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特警也有春天(十一)
韓寧的眼前有些模糊。
可是他動作很快, 抬手, 握住了手中的槍械對準(zhǔn)了對面的怪物。
不是怪物不可能。
兩米多高,甚至幾乎到達(dá)了頂棚。
還有那強(qiáng)悍的力量,完全不是人類能夠擁有。
韓寧努力張開眼,仔細(xì)地看著眼前的這個怪物。
它的頭非常扭曲,整個面孔都仿佛是被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上面的頭部非常巨大,扁平, 看起來丑陋得不可思議。
還有它身后正慢慢地探過來的短短的一條尾巴, 都叫韓寧在心中飛快地考慮起來。
這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種異種。
那些異種和這怪物比起來都很正常起來。
他瞇起了眼睛,謹(jǐn)慎地看著這個堵在自己面前的怪物。
在他叫出“王行”兩個字之后, 怪物無動于衷。
它只是伸出手來。
那是一只畸形的,六根手指頭長長的,看起來非常難看的手。
手上覆蓋著一層漆黑的甲殼, 韓寧的目光縮了縮, 卻沒有退后一步。
這怪物的力量太大了,他方才承受的那沖撞的力量幾乎叫他有些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更叫韓寧感到驚訝的是, 他一向是個敏銳的人, 卻不知道這怪物什么時候接近了他。
下意識地警惕了幾分, 韓寧英俊的臉帶著受傷之后的蒼白, 盯著那個慢慢看過來,似乎還用一種食物鏈上層目光戲謔打量自己的怪物冷冷地說道,“我知道是你。就算你的樣子改變,可是你的眼神不會變。”
他冷淡地看著面前突然低沉笑起來的怪物低聲說道,“這么說, 真的是你?!”他已經(jīng)感受到了王行巨大的力量,擁有這樣的力量,的確能夠如同兇案現(xiàn)場一樣,把那女人給渾身都折斷成不可思議的樣子。
可是他想不明白,為什么王行會突然對自己動手。
他如果不自己暴露,不是會隱藏得很好?
“不虧是韓隊?!惫治锏穆曇舳嗔藥追炙刮膬?yōu)雅,笑了笑,更加猙獰。
它看起來并不在意韓寧的拖延時間。
畢竟,韓寧已經(jīng)重傷,明顯已經(jīng)不是他的對手。
他甚至還微微俯身,露出了一個很優(yōu)雅卻丑陋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會出現(xiàn)在這里?!?br/>
“不過,就算我真的是異種,也的確攻擊了你,韓隊,你也沒有證據(jù)我是所謂的兇手?!?br/>
看見韓寧猛地靠在了身后的墻壁上,王行慢慢地走過來了一些,冷冷地看著這個英俊逼人的年輕特警。
“我不想和特別行動組的人發(fā)生沖突,可是韓隊,誰叫你要和我搶我的小曦呢?”它看起來很平靜,可是眼里卻露出了幾分陰冷,對韓寧輕聲說道,“我明明昨天已經(jīng)警告過你,可是你還要和小曦糾纏不清。怎么,以為小曦和我分手,你就可以趁虛而入?別傻了。這個世界上能和小曦在一起的人,只有我?!彼奈舶陀昧Φ厮υ诹藟Ρ谏希瑝Ρ陬D時裂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你又知道小曦多少事?我和她在一起很多年,我們說好會結(jié)婚,可是你……”
王行的聲音停頓了一下。
韓寧頭上密密麻麻都是冷汗,可是靠在墻上,卻叫自己的槍口更加穩(wěn)定。
他指著王行,在心里演算如何能擊退這個怪物的辦法。
能在特別行動組任職的精英,能力都遠(yuǎn)遠(yuǎn)地超過了普通人,就韓寧,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和異種的對抗之中活下來。
因此,雖然王行看起來強(qiáng)大,可是韓寧卻并不害怕他。
“會和別的女人發(fā)生關(guān)系,你還來說愛小曦,不覺得自己無恥么?”他瞇著眼睛問道。
“還讓你的女人來到小曦面前炫耀。還默許她陷害小曦叫她差點死在行動組手里?!笨匆姽治锿蝗煌W×藧阂獾难凵?,韓寧垂目平淡地說道,“既然你想知道,我不妨告訴你。小曦昨天哭得很傷心。因為你的欺騙和傷害。還有你和安菲的背叛。她一向都是快快樂樂,可是僅有的傷心,卻全都是因為你?!?br/>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王行,沉聲說道,“愛一個人,就只應(yīng)該叫她感到安心快樂。而不是傷害。你想要?dú)⑺牢?,是因為我喜歡她??墒侨绻阋?dú)⑷?,就請先殺死你自己。因為你才是傷害她的那一個?!?br/>
“你胡說!”王行厲聲道。
它猛地?fù)淞诉^來。
韓寧手中微微一抬,幾道銀光頓時撲向了它。
銀色的子彈打在了怪物漆黑的外殼上,發(fā)出了刺目的火花,怪物悶哼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肩膀。
一個帶著一點硝煙的血洞出現(xiàn)在那里。
“王行,你涉及攻擊行動組成員,和我走一趟?!表n寧直起了身體,看起來沒有半分異樣。
如果不是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王行甚至?xí)`會自己并沒有傷到他。
“你……”
“你真是叫我惡心?!表n寧冷冷地說道。
“什么?!”
