,隨后冷眉一蹙顯然并未看出緣由,他回眸望向手指一人眉心,在那里仔細(xì)感知的人,“無雙,如何?”
“得立刻通知南嶼的人。”凌無雙回手轉(zhuǎn)身,白衣輕揚(yáng),唰地望向離閣老,“讓云木塵盡快前來無邊血海一趟,就說有十萬火急的狀況。”
說完她看著樓君炎搖搖頭,喃呢道,“這情況實(shí)在是太奇怪了,云老頭兒那家伙知道的奇聞異事不少,只有看他會不會察覺出些什么。”
凌無雙從未有過的嚴(yán)肅表情將離閣老給嚇到了,“王妃,這是怎么了?”
“怎么回事。”鳳祁皺眉,那四方城的一行人更是焦急,急匆匆地問道,“君后,這狀況是怎么回事,究竟有沒有什么法子控制?”
“是這黑霧。”樓君炎緩緩開口。
凌無雙頷首一點(diǎn),給他一個確定的眼神,抬眸望向霧靄沉沉的高空,“這覆蓋在安云城上空的氣息,和他們體內(nèi)的如此一則,若不意外的話,應(yīng)該是受到了它的感染,被侵襲深入體內(nèi),才會出現(xiàn)這種狀況。”
這黑霧的氣息異常詭異,她也沒什么辦法能將它從這些人的體內(nèi)完全驅(qū)散。
“黑霧,黑霧,可惡,究竟是什么鬼東西。”鳳祁有些煩躁地抓抓頭,讓人更是無力的是,他也根本感受不到凌無雙和樓君炎口中的黑霧。
“是啊。”眾人都一臉莫名地望向兩人。
凌無雙皺皺眉,現(xiàn)在也只能道,“或許是因?yàn)檫€未達(dá)到一定的濃度,較為淺薄,你們才感受不到。”眸光輕動了動,她凝向鳳祁,吩咐道,“此地不宜久留,鳳祁你盡快下令,現(xiàn)在得讓安云城的人都盡快撤離出去。”
“特別是一些普通百姓,實(shí)力越弱越是容易染上這氣息。”樓君炎啞聲補(bǔ)充一句,他兩手背負(fù)在后,棱角分明的冷峻容顏之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鳳祁輕嗯一聲,“好,我明白。”
“還有。”凌無雙定定對上眾人焦急的眼神,一字一句,冷然道,“我得提醒你們一下,他們不是活人。”
“啊?”除了樓君炎之外,眾人皆是一臉莫名,顯然沒人理解到凌無雙話中的意思。
凌無雙略微一頓之后,才緩緩道,“他們早已死去很長時間了。”
“什么!”驚異之音四起。
“死了?”離閣老也是狠狠一驚,紛紛回眸仔細(xì)查探那些在外院游蕩的人,難以置信地說道,“不可能啊,這些分明就是活生生的人,還有生命氣息的,識海完整,神魂也都在軀體之內(nèi)未離開,怎么會已經(jīng)死去很長一段時間了呢。”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會有這等逆天之術(shù)!
“我能肯定。”凌無雙冷冽的眸掃了那些人影一眼,沉重的語氣萬分確定,“他們之中絕大部分的人都已經(jīng)死去,現(xiàn)在存在的,也只是在游蕩的軀體,活死人而已。”
生命古樹曾根植在她體內(nèi)很長一段時間,對于真正的生命氣息,沒有人會比她凌無雙更敏銳。
“生命古樹?”凌無雙忽的莫名言語一句,對了,會不會是無盡生命之力的原因?
想到這里,凌無雙眸光豁然一亮,唰地抬眸望向樓君炎,見得他亦是微不可查地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看著她淡淡說道,“或許是這個原因,無雙你對這些氣息便極為敏感。”
“可是,這并不是死氣。”凌無雙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diǎn)。
樓君炎嘴角輕勾,“試試。”
凌無雙盯著樓君炎深邃似淵的眸,兩眼微微一睜,隨后默默頷首點(diǎn)頭,同時從鎖神塔內(nèi)調(diào)動出生命之力,凝神感知周圍的一切氣息。
隨著那靈動的生命之力從凌無雙體內(nèi)溢出,與周圍淺淺的黑色薄霧相融,她的五感在分秒之際,仿佛瞬息放大千萬倍,隨著它飄動,甚至于能感受到千里之外,這黑色氣流涌動的痕跡。
高強(qiáng)外院內(nèi),除了幾十具行尸走肉在游蕩,死寂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們中央,那雙眸輕合,神態(tài)淡然的女子身上,四方城等人更是緊張得連呼吸都屏住了去。
半晌,凌無雙那清冽似水的眸唰地睜開!
“君后,如何?”四方城眾長老迫不及待地追問。
凌無雙環(huán)眸迅速掃了眾人一眼,眼神最后落到樓君炎身上,點(diǎn)頭道,“君炎,你猜得沒錯,無盡生命之力與這些氣息相克,它能一定程度上地吞噬這些黑霧,你看。”
說話間,凌無雙纖細(xì)凝白的五指攤開,一股濃郁的無形生命之力從她掌心內(nèi)涌出,碰到周圍詭異的氣息后,那些黑霧像是觸火的鬼爪,唰地朝后退去,“這鬼東西顯然是比氣死更厲害的存在,只是它們?nèi)匀挥行峙律Α!?br/>
“凌雙,你快看!”鳳祁忽然沉聲一語。
凌無雙隨即順鳳祁的眼神望去,揚(yáng)眉輕抬,只見得那幾十個像游魂般飄蕩的人影,都齊齊聚在了墻角,那離得凌無雙最遠(yuǎn)的位置,面露怯意地齊刷刷看著她,一動不動,無神的眼神卻是詭異無比。
“果然。”凌無雙紅唇輕勾。
四方城眾位長老堅(jiān)持,欣喜不已地弧線對視一眼,“這下是有救了。”
樓君炎拂袖一揮,清風(fēng)掠過,那墻角處的幾十具行尸接連砰砰倒地,那緩緩而出的話卻是讓大家剛松一口氣的心臟,瞬間又豁地提了起來,“治標(biāo)不治本而已。”
生命之力的確是與這東西相克,只是他們感染的程度太深,已經(jīng)完全融入了血肉之中,除非抽筋剝骨,否則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盡數(shù)驅(qū)散。
更何況,涵蓋的區(qū)域如此之廣,凌無雙又何來那么多的精力一一幫助?
