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二更
剛才坐在她旁邊的小道士走過來, 友好地打招呼:“白居士,一起出去嗎?”
那道古怪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人群中,白仙仙收回視線,轉(zhuǎn)頭問小道士:“剛才坐在我對面的那個年輕男生, 穿著黑色高領(lǐng)毛衣的那個, 你知道是誰嗎?”
小道士想了想:“好像是神霄派的一位居士, 早上我在廣場上還聽道友們提過,說他是神霄派年輕一輩中最精通雷法的傳人, 天賦很高呢?!?br/>
道門以雷為尊,而神霄派又是其中使雷法的翹楚, 以傳習(xí)五雷法為事。
神雷至剛至烈,修習(xí)雷法的道士也會身負(fù)陽剛正氣, 邪祟不敢靠近。但剛才那個人身上卻有幾分邪性的陰柔,說話做事完全不像神霄派的作風(fēng)。
白仙仙滿頭疑問, 回想他剛才說的那些奇怪的話, 越發(fā)覺得古怪, 打定主意等下午法會開始后去問個明白。
兩位長老還在偏殿等著,白仙仙給陳凜發(fā)了條消息, 就往偏殿走去。
太玄觀坐落在山頂, 這些年來擴建改造, 建筑面積幾乎占據(jù)了整片山頭,劃分了開放參觀區(qū)域和不開放內(nèi)部區(qū)域。
舉辦法會的這一片之前也屬于對信眾的開放區(qū)域, 但因為舉辦道新會,外圍都攔起來了。白仙仙過去的時候,看到兩位長老正站在門口跟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道士聊天。
一見她過來, 那老道便目露驚嘆地看著她:“這就是那位接過傳承的小居士吧?有這樣一位傳人, 你們今后也可以安心了?!?br/>
三長老朝她招招手:“小仙兒, 快來見過太玄觀的住持。”
白仙仙沒想到就這么會兒時間兩位長老居然跟太玄觀的最高領(lǐng)導(dǎo)人搭上話了,禮貌地跟杜清元問了好。
杜清元作為已經(jīng)“退隱江湖”的宗師級別道士,除了掛了一個太玄觀住持的名號外,其實已經(jīng)不大插手俗事了,白仙仙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他。
好奇地問:“二長老,三長老,你們和杜道長認(rèn)識嗎?”
兩位長老還沒回答,杜清元先開口笑道:“雖然不認(rèn)識,但貧道年少便聞白家大名,后來有幸聽云游回來的師兄提起,見過白家傳人一面,多年來一直惦念在心?!?br/>
二長老解釋道:“杜道長的師兄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位玄真道長?!彼麌@了聲氣:“只可惜玄真道長多年前已經(jīng)過世了?!?br/>
白家沒落多年,杜清元許多年沒有聽過有關(guān)天師白家的消息,再想起之前師兄說過的話,還以為這一派已經(jīng)徹底銷聲匿跡了,沒想到今日居然能遇到師兄當(dāng)年見過的兩位道士,還從他們口中得知白家后繼有人的消息,一時心潮澎湃。
贊嘆地看了一會兒白仙仙,又朝兩位長老感慨道:“我也只從長輩口中聽過當(dāng)年白家傳人的風(fēng)采,可惜貧道生不逢時,未曾見到,如今還記得白家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每次想起來我都甚為可惜。不過現(xiàn)在有了白小居士,相信白家定然可以在道門重放異彩?!?br/>
兩位長老點點頭,眼中不無驕傲。
不是所有人都遺忘了他們。
這世上依舊有人記得,曾經(jīng)在道門占據(jù)一席之地的天師白家。
正聊著天,身后有人喊道:“住持師叔?!?br/>
白仙仙聽著是欞銘的聲音,一回頭果然見他笑瞇瞇跑過來??匆娝苍谶@里,欞銘有些驚訝地挑了下眉,朝她笑了下算作招呼,又對杜清元道:“五師弟已經(jīng)拜過師父靈位了,跟幾位師兄一起在后殿等著您呢。”
杜清元點點頭:“那走吧?!彼氲绞裁?,笑盈盈給兩位長老介紹:“這就是我?guī)熜值牡茏印!?br/>
二長老不由動容:“是玄真道長的小弟子嗎?竟如此年輕?!?br/>
欞銘摸摸腦袋笑道:“我入門入得晚,不過我不是最小的,最小的是五師弟,是師父晚年云游在外收的小徒弟?!?br/>
白仙仙:“!”
