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001章重生歸來
窗外寒風(fēng)呼嘯,樹葉一夜之間全落了下來,滿目的蕭條,院中梁依童卻被丫鬟按在地上,距離被灌下毒『藥』,已經(jīng)過了一刻鐘。
她知道她就要死了。經(jīng)歷了兩年地獄般的生活,梁依童本以為她不怕死,毒『藥』一點點侵蝕身體時她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就在這時,從月門處走來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她頭戴寶藍(lán)點翠珠釵,手上戴著鏤金嵌翡翠粒護甲,從頭到腳,無一不金貴。
她是三皇子妃,也是后院的女主人,想親眼看看梁依童臨死前狼狽的模樣,才來了此處。
然而地上的女子,縱使發(fā)絲凌『亂』,朝著她的這半張臉,依然膚如凝脂,妍麗無雙,難怪會勾得三皇子至今不曾與她圓房。
三皇子妃眼中閃過一抹狠厲,恨自己沒能早點對她動手。自打嫁給三皇子,整整半年她都在獨守空房。侍寢次數(shù)最多的梁依童,自然成了她的肉中刺,趁三皇子不在京城,她才尋了個借口,欲要處死梁依童。
梁依童自然察覺到了她狠毒的目光。她單薄的身軀有些緊繃,卻又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她五官清麗,又生了一雙桃花眼,笑起來時,尤其的漂亮,三皇子妃被她的笑所激怒,一腳踩在了她背上,冷冷道:“平日里怯生生的,最會裝可憐,死到臨頭了,竟還笑得出來,怎么?還指望三皇子來救你?”
梁依童自然清楚,沒人會來救她。她只是覺得這一切都著實好笑,三皇子妃如此憎恨她,不過是覺得她受寵。
她卻不知,所謂受寵的美人,最后基本全死了,因為府里藏著一個秘密,三皇子不能壤,喚人侍寢時,都是情緒糟糕時,他本就殘暴異常,死在他鞭子下的亡魂沒有一百也有幾十。
三皇子妃因為身份高貴,三皇子才沒有動她,她卻反過來羨慕她們。
梁依童咬了下唇,勉強保持了清醒,她輕輕笑了笑,才艱難對三皇子妃道:“你以為處死我,三皇子就會與你圓房?不,你這輩子都會守活寡,日日活在痛苦中,望你至死不能和離,日日困在這里,永不解脫。”
因太過虛弱,她聲音恍若蚊訥,三皇子妃只勉強聽清一句,不等她發(fā)作,就見梁依童閉了眼睛。
她被灌下的是劇毒,臨死之際,痛不欲生,她唇邊卻泛著笑,似乎解脫了一般。
徹底失去意識時,梁依童心中才生出一絲不甘來,憑什么害她的人都好好活著,她卻要死了呢?
*
再次睜開眼睛時,梁依童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景物十分眼熟,房內(nèi)擺著熟悉的金絲楠木圓桌,墻壁上還掛著一把精致的弓箭,這里分明是行宮。
她這輩子只來過行宮一次,已經(jīng)是兩年前了。
她忍不住捏了一下自己,感覺到疼痛后,她才飛快地跳下了床,找到了唯一的鏡子,鏡中的少女,不僅梳著雙髻,五官也稚嫩許多,分明是個姑娘模樣。
梁依童『摸』著銅鏡,怔怔發(fā)了會兒呆,有點不敢置信,她竟真回到了兩年前。
她本是武安侯府的四姑娘,因生母是個爬床的賤婢,她向來是母親的眼中釘,父親在世時,母親再恨她,也不可能真弄死她。
她就這么可憐巴巴活了下來。十三歲時,父親卻意外去世了,他膝下無子,二叔襲爵后,因貪污受賄惹怒了圣上,被擼了侯爺之位,偌大的侯府倒就倒。
怕皇上會重罰他們,二叔和母親一合計,就將算盤打在了她身上。畢竟梁依童只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庶女,又偏偏生得國『色香。
他們趁三皇子外出狩獵時,將她送到了三皇子床上,想拿她討好三皇子。武安侯府才剛?cè)桥耸ド希首幼匀徊豢赡芗{其府上的女兒為妾,就算他一眼就看中了梁依童,她的存在也注定只是個玩物。
行宮可以是梁依童噩夢的開始,發(fā)現(xiàn)身處行宮時,梁依童一顆心就沉了沉。
上一世,這個時候的她,并不知道三皇子不能壤。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真被當(dāng)成玩物送給三皇子時,她又驚又怕。三皇子朝她靠近時,她顫抖著拔下了頭上的簪子,朝他刺了過去。
她那點力道,自然不可能刺傷他,簪子被他踢掉時,她驚慌地后退了一步,下一刻就對上了三皇子那張泛著冷意的臉,他拎起一旁的長鞭,朝她『逼』近了些。
瞧到她恐懼的模樣,三皇子卻邪氣地笑了笑,一鞭子抽在了她身上,梁依童掙扎著想要逃走,三皇子卻直接將她的腿打折了。
怕她逃走,他還特意派了兩個丫鬟死死盯著她,她一條腿尚骨折著,想逃走談何容易?