凌無雙忽然左右快速巡視兩眼,折身便朝院外走去,一邊沉聲道,“事不宜遲,必須想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以及它的源頭來處,或許還有機(jī)會能控制。”
鳳祁有些糾結(jié)地甩了甩頭,快步跟在凌無雙身后走出。
“鳳祁,必須立刻控制,事情好像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yán)重許多。”凌無雙身處人來人往的城道之中,體內(nèi)不斷溢出的生命之力,“這些人體內(nèi)都沾染上了。”
讓她能清晰地捕捉到,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都不同程度地染上了這種氣息!
這氣息襲過的地方,生靈或輕或重都會染上這氣息,逐漸嚴(yán)重便會出現(xiàn)那些人的癥狀,最后便是悄無聲息地死去,這外面的人只是還沒有那么嚴(yán)重而已,最可怕的是,他們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察覺。
凌無雙隨后而出的話,更是嚇得四方城等長老心臟咯噔巨響,“立刻遣散,若是再不控制,不出兩個月時間,這里的人將無一幸免。”
“怎么會這樣。”離閣老難以置信地張張嘴。
“已經(jīng)來不及了。”樓君炎緩步上前,在凌無雙身邊站定,銳利逼人的暗紅雙眸寸寸掃視而過,他能清楚地看見那些人的體內(nèi),黑色的氣息無孔不入,順著血液,流向七經(jīng)八脈。
凌無雙也意識到這一點(diǎn),不由得狠狠低咒一聲,眉頭攏起,“是啊,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們已經(jīng)染上了這東西,去哪兒都是慢慢等死。”
她得立即去尋找這東西的源頭,分身乏術(shù)。
“那怎么辦!”從未遇見過此等離奇的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四方城這些位高權(quán)重,一貫沉著冷靜的長老都慌了神,“這可如何是好?”
總不能任由這鬼東西擴(kuò)散,然后等死吧?
“怎么控制,如何控制?”鳳祁面色沉然,“我們不能任由這安云城幾千萬人不管,讓他們在這里等死,凌雙,你想想有什么辦法能大范圍地控制下來?”
凌無雙看著鳳祁那從未有過的沉然神色,紅唇輕抿,忽的,她漆黑的雙瞳一亮,快速問道,“鳳祁,這安云城什么地方能容納千萬人?”
“千萬人?”鳳祁微微一怔。
四方城的一位長老似乎明白凌無雙的意思,迅速回道,“全部容納千萬人的地方肯定是沒有的,只是這安云城五里開外有一處遼闊之地,周圍四通八達(dá),山清林秀,千萬人朝那遷移靠攏是沒問題的。”
“很好。”凌無雙頷首點(diǎn)頭,“快,這位長老,你帶我去那個位置。”她轉(zhuǎn)頭又望向鳳祁,“鳳祁,你立刻下令,讓所有的人都撤離安云城,聚集到那處去,要快。”
整個安云城的東西都嚴(yán)重感染,不能再待下去,也不能再拖延,否則這里的人都會逐漸加重。
“好,我立刻就去。”鳳祁說話間已經(jīng)飛身而出,化作一道紅芒朝安云城統(tǒng)領(lǐng)府的位置而去。
“炎君,君后,你們隨老夫來。”凌無雙還未開口,那長老便示意他們隨他去。
安云城地勢極好,城外更是一處有山有水的遼闊靜雅之地,只是那無形涌動的黑霧讓原本生機(jī)勃勃的情景,變得有些莫名的萎靡,凌無雙一行人很快便落腳在此。
綠油油的草地,稀松矮樹,平流似帶的河水。
“就這里,你們退后。”凌無雙大致觀察了周圍兩眼,便揮手讓他們避開。
“無雙,我助你,得快,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們需得找到這黑霧的來源之處。”不用說樓君炎也知道凌無雙想做什么,只是現(xiàn)在情況緊急,不能因小失大。
凌無雙對上樓君炎的雙瞳,重重點(diǎn)頭,“好。”
話音剛一落句,她兩手柔柔揮起,瞳孔緊盯一處驟然放大,精神力蜂擁調(diào)動,樓君炎薄唇輕抿,修長五指搭放上她的肩頭,用自己的力量默默助凌無雙。
眾人互相對視,不明所以,但此時他們只能靜觀其變。
“咔嚓!”
