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妖女(十)
無憂山莊莊主頓時驚呆了。
這簡直神轉(zhuǎn)折好么?
不說他未來的女婿從前愛慕的女人是魔教妖女吧。
就說這天山派還挺能瞞著的。
竟然滴水不漏, 叫人完全沒有察覺到半點破綻。
而且還是這位魔教妖女給了銘崢一刀?聽那意思, 是銘崢先給了她一刀?
愛恨情仇,相愛相殺,負情薄幸,寡廉鮮恥,這武林……圈兒真亂吶。
如果不是這其中還存在自己被欺騙了感情之類的,康莊主已經(jīng)很快樂地捧起了自己的瓜。
“掌門, 這是……”老者微微皺眉, 聲音洪亮,看向陡然變了臉色的天山派掌門。這冷絕孤傲的劍客先是否認道, “不可能!”然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向平靜無波的臉上陰晴不定,許久之后看著白曦沉聲問道, “阿崢并未對我提起過你。我現(xiàn)在就去問他, 若是他否認……”他似乎想說些什么維護自己的弟子,可是看到白曦面對自己譏誚的眼神, 他又覺得自己似乎變得很無力。
他希望這是不可能。
可是白曦的態(tài)度卻叫他心里一涼。
他不想把自己的弟子想象成為那樣不堪的人。
與人情投意合, 然后卻要將女子置于死地, 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很平常地對從前絕口不提重新回到師門。
那代表了什么?
不僅代表銘崢不是個東西,也代表他這么多年的教導(dǎo),原來卻只教出了這樣一個畜生。
這不僅是銘崢一個人的過錯。
同樣是他的失敗。
“愛信不信,反正你們正道最喜歡粉飾太平,道貌岸然了?!卑钻匾膊恍枰獎e人相信自己, 哼笑了一聲說道,“當(dāng)初他與我定情之時,曾經(jīng)贈我一枚玉佩,說是天山冰玉十分難得,就連天山派中能有一塊這樣的玉佩的都十分少見,當(dāng)然,他當(dāng)初捅了我之后,把這塊冰玉忘記收回?!?br/>
那樣珍惜的異寶,當(dāng)然會只送給自己最珍惜重要的人,想當(dāng)初原主死后,銘崢心情激蕩因此忘記將這玉佩帶走,就算是與無憂山莊大小姐定親的時候,天山派掌門叫他以此冰玉送給人家當(dāng)定情信物,然而銘崢卻拿不出來。
他說是丟了。
旁人也并未追究。
雖然玉佩貴重,可是男子粗心大意,丟掉玉佩并無不妥。
如今這一次她尚在人世,還說出了銘崢這樣不會輕易叫人知道的事,銘崢也不知還能不能否認。
丟了?
白曦嗤笑了一聲。
“這塊冰玉在你的手中?”天山派掌門其實已經(jīng)開始相信了。
他的臉色微沉,目光落在白曦的身上,突然覺得自己理解銘崢為何對白曦一見傾心。
她是這樣美艷妖嬈的女孩子,眉眼之間的放肆與平和安詳?shù)恼琅油耆煌?,鮮活又璀璨,那一道鮮艷的大紅仿佛能夠刺破男人的眼睛。
沒有人會不喜歡這樣美貌又多情,肆意飛揚的少女。
銘崢在天山派大雪山上當(dāng)了十幾年光棍兒,被與眾不同的白曦迷惑真是太簡單不過,然而這樣的迷惑,并不是不堪,對于天山派掌門來說,所謂的迷惑也不過是兩情相悅,并不存在羞恥。
可若是銘崢真的做出那樣狠毒的事,他自負一生無愧疚于人,此刻只覺得心里扎心得慌。然而白曦對這位天山派掌門心里在想些什么完全不在意,反而握著阿竹的手,感覺到美少年的目光忽然就投過來十分專注的樣子,不由挑眉哼笑了一聲。
“王八蛋給我的東西,我為什么還要珍重地保留?你以為我還對他戀戀不舍???早就被我丟掉了?!?br/>
“還真的很把自己當(dāng)回事。”阿竹滿足地蹭著白曦的臉,看著天山派掌門笑瞇瞇地說道。
這句話有很嚴(yán)重的炫耀的嫌疑。
明顯是發(fā)現(xiàn)他媳婦把從前的定情信物并未保留留念,反而棄之如敝屣,因此神醫(yī)少年心里高興了。