梁依童根本沒料到她會重生。好在這時,她的腿還完好無損,她也沒試圖行刺三皇子,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
梁依童正思索著,就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丫鬟行過禮后,門就被推開了,三皇子緩步走了進(jìn)來。
他其實長得很是俊朗,因愛穿白衣,頗有種風(fēng)度翩翩的氣度,京城里不少姑娘都悄悄愛慕著他,然而沒人料到,私下里,他卻比地獄來的鎖魂者都要恐怖。
梁依童眼睫不受控制地顫了顫,三皇子進(jìn)來時,她卻溫順地行了個禮,笑了一下,“民女見過三皇子。”
少女一雙桃花眼又純凈又勾人,加之五官清麗,乖巧的模樣竟格外可人。饒是見慣了美人,三皇子也不得不承認(rèn),她的相貌當(dāng)真是一等一的好,日后五官徹底長開,只怕京城第一美人,都不及她的風(fēng)采。
三皇子饒有興趣道:“在家時不是還尋死覓活?被送來反倒乖了?”
梁依童本就沒指望家里的事能瞞住他,上一世,剛得知要被送給三皇子時,她確實哭哭啼啼地懇求過母親和二叔,求他們饒過自己。
她的苦苦哀求自然沒有用。
哪怕最終不是死在了他手上,梁依童對他依然有種本能的畏懼,她竭力忍住了顫抖,垂下眼睛,軟聲道:“三皇子龍章鳳姿,一表人才,京城里不知多少姑娘仰慕您,能待在您身邊是民女大的造化。民女當(dāng)初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跟著您,才鬧了一通,讓您見笑了,如今民女早就想通了,能跟著您,就算沒有名分,也是民女的福氣。”
沒人不喜歡好聽的話,何況她話里又難得沒隱瞞自己的野心,三皇子見慣了功于心計的美人,根本沒懷疑她話中的真假。哪怕他陰晴不定,聽完這話,臉上也多了絲淺淡的笑。
“你倒也識趣。”三皇子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又仔細(xì)打量了她一眼。
少女膚白貌美,眼睫濃密卷翹,臉只有巴掌大,當(dāng)真是生的美人胚子,就是年齡瞧著了些。他心中滿意,也沒再為難,“你去外間休息,暫時不需要你侍寢。”
梁依童乖巧地徒了外間,清楚這是糊弄過去了,她緊繃著的神經(jīng)總算放松了些。
這一晚,她睡得并不好,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機會,她當(dāng)然不可能再進(jìn)三皇子府。
三皇子表面溫潤,卻殘暴至極,哪怕僥幸在他手中活了下來,梁依童也怕極了他,三皇子妃也不是個好相處的,入了皇子府,只怕她有九條命都不夠活的。
她必須得想法逃走。
接下來一連兩日,梁依童都很乖巧。三皇子跟人出去狩獵時,她就乖乖呆在行宮中,前兩日丫鬟還隨時留意著她,第三日就不怎么管她了。
這一日,到了午休時間,她像往常一樣,躺到了床上。這三日,她每都會午休,一睡就是一個多時辰,丫鬟們早已習(xí)以為常。
見她睡著后,宮殿內(nèi)的兩個丫鬟也沒在她跟前晃悠,一個去廚房忙活去了,一個則有些犯困,靠在一旁兒打盹。
梁依童一直留意著房內(nèi)的丫鬟,等她睡著后,梁依童就輕手輕腳走到了窗戶旁。
她好不容易才爬了上去,窗下是草叢,怕發(fā)出聲音,梁依童脫下了繡花鞋,從窗戶上跳了下來,她拎著鞋貓著腰,悄悄溜出了宮殿。
她刻意避開了人群,然而行宮卻很大,一時半會兒根本沒法走出去,她不敢停下休息,卻還是聽到身后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怕是丫鬟得知她不見了,在尋人,梁依童一顆心緊緊懸了起來,想到剛剛經(jīng)過的一個宮殿,門口沒人守著,梁依童從道繞了過去。
她推開一間寢室,躲到了床下,見沒人闖進(jìn)來搜查,她怦怦『亂』跳的心,逐漸恢復(fù)了正常,她又等了一會兒,估『摸』著人該走遠(yuǎn)了,正想鉆出來時,卻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梁依童又往里縮了縮。
外面是歸來的豫王和他的貼身侍衛(wèi)蕭岺,豫王一身鴉青『色』長袍,衣擺處用金線繡著四爪蟒蛇,他五官深邃立體,逆光走來時,氣勢驚人。
他才剛從陜西回來,恰好路過此處,因遇到了刺客,受零傷,干脆在行宮養(yǎng)了養(yǎng)傷,比三皇子等人來得還要早了兩日。
這次刺殺,他雖折損好幾人,卻也捉到兩個活口,剛剛就是審問刺客去了。
豫王推門走進(jìn)了臥室,蕭岺恭敬地跟了進(jìn)來,他還想著刺客的事,不由低聲道:“屬下本以為刺客是土匪,誰料竟是……”
豫王一進(jìn)門狹長的眼眸就瞇了一下,見他比了個手勢,蕭岺耳朵動了動,警惕地抽出了腰間的劍,冷呵了一聲:“什么人?出來!”
梁依童緊張地縮在床底下,聽到呵斥時,她緊緊捂住了唇,下一刻就聽到了男人拔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