“還有,就算沒有證據(jù),可是你之前否認(rèn)自己的異種身份,我有權(quán)懷疑你?!表n寧看著慢慢退后,謹(jǐn)慎地看著自己的怪物,卻慢慢蹲下,在地上那剛剛滴落的漆黑的血液上擦拭了一些,放在昨天白曦留在自己衣袋里的一個血袋里冷冷地說道,“你的血同樣是證據(jù)。你在兇案現(xiàn)場或許很謹(jǐn)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可是……”他看著臉色僵硬的王行冷冷地說道,“我希望你知道,百密一疏。”
王行卻突然笑了起來。
他的聲音拔高,更加怪異,看著韓寧戲謔地挑眉。
“你以為我會逃跑?”
“……”韓寧突然感到王行的樣子很怪異。
眼前的高大的怪物慢慢地縮小,在他面前變成了一個斯文溫和,帶著眼睛很溫文的男人。
他捂著自己的肩膀,那里血流如注,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卻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他拿起了電話。
“對不起,我是中心醫(yī)院的醫(yī)生王行?!彼麘蛑o地用一雙漆黑的眼睛看著臉色微微一變的韓寧,慢慢地說道,“我要投訴特別行動組一隊隊長韓寧。韓隊和我因為感情方面發(fā)生了爭執(zhí),他是個第三者,搶走了我的女友,并且誣陷我是殺人犯,還用槍打傷了我?!边@聲音很虛弱,又很無力,他臉上的笑容卻在慢慢地變大,繼續(xù)說道,“他還打壞了墻壁,威脅我,讓我離我的女友遠(yuǎn)一點。”
韓寧頓時就知道了。
王行一開始就沒有要?dú)⑺雷约旱囊馑肌?br/>
他只是想要陷害他。
殺死一個特警隊長,王行日后就一定無法在這個城市立足,要永遠(yuǎn)地被特別行動組通緝,身份地位還有如今的一切都會失去。
他只是想要?dú)У糇约憾选?br/>
韓寧沒有說什么,看著王行再一次撥通電話,請了急救醫(yī)生來。
他心中考慮著很多,卻沒有什么畏懼,看著那個狡猾的男人在那些譴責(zé)地看著自己的醫(yī)生們面前露出無奈與傷痛的表情,一遍一遍地告訴那些醫(yī)生他的小曦是多么的不韻世事,因為心存正義,因此被自己這個道德敗壞的特警隊長欺騙。
他深情款款,描述著白曦的可憐和單純,還有自己無力反抗,如今身受重傷的絕望。他在醫(yī)院里很有地位,也一向都很和氣,因此引來了很多人的同情。
當(dāng)王行將異種的那一面都隱藏起來,就和普通人沒有分別。
韓寧甚至都無法分辯王行身上的氣息。
“韓隊,小曦對你只不過是崇拜還有信任,請你不要再纏著她了,好么?”王行被包扎了肩膀,懇切地對靠在一旁等著被手術(shù)的韓寧問道。
“你真無恥?!表n寧平靜地說道。
王行笑了笑。
他在白曦家門前的時候,就已經(jīng)打碎了監(jiān)控設(shè)備。
韓寧對自己遭遇到的一切,都無從分辯。
懷疑他又能怎么樣呢?