他覺得心里幸福得不得了,也要炫耀一下自己的主權(quán),看著捂著嘴角冷冷看過來的天山派掌門認真地說道,“阿曦的身邊沒有你徒弟立錐之地,因為阿曦的心里全都是我。她說現(xiàn)在只喜歡我一個,他沒地方了,別給自己加戲。”他說著快樂的話,覺得今天格外高興,見白曦側(cè)頭對自己嫵媚一笑,心里更加歡喜,轉(zhuǎn)著頭四處看著,輕聲說道,“此時應(yīng)該有掌聲?!?br/>
“好!”對于看見天山派掌門這樣的對頭吃癟,頓時魔教高層非常捧場,嘩嘩鼓掌。
無憂山莊莊主欲言又止。
他覺得自己差點兒也給眼前這青衣美少年鼓掌。
簡直渾身都是戲。
“你說你丟了?”天山派掌門瞇著眼睛問道。
“您可真是個磨嘰的人,修煉的莫非是**真經(jīng)?”白曦真是不耐煩了,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是真是假,您去問你的弟子。若是他否認與我定情,那你就問他冰玉何在。若是他說丟了,你可以問他丟在哪里。若是他說他不記得,我倒是記得我大概丟在了何處,天山派可以去找。而且這感情的事兒,既然他一定想要隱瞞,那我也不是扒著不放的,我如今有了阿竹,他就不算什么?!?br/>
“不過我?guī)熥鸾袢諄碛懝?,并不是他否認我們的感情,而是他竟然想要殺死我?!卑钻氐哪樕焕?。
天山派掌門啞口無言。
他沉默了許久,看向魔教教主。
哪怕他嘴上不承認,可是這些年他卻一直都與魔教教主相交莫逆。
然而此刻,俊美風(fēng)流的華衣男子,卻只是冷笑了一聲,冷冷地轉(zhuǎn)開目光,對他視而不見。
“若這件事當(dāng)真如你所說,天山派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待?!碧焐脚烧崎T閉了閉眼,到底還算是個磊落之人,微微頷首直接往山莊之中走去。
因急著想求阿竹救人,天山派已經(jīng)將銘崢帶來無憂山莊,就安置在無憂山莊的一處單獨的院落。這院落很偏僻,無人打攪,很利于靜養(yǎng),早前無憂山莊莊主是為了好女婿才費心給銘崢挑選了那么一處極好的地方,然而如今想來真是喂了狗了。
老者見天山派掌門走了,就坐在白曦的對面唉聲嘆氣。
“您為什么不高興了?”白曦好奇地問道。
拆穿了一個渣渣,應(yīng)該高興才對。
“沒有想到老子在江湖混了這么多年,差點兒也陰溝翻船。”康莊主氣死了,簡直沒想到自己差點兒竟然栽在小輩的手上,那從前想在他的面前撒謊的都死得差不多了,誰知道老了老了,竟然一時不慎差點兒叫個王八蛋騙走自己的愛女。他的大手猛地拍在手邊的桌子上,仿佛是拍在銘崢的腦袋上。
桌子應(yīng)聲而碎,白曦都抖了抖,覺得這位老者現(xiàn)在正處于狂暴期。
“他這不是沒騙成功么。”白曦小聲說道,“您生什么氣呢?其實……若是他當(dāng)真做了您女婿,您才知道他的真面目,那才叫郁悶吧?!?br/>
銘崢那種傻瓜大概不可能會隱瞞一輩子。
與無憂山莊的大小姐成親之后朝夕相處難免會露出破綻,到時候白曦覺得才是對人家女孩兒的傷害。
這世上,偽君子比真小人惡心多了。
他口口聲聲不會辜負,可是他生命里出現(xiàn)的兩個女人,他全都辜負了。
“若當(dāng)真做了我的女婿才知道,我一斧子劈了他?!崩险叽岛拥裳?,露出幾分就算是暮年也依舊彪悍的氣場,啪啪地拍著自己的大腿怒聲說道,“這小畜生以為我弄不死他,當(dāng)我無憂山莊的女婿是那樣好做的?!我家冰冰有五個兄弟,一人一刀,也能剁碎了這小畜生!”在白曦目瞪口呆之中,他冷笑了一聲說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我無憂山莊的大小姐還會擔(dān)心二嫁的問題?只是這小畜生其心可誅,竟然想要騙婚!”
