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088章及笄了
男人眼眸泛著冷意,明明聲音不算大, 話中的威脅, 卻聽得人心尖微顫,任誰也能瞧出他不止是而已, 哪怕此刻, 他只是寥寥幾句話, 梁越沉都能感受到他對梁依童的重視。
哪怕梁越沉向來心『性』堅定, 下定的決心, 根本不為外界所撼動, 此刻也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讓他渾身都有些不自在。他出自韓國公府, 本身是極其優(yōu)秀的, 從到大他都極有驕傲, 這還是頭一次體會到, 被人壓制著不出話的滋味。
他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 才低聲道:“我梁越沉再不濟(jì), 也不會窺視有夫之『婦』, 紙團(tuán)不過是善意的提醒,王爺若護(hù)不住她,也別怪我日后有所行動。”
他完, 轉(zhuǎn)身就想走,豫王卻猛地拉住了他的手臂,一把將他摁在了門板上,“有所行動?”
這人真當(dāng)他是死的不成?豫王這輩子都從未這般生氣過, 任哪個男子都無法容忍妻子被入記,豫王又一貫驕傲,此刻有多生氣可想而知,還從未有人敢如此挑釁過他。
他眼眸一片冰冷,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冷聲道:“你想怎么行動?”
男人身上的氣勢全都釋放了出發(fā),壓得人莫名喘不過氣,有那么一刻,梁越沉甚至以為,他會一把捏死他,在他冰冷的目光下,他竟是一句話都不出,倒不完全是懼怕他,梁越沉清楚他已然被自己惹怒了,若是他再多一句什么,萬一刺激到他,他未必不會對他動手。
他若孤身一人,自然不會怕,可是他背后還有整個韓國公府,剛剛那句話脫口而出時,他就已經(jīng)后悔了,此刻梁越沉并未開口話。
看出他眸中的退縮之意,豫王嗤笑了一聲,一把甩開了他,冷聲道:“既然沒這個膽子,就少逞強,滾吧,看在梁老爺子的份上,我饒你這一次,以后少出現(xiàn)在我們跟前。”
他力氣極大,哪怕梁越沉的身手在年輕人中已經(jīng)算拔尖的了,依然被他甩得踉蹌了一下,他臉『色』有些蒼白,抿著唇?jīng)]再話。
豫王沒再理他,大步邁出了偏殿。
豫王回府后,才收起身上的冷意,梁依童眨了眨眼,快步迎了上來,盡管他沒有冷著一張臉,梁依童卻本能地察覺到了他有些不悅。
她心翼翼看了他一眼,眸中帶了些擔(dān)憂,瞧見她這個模樣,豫王心底的火氣才徹底消散了,他『揉』了『揉』她的腦袋,“怎么心翼翼的?想問什么直接問就是。”
清楚他入宮是去尋梁越沉了,梁依童心中多少有些打鼓,猜到肯定是梁越沉惹他不高興了,她哪好再問紙團(tuán)的事?她拉著豫王在太師椅上坐了下來,笑道:“我沒什么好問的呀,就是看你有些不太高興,擔(dān)心你嘛,沒什么好生氣的呀,不值得因為旁人影響了情緒。”
她著彎了彎唇,臉貼在了他臉上蹭了蹭,“笑一笑嘛。”
豫王伸手將人箍到了懷里,再糟糕的情緒都飛走了,哪里還會受梁越沉的影響?清楚她心中惦記紙團(tuán)的事,他也沒瞞她,“他是夢到的這些,才給你提個醒,夢準(zhǔn)不準(zhǔn)的還不好,有我在怎么也不會讓你出事,你不必再惦記此事。”
梁依童也不覺得梁越沉是重生了。
這一世一切都與上一世不一樣了,梁依童并不擔(dān)心自己,她卻怕真會打仗,如果打仗,他又會不會出事?
