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冷漠
展少輝覺得他真的無奈,顧夏不喜歡他也就算了,哪怕是討厭他也是好的,偏偏顧夏對他的態(tài)度是無視加冷漠,不吵不鬧,也不生氣,完全把他當(dāng)做一團(tuán)空氣,就算他說兩句威脅的話,顧夏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顧夏和別人依舊談笑風(fēng)生,但到了展少輝面前就沉默,就好像開啟了一個防護(hù)網(wǎng),自動過濾掉展少輝這個人,心里沒有他,眼里也沒有他;展少輝把她拽出來,她就變成木頭人,說什么都好像落不進(jìn)她的耳中;有時候也東張西望,或是自己玩手機(jī),或是用手指繞著自己的頭發(fā)自顧自地玩,反正就是當(dāng)旁邊的展少輝不存在,只要展少輝沒逮著她,一轉(zhuǎn)頭她就跑掉。
展少輝情愿顧夏發(fā)點脾氣,也不要這樣完全的冷漠,那樣的冷漠讓人心寒,她睜著眼卻看不見他,她豎著耳朵也聽不到他的聲音,展少輝所說的所做的全是徒勞。他是真的喜歡她,尤其喜歡顧夏富有生氣的樣子,只是現(xiàn)在,顧夏在他面前就跟木頭差不多,他只覺得抓狂,有氣無處發(fā),有力無處使,找了顧夏兩次后來也不再去自討沒趣。常常下班后把他的兄弟叫上,拉過來練手,發(fā)泄一通自己的怒氣。
過了幾天,鄒潤成把顧夏叫了上去,說話較客氣,“顧夏,那天我們開玩笑,男人說話就那樣,你不要放在心上。大哥對你多好,你也別鬧脾氣。”
鄒潤成實在是無奈,他本不想跟顧夏解釋什么,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有些人就喜歡玩欲擒故縱的把戲,無論裝成什么樣最后都只不過為了錢,這是鄒潤成從實踐中得出的真理。只不過最近大哥真不高興,在公司像個火藥桶一樣,隨時都能爆炸,公司的高管個個繃緊了面色,說話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點燃了導(dǎo)火線。鄒潤成這兩天都不敢往那邊的公司跑,不過晚上照樣被展少輝拉到訓(xùn)練房陪他練手,什么練手啊?分明就是展少輝想發(fā)泄。大家日子都不好過,鄒潤成扛不住了才想敲一下顧夏。
顧夏面無表情垂著手,“鄒總還有別的公事嗎?沒有的話我先下去了。”
鄒潤成看她還是那副死樣子,勸道:“那個事說起來是我不對,你別給大哥臉色看,大哥不喜歡女人和他玩欲擒故縱的……”
他還沒說完,顧夏已經(jīng)轉(zhuǎn)身,拉開辦公室大門走了出去,留下一個背影把鄒潤成氣得要死。
往下走的時候,顧夏想她沒什么必要在留在這里,反正她把老板都得罪了,在這里也不能好好工作,也沒有必要看別人臉色過日子。她回到自己工作所在的樓層,走到劉主管旁邊跟他說了一聲,劉主管有點意外,和她聊了兩句,看她態(tài)度堅決,就讓她寫個辭職申請先交上去。
像她這樣的小職員想要辭職也就是提前一個月跟領(lǐng)導(dǎo)說一聲,完全不用打擾上面的總經(jīng)理之流,辭職申請交到市場部部長那里就可以,部長就問了一句她是不是真的要辭職,然后就揮手說會安排人盡快過來接工作,是以展少輝根本就不知道她要辭職的事。
顧夏松了一口氣,有時間的時候,她開始瀏覽招聘信息,離開這里以后再重新開始,就算工資低一點,也比在這里強(qiáng)。
展少輝國外有筆大生意還沒有搞定,本來也犯不著他親自出去,不過這段時間實在心煩,就干脆親自去了,過了一個星期才回來,下飛機(jī)回到c市已經(jīng)是十點多,望著車窗外的人群,他情不自禁從助理手中拿過手機(jī),給顧夏打了過去。
顧夏那個時候剛剛上床,本來都打算關(guān)機(jī)睡覺,手機(jī)卻響了起來,拿過了看了看,是一個陌生號碼,按了接通鍵,說道:“喂?”