他完全相信白曦口中的話。
必定是銘崢因為辜負了白曦,還想要殺死白曦才被她絕地反擊,給了他一刀。
這叫什么事兒啊。
他竟然還允許天山派帶著銘崢來無憂山莊,提供魔教與正道會盟的場地。
怎么現(xiàn)在感覺這么憋屈呢?
“一,一人一刀么?”白曦嘴角抽搐地問道。
雖然銘崢武藝高強乃是天山派大弟子,不過猛虎也架不住群狼,叫這老者帶著五個壯漢圍住,那大概命運只有一個。
就是被剁成餃子餡兒唄。
“哼,竟然敢騙我,這些正道真是虛偽透頂!”早前康莊主還想把女兒嫁給正道,起碼正道的名聲好聽,甚至大多為人光明磊落,行俠義之舉,在武林之中有各種美好的名聲。
然而這銘崢一出事真是把莊主大人給嚇壞了,這明顯美好的名聲之下都是一群王八蛋啊。他后怕得不行,覺得正道這些玩意兒都不能考慮了,因為這年頭兒,名聲都不可靠了。他心中激動得不行,目光就下意識地在魔教中人身上逡巡。
魔教教主不動聲色地挑眉,矜持地理了理自己的華衣。
半柱香之后,老者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還是算了。
魔教的確不是偽君子了。
不過也壞得冒油,人家特別真誠不擅長偽裝,就是一群壞蛋。
他失落得不行,卻見阿竹溫柔祥和,又很有本事,一手醫(yī)術(shù)據(jù)說出神入化,頓時有點兒小嫉妒。
“神醫(yī)啊……”
“您可以叫他阿竹?!卑钻匦Σ[瞇地炫耀說道。
“阿竹啊,”康莊主見青衣美少年對自己彎起眼睛微笑,心里頓時亮堂起來,急忙探身問道,“這個……你家中可還有兄弟?”
這位阿竹顯然是魔教妖女盤兒里的菜了,無憂山莊這么大,老者也不會非要看著別人的夫君流口水,不過這看著阿竹總是覺得他的兄弟也會不錯不是?他的眼底露出幾分期待,魔教教主心里郁悶死了。雖然他對無憂山莊的大小姐沒什么興趣,可是難道不是教主大人才是武林第一美男子么?
為什么要去問阿竹呢?
莫非這年月兒,美少年更叫人覺得喜愛?
“沒有?!卑⒅窆怨缘卣f道。
他白白凈凈的,乖巧又溫柔,看起來就沒有方才說什么都不肯救銘崢一命的冷酷了。
“這樣啊?!崩险呔秃苁耍贿^對于白曦與阿竹之間的事十分好奇,不由關(guān)注了幾分問道,“不過你與白姑娘相遇是在哪里呢?”他看起來很好奇,阿竹也不吝嗇分享自己和白曦的相遇的美好,側(cè)頭看了白曦一眼笑瞇瞇地說道,“就是在竹林之中。那天我決定帶著劇毒去毒死他們倆,可是看見阿曦渾身是血倒在竹林旁,我走過去,她看了我一眼。我就覺得這一定是我的媳婦?!?br/>
“一見鐘情?!卑钻剡€順便解釋了一下。
不過這個一見鐘情叫人毛骨悚然。
“你,你一開始是要毒死她么?”康莊主突然抹汗,有些慶幸阿竹沒有個兄弟了。
這一言不合就下毒的說法真的很驚悚了。
“對呀?!泵郎倌晖犷^露出單純可愛的笑容說道,“之前真的很討厭?!彼幌矚g他們剛剛進入竹林里理所當(dāng)然就把自己小屋子里的屬于自己的一些東西丟出來,比如一塊兒漂亮奇怪的小石頭,比如自己曾經(jīng)枕過的茅草變成的小蒲團兒,看著他們覺得是沒用的東西丟出來,阿竹決定送他們?nèi)ソo竹子當(dāng)肥料。
他那天是真的準(zhǔn)備送他們?nèi)ニ?,可是誰知道世事難料,他就對中刀在一旁迷迷糊糊抬頭看了自己一眼的女孩子一見鐘情了呢?