接下來一連幾日,她心中都微微懸著,始終有些不踏實,這種不踏實,竟在幾日后徹底變成了一種擔(dān)心,邊疆竟真?zhèn)鱽砹巳莩鞘氐南ⅲ魅刖┏菚r,滿朝嘩然,畢竟懷王出事后,不僅豫王建議過要加強容城的防備,李將軍也曾在朝中提起過此事,皇上不僅派去了一名主將,還從旁處調(diào)去了一千精兵。
誰料容城竟還是被攻破了,八百里加急傳來的消息是,容城的太守和李副將早就被顧懷義買通了,李副將斬了主將后,就直接命人打開了城門,與他不一心的戰(zhàn)士也早就被他在酒水中下毒,直接毒死了。
容城幾千戰(zhàn)士,竟被李副將以犒勞大軍的方式毒死了一半,傳報消息之人也被他截殺了三批,還是豫王的人與錦衣衛(wèi)發(fā)現(xiàn)不對,探到了真實消息,方傳回了京城。
皇上的臉陰沉得厲害,一時之間,朝中一片憤慨,文人們更是將太守和李副將罵了個狗血噴頭。
鎮(zhèn)北侯府的榮老將軍立即站了出來,“一城太守和副將竟通敵叛國,置百姓安危于不顧,實在可恨,臣愿領(lǐng)兵出征,抵抗外敵,望皇上準(zhǔn)許。”
他雖驍勇善戰(zhàn),卻已經(jīng)五十高領(lǐng),年輕時還受過傷,豫王很是敬重他,又哪里會讓他出征?
豫王也站了出來,對榮老將軍拱了拱手,“榮將軍愛國之心,實乃我朝年輕兒郎的楷模,朝中又不是沒人,哪好勞煩老將軍帶病出征?”
他完,竟是掀開衣袍直接跪了下來,對皇上道:“臣在邊疆待了幾年,對北戎和南蠻之人都極為了解,如今最適合領(lǐng)兵出征,請皇上賜旨,允臣出征。”
他聲音雖淡,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皇上的眉頭卻緊緊蹙了起來,豫王用兵如神,確實是最好的人選,有他在,就有了軍心,若是旁的時候,皇上也就允了,可是他才剛剛成親,剛成親就派他上戰(zhàn)場,皇上多少有些遲疑。
見他遲遲未下決斷,豫王方抬頭看他一眼,沉聲道:“請皇上以江山社稷為重!”
見豫王主動請纓后,朝中不少人都松口氣,不得不,這些年,豫王屢戰(zhàn)屢勝,在軍中甚有威嚴(yán),也確實是最出『色』的將領(lǐng),如果連他都無法擊退南蠻,估計大夏朝離亡國也不遠(yuǎn)了。
最終皇上自然是答應(yīng)了。
下了早朝豫王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去了軍營。
中午時,豫王要領(lǐng)兵出征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梁依童自然知曉了此事,她緊緊懸著的心,直接墜入了谷底,哪怕清楚戰(zhàn)爭真來臨時,他肯定會披上戰(zhàn)袍,得知他就要離開時,她一顆心依然『亂』了。
晚上豫王歸來時,發(fā)現(xiàn)姑娘已經(jīng)給他收拾好了行禮,書案上一共擺著兩個包裹,一個是他的衣物,一個像是吃食一類的東西,瞧見他,梁依童就彎了彎唇,笑道:“就知道王爺今日會回來得很晚,我讓廚房時刻熱著晚膳,王爺肯定餓了吧?先去用晚膳吧。”
哪怕清楚她不會阻攔,豫王還是不曾料到,她竟已經(jīng)提前給他整理好了行禮,豫王一顆心漲得滿滿的,清楚她也沒有用晚膳,他便帶著她先去用了晚膳。
吃飯時,兩人都很安靜,一直吃完晚膳,攜手走回寢室時,梁依童才問了一句,“什么時候出發(fā)定了嗎?”