展少輝握著手機(jī)沒說話,聽到她又“喂”了一聲,才輕聲道:“是我。”
那頭頓了一秒,然后果斷掛了電話,展少輝再撥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關(guān)了機(jī)。展少輝心里悶得慌,她是不想再和他說話的,把他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就算他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也可以視若無睹。
顧夏準(zhǔn)備在三月底離職,大概最后一周才會有人來開始接替工作,目前還是老老實實上班。鄒潤成沒有再找過她,也沒什么機(jī)會遇上,她所在的組有一個銷售經(jīng)理經(jīng)過一年多的努力跟進(jìn),終于搞定了國內(nèi)一個一直不肯和啟宏合作大客戶,合同金額很大,足以完成他們這個組全年的銷售任務(wù)。第一筆款打過來的時候,劉主管臉上笑成了一朵花,楊總監(jiān)召集他們開了個會,連鄒潤成都過來,對那個銷售人員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快散會的時候,楊總監(jiān)站起身,臉上紅光滿面,笑道:“大家這段時間辛苦了,尤其是我們的銷售人員,既然今天這么高興,明天又是周末,鄒總說要好好犒賞大家,各位回去整理一下手上工作,待會早點下班,鄒總請客吃飯唱歌。”
他額外多加了一句:“一個都不許缺席!”
下面的人發(fā)出歡呼聲,散會后顧夏跟劉主管說自己不去了,說手上還有工作,劉主管立即垮著臉:“顧夏,你哪有那么忙?上頭都說了一個都不許缺席,你不是讓我難做嗎?你要是不去,到時候離職的手續(xù)也不要叫我簽字。”
這條組還有一個助理,和顧夏的關(guān)系很好,道:“你都要辭職,難道還不和我們一起吃頓飯?還沒走就開始嫌棄我們。”
顧夏就沒有堅持,她和同事的關(guān)系還不錯,以后也沒這樣的機(jī)會,反正鄒潤成就算去了也懶得理她。四點多的時候,她坐著同事的汽車一起吃飯的地方,那是一個很大的包廂,華麗非常,旁邊還有唱歌的設(shè)備。公司高層還沒有過來,同事都是做銷售的,極會活躍氣氛,一進(jìn)去就邀人唱歌,男同事說著笑話,逗著一幫人開懷大笑,有人在唱歌,有人鼓掌搖鈴,好不熱鬧。
那個搞定大客戶的銷售人員小宋拿著話筒,高歌一曲完畢,正在裝模作樣致謝詞:“感謝cctv,感謝mtv,感謝支持我的同事和朋友們……”
沙發(fā)上的人已經(jīng)笑得前俯后仰,公司高層就是這個時候簇?fù)碇M(jìn)入包廂,劉主管連忙站起身致意,說笑的人也暫時停下,站在老板旁邊的楊總監(jiān)伸出手示意,“今天十分榮幸,董事長親自過來給大家慶功。”
他們剛進(jìn)門顧夏就看到了展少輝,只是瞥了一眼,連展少輝今天系了什么顏色的領(lǐng)帶都沒看清她就挪了目光,旁人熱烈地鼓掌,顧夏也隨大流拍了拍手,聽到展少輝說“下班時間不用拘謹(jǐn),大家繼續(xù)玩。”
高層領(lǐng)導(dǎo)坐在一旁,屋子里少了之前活躍的氣氛,展少輝跟楊總監(jiān)說了什么,楊總監(jiān)站起來朝著他們道:“怎么不唱了?董事長就是來熱鬧一下,還要過一會才開飯,大家隨意。”
他隨手點了一下,“小宋,你今天是主角,繼續(xù)唱一首。”