也就是在這瞬間,頑石碎裂的聲響炸破,在兩人幾丈開外,一根翠綠的嫩芽破土而出,以勢不可擋之力竄起,順風(fēng)扶搖直上,大地被撐得不斷龜裂。
“轟隆隆。”
悶雷般的響動仿佛潮汐涌動的聲音,僅幾秒鐘的時間,那筋脈便拔地而起百丈之高,隨后分出密密麻麻的粗壯樹干,無數(shù)綠中帶層淺銀的葉子不斷抽出。
風(fēng)云涌動,遮天蔽日。
四方城眾人視線巡著那巨樹生長的方向望去,頭越抬越高,嘴越長越大,包括逐日之巔的幾人都控制不住朝后退去,那巨樹凸出地面的灰色根部已經(jīng)蔓延到他們的腳下。
不過,最為明顯的就是,他們感受到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輕盈了許多,就像是從煙霧彌漫的混戰(zhàn)之地,走入了鐘靈鼎秀的澄澈仙境,呼吸瞬間通暢,甚至于忍不住想深吸幾口氣,仰天長嘯兩聲。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此時感受到這區(qū)別,他們也才清楚地知道,自己之前也正在被凌無雙和樓君炎口中那黑色的氣霧吞噬。
這是一棵凌無雙以生命古樹的精華筋脈為主,調(diào)動自身精神力,在短時間內(nèi)強(qiáng)行鑄就出的一棵生命古樹分枝,它亦能不斷地朝外擴(kuò)散生命之力。
凌無雙來不及細(xì)細(xì)和他們解釋那么多,她收手回過身來,冷然道,“讓安云城所有的人,都盡量靠近它周圍駐扎,即使不能立刻清除他們體內(nèi)染上的東西,也能控制下來,逐漸緩解。”
凌無雙抬眸望向高空,以這棵古樹為中心,無形的生命之力快速朝外彌漫擴(kuò)散,周圍那微不可查的薄薄黑霧正在褪去,形成一片天朗風(fēng)清的潔凈之地。
只是,亦能明顯發(fā)現(xiàn),生命之力朝外擴(kuò)散的速度在逐漸減慢,在那邊緣地帶,與那黑霧你來我往似在拼殺,也就是說,這形成的潔凈空間也是有限的。
“好的,我們明白。”四方城的人紛紛應(yīng)聲。
“其他地方,恐怕比這安云城還嚴(yán)重。”樓君炎緩緩一語讓凌無雙眉毛都是狠狠一抖,暗道不好,面色瞬息冷凝如水,立刻問道,“出現(xiàn)這樣情況的位置有多少?大概都是在什么地方。”
這安云城現(xiàn)在大家都還處于一種不知不覺的狀態(tài)中,若非控制下,再過幾天當(dāng)大家都逐漸感受到后,就會陷入混亂,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有地方陷入這種情形中了。
“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大型城池已經(jīng)有了三五個,不過那是幾天前。”離閣老神色沉重,定定地盯著凌無雙,緩聲道,“擴(kuò)散的速度實(shí)在是太快,老夫估計(jì)現(xiàn)在至少有十余個城池都大范圍出現(xiàn)這種情況。”
即使王妃現(xiàn)在有辦法控制,但分身乏術(shù),一時間也根本不可能顧得上整個無邊血海啊。
“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情況越來越嚴(yán)重,凌無雙也有些急了,惱道,“若是繼續(xù)這樣下去,在大家都意識到后,整個無邊血海都會陷入混亂,控制起來就會更麻煩。”
到時候就真的天下大亂了,這后果實(shí)在是太可怕了,到底是什么人會有此等狠毒心思?
“會不會是圣琴?”離閣老憤憤開口,面色漲紅,“那魔頭一定還沒死,肯定是他不甘心,才躲起來鬧這么一出,想要拉天下人來給他陪葬!”
只是想想這后果,離閣老就氣得一陣哆嗦,這完全就是想要滅絕無邊血海的生靈,現(xiàn)在還只是無邊血海,恐怕離得星辰界和神魔大陸出事也不遠(yuǎn)了。
“尋到源頭。”樓君炎淺淺開口,除了凌無雙出事之外,似乎無論何時,他都是最為冷靜的那個,聽得他有條不紊地啞聲分析道,“先破除這黑霧來源之處,再控制治愈染上的它人。”
“嗯。”凌無雙迅速靜下心來,望向身邊的男人點(diǎn)頭道,“君炎,我們立刻出發(fā),我能感受到那黑霧流動的痕跡,順著它尋去,應(yīng)該是能找到的。”
“君上,王妃,老夫也一同前去。”離閣老不放心。
“不用。”樓君炎開口,“離閣老你也有重要的事情需去做。”
凌無雙也伸手止住他,吩咐道,“離閣老,你現(xiàn)在得立刻傳訊回神魔界,通知南嶼,鑄劍城還有流云宗,告訴他們現(xiàn)在這里的情況,讓云老頭和師兄留意,我怕神魔界也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讓小九和紫邪也注意著點(diǎn)。”說完她又補(bǔ)充一句,“讓云老頭最好是親自過來一下。”
離閣老想了想,便罷,“那好吧,老夫會盡快想辦法傳訊回去的,王妃你們要小心。”
在幾天前初現(xiàn)端倪的時候,誰都沒料到,這事情竟會嚴(yán)重到這等地步。
凌無雙忽的想起什么,揮手召出一些木箱,朝四方城的眾長老吩咐道,“這里是一些丹藥,是我之前用生命之力淬煉而成,雖然只是一些普通丹藥,但對于這情況定然有奇效,你們分給那些癥狀已經(jīng)較為明顯的人,至少不會沒了性命。”
“好,我等明白。”四方城眾人紛紛點(diǎn)頭。
“你們自己也要小心。”凌無雙不放心吩咐一句,“實(shí)力稍弱的切勿再去往安云城中,若是非不得已要離開的話,就先服下一枚丹藥,然后去折斷一截那古樹綠枝帶在身上。”
若是沒有上品王者境界,根本在這黑霧之中堅(jiān)持不了多長時間便會被侵襲入體。
凌無雙看了眼那盤根錯節(jié),拔地而起的參天古木,最后提醒一語說道,“不過切記,它能維持的時間也是有限的,你們自己得注意。”
“知道,君后你趕緊去吧,這里我們一定安排好。”四方城等人個個神情謹(jǐn)慎而凝重,也虧得城主之前似乎早有準(zhǔn)備,應(yīng)對這樣的緊急情況,他們還是能撐上一段時間的。
凌無雙側(cè)身與樓君炎對視一眼,“我們走。”
她們得在最快時間內(nèi)尋到源頭切斷,否則任由蔓延下去,整個無邊血海都要?dú)в谝坏?br/>
樓君炎和凌無雙不敢再有絲毫的耽擱,迅速離開,這時鳳祁也正好趕回來,大致留意了下周圍的情況之后轉(zhuǎn)身朝兩人的方向追去,“我也去。”
鳳祁一聲令下:安云城有變,事出緊急,關(guān)乎重大,所有人暫時撤離到城外五里開外的平水澗駐扎,立刻行動,任何人不得違抗,煽風(fēng)點(diǎn)火挑事者,勢必誅之!