說來說去,原來陳凜的師父就是兩位長老口中那個很厲害還去祖觀拜過祖師爺?shù)男娴篱L?!
她偷偷瞄了三長老一眼。
既然兩位長老對那位玄真道長如此尊崇,如果知道陳凜就是玄真道長的徒弟,應(yīng)該對他也會大有改觀吧?
白仙仙立刻開口:“我們可以一起過去嗎?”
三長老瞪了他一眼:“人家?guī)熼T相聚你去什么!我們吃飯去?!?br/>
白仙仙:“我也想去給玄真道長上一炷香?!?br/>
杜清元笑著說:“那便一起去吧,兩位道長與我?guī)熜忠彩枪嗜?,見見他的幾位弟子也算圓了這段緣分?!?br/>
于是一行人便朝后殿走去。欞銘和白仙仙走在最后,笑著問她:“上午辯論道法你怎么沒參與呢?我看你一直在下面吃?!?br/>
白仙仙:“都怪你們太玄觀的點心太好吃了?!彼氲绞裁?,又問:“對了欞銘師兄,你認(rèn)識上午坐在我對面那個神霄派的居士嗎?”
欞銘“嘶”了一聲:“神霄派的啊,不太熟,怎么了?”
白仙仙說:“我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剛才出來的時候還專門叫住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我覺得他不太正常?!?br/>
欞銘一本正經(jīng):“或許人家只是想搭訕你?!?br/>
白仙仙:“…………”
她回憶了一下那個人看她的眼神,又覺得渾身有點發(fā)毛。
反正絕對不是搭訕的眼神!
走到后殿時,白仙仙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陳凜站在幾個道士身邊。他沒有再戴口罩,神情也沒有往常面對陌生人時那么拘謹(jǐn),雖然稍顯得生疏,但并不排斥他們的靠近,像跟在大家長身后的小朋友,連睫毛都顯得乖巧。
看見他們過來,幾位師兄朝杜清元問禮。
玄真道長這五位弟子,上至六十多歲,下到二十五歲,遍布了各個年齡段,包括欞銘在內(nèi),如今都是道門中鼎鼎有名的人物。
如果陳凜愿意,他其實也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三長老本來還在跟杜清元聊著什么,一眼看到站在旁邊的陳凜,頓時就驚住了。欞銘在旁邊高興地介紹:“住持師叔,這就是五師弟。陳凜,這是師父的同門,也是我們的師叔?!?br/>
陳凜低聲說:“見過住持師叔?!?br/>
二長老看了一眼后邊“奸計得逞”的白仙仙,失笑搖了下頭,倒是沒有點破她剛才那點小心思,轉(zhuǎn)頭笑著對驚呆了的三長老說:“小陳竟然是玄真道長的弟子,與我們也算有緣了?!?br/>
三長老:“…………”
怎么會這樣!這還叫他怎么看這小子不順眼?!玄真道長那么好的人,他可做不出欺負(fù)他小弟子的事!??!
陳凜跟杜清元打完招呼,抬眼看見站在不遠(yuǎn)處捂著嘴偷笑的白仙仙,也無意識地彎了下唇角。
這邊介紹完,欞銘又把白仙仙拉過去介紹給幾位師兄。不知道欞銘跟師兄們說了些什么,幾位師兄看她的眼神格外慈祥憐愛。
三師兄還問她:“聽說前段時間鬧上熱搜的那個畫符的掃地機器人是你做的?”
白仙仙有點不好意思:“是我?!?br/>
三師兄猛地朝她豎起大拇指:“真乃我道門奇才!”
二師兄也說:“我覺得仙仙這個科學(xué)驅(qū)邪的思路是對的,甚至可以再往深里研究研究,畢竟時代在進步,科學(xué)在發(fā)展,我們道門也要緊跟時代的步伐嘛?!?br/>
白仙仙:“好的好的!改天我就去研究一下!”