那真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叫他那個時候眼里看不見任何事,只能不由自主地走到她的身邊去。
“可是現(xiàn)在我最喜歡阿曦了。”阿竹還認真地說道。
“天,天作之合。”康莊主僵硬地說了一句。
他覺得魔教簡直有毒。
這不是相愛相殺,是相殺相愛。
這么看,正道與魔教在選擇女婿這條路上,竟然彼此不分伯仲,都不怎么樣。
都是渣渣。
“會盟這件事,是我沒有分辨是非黑白,因此叫教主為難了?!笨登f主純粹是為了救自己的女婿才愿意成全這次會盟,不過女婿既然已經(jīng)被他給看破了真面目,那還會盟個屁,老者已經(jīng)轉(zhuǎn)頭命山莊之中的仆人斷了天山派的一切日常供應(yīng),叫他們趕緊滾蛋。
他的動作這樣干脆,明顯是要跟天山派翻臉的節(jié)奏,白曦也很佩服他這樣的速度了,還是提醒說道,“這件事您得跟您閨女好好兒說說,別覺得是我壞了她的好事啊。”
“我們冰冰感激白姑娘都來不及,怎么會怨恨?!笨登f主笑著說道。
他本是爽朗之人,不然不會被正道與魔教都十分信任,連會盟都可以擺在他的無憂山莊。
白曦就點了點頭。
她其實對無憂山莊其他事沒什么興趣,就打了一個哈欠。
“累了么?”阿竹低聲問道。
白曦慵懶地應(yīng)了一聲。
少年把自己往她的面前湊了湊。
“靠著我歇一會兒吧。”
“你怎么這么好???”
“因為我最喜歡阿曦呀?!泵郎倌陱澠鹧劬β冻鲂腋5男θ?,看著自家媳婦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目光柔軟起來,還紋絲不動,唯恐媳婦休息得不安穩(wěn)。
這繼魔教教主飽受秀恩愛荼毒之后,無憂山莊的康莊主,老人家歲數(shù)不小了,同樣飽受荼毒。不過他覺得可以觀摩一下魔教妖女的談戀愛的方式,回頭學(xué)習(xí)了給自家閨女瞧瞧,也好增長有些經(jīng)驗是不是?因此老者的目光炯炯有神,專注無比。
阿竹側(cè)身,擋住了他的目光,側(cè)頭親了親白曦的耳尖兒。
魔教教主淡定微笑,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
他心里自然十分得意自家弟子如今很幸??鞓?,然而想到此地的銘崢,他的眼里又生出幾分冰冷。
如今天山派大概都知道銘崢曾經(jīng)與他的弟子私奔,想必人心浮動,都要對銘崢刮目相看了。
堂堂正道大弟子,先是為妖女迷惑,然后又負心絕情,試圖殺人滅口,誰知道還是個廢物點心,沒殺成妖女,卻被妖女反手捅了一刀。
這種人,怎么好意思繼續(xù)留在天山派做大弟子,日后的掌門呢?
這么廢物,若是銘崢接掌天山派,怕不是天山派要完。
他冷哼了一聲,只覺得天山派已經(jīng)前途無亮。
卻不知還帶著幾分血腥沉悶的房間之中,在身邊弟子的驚呼聲里,一向冷傲的天山派掌門猛地一個耳光抽在了自己得意弟子的臉上!
銘崢本就命懸一線,這一巴掌下去,頓時口吐鮮血,奄奄一息。
“師尊,大師兄如今傷重,你饒了他吧!”一個年少甜美的少女一下子攔在伏在病榻之上的銘崢,仰頭哭著說道,“弟子求你了!”
天山派掌門垂目,目光冰冷地看著眼前自小在他膝下長大,這次非要跟著他來無憂山莊見證銘崢與無憂山莊大小姐聯(lián)姻的女弟子,一把將她拉開,指了指虛弱喘息的英俊青年,抬手又是一個耳光。
“就算她出身魔教,可是也全心依戀與你。在她最信任你時你卻暗箭傷人,卑鄙無恥,你怎能這么做!”
作者有話要說: 抱走大家的霸王票,合爪感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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