鳳祁的命令是以四方城最高的權(quán)令下達(dá),所有人也都意識到了事情似乎很是嚴(yán)重,一時間皆匆匆收拾,超城外的云水澗撤離。
“這是出什么事了?為何城主下達(dá)這等急令。”隨著這片開闊林澗的人聚集得越來越多,一頂頂簡易帳篷像是海洋之中的浪花般綻開,平時寂靜的林澗逐漸變得熱鬧無比。
“啊——”
忽然慘叫傳出,驚飛遠(yuǎn)處潛水中站立的幾只白鷺。
“怎么了,這是怎么了。”一群人圍了過去,見得幾人渾身冒著黑煙,滿地打滾,表情猙獰似乎異常痛苦,又驚又怕連連后退。
“讓開,快讓開!”剝開人群沖過來的是四方城的八長老,見此情況,面沉如水,指尖接連幾彈,迅速將幾枚丹藥化入那滿地打滾的幾人口中。
那渾身冒煙,抱頭打滾的幾人慢慢地安靜下來,渾身緊繃的肌肉也松弛,躺在地面上舒服地抓耳撓腮,那逐漸冒出的黑煙遇見周圍的空氣,發(fā)出水火交融的噼啪響聲,便快速化作無形消散。
“果然有鬼。”八長老恨恨地喃呢一聲。
之前只是聽得凌無雙那般說,此時親眼所見這所謂的詭異黑霧,八長老心中越發(fā)沉重。
“這位長老,究竟是怎么回事?”八長老穿著四方城的服飾,眾人自然認(rèn)識,紛紛朝他詢問,“這些人是怎么了,城主又為何突然下令讓我們撤離出來?”
“這,我這是怎么了。”說話間,周圍的幾個人驚恐的發(fā)現(xiàn)也有黑色的煙霧從他們的肌膚之中滲出,心中更是一陣悶疼,痛苦只是不如那幾個人程度嚴(yán)重。
“沒事,你們現(xiàn)在都沒事了!”八長老神色嚴(yán)肅,此時來不及和大家解釋那么多。
到了這片區(qū)域之后,除了感染到回天乏術(shù)的地步,這些人體內(nèi)的黑霧都會一點(diǎn)點(diǎn)地滲出,雖一時間不能完全根治,但卻能完全控制下來,且逐漸稀釋。
“啊!”
哀嚎四起,又是幾處爆發(fā)出痛苦的哀嚎。
“長老,快過來看看這里,救命,救命。”聽得那倉促疾呼,八長老又匆匆離開,剛一轉(zhuǎn)身又扭頭望向愣愣出神的眾人,沉聲道,“這段時間大家都待在這附近,切勿隨處走動。”
眾人驚恐連連地點(diǎn)頭,雖然具體還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但他們能感覺到,自己恐怕是剛從死里逃生出來,這事情似乎也比他們想象中的嚴(yán)重千百倍。
黃昏時分,安云城外燈火璀璨一片,從那一頂頂臨時搭建的簡易的駐帳發(fā)出,這邊混亂的場景慢慢恢復(fù)有條不紊,而凌無雙和樓君炎那邊,此時情況卻是越發(fā)緊迫。
南邊位置,這是一處山坳,雖是青蔥林立,卻是死寂一片,沒有蟲鳴,沒有獸吼,連高空晚霞金云似乎都靜止了下來,就像是一個虛無的空間一般,明顯是一處風(fēng)口位置,那氣浪像是水流般,無聲傾瀉。
“應(yīng)該就是在這附近了。”樓君炎低沉的聲音在長空響起,那暗墨綴著赤紅的發(fā)隨著周圍清風(fēng)流動的方向輕飄,似在感知它們的氣息。
凌無雙呼出一口濁氣,體內(nèi)無盡生命之力一股股涌出,凝神仔細(xì)捕捉那黑色氣流脈動的痕跡,她能很清楚地看見,從這一處開始,黑霧變得越發(fā)濃重,氣息也更具侵襲性。
“什么情況?”鳳祁這時追了上來。
只是,當(dāng)他落到這個位置的時候,卻是微微一愣,“這?”