兩位長老看著自家獨苗苗被夸,當(dāng)年沒能被邀請參加道術(shù)交流會的遺憾終于在此刻被一點點的補上了。
午飯是太玄觀準(zhǔn)備的齋食,畢竟前來參加法會的不光正一派的道士,也有全真派的。全真派奉行苦修,不娶妻不茹葷不飲酒,戒律清規(guī)也更為嚴(yán)厲。
吃過午飯稍作休息,下午的法會就繼續(xù)開始了。
陳凜下午沒什么事,欞銘就讓他跟著白仙仙一起去,到時候挪一挪位置,坐在她旁邊就行了。
陳凜遲疑了一下:“我沒有收到邀請函?!?br/>
欞銘覺得自己這個小師弟真是有夠循規(guī)蹈矩的。
他說:“邀請函只是憑證之一,以你的道法足夠資格參加道新會了。而且……”他清清嗓子,“仙仙說上午有個奇怪的年輕男生一直盯著她看,還找她搭訕了哦。”
陳凜:“現(xiàn)在就去嗎?”
欞銘:“…………?”
不愧是我?guī)煹埽?br/>
……
白仙仙腦子里一直想著上午的事,一踏進會堂立刻四下尋找起來。在一片道袍之中穿常服的人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但白仙仙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只好先在位置上坐下來,偷偷給坐在自己旁邊的陳凜指:“早上那個人就坐在對面?!?br/>
陳凜抬頭掃了一眼,低低嗯了一聲。
年輕的道士們陸陸續(xù)續(xù)走進會堂,但對面的座位一直空著,直到兩點整法會正式開始,依舊沒有人到來。
白仙仙有些疑惑,轉(zhuǎn)頭問旁邊的小道士:“對面那個神霄派的居士怎么沒來了?”
小道士也有些奇怪:“不知道啊。”
法會已經(jīng)開始,白仙仙只好壓下心中的怪異感,聽起新一輪的道法辯論。
一整個下午的法會,對面的人都沒有再出現(xiàn)。
傍晚時分,今日的第一場法會就算結(jié)束了。道新會每次舉辦三天,明日還會繼續(xù)。白仙仙本來打算下山,明天再來的,結(jié)果欞銘說已經(jīng)給他們安排好了房間,以免兩位長老每天來回奔波,略一商量就決定住下來了。
不少外地來的道士這幾天都住在太玄觀,不過道士都會修持自身念經(jīng)誦課,天一黑游客一散,整座山就變得靜悄悄的,只時不時能聽到風(fēng)里傳來的念誦經(jīng)文的聲音。
白仙仙趴在床上玩了會兒手機,等天黑透了才懶洋洋地去洗漱,剛走出門,就聽到旁邊不遠(yuǎn)處的院子里傳來一陣陣哄鬧的聲音。
隔壁房間的兩位長老也聽到了,三長老拉門出來問:“怎么了啊這大晚上的?”
白仙仙跑到門口去聽了一會兒,回頭說:“好像是說有個道士失蹤了?!?br/>
門前的石板路走過幾名腳步匆匆的道士,看樣子應(yīng)該是太玄觀的管事,邊走邊著急道:“是不是在山里迷了路?神霄派的人已經(jīng)要進山去找了,我們得找些人一起去,千萬別出什么事了?!?br/>
白仙仙眉梢跳了一下。
神霄派?
她腦子里一下浮現(xiàn)出上午那個人。
白仙仙趕緊叫住那幾名道士:“道長,請問是神霄派來參加道新會的那位年輕居士不見了嗎?”
那道士今天看見過她跟住持和欞銘師兄在一起,知她身份不低,頓住腳步解釋道:“對,說是上午還在會堂,下午就一直沒出現(xiàn)。剛才才發(fā)現(xiàn)人聯(lián)系不上了。”
白仙仙問:“報警了嗎?”
道士說:“失蹤不到二十四小時,報警也沒用啊。”
白仙仙心頭那抹怪異感越來越濃,把衣服領(lǐng)子立起來一些,小跑兩步跟上去:“我跟你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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