豫王道:“明日。”
這一刻,他竟莫名不敢對上她的目光,梁依童輕輕哦了一聲,“就猜會很快,我已經(jīng)將行禮給王爺收拾好了。”
見姑娘依然笑得柔軟動人,豫王的手放在她腦袋上,『揉』了『揉』,溫聲道:“不想笑不必勉強。”
梁依童又輕輕哦了一聲,她沒忍住,平了他懷里,緊緊摟住了他的腰,豫王也將她緊緊擁到了懷里,他向她承諾道:“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歸來。”
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哪怕知道他很厲害,梁依童也無法放心,她眼睫顫了顫,認(rèn)真求他,“王爺把我也帶去吧,戰(zhàn)爭時肯定需要廚娘,我會做飯,我可以給戰(zhàn)士做飯,你把我?guī)グ伞!?br/>
清楚她是舍不得他,豫王一顆心軟得不可思議,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道:“傻丫頭,邊疆最為寒苦,你去了我還哪有心思打仗?乖一些,在家等我回來,我保證一定盡快歸來。”
梁依童眼眶都快紅了,她拼命搖頭,哽咽道:“你帶我去吧,我真的可以做飯,我不會給你拖后腿的,如果怕不方便,可以讓蕭玲給我上妝,我可以扮成旁饒模樣。”
豫王哪舍得讓她去吃苦,見她幾乎要落淚,他眼眸一片幽深,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睛,“寶寶,乖一點。”
他這么溫柔地喚她寶寶,卻是要讓她聽話,梁依童真的不想聽,她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襟,臉埋入了他懷中,很努力很努力才沒有哭鼻子,豫王拍了拍她的背,低聲:“我會盡快回來。”
梁依童搖頭,半晌才低低道:“我要你平安歸來。”
豫王點頭應(yīng)了下來,他又忍不住抬起了她的下巴,輕輕去吻她。他的吻實在太過溫柔,梁依童也伸手摟住了他的脖頸,輕輕回吻了起來,這一晚,兩人幾乎沒有合眼,時不時就吻到了一起。
起床時,梁依童的眼尾都是紅的,也不曉得是熬夜的緣故,還是半夜偷偷掉了眼淚,哪怕沒睡覺,豫王起來時,她還是第一時間爬了起來,她一直送到了城門口。
城門口有不少人在送親人出征,有的已經(jīng)忍不住低聲啜泣了起來,聽到他們的哭聲時,梁依童心中也一陣難受,豫王最后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道:“外面風(fēng)大,快回去吧,在家乖乖等著我。”
梁依童沒忍住再次平了他懷里,緊緊摟住了他,“你一定要平安歸來,到了戰(zhàn)場,閑下來時,記得給我寫封信。”
豫王頷首,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頭發(fā),便松開了手。
告別終有結(jié)束的時候,他翻身上了馬,士兵們在他的帶領(lǐng)下,整齊地朝前行去,梁依童始終盯著他的身影,直到走在最后面的士兵已經(jīng)瞧不見時,她才離開。
梁依童回到豫王府時,才發(fā)現(xiàn)表姐竟然來了,見她神『色』憔悴,陸錦嘆口氣,拉著她進(jìn)了寢室,將丫鬟都屏退后,陸錦『摸』了『摸姑娘的腦袋,很是心疼,“想哭就哭吧,在表姐面前,不必憋著。”
梁依童沒想哭的,可是她話音落下后,她的淚珠兒卻砸了下來,她邊掉眼淚邊抱怨道:“表姐真討厭,我在王爺面前都沒有哭鼻子。”
怕他會擔(dān)心,梁依童一直很努力地控制著眼淚,實際上,她也算成功,哪怕去城門口送他時,她也沒丟蓉哭鼻子。
此刻她壓抑的情緒卻因陸錦一句話失控了,她無聲掉著眼淚,晶瑩的淚珠兒沒一會兒就哭濕了衣襟,哭得眼睛紅通通的,眼睫『毛』都打濕了。
姑娘這個模樣格外惹人心疼。
陸錦將她的腦袋,按到了肩膀上,“再討厭也是你表姐,放心吧,他不會知道,表妹做得很好。”
她做得才不好,好幾次她都差點你不要去了好不好,比起容城的百姓,她卻更擔(dān)心他。清楚他肯定得去,她才硬是忍住了沒有哭著求他別走。
她愛的人是個頂立地的英雄,國家有難,需要他保家衛(wèi)國時,她總得支持才行,她不停地勸慰著自己,這才沒有拖他后退。
梁依童哭了一會兒,才有些不好意思,她抹了抹眼淚,抬起了頭,見表姐眸中溢滿粒心,她才笑了笑,“我沒事的。”
她真的沒事,再多的情緒,昨都已經(jīng)消化掉了,她只是有些舍不得他而已,長這么大,她還從未對誰這般不舍過,豫王不僅是她的夫君,在她心中更是她的支撐,直到分離的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她早就情根深種了,他一走,她一顆心也好似隨著他一道走了。
陸錦低聲勸道:“用不了多久他就回來了。”
話雖這么,卻沒人知曉這場戰(zhàn)爭會打多久,梁依童只知道,他是肯定趕不上她的及笄禮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梁依童都不曾出過府,賢妃邀請她去御花園賞花時,她也以身體不適婉拒了。
她是當(dāng)真沒有應(yīng)酬的心思,也怕在宮里遇到麻煩,萬一傳入他耳中,讓他分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hù)好自己,不給他添麻煩。
時間不緊不慢地走著,很快就到了梁依童及笄的這一日,這是個大晴,及笄禮是在王府舉行的,觀禮之人也都是親近之人,她根本沒有邀請外人,及笄禮結(jié)束后,陸錦沒有走,她怕表妹心情不好,干脆在豫王府留了下來,打算住兩日再走。
梁依童這才勉強打起了精神,這時,豫王也才不過到了容城附近而已,因?qū)⑹拲H留在了王府保護(hù)她,想起今日是她的及笄禮時,豫王也只是問了一下身邊的暗衛(wèi),“比翼鳥能如期越京城吧?”