“怎么?”樓君炎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
“難道是這個位置嗎?”鳳祁眉頭緊鎖,狹長的鳳眸看了眼樓君炎,面上亦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緩緩道,“天中墓,曾在這個位置出現(xiàn)過。”
“天中墓?”凌無雙唰地扭頭望向鳳祁。
“是的,四方城外方圓千里我都熟悉,不會記錯的。”鳳祁點(diǎn)點(diǎn)頭,接著道,“處于好奇,本公子可不止一次來過這里,據(jù)說千年之前,這里可是寸草不生。”
凌無雙幾次讓使者下界無邊血海,聯(lián)系四方城,鳳祁如今自然是知道了不少關(guān)于天中墓的秘密,也是知道,事情一旦與亡靈界牽扯到,只會更加復(fù)雜嚴(yán)重。
“這事情一定和亡靈界脫不了干系。”凌無雙憤憤沉聲一語,面染肅殺望向樓君炎,“只是這鬼東西似乎不好控制。”追尋到這處之后,便沒了移動的蹤跡。
樓君炎面無表情,寒冽的眸光一點(diǎn)點(diǎn)掃過周圍。
眉心微微一動,赤發(fā)袍衣飛揚(yáng),樓君炎揮袖輕躍,瞬間傾身俯沖而下,翠綠油油的地面一柱光芒忽閃,他穩(wěn)穩(wěn)落地之后寒眉緊鎖更甚。
“這黑霧的源頭,應(yīng)該就是在這附近沒錯。”凌無雙素白的手掌貼在身前的古木主干上,感受之下后又默默地?fù)u頭,提步回到樓君炎身邊,“君炎,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樓君炎看了眼靠過來的凌無雙和鳳祁,微不可查地點(diǎn)頭道出兩個字,“或許。”
凌無雙抬眸輕睜,還未待她再開口,便見得樓君炎已經(jīng)緩緩抬起手來,隨著他的動作,周圍涌動的氣流瞬間快速流轉(zhuǎn),瞬息狂風(fēng)大作,呼嘯四起,充斥這片區(qū)域。
凌無雙青絲倒起亂舞,微偏過頭,徐瞇著眼避開那極為凜冽的罡風(fēng)。
鳳祁揮手咳嗽著,各種雜草鋪了他一身,瀟灑無比的他轉(zhuǎn)眼變得灰頭土臉,嗆聲咳嗽著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一邊嘀咕抱怨,“咳咳,樓君炎你搞什么呢。”
只是,待得狂風(fēng)落幕,煙塵消散,他雙眸睜開看清楚周圍的情形之后,那拍打衣袍的手卻是僵在了空中。
“果然。”凌無雙緩緩朝前抬上一步,染上塵土的長靴落地,那位置卻是漆黑一片,地面像是大火襲過之后的焦土,散發(fā)著濃稠的詭異氣息。
“這——”
鳳祁亦不斷轉(zhuǎn)身,驚訝無比地快速環(huán)視周圍,只見得方圓數(shù)十里的地域,都呈現(xiàn)出這種焦土的狀態(tài),依舊是那霞光普照的天,他卻是離奇得感覺冷得讓人發(fā)顫。
沒想到,這盎然一片生機(jī)之下,竟然覆蓋著如此破敗腐爛的土地!
樓君炎眸若鷹隼般掃視而出,冷然道,“這里被侵蝕得最是嚴(yán)重,現(xiàn)在還只是被這些山林掩蓋著,過一段時間,不僅僅是人,包括這些樹木生靈都會無一幸免,被它吞噬。”
這些山林翠綠,此時還是它的偽裝,其實(shí)就像是那些行尸走肉,早已被掏空了生機(jī)。
“不是吧。”鳳祁忍不住牙根一陣發(fā)軟,“誰這么喪心病狂,這可不僅僅是想要無邊血海的人命,而是想要連這整個世界都?xì)У簟!?br/>
那滿世界黑暗,暗無天日的狀況,只是這般想想,鳳祁便是一陣毛骨悚然。
“君炎,鳳祁。”凌無雙的輕呼從不遠(yuǎn)處飄來。
樓君炎與鳳祁順聲而去,在凌無雙身邊落下,三人眸光齊刷刷凝視前方,只見得不遠(yuǎn)處,黑色的煙霧像是流水般從地面滲透而出,形成一股股黑色的氣浪,仿佛大漠孤煙般,一排排,密密麻麻沖天而起。
場面異常宏偉,壯觀不已,只是此時無人有心情來欣賞。
“這,這。”鳳祁伸手指向前方,那一股股黑色的氣浪,像是龍卷風(fēng)的形狀,清晰無比映照在他雙瞳之中,“我也看見了,這是什么鬼東西。”
難道凌雙說的漂浮在安云城上方的黑霧,就是這些東西,為什么他現(xiàn)在又能看見了?
“那是因?yàn)檫@里已經(jīng)達(dá)到一定濃度了。”凌無雙順口一句解釋鳳祁心中的疑惑,面色寒若霜染,說話間她狠狠甩袖,腳下一點(diǎn)便縱身躍出,“必須立刻控制下來,不然大家都得玩兒完。”
“無雙!”樓君炎喝一聲,似乎不滿凌無雙貿(mào)然行動。
不管如何緊急,在樓君炎眼中,不管凌無雙想要做什么,首先得護(hù)住自己的安危是前提,只是她那干凈果斷地讓人發(fā)指,甚至于有時候不顧自身安危的性子,也著實(shí)是讓樓君炎又愛又恨。
凌無雙化作一道灼熱的白芒朝那濃煙滾滾中沖去,渾身涌出的生命之力已經(jīng)在她周圍形成實(shí)質(zhì),已然能清晰可見,像是澄澈似水的匹練纏繞,與那黑霧忽進(jìn)忽退地拼殺。
那一道道沖天而起的濃煙,像是感受到了它們厭惡的氣息,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擴(kuò)散,轉(zhuǎn)瞬之間竟掀氣黑霧形成的千丈氣浪,朝凌無雙奔騰而去。
凌無雙悶哼一聲,眸光豁然一睜,那濃郁的黑霧像是鬼魅長牙無爪,徒然撕開生命之力形成的結(jié)界,猝不及防直朝她面門沖來,在最后一秒中被她驚險避開。
“該死!”一個旋身,凌無雙身形飛速倒退。
就在這時,肩頭傳來一股極為強(qiáng)勢的力量,浩瀚似海般無盡,止住她急速倒退的身形。
“君炎。”凌無雙側(cè)頭對上身后男子暗紅的雙眸,兩人眼神快速一個交匯后,樓君炎大掌一收摟著凌無雙往旁邊一扯,避開那猶如猛獸撲來的氣浪,“你小心點(diǎn)。”
樓君炎責(zé)怪的口氣中充斥著濃濃的無奈。
“轟!”
