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帶刺的玫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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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牧云走后,木婉清怔怔的看了半晌,隨即嘆了口氣,閉目調(diào)息起來。只是木婉清的眼睛剛剛閉上,便又睜開,眼中閃過一抹驚詫之色。原來她一閉目調(diào)息,卻發(fā)現(xiàn)在體內(nèi)除了自身真氣之外,竟還有著另外一股溫和渾厚的真氣,緩緩運(yùn)轉(zhuǎn)滋養(yǎng)著她的身體,只出不進(jìn),慢慢消耗,如果她不是閉目調(diào)息的話,再過一陣子就會徹底的消散在她的體內(nèi),她也就察覺不到了。木婉清頓時(shí)明白,這是有人在她昏迷的時(shí)候向她體內(nèi)渡入真氣為她療傷了。至于這個(gè)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除了凌牧云還能有別人么?木婉清的眼光不禁一陣的柔和,仔細(xì)想想,若是沒有凌牧云及時(shí)出手相助,她這個(gè)時(shí)候只怕早就已經(jīng)喪命在那平婆婆的刀下了。就算僥幸從平婆婆的刀下逃脫,逃到了這高崖之上,如果沒有凌牧云前來相救,她縱然沒有流血流死,也勢必難逃那些爬上崖來的曼陀山莊狗奴才的毒手!如此算起來,凌牧云已是救了她不止一次,對她的恩情不淺。只是怪就怪在凌牧云根本沒有征求她的同意,就擅自觀看了她的身體肌膚,她女兒家冰清玉潔的身子,又豈是能讓別人隨便看的?若是別人膽敢偷看她的身子,她直接將對方殺了就是,可凌牧云不僅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武功還比她高出那么多,她就算不顧對方的救命之恩執(zhí)意出手,也殺不了對方???這可該怎么辦?“黑玫瑰,你說我該怎么辦才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難道真要去想方設(shè)法的殺了他?他救了我的命,我卻要?dú)⑺?,我豈不是成了忘恩負(fù)義的人?”思慮難解之下。木婉清忍不住抱著黑玫瑰碩大的馬頭,向著它低聲傾訴,雖然明知道黑玫瑰再有靈性也只是個(gè)畜生,不可能真的給她建議?!翱晌胰羰遣粴⑺麉s看了我的脊背,我的胸前,還摸過了我的肌膚,那都是只有我未來的丈夫才能看才能摸的,可他卻都看過摸過了。那怎么成?所以我只能將他殺了,否則我豈不就成了不貞的女子?除非……除非……”一個(gè)念頭在木婉清的心頭升起,并且迅速擴(kuò)大,牢牢的盤踞在了她的心頭,無論怎么也揮之不去。面幕之內(nèi)的一張俏臉羞得通紅?!澳就袂逖侥就袂?,你和他一天前才認(rèn)識,剛剛見過兩面而已,怎么能去想那些事情?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再說就算你自己愿意,焉知人家是否也愿意?”就在木婉清在這里胡思亂想之際,猛聽得對面山崖之上一聲厲嘯,只震得群山鳴響。只聽得嘯聲回繞空際,久久不絕,群山所發(fā)出的回聲來去沖擊,似乎群鬼夜號。齊來索命。其時(shí)雖是天光白日,木婉清卻只覺一剎那間好似連眼前的天也黑了下來一般?!斑@……這是誰?內(nèi)功這等了得?”過了良久,嘯聲才漸漸止歇,木婉清不禁渾身震顫。掙扎著從巖石背后探出身來,向著對面山崖看去。只見在對面的山崖之上正有兩個(gè)人畏畏縮縮的站在那里。向著山下看。