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古文金板
張御從這座殘破建筑中走了出來,還未行出多遠(yuǎn),就見蔡蕹自外快步而來,其身影在移動時居然呈現(xiàn)出一種飄忽之狀,好似未曾著地一般,但又不顯匆忙急促,反而有種飄逸瀟灑之感。
蔡蕹這時也是見到了他,其身形若無實質(zhì)一般,倏爾頓住。他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問道:“張師弟,你沒事吧?你把助役趕回去,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么?”
張御合手一揖,道:“多謝蔡師兄掛念,我無事,只是遇到一頭靈性生物,我已經(jīng)處理了。”
蔡蕹神色一緊,道:“在哪里?”
張御一側(cè)身,道:“蔡師兄跟我來。”
他帶著蔡蕹回到了先前位置,后者仰頭一看,便瞧見了趴在墻上的那一條大蟒。
蔡蕹看去也未怎么發(fā)力,身體就憑空往上一拔,來了墻頭之上。他檢查了一下那大蟒,發(fā)現(xiàn)這果然是一頭靈性生物,上面的靈性光華還有一點殘留,死因也是一目了然,是被一劍洞穿腦顱而亡的。
他不禁贊嘆道:“聽聞當(dāng)初張師弟斬殺那頭夭螈時,創(chuàng)口也是在頭顱之上,可惜方才未看到這等精妙劍術(shù)。”
張御道:“蔡師兄過譽了,以后有機會的。”
蔡蕹又觀察了一下四周,不由留意到了那面倒塌的石墻,他在看到那明顯是被利器斬開的光滑斷面時,不由露出了驚異之色,再看了看張御手中始終握持的那柄夏劍,眼底露出了一絲了然。
他道:“張師弟,這么大一頭靈性生物,折算下來也值不少金元,你準(zhǔn)備怎么處理?”
張御道:“玄府可有成例么?”
玄府的規(guī)矩不像都護府和學(xué)宮擺在明面上的,他到現(xiàn)在都還是在逐步摸索之中。
蔡蕹笑道:“平常時候,玄府的規(guī)例與都護府的規(guī)矩相同,不過我等是被玄府派遣出來辦事的,故而所有在外收獲都可由我等自行處理,只需用筆錄記述下來,相互印證,回去有個交代就行。”
張御一思,道:“這次是我們四人一同出來,收獲當(dāng)也算作是我們四人的,不過我那一份就留給曉山鎮(zhèn)的學(xué)府吧,他們也是不易。”
蔡蕹贊了一聲,道:“師弟說得好,嗯,這異怪是張師弟一人殺的,我本不該貪圖這一份,不過張師弟既然這么說了,我也就厚顏收下,就把我這一份也一齊贈給曉山鎮(zhèn)吧。”
說到此處,他想了想,又道:“這事就不要跟聞過、聞德兩兄弟說了,他們也不容易,平日就靠出替玄府外出做事攢些積蓄,若是知道我們這般做,他們恐怕也不好意思拿,我稍候再另做一些安排吧。”
張御道:“蔡師兄思慮周到,就照蔡師兄的意思辦。”
蔡蕹笑了笑,踩了踩那蟒蛇頭顱,道:“這么大一條巨蟒,我需得去鎮(zhèn)上找人來搬,師弟和我一同回去么?”
張御道:“不了,我在周圍再轉(zhuǎn)幾圈,以免有什么隱患留下。”
蔡蕹點頭道:“也好,那師弟自便就是,我自去叫人。”他抬手一拱,就從高處下來,一會兒步履加快,就如來時一般遠(yuǎn)去了。
張御則是走到了大蟒所在之地。他與陳正攀談時,曾特意向其打聽過周圍有無靈性生物的蹤跡,但陳正表示這幾年來都沒有,而且此前并沒有聽說鎮(zhèn)中有鎮(zhèn)民被吃的事情,周圍也并不存在可被大蟒視作食物的大型野獸,就算有,也大多被鎮(zhèn)民殺干凈了,所以這條大蟒就像是突然蹦出來的。
他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很快就找到了大蟒留下來的移動痕跡,循此而去,用了不少時間,就來到了一處倒塌的神廟之前,那痕跡則通向下方的坑洞。
從里面殘留的石階上看,之前這里就有一條向下的通道,曾經(jīng)被掩埋過,只是從里向外又被重新擠開了,這毫無疑問就是那大蟒巢穴所在了。
他閉上雙目微感片刻,心湖之中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狀,于是往里走入進去,出乎意料的是,這里并不十分深,很快就走到了底部。
他環(huán)顧一圈,這里本來應(yīng)該是一個存放祭祀用物的地窖,還有殘破的陶罐和一些精美的金銀器物,墻上則繪有灰舊的彩色壁畫,倒是并沒有想象中的動物骨骸。
從這個地窟的面積來看,也僅是勉強夠這個巨蟒容身,但是作為巢穴似乎還是太狹窄了一些,且從那些留下的痕跡上,也能看出大蟒在這里停留的時間應(yīng)該并不長。
莫非這巨蟒真的是從別的地方游蕩過來的,還是……地下?