韓寧一天找不到證據(jù),他就永遠(yuǎn)都只會是懷疑。
“韓隊!”就在這個時候,醫(yī)院嘈雜的走廊上傳來了交集的聲音,韓寧微微一動,就看見白曦踉踉蹌蹌地拉著黑馬尾少女跑了過來。她的眼眶紅紅的,眼睛里全都是眼淚,顯然想不到一覺醒過來,怎么突然一切都變了樣子似的。
看見韓寧還有簇?fù)碓谒媲暗暮芏嗳?,白曦不客氣地扒拉開眼前這些礙事的家伙,抽抽噎噎地?fù)涞搅隧n寧的懷里哭著說道,“我聽組長說你被投訴了,王行到底是為什么要害你呀?!”
她覺得韓寧一定不會做壞事。
因為他是這樣正直又一心一意為了這個城市安定在貢獻(xiàn)力量的好人。
“小曦?!蓖跣形嬷绨虻膫n白地叫了她一聲。
她從他的面前跑過,可是眼底只有韓寧一個人,卻并沒有他。
這是中心醫(yī)院,不僅王行,白曦也有很多認(rèn)識的同事,他們看了看白曦和韓寧靠在一塊兒的樣子,又去同情地看王行了。
王醫(yī)生又斯文又優(yōu)秀,還彬彬有禮,經(jīng)常發(fā)表一些醫(yī)學(xué)論文,就連業(yè)務(wù)也是醫(yī)院的頂尖水平。
當(dāng)初他和白曦這么一個呆呆笨笨的小護(hù)士交往的時候,簡直叫人覺得不可思議。
那么多優(yōu)秀的女性王醫(yī)生都沒有去喜歡,只看中了這么一個一無是處的小護(hù)士,叫他們說,白曦本應(yīng)該珍惜才對。
而且這么多年他們看在眼里,王行對白曦真的好得無以復(fù)加,溫柔得叫很多人都嫉妒了。
可是一轉(zhuǎn)眼,白曦竟然還先移情別戀了?
“你還敢出現(xiàn)在這兒?!”看見一旁一個臉色不好看的醫(yī)生走過來給韓寧安排手術(shù),白曦聽說韓寧的肋骨斷了,頓時臉上慘白起來。
她握著韓寧冰冷的手,轉(zhuǎn)頭看著用溫柔又傷感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王行,慢慢地從韓寧的身上愧疚地爬起來,不再去接觸他的傷口。她雪白的臉都漲紅,眼底第一次露出對王行的厭惡,大聲說道,“王行,你真是叫人惡心!你怎么可以這樣做?怎么可以誣陷韓隊?!”
“白曦,你這話就不對了。難道不是你先傷害王醫(yī)生的么?”一旁,就有一個中年女醫(yī)生對白曦不快地問道。
“我先傷害他?你先問問他是怎么和我的好閨蜜進(jìn)行身體交流的好了!”
這些話,白曦本來懶得說。
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從醫(yī)院辭職,去白安和白高的私立醫(yī)院蹭血吃。
誰知道大清早正抖著自己的小爪子考慮得很美,才從宿舍出來就知道行動組已經(jīng)亂了套了。
韓寧被投訴到上級,目前上級反饋到了行動組里。
如果是普通的誣陷,行動組并不會在意,因為異種都是狡猾的生物,沒事兒給自己的大仇人搞個投訴,真是太容易不過。
電話費(fèi)才兩毛錢。
可是這次不一樣,一向謹(jǐn)慎的韓寧竟然動了槍,對普通人。
“不要臉!賊喊捉賊!你自己出軌,居然還有臉在我面前一副很深情的樣子。你之前和安菲滾床單的時候怎么不說惦記我了?!對了,你說過的呀,你喜歡我是一回事,可是你是個男人呀,你不碰我一根汗毛要等到我結(jié)婚的時候,可是你也不能當(dāng)和尚,你得有女人呀!”
白曦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或者王行會因為這些被人嘲笑,看見王行的臉色蒼白地看著自己,她更加大聲地說道,“你還有臉說韓隊想要傷害你?他為什么要傷害你呀?你只不過是一個出軌被我發(fā)現(xiàn),帶著你的姘頭一塊兒從我家里滾蛋的前男友!你都是前男友了,他嫉妒你什么?嫉妒你是個失敗者么?!”