大家又嘻嘻哈哈唱起來,一邊唱一邊整蠱逗樂,顧夏坐在一眾人的中間跟著搖鈴,別人唱歌她跟著瞎起哄,雖然目光從來沒朝展少輝那邊看一眼,卻能感覺到一道灼熱目光一直膠著在自己身上,不過再灼熱,顧夏也不會扭頭看一眼。
展少輝坐在沙發(fā)上一直看著她,看她笑得眉眼彎彎,看她和旁邊的同事說話,看她手上拿著搖鈴一直搖,她還是那么活潑,燈光落在她的臉上,面龐更加瑩白,明明沒有多少天,他卻覺得她的笑離了很遠(yuǎn)。
顧夏跟沒事人一樣,聽別人唱歌說笑,小宋打趣道:“顧夏,你怎么不唱,好歹也是我們組的一枝花,快去點歌。”
“我一唱,怕待會你飯都吃不下。”顧夏笑著回道。
“沒關(guān)系,我正在減肥。要不我點一首情歌對唱,來,顧夏我們一起來一首。”小宋建議。
“去去去。”旁邊的同事推了小宋一把,“顧夏是名花有主的人,人家情人節(jié)收的可是空運(yùn)的郁金香,你在這里湊什么熱鬧。”
說起這個,同事就開始七言八語問起,“顧夏,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啊?”“是不是傍上大款了?”……
“沒有那回事。”顧夏擺了擺手,一提這個她就郁悶,同事依舊逮著她問,顧夏連忙借口去趟衛(wèi)生間,暫時逃離這個地方。
她只想在啟宏剩下的半個月可以快點過去,以后離那幫人遠(yuǎn)遠(yuǎn)的,惹不起,總是躲得起的。在洗手間呆了好一會,她才出來,一出來就看到展少輝靠在走廊的墻上,額前幾縷碎發(fā)。
顧夏繼續(xù)裝沒看見,不妨剛走到他身邊就被他一把拉住胳膊,顧夏似乎沒有太多意外,腦袋偏著,目光落在走廊上懸掛的油畫上,一反之前在包廂中活潑的模樣,變成一副裝死的樣子。
展少輝抬起頭看著她,語氣竟帶了一絲無奈,“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那副油畫畫的是樹林景象,用顏料勾出來的厚重的綠、明黃的綠、淺淡的綠……各種綠色雜揉在一起,那綠色仿佛還帶了水珠,難道畫的是雨后樹林?顧夏在腦中努力思索,正中間有一個人的背影,用褐色的線條點畫出來,顧夏眼睛盯著它看,這到底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女人?是老人還是青年?她一直在思考,直到展少輝把她的腦袋掰過來,她的目光才離開了油畫,轉(zhuǎn)而看著旁邊棕色墻紙。
展少輝用手揉著她的頭發(fā),“我前兩天才從國外回來,好久沒看到你笑,才找個理由把你們一起叫出來,想看看你生動的樣子……”
而顧夏盯著那個墻紙在想,這個墻紙上面的花到底是誰設(shè)計的,既不像玫瑰,又不像郁金香,真丑!
“你說兩句話,不然我就不放你回去,待會你同事出來看到,別人到處說風(fēng)言風(fēng)語我可不管。”展少輝又開始威脅她。
顧夏的思緒已經(jīng)飄得很遠(yuǎn),以后裝修房子絕對不用這個圖案的墻紙,顏色太厚重,放在家里真難看,那用什么樣的墻紙呢?駝色挺不錯,要干凈清爽的線條……
展少輝看她還是老樣子,他終是無奈了,真讓她同事看到,也許她以后連她的同事都不理,展少輝終究是希望看到開朗活潑的顧夏,很輕很輕地嘆氣,“算了,好好玩,不要亂想。”
他放了手,顧夏立即邁步朝包廂走去,展少輝看著她的背影,依舊是以前的樣子,只是,她的一顰一笑都吝于給他,將他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