他不由想
起了那干涸的遠(yuǎn)古湖泊,還有那條地下暗河。
正在思索的時候,他卻是不自覺被墻上的圖畫所吸引,畫上的人物穿著伊地人的服飾,但是手勢卻指向了腳下某一個方向。
可這就有些不對了。
伊地人是信奉海上神靈的種族,非常忌諱來自深淵和地下的力量,所以但凡伊地人所繪制的壁畫,就從來沒有向下的姿勢的,所有的人物都是一幅向前平視或者仰首向天的模樣,哪怕跪拜,也是頭顱朝上,雙手高舉。
一旦出現(xiàn)這種情況,要么就是偽作,要么就是有著什么特殊的用意。
他走到近前,沿著那人物手勢所指的地方看去,發(fā)現(xiàn)了一個突起的部分,大體呈現(xiàn)出菱形。于是起手擦拭了一下,上面掉落下來幾塊皺皮,里間露出了一小片金色。
待把上面的遮掩全部拂去后,這東西終于露出了真貌,卻是一塊巴掌大的小金板,上面還刻有一串古怪文字。
之所以用串,是因為那文字猶如枝條纏繞,似乎是一個,又似乎是許多個。
他有種感覺,那巨蟒的出現(xiàn)許與這東西有關(guān)。
若是如此,此物就不宜留在這里了。
他想了想,就將之自墻上小心剝下,用布包好放入了袖中,準(zhǔn)備抽空再去宣文堂查下文檔,看看這種文字到底出自于哪里。
因為這里再沒什么發(fā)現(xiàn),他就自里走了出來,等回到原來的地方時,那些前來搬運大蟒的人已經(jīng)到了,索性就和眾人一同返回曉山鎮(zhèn)。
鎮(zhèn)上鎮(zhèn)民聽說新來的幾位玄府道長斬殺了一頭靈性大蟒,頓時引發(fā)了轟動,都是紛紛趕來看熱鬧,待看到這條大蟒如此巨大時,不由得對張御一行人感謝不已。
他們根本不知道距離自己這么近有這么一頭靈性異怪,要是什么時候出來吃人,靠著鎮(zhèn)里的那些銃炮刀槍,那根本拿其毫無辦法。
為了此事,鎮(zhèn)長又舉辦了一場歡宴,并一直延續(xù)到了晚上。
待飲宴結(jié)束后,蔡蕹把張御和聞氏兄弟找來交流了一下,除了今天遺跡中的那條巨蟒外,在其他三個方向上并沒有什么特殊發(fā)現(xiàn)。
聞德興奮道:“張君當(dāng)真了得,以前出來時,那些君子可沒張君這般厲害。”
當(dāng)他聽說這頭大蟒還有自己的份時,可是高興壞了,自方才到現(xiàn)在,不停的把好話送上,連他堂兄聞過都有些看不過去了。
可他卻滿不在乎,在他看來,自己好處都拿了,那多說幾句好話不是應(yīng)該的嗎?要是吹幾句就能拿好處,那他愿意天天吹。
蔡蕹呵呵一笑,提議道:“張師弟,兩位師侄,明天我們可再停留半天,若是無有其他發(fā)現(xiàn)什么,那就離開這里,盡快去往下一個駐屯鎮(zhèn),你們以為如何?”
三人自無意見。
蔡蕹見此,也就不再多說,分開之后,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次日各人早早起身,依舊去往各個方向查探,同樣未曾發(fā)現(xiàn)任何異狀,于是過了午后,一行人就與曉山鎮(zhèn)眾人辭別,并在眾人不舍相送之下離開了此間。
張御在出去一段路后,回頭看了一眼,見還有很多鎮(zhèn)民還在那里揮手相送。
他心中清楚,曉山鎮(zhèn)的人對他們熱情,那是因為他們帶來了文明世界的聯(lián)系。
這些鎮(zhèn)民盡管能夠吃飽穿暖,可身處此間,卻被孤獨和荒寂包圍著,生命也時時遭受著威脅。
但無論都護府還是玄府,都必須將此處維系下去,因為文明的足跡一旦退縮,那么這里就會又一次退回到蠻荒。
不止這里,前面要去的所有駐屯鎮(zhèn),都是這般。他們就像一個個釘子,一根根火炬,牢牢楔入了荒原,使得來自天夏的文明之光能夠繼續(xù)在這片土地上維系下去。
而東廷都護府本身,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在曉山鎮(zhèn)于視線中逐漸消失之后,一行人繼續(xù)往東南方向行去。
經(jīng)過一個下午的奔波,前方出現(xiàn)了一條東西走向的寬闊河流。這是濟河,與瑞光城北面的洪河一般,同屬于旦河的支流。
一行人沿河而行,很快就見到了一座橫跨兩岸的飛虹狀木拱橋,只是此刻那橋上似有人把守,還未等靠近,就有幾聲充滿警告意味的火銃聲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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