木婉清識得這兩人正是先前一路追殺她的曼陀山莊眾人中的兩個(gè),看來曼陀山莊眾人先前雖然被凌牧云嚇退,卻并沒有甘心就此撤走,還隱藏在附近等待著機(jī)會,眼見凌牧云一走,便又忍不住冒了出來。隨即木婉清又順著那兩人的目光向下看去,只見一個(gè)黃色人影迅捷無倫的從對面山崖之上躥下,兩座山崖之間的深谷中撲去,看樣子竟是沖著她所在的這座高崖而來,看樣子這才是先前發(fā)聲長嘯之人!木婉清不禁花容慘變,知道這人多半是沖著她來的,也不知是曼陀山莊那些狗腿子找來的幫手還是另有他故,不過來者不善卻是十分明顯的了,當(dāng)即掙扎著就要起身上馬,好借著馬力再次越崖逃離,否則眼下凌牧云又不在,留在這里肯定是兇多吉少。只是木婉清的傷勢實(shí)在太過沉重,動作遲緩艱難,站都站不起來,以往一躍而上的馬背現(xiàn)如今是怎么也上不去。“小妞兒,你家岳爺爺在此,別想跑了!”便在這時(shí),猛聽得一聲怪叫,木婉清吃了一驚,急忙抬頭看去,只見一個(gè)黃衣人已經(jīng)從一旁的陡坡攀爬而上,躍上了高崖,縱身飛掠,三兩個(gè)起落便已落到了她的身前,身形之快在她生平所見之人中,也就是不久前才離開打獵的凌牧云能夠比他更快,余者皆不足與之相比?!靶⊙绢^,老子都來了你還想逃?趁早熄了你的那點(diǎn)小心思吧!”黃衣怪客桀桀怪笑道。木婉清心中砰砰亂跳,強(qiáng)自鎮(zhèn)定,向那人瞧去,第一眼便見到他一個(gè)腦袋大得異乎尋常,一張闊嘴中露出白森森的利齒,一對眼睛卻是又圓又小,便如兩顆豆子,然而小眼中光芒四射,向著木婉清的臉上骨碌碌的一轉(zhuǎn),她便不由得打了一個(gè)寒噤。這人上身粗壯,下肢瘦削,頦下一叢鋼刷般的胡子,根根似戟,卻瞧不出他年紀(jì)多大。身上一件黃袍子,長僅及膝,袍子子是上等錦緞,甚是華貴,下身卻穿著條粗布褲子,污穢襤褸,顏色難辨。十根手指又尖又長,宛如雞爪。初見時(shí)只覺此人相貌丑陋,但越看越覺他五官形相、身材四肢,甚而衣著打扮,盡皆不妥當(dāng)?shù)搅藰O處?!澳闶鞘裁慈??是曼陀山莊那幫狗腿子找來的幫手么?”木婉清強(qiáng)忍心中驚惶,冷冷問道?!胺牌?!放屁!老子是何等人物,豈是那什么狗屁曼什么山莊的人能夠請動的?是誰跟你說老子是那什么狗屁山莊狗腿子請來的?老子去擰斷了他的腦袋!”那黃衣怪客一蹦三尺高,大罵叫道。一聽對方不是曼陀山莊請來的人,木婉清不禁松了口氣,語氣稍微緩和了些,問道:“那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來此何干?可是要與小女子為難么?”那黃衣怪客仰頭大笑:“老子姓岳。叫什么名字不說也罷,不過老子人送綽號南海鱷神,武功天下第……第……嗯,小丫頭一定聽說過老子的名頭是不是?”木婉清頓時(shí)渾身一震,眼中忍不住閃過一抹驚懼之色,不過隨即便重新穩(wěn)定了心神,拍拍黑玫瑰的背脊,讓原本趴伏在地的黑玫瑰站起來,而她也借著黑玫瑰之力站起身來。南海鱷神也不阻止。就這么冷冷的看著木婉清站起身來,他對自己的實(shí)力有著絕對的信心,也不怕木婉清玩什么鬼。靠在黑玫瑰的身上喘了幾口氣,木婉清語氣冷淡的說道:“原來你就是天下四大惡人中的南海鱷神,閣下兇名昭著。小女子倒還是聽說過的?!薄澳愎宦犝f過老子的名頭,不錯(cuò),不錯(cuò),連你個(gè)小丫頭片子都知道老子的名頭,老子南海鱷神岳老二果然是兇名昭著!哈哈哈……”南海鱷神拍手大笑,不過緊接著笑聲一收,圓睜著一雙小眼。不住向木婉清打量,沉聲問道:“你既然聽說過老子的名頭,也該知道老子的厲害,我問你話你給我老老實(shí)實(shí)回答。否則老子就扭斷你的脖子。我問你,‘小煞神’孫三霸是你殺的,是不是?”木婉清聲音清冷的說道:“不錯(cuò),是我殺的?!蹦虾w{神眼中兇光一閃。道:“他是我心愛的弟子,你知不知道?”