“王爺放心,護(hù)衛(wèi)們有意計算著日期,肯定可以的。”
這時梁依童并不知道豫王還給她備了及笄禮,她跟表姐了一會兒話,趁陸錦午休時,她又忍住拿起了豫王寫給她的信。
這段時間,他一共給她寫了三封信,其實每封信話都不多,梁依童拿起這三封信,忍不住再次看了起來,她喜歡他在開頭時,稱她吾妻依童,也喜歡他在信中喊她寶寶,見他竟也會寫下一句想她時,她便忍不住彎了彎唇,哪怕信上的一詞一句,她早就會背了,她還是喜歡一遍一遍地讀。
她正看著信時,就聽到蕭玲道:“王妃,您去一下竹悠堂吧,王爺給您的賀禮到了。”
梁依童眨了眨眼,見他竟還惦記著她的及笄禮,她心中溢上一絲歡喜,連忙跑去了竹悠堂,瞧見她竟跑了起來,雪梅有些無奈地?fù)u了搖頭,“王妃,您慢點啊,別萬一磕了碰了。”
她卻沒有理,這一刻,她又好似變成了一個女孩,無比期待著她的禮物,她跑到竹悠堂時,就瞧見院中有一對比翼鳥,梁依童眨了眨眼,眸中閃過一抹光彩,清楚這代表他的思念,她忍不住彎了彎唇。
本以為這就是他送的及笄禮,誰料綠秀卻道:“王妃進(jìn)堂屋瞧瞧吧,王爺還給您備了旁的禮物。”
梁依童忍不住快步走了進(jìn)去,這才瞧見桌子上竟足足擺了十六個紫檀木盒,綠秀率先將前十五個大差不多的木盒子打開了,盒子里有珍珠、有首飾,全是些姑娘家會喜歡的東西,一樣比一樣珍貴,梁依童不由眨了眨眼,根本沒料到會有這么多禮物。
綠秀在一旁解釋了幾句,“這十五盒東西是王爺在京城時,給您準(zhǔn)備的,這些禮物是他一一挑選的,本想在您及笄這日送給您。”
豫王是考慮到她前十四年,可能沒收到過正兒八經(jīng)的生辰禮,才一下子給她備了十五件,想彌補一下她孩童時期的缺失,等她一一瞧過,綠秀才打開最后一個盒子,這個盒子很大很大,梁依童都沒能猜出來里面裝了什么,等綠秀打開后,她才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是一塊塊大不一的石頭。
她拿起石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上面竟是用石頭雕刻著“童童”兩字。
這些石頭一看就是豫王親自雕刻的。
綠秀低聲解釋道:“護(hù)衛(wèi)這是行軍途中,每次用餐之余,王爺親手雕刻的,他們一一收了起來,一并給您帶了回來。”
梁依童沒忍住,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只覺得這二十來塊刻著她名字的石頭,將她壓得有些喘不過氣,這一刻,她幾乎是發(fā)了瘋似的想念著他。
梁依童將臉貼在了石頭上,淚珠兒一顆顆無聲地墜落了下來,不一會兒就將石頭染濕了,綠秀竟不忍心多看,忍不住別開了目光。
梁依童努力控制著情緒,她愛不釋手地?fù)帷好恢@些石頭,只覺得上面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