振臂而起,掌風(fēng)忽出,樓君炎甩手便揮散了周圍的氣浪,同時,以勢不可擋之力,在那涌起幾十丈高的黑霧之中瞬息轟出一條空間大道,“走。”
兩道光影沖入其中,被瞬息吞噬。
“喂!”鳳祁伸手僵在空中,眼睜睜看著兩人沖了進(jìn)去,心臟都一陣狂跳,隨后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默默嘀咕聲,“要小心啊。”
在樓君炎的幫助下,凌無雙很輕松地便到達(dá)了那濃霧的中心位置,氣浪滾滾并不是從某一處涌來,而是悄無聲息地大地之下滲透而出,點(diǎn)滴之勢匯聚成汪洋大海,根本就尋不到蹤跡。
這樣無從下手的情況,最是讓人無力。
“這黑霧究竟是什么鬼東西,為什么會如此厲害。”凌無雙即使有體內(nèi)濃郁的生命之力相護(hù),深處于這急劇侵襲力的黑霧之中,都依舊是有些力不從心。
樓君炎修長五指攤開,只見得他掌心之處染上了淺淺的一層黑色,不過,在下一瞬間便被他一個輕震便徹底消散開去,開口道,“我也從未遇見過如此具有穿透力的氣息。”
如今樓君然可是貨真價實(shí)的上品神,雖然此時的黑霧程度對于他來說不值一提,當(dāng)卻是連他在不防備的情況下,都會被這東西悄無聲息地侵入體內(nèi)。
只要是生靈,便無孔不入,足以可見它的破壞力已經(jīng)達(dá)到了何等恐怖的程度,而且,越是濃厚破壞力便越是強(qiáng)悍,若繼續(xù)下去,還不知會攀升到何等地步!
“如今唯有一試了。”凌無雙咬咬牙,揮手朝下方擲下一截生命古樹精華筋脈,亦想故技重施,用生命古樹的力量去克制它們的擴(kuò)散。
只是,讓凌無雙沒想到的是,那截翠綠的精華筋脈在墜落的途中,便被周圍的黑霧逐漸吞噬,短短幾秒鐘的時間便徹底煙消云散。
萬物相生相克,所謂此消彼長,生命之力能克制這氣息,反而,但這氣息越加強(qiáng)悍的時候,亦能輕而易舉地吞噬無盡生命的力量。
“可惡,什么鬼東西。”凌無雙回眸望向樓君炎,在他了然意會地點(diǎn)頭中,再度揮手朝下方擲出一根生命古樹精華,樓君炎也在同一時間出手,以一股強(qiáng)悍的力量護(hù)住它。
這一次,它穩(wěn)穩(wěn)抵達(dá)地面,且深入下方。
凌無雙沉沉地深吸一口氣,調(diào)動周圍的天地靈氣,以及鎖神塔內(nèi)生命古樹的本源生命之氣,以她的身軀為載體,瘋狂朝外涌出,猶如銀河之水倒灌而下,匯入那截生命古樹精華筋脈埋入的位置,“起!”
仰天長嘯,鳳祁在風(fēng)聲滾滾的外圍,都能清晰聽見凌無雙大吼的聲音。
“咔嚓。”
輕微的炸響在狂風(fēng)陣陣呼嘯中被無限放大,一截嫩綠的藤蔓,映照在凌無雙那澄澈似湖的瞳孔之中,順風(fēng)直上,枝葉繁盛散開,不斷地朝天穹高處攀升而來。
“快,快啊。”凌無雙眸泛異彩,此時卻依舊不敢有絲毫松懈,周圍厲鬼般張牙舞爪的黑霧,像是無數(shù)雙眼睛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似乎稍有不慎便會呼嘯撲來。
樓君炎召喚出的一層光盾,滴水不漏地將凌無雙護(hù)在其中,隔絕了周圍一切能影響她的東西。
古樹參天,茂密的枝葉在濃密的黑霧之中舒展,所到之處不斷地驅(qū)散那詭異氣息,藤蔓似虬龍傾軋,仿佛一張巨傘撐開在這片漆黑的大地之上。
“太好了。”凌無雙收手,一個旋身輕飄,腳尖便點(diǎn)在一片綠葉之上落定,大致打量了下周圍的情況之后,這才微松了一口氣。
樓君炎冰冷的眼神卻是沒有多少緩解,在極目深入地巡視之后,不得不開口提醒道,“無雙,事情沒我們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凌無雙怔了怔,皺眉,再度審視,忽的眸光一瞪。
“可惡,這鬼東西,若是這樣都無法控制,可該如何是好。”凌無雙回眸與樓君炎對視,兩人眸中色彩再度深了幾分,那濃濃的擔(dān)憂不減反增。
鳳祁一手捏著自己的下巴,在外圍徘徊等待,分秒也都是極為煎熬,左右不是,坐立不安,忽然感受到那遠(yuǎn)處的濃霧稀松了許多,他抬眸眺望而去,眸中不由得泛出欣喜之色,“成功了嗎,成功控制住!”
見得兩道光芒從那迷霧之中急速而來,鳳祁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匆匆開口想要確定,“如何,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是不是已經(jīng)控制住了?”