木婉清道:“殺的時(shí)候不知道。過了幾天才知道?!蹦虾w{神獰聲問道:“既然知道了,那你怕我不怕?”“不怕!”木婉清搖搖頭道。南海鱷神一聲怒吼,聲震山谷,喝道:“你膽敢不怕我?你竟然敢不怕我?你……你好大的膽子!你說,你到底仗著誰的勢頭?”木婉清冷冷的道:“我便是仗了你的勢?!蹦虾w{神一呆,喝道:“胡說八道!你能仗我什么勢了?”木婉清道:“你位列‘四大惡人’,這么高的身份,這么大的威名,豈能和一個(gè)身受重傷的女子動手?”這幾句話是捧中有套,看似吹捧,其實(shí)早下了套等著南海鱷神去鉆。木婉清也知道,別說她現(xiàn)在重傷在身,便是一點(diǎn)傷勢都沒有,也絕不會是南海鱷神的對手。因此想那話逼住他,不使其對她動手,再不濟(jì)也要先將對方拖住,等凌牧云回來再說。這南海鱷神的名頭雖響,武功雖高,卻也不一定就能蓋過凌牧云去,只要能夠?qū)⒘枘猎频然貋恚虑槲幢鼐蜎]有挽回的余地。雖然嘴上對凌牧云要打要?dú)⒌模烧媾錾狭耸?,木婉清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第一時(shí)間便想到了凌牧云。南海鱷神一怔之下,仰天哈哈大笑,連連點(diǎn)頭道:“這話倒也有理。”笑過之后,南海鱷神向著木婉清問道:“聽說你武功不錯(cuò)啊,怎地會受了重傷,是給誰傷的?”木婉清悻悻的道:“他們四個(gè)打我一個(gè),倘若是你南海鱷神,當(dāng)然不怕,敵人越多越好,我可不成了?!北荒就袂褰舆B捧了幾句,南海鱷神心情大好,對木婉清的印象也是好了許多,道:“你這話倒也有理,畢竟不是誰都有老子這般本事的。不過他們四個(gè)人來打你一個(gè)小姑娘,真是好不要臉,要是讓我碰見,非得將他們一個(gè)個(gè)的腦袋都擰下來不可!”說到這里,南海鱷神看了木婉清一眼,又道:“老子南海鱷神岳老二是什么身份,絕不會殺受了傷的女子,下次待你人多勢眾之時(shí),我再殺你便了,今日不能殺你了……”聽南海鱷神說到這里,木婉清不禁輕輕舒了一口氣。不過接著就聽南海鱷神繼續(xù)說道:“……不過有件事我得問你,我聽人說,你長年戴了面幕,不許別人見你容貌,倘若有人見到了,你如不殺他,便得嫁他,此事可是真的?”木婉清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錯(cuò),確有此事?!蹦虾w{神小眼一瞪問道:“你干嘛立下這么個(gè)古怪規(guī)矩?”“這是我在師父跟前立下的毒誓,若非如此,師父便不傳我武藝?!蹦就袂宓馈D虾w{神問道:“你師父是誰?做事這等希奇古怪。亂七八糟,放屁,放屁,簡直混帳至極!”木婉清傲然道:“南海鱷神,我敬重你是前輩,對你禮敬有加,但你出言不遜,辱我?guī)煾?,卻是不該。你若再如此,我便沒有和你說話的必要了。”南海鱷神微微一怔,似是沒有想到木婉清竟會突然對他硬氣起來,不禁微微有些惱火,手起一掌。擊在旁邊的一塊大石之上,登時(shí)將石頭表面打得石屑紛飛,現(xiàn)出一個(gè)坑陷來,怒聲道:“你敢這么和我說話?”幾粒石屑迸濺在木婉清的手臂脖頸等肌膚裸露之處,直射得她肌膚隱隱生疼,只是她卻目不稍瞬,渾不露驚訝和畏懼之意。南海鱷神一掌便將巖石打得坑陷固然是了得。但比起凌牧云先前一掌將整塊大石都給打碎的掌力來,卻還差了一籌。先前已經(jīng)見識過了更加厲害的,這時(shí)候再看南海鱷神的示威之舉,也就沒什么大不了的了。南海鱷神向木婉清瞪視半晌。眼見她目光清冷,毫無懼色,心中也有些贊賞,說道:“好。算你說得有理。你師父是誰?叫什么名字?嘿嘿,這等……這等……嘿嘿。”卻是不再說木婉清師父的壞話。每當(dāng)想要口出惡言之時(shí),便以冷笑代替。木婉清道:“我?guī)煾感帐裁唇惺裁次乙膊恢?,只知道她老人家自稱幽谷客?!