她的聲音很大,雖然嗓音還帶著軟軟嫩嫩的聲音,可是一瞬間護(hù)在韓寧面前伸開一雙白嫩的手臂,卻氣勢驚人。
那幾個推著韓寧要去手術(shù)的醫(yī)生和護(hù)士都驚呆了。
“好好做手術(shù)!不然我投訴你們?nèi)?!”白曦氣勢洶洶地對這幾個明顯是偏袒王行的醫(yī)生威脅道。
事實證明,她威脅到了。
那幾個醫(yī)生也算是對白曦很熟悉了,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氣勢洶洶很潑辣的時候。
空氣寂靜了一會兒,醫(yī)生們推著韓寧老老實實地走了。
“你說他對你動了槍?你值得他對你動槍么你個弱雞?!”
白曦顯然還不知道王行的異種身份,鄙夷地上上下下打量王行說道,“他一個打你八個,還要動槍留下證據(jù)?更何況……我相信他!就算這么做了,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王行沉默地看著氣得小胸脯激烈起伏的女孩子。
他只覺得眼眶酸澀,微微抬起手,眼角竟然有一點晶瑩的淚光。
他在韓寧的面前狡猾狠毒,甚至充滿了心機(jī),可是在白曦鄙視地看著自己,維護(hù)著韓寧甚至傷害他也在所不惜時,覺得幾乎無法承受。
在這個世界上能傷害他的人,或許只有她了。
“小曦,你不能對我這樣不公平?!彼D難地說道,“我知道從前……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那你對我又公平么?我為什么要知道我的男友和我的閨蜜鬼混在一塊兒,叫你們把我當(dāng)傻子,然后在我的長輩逼問的時候才承認(rèn)你們早就攪和在一塊兒?還有,我和你分手,不是因為韓隊,而是因為你!你也太不要臉了,自己出軌,竟然還能去投訴不相干的人!是韓隊?wèi)Z恿你出軌,叫小三都炫耀到我的面前叫我識趣滾蛋的么?王行,如果從前我對你劈腿不想說什么,可是現(xiàn)在我想說,你對韓隊干的這些齷齪事兒,我真惡心你!”
這……世上都是不缺對八卦感興趣的人。
就算是醫(yī)生們,也對此刻這亂七八糟的各種狗血感到了一點興奮。
王行看著白曦,動了動嘴角。
“你別以為你干的事兒能瞞過人了。我傻,有的是人不傻。你和安菲都恨不能挨一塊兒去了,你真覺得別人看不出來是吧?”
白曦頓了頓,揚(yáng)起了自己的小脖子。
“也行。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沒做過唄?那現(xiàn)在我也去醫(yī)院去舉報,就舉報你私生活混亂,男女關(guān)系復(fù)雜,你看看醫(yī)院會對你怎么干?!”
“小曦,你不能這么做?!蓖跣休p聲說道。
“你不就是這么惡心韓隊的么?你能做,我為什么不能做?!”白曦從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出辭職信,丟進(jìn)了一旁的護(hù)士長的懷里。
“我不干了。和這種卑劣的,只知道耍陰謀詭計的男人在一家醫(yī)院工作,簡直叫我窒息。還有王行,我現(xiàn)在一點都不后悔和你分手了。你對韓隊做的一切,都叫我認(rèn)清你是一個小人!”
白曦本來不想刺激王行,因為這年頭兒因愛生恨的戲碼太多了,王行如果惱羞成怒把自己是只吸血鬼的事兒給曝光出來,白曦麻煩就大了。她飛快地說完,就看見王行虛脫地靠在了醫(yī)院的走廊上,急忙一轉(zhuǎn)身,跑了。
她該說的話都說完了。
行動組的投訴,組長都已經(jīng)壓了下去,并沒有造成什么影響。
王行在普通人面前詆毀韓寧,可是現(xiàn)在他才是對別人關(guān)注并且非議的那一個。
這樣卑劣的人,還有自己出面曝光,也會叫韓寧的形象不會受到傷害。
她覺得安心了,坐在手術(shù)室外,蜷縮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可憐巴巴地看著手術(shù)室緊閉的大門。
“餓了。要吃。”
可是這一次,沒有人親親抱抱她。
明明才和他分開不到三十分鐘。
“想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