碰碰兩道光影墜地,露出凌無雙和樓君炎的身形來,只是,在見得凌無雙那寒涼的神色后,鳳祁稍微好轉(zhuǎn)的心又猛然跌至谷底。
果然,少頃便聽得凌無雙口氣肅然地道,“只是暫時控制住了,我已經(jīng)盡力了,只是這棵生命古樹分支能控制的程度有限,只能稍微緩解,這黑霧實(shí)在是太過于奇怪,它撐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吞噬。”
最多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便會徹底枯竭。
“現(xiàn)在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控制了嗎?”已經(jīng)尋到源出,卻是束手無策,鳳祁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無力,隨后又握拳狠一揮手,憤然道,“本公子就不信了,這偌大的天地之間還沒什么東西能徹底克制它!”
瞅著鳳祁那義憤填膺的樣子,凌無雙忍不住輕笑,伸手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苦中作樂般調(diào)侃道,“你能有這個想法,還是不錯的。”
“現(xiàn)在還是想想還有什么辦法吧。”鳳祁苦笑,表情更是欲哭無淚,“若是還沒辦法壓制到源頭,那我們就只能先安撫保護(hù)好大家,不然就真的該天下大亂了。”
凌無雙忽然一怔,腦中驚雷劃過,一把揪住鳳祁的衣領(lǐng),急聲問道,“你們之前似乎說過,這樣的情況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整個無邊血海,輕重程度也毫無規(guī)律是不是,對不對?”
“對啊。”鳳祁提了提自己的衣領(lǐng),被凌無雙突然的動作驚到了,嚷嚷著示意她不要激動,“又怎么了。”
鳳祁現(xiàn)在的心臟已經(jīng)很脆弱了,可經(jīng)不起再嚇。
“完了,這下怕是真完了。”凌無雙松開鳳祁,自言自語,眉宇之間寒冷的溫度似結(jié)上了一層冰霧,冷笑道,“這事情越加大發(fā)了。”
樓君炎了略微思量后便也明白過來,薄唇輕抿成一條冷硬的曲線,輕啟沉聲緩緩道,“也就是說,在無邊血海之上,類似這樣的黑霧源頭不止此地一處,分散在各地。”
“要命。”鳳祁驚訝地張了張嘴,狠狠握拳,“現(xiàn)在一處都已經(jīng)無法控制下來,若是多處遍布整個無邊血海的話,那豈不是真的沒救了。”
“天中墓在無邊血海大概出現(xiàn)過幾次?”凌無雙問。
鳳祁快速回道,“太古以來成千上億年,天中墓飄忽不定,時間或長或短,沒有誰能摸準(zhǔn)它出現(xiàn)的次數(shù)。”他面無表情地望向凌無雙,一字一句緩緩道,“不過,我們知曉的便已有五十多次。”
凌無雙眼角狠狠一抖,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么多。”
“算少的了。”鳳祁苦著一張臉,快哭了都,伸手啪地拍在額上捂住,有些麻木地?fù)u頭道,“也就是說,在整個無邊血海大地之上,至少都有五十幾處這樣的黑霧源頭,還是最初步的預(yù)計(jì)。”
凌無雙默默地和樓君炎交換個苦笑的眼神,不過就算是間隔幾千年出世,天中墓也該來回出現(xiàn)上千次了,她該不該慶幸這五十多是一個極少的數(shù)字?
“先回四方城,看云老頭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們再進(jìn)一步商議。”凌無雙看了兩人一眼。
“只能這樣。”鳳祁點(diǎn)點(diǎn)頭,袍衣是染血般的色彩,襯得他那美過女子的臉在黑霧流淌的空間內(nèi)泛出一陣妖異色彩。
他很快恢復(fù)冷靜從容的姿態(tài),說道,“還有,既然現(xiàn)在沒辦法切斷這東西的源頭,那我們當(dāng)務(wù)之急是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這些鬼東西的擴(kuò)散,不要再讓更多的人感染,我怕過不了多久,四方城也會遭受波及。”
“嗯。”凌無雙點(diǎn)頭表示贊同。
“所以凌雙,以防萬一你把那玩意兒也給四方城種上一株吧。”鳳祁眨眨眼那漂亮狹長的鳳眸,忽的轉(zhuǎn)身,十分真誠地望著凌無雙。
凌無雙嘴角狠狠一抽,黑著臉道,“你以為那東西是大白菜啊。”
生命古樹的普通枝葉幾乎是無窮無盡的,就像是萬物草木般,只要有生靈之力的地方,就可以任意生長,只是它的精華筋脈卻是有限的,若是毫無節(jié)制地抽取,她怕會再度毀掉生命古樹,那就真連這根救命草都沒得抓了。
“哦哦。”鳳祁訕訕地摸了摸鼻尖,便老老實(shí)實(shí)地飛身離開,“我就說說而已。”
凌無雙彎了彎嘴角,小聲補(bǔ)充一句,“但還不至于拿不出這點(diǎn)。”
生命古樹來自于太古,乃是冰封王座賜予無盡神力的至寶,可以挖掘的能力必定也是無窮的,該何等度量,凌無雙自己心中有譜。
三人一邊商議著一邊朝四方城趕回,情況每分每秒都在惡化,看不見,廣袤無垠的無邊血海的生機(jī),正在被一點(diǎn)點(diǎn)侵襲吞噬,無聲無息之中,已不知道多少人悄然離去。
大地狼煙,烽火燎原!