薄坝墓瓤??”南海鱷神稍微沉吟了一下,說道:“沒聽見過,似乎也沒什么名氣嘛!”木婉清道:“我?guī)煾搁L年隱居幽谷,因此才叫幽谷客,自然沒什么名氣,怎能與你這般大名鼎鼎的人物相比?”“這話倒也有理?!蹦虾w{神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突然提高聲音,喝道:“我那徒兒孫三霸,是不是想看你容貌,因而被你給害死的?”木婉清冷冷清的道:“你應(yīng)該知道自己徒兒的脾氣。他只消學(xué)得你本事十成中的一成,我便殺他不了?!薄斑@話倒也有理?!蹦虾w{神點(diǎn)點(diǎn)頭,但想到自己這一門的規(guī)矩,向來一徒單傳,孫三霸一死,十余年傳功督導(dǎo)的心血頓時(shí)化為烏有,不禁越想越惱,一想到就是木婉清害得他十年心血白費(fèi),原本對于木婉清的一點(diǎn)好感也頓時(shí)消失一空,大喝一聲:“他***,不行,老子要給徒兒報(bào)仇!”木婉清道:“怎么,南海鱷神,你這么高的身份,也要說話不算出爾反爾么?你的徒弟學(xué)不到你武功的一成,死了豈不是更好,免得活在世上,丟了你的臉?!薄斑@話倒也有理,我岳老二的面子是萬萬丟不得的,不過他和老子終究師徒一場,若是他被人殺了,老子這個(gè)當(dāng)師父的卻什么也不做,難免讓人笑話?!蹦虾w{神說到這里,語音一頓,向著木婉清獰聲問道:“我徒兒看到了你容貌沒有?”木婉清咬牙道:“沒有!”南海鱷神道:“好!三霸這小子死不瞑目,讓我來瞧瞧你的相貌??茨愕降资莻€(gè)丑八怪,還是個(gè)天仙般的美女?!蹦就袂暹@一驚當(dāng)真非同小可,自己曾在師父之前立下毒誓,倘若南海鱷神伸手來強(qiáng)揭面幕,以自己的武功,自然殺不了他,可依照毒誓,第一個(gè)看了她面貌的男子,她不殺就得嫁,那她豈不是就得嫁給此人?連忙驚聲叱道:“你是武林中的成名高人,豈能作這等卑鄙下流之事?”南海鱷神冷笑道:“我是惡得不能再惡的大惡人,作勢自然越惡越好。老子生平只有一條規(guī)矩,乃是不殺無力還手之人,此外是無所不為,無惡不作。你乖乖的自己除下面幕來,省得麻煩老子親自動手。”木婉清顫聲道:“你當(dāng)真非看不可?”南海鱷神怒道:“你再啰里啰嗦的,老子不但除了你的面幕,連你全身衣衫也剝個(gè)清光,老子不扭斷你脖子,卻扭斷你兩只手,兩只腳,這總可以吧?”木婉清眼中閃過一抹決絕之色,猛地一抬手臂,“嗤嗤嗤”三聲輕響,三支短箭如閃電般激射而出,一齊射中南海鱷神的小腹。然而還不等木婉清心中歡喜,只聽“啪啪啪”三聲響,三支箭一震,都落在了地下,似是南海鱷神的衣內(nèi)穿著什么護(hù)身皮甲,袖箭根本就射之不透。木婉清身子一顫,又是三支毒箭射出,兩枝射向南海鱷神的胸膛,第三支卻是直射他的面門?!芭九尽眱陕?,射向南海鱷神胸膛的兩支毒箭仍是如中硬革,落在地下。第三支箭將到面門,南海鱷神眼中閃過一抹輕蔑之色,伸出中指閃電般在那箭桿上一彈,那箭頓時(shí)被彈得遠(yuǎn)遠(yuǎn)飛了出去?!皻⑺坏?,唯有自殺,決不能受他之辱!”木婉清心念一動,抽出長劍便往自己的頸中抹去,只是重傷之后,出手不快,南海鱷神一把搶過,擲在地下,嘿嘿兩聲冷笑,說道:“我的規(guī)矩,只是不殺無力還手之人,你射我六箭,那是向我先動手了。我要先看看你的臉蛋,再取你小命。這是你自己先動手的,可怪不得我壞了規(guī)矩?!闭f著話只見南海鱷神鋼髯抖動,“嘿”的一聲,伸出雞爪般的五指,便向著抓木婉清的面幕抓去。木婉清躲閃不開,眼中不禁閃過一抹絕望,心中陡然升起一個(gè)念頭:“凌牧云,你怎么還不回來?”〖書網(wǎng)∷更新快∷無彈窗∷純文字∷www.〗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