四方城亦有數(shù)千年歷史,底蘊(yùn)厚重,從那氣勢恢宏的建筑群便可觀一二。
只是如今,那雄偉的宮殿卻是坐落于一顆巨大的參天古樹之下,高大百丈,枝葉探出覆蓋幾里有余,四方城宮殿被它繁盛翠綠的枝葉形成的綠蔭遮蓋,乍一眼看去,就仿佛圍繞它而建成一般,時有斑駁光電透過,在那輝煌華貴的宮殿上綴上絢爛色彩,
場面亦是極為壯觀離奇,只是現(xiàn)在四方城沒幾個人有心情去細(xì)細(xì)欣賞。
四方城議事廳,眾多領(lǐng)事核心人物齊聚在此。
“這個點(diǎn),這個點(diǎn),還有這個位置。”鳳祁一身騷包艷紅大衣未換,此時伸手指骨在身前那張地圖上接連敲打,“這已經(jīng)是最大程度能涵蓋人數(shù)玄獸密集的城池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抬眼看了下凌無雙和樓君炎,肅然沉聲道,“按照我們規(guī)劃的,在這些位置都已經(jīng)派出人去,都是可靠的人,輾轉(zhuǎn)各大傳送臺,還耗費(fèi)了所有的傳送陣法,保證在用最快的途徑趕往那個位置。”
最后一拳揮出,他在那張包羅整個無邊血海的圖紙上重重一敲,“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錯!”
涉及的范圍實(shí)在是太廣,凌無雙和樓君炎此時也是分身乏術(shù),若是讓他們抽出時間來一一查探,恐怕整個無邊血海的人都所剩無幾了。
所以商議之下,凌無雙現(xiàn)出一個能最快,最有效暫時控制下來的法子,也就是他們正在商議處理的這事。
凌無雙抽出了生命古樹的一千根生命精華筋脈,在樓君炎的幫助下,將能催化他們生長的力量封印其中,派遣一百隊(duì)人馬帶走,分散向無邊血海各地,以最快的速度撐起一方凈土,這樣,能讓生命之力以最快的速度覆蓋更多的區(qū)域,也能盡量的減少被感染的人。
同時,整個無邊血海的傳訊水晶臺都在瘋狂地傳達(dá)四方城的最高緊急指令,并且急令所有人朝最近的駐點(diǎn)城池轉(zhuǎn)移。
不從?生或死,自己選擇!
不過也虧得凌無雙在很久之前,便對鳳祁有所警示,否則忽然面對這樣的緊急情況,沒有任何準(zhǔn)備之下,恐怕四方城都先自亂陣腳了。
只是這一行動做出,事情就是真的瞞不住了,整個無邊血海瞬間便沸騰起來,陷入了有史以來最為混亂的惶恐之中,來不及仔細(xì)問道緣由,所有的人都迅速朝著離他們最近的要塞城池駐點(diǎn)遷移,沒人想死。
不過是短短幾天的時間,整個無邊血海天翻地覆,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因?yàn)樵谝恍﹨^(qū)域,那黑霧的濃度已經(jīng)達(dá)到了普通人都能依稀可見的程度,如何能不引起大家的惶恐?
“這樣的話,我們就能有時間一一尋到那些黑霧的源點(diǎn)。”離閣老摸著花白的胡須開口,“只是若按照王妃所說,這樣也撐不了幾個月的時間,我們的動作必須得快啊。”
“沒用的。”四方城的人更急,一位長老神色沉重地道,“若是沒有辦法徹底根除這些東西,即使我們都找到了它們的源頭那又怎樣呢。”
若是敵軍,他們還能拼死搏殺,但這無孔不入的氣流,如何能控制的住?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不呼吸,那也時時刻刻都與空氣接觸,防不勝防,避無可避啊。
“這位長老說的不錯。”凌無雙看了那位長老一眼,默默點(diǎn)頭,“治標(biāo)不治本,我們現(xiàn)在雖然能一定程度地控制,但是卻還沒有辦法根除它們。”
“這才是如今最要命的問題,我們連這黑霧是什么東西都還不知道。”鳳祁活動了一下脖頸,慢慢正起身來,因?yàn)殚L時間的精神軀體緊繃,讓他渾身骨頭發(fā)出一陣噼啪輕響。
“君上,王妃,有南嶼傳訊!”
逐日之巔暗影迅速靠過來,通知樓君炎和凌無雙。
“走,看看去,是不是云老頭兒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凌無雙和樓君炎帶著一行人快速朝旁邊的外殿走去,那里的水晶傳訊臺上,已經(jīng)映出了一位胡子白發(fā)橫飛,邋遢不已的老頭身影。
“就是這個,應(yīng)該就是這個了。”云木塵身邊是裝滿無數(shù)古籍的書架,他手捧一本黑色似被蟲子啃食了一半的灰色古樹,還在那里神叨叨地自言自語,“這下可出大事了。”
“云老頭!”
凌無雙的疾呼讓云木塵唰地抬起頭來,他一雙老眼之中都隱約充斥上了猩紅的血絲。
樓君炎蹙眉開口,“天尊,那些黑霧究竟是什么東西。”
“竭,是竭。”云木塵起身有些踉蹌,將手中的古籍猛地拍在傳訊水晶之上,兩手都在劇烈地哆嗦,似乎都有些拿不穩(wěn)手中得東西。
“竭么?”
凌無雙盯了眼古籍上那鬼魅桃符般的字跡,不明所以,眼神懵懂地與樓君炎對視一眼。
那是什么東西,好像從未聽說過。
云木塵雙眸赤紅,面上神色控制不住顯露出猙獰色彩,緊鎖樓君炎和凌無雙,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寒冽肅殺口氣道,“那東西,是能吞噬萬物,致人魔化的竭之氣,它比整個亡靈界的魔軍都要可怕千萬倍!”
凌無雙心臟咯噔巨響,控制不住猛地朝后退上一步,被云木塵最后一句話給驚得瞬間啞口無聲。
比整個亡靈界的魔軍,都要可怕千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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