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總裁,請留步(十三)
    金總的肯定叫大家很尷尬了。
    一轉(zhuǎn)眼弟弟就被揍趴下來。
    奄奄一息中。
    寧家大少在兄弟之情的敦促之下, 掙扎地抬起身體艱難地看了一眼。
    “平安符大概都救不了阿何了?!彼赐炅? 壓低了聲音對金藍(lán)耳語。
    金藍(lán)……
    她真的沒有看錯人。
    她哥和寧軒都是王八羔子。
    “小點(diǎn)聲,伯父伯母還在?!睂庈庍@看起來也太幸災(zāi)樂禍了。
    寧軒笑了笑。
    他覺得自己遺憾的口氣,一定比不上弟弟們看見自己還活著的失望。
    看寧何方才那小模樣兒, 他都覺得心疼極了弟弟……做哥哥的沒去死,真是對不起了呢。
    壓低了眼神, 寧軒的眼底帶了一抹冷淡。
    他并不在意弟弟們的野心,寧家這樣的家庭, 怎么可能有真正的兄友弟恭, 他從小兒就有覺悟,弟弟們會覬覦自己繼承人的位置,也有心胸來包容這些弟弟們的野心。
    畢竟, 只要自己足夠強(qiáng)大, 無可撼動,弟弟們自然會對自己生出敬畏之心, 不敢忤逆自己。只是他不悅的是寧何的蠢。他甚至都看不出金卓到底是一個什么人, 也看不清楚白曦對于金卓心里的定位,急功近利,還沒有說中重點(diǎn)。
    就算他想要看重提拔寧何,可是寧何的表現(xiàn)對于寧軒來說,是不合格的。
    “怕什么, 父親母親也顧不上我?!?br/>
    寧何在急忙沖進(jìn)門的護(hù)士們的急救之下,艱難地喘出一口氣來。
    寧母顫抖地給他掀開上衣,就看見幾個清晰的大腳印, 淤青,猙獰,看起來叫人感到畏懼。
    有一個小護(hù)士伸手輕輕摁了摁寧何的胸口,寧何頓時發(fā)出一聲悶哼,豆大的汗珠兒從頭上滾落,嘴唇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話。
    “大概骨折了。”小護(hù)士青春逼人,漂亮可愛,對寧母怯生生地說道。
    顯然白衣天使們也想不到,這樣的高級病房里,一聲慘叫就出了一個病號啊。
    金家二少看著寧何的慘狀,都沒有心情欣賞護(hù)士小姐們可愛的臉,躲在角落瑟瑟發(fā)抖。
    他哥幸虧還沒有這么揍過他。
    他一下子又相信親情了。
    雖然寧何不是長子,也不怎么受重視,可到底是自己的兒子。
    看見他被緊急進(jìn)門的醫(yī)生護(hù)士們抬上了病床推走了,寧父眼角亂跳。
    看見寧父的臉忽青忽白,明顯的壓抑著心中的激蕩,金卓嗤笑了一聲,正要說點(diǎn)兒什么再嘲諷一下,卻聽見懷里的女孩子突然小小聲地問道,“他是不是真的骨折了?”
    看見寧父目光復(fù)雜地看著自己,白曦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金總跟大家說的話就是我的意思。我的本事有限,更何況大師也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那位沈先生,聽起來似乎也很有錢的。這樣的有錢人什么大師請不來呢?只要花夠錢,那大師比我這個半吊子強(qiáng)得多。而且……”
    她羞澀地笑了笑。
    “我也不想搶人家的生意。”
    白曦其實(shí)覺得原主上一世的重傷蹊蹺得很。
    原主不說自己受傷的靈符,就說鬼鬼。
    鬼鬼是厲鬼,實(shí)力非常強(qiáng)悍,在無數(shù)的危險里都能把原主保護(hù)得好好兒的。
    可是原主卻在鬼鬼的保護(hù)下受重傷,特別是傷到最后,竟然是失去了能夠作為大師的資質(zhì)。
    她怎么就覺得這里頭不對勁兒呢?
    大師們也是要吃飯的,也都有行規(guī),就比如出動一次,解決一件事之后要收到多少費(fèi)用,這都明碼標(biāo)價,也是生活的來源??墒窃魃弦皇罏榱藢幒?,大肆不收錢給人白干,叫寧何得到了很多的人情,可是其實(shí)也是壞了行規(guī)。
    人家有錢人有免費(fèi)的了,為什么還要去花很多很多錢去請大師來呢?原主或許覺得自己是在幫忙,可是其實(shí)她做的事只怕引起了眾怒,那些大師或許不會對她一個不懂事的小輩親自出手做什么,不過……
    引導(dǎo)一下,叫她有個什么失誤或者疏漏叫她從這行滾蛋,也不是不可能。
    白曦又不是被愛情糊住了眼睛,怎么還可能做這樣引起眾怒的事。
    “就算是我去驅(qū)鬼,我也不會白干,而是要按行規(guī)和標(biāo)準(zhǔn)收費(fèi)的?!彼粗鴮幐讣t著臉說道,“而且,我年紀(jì)小,沒有那些大師們的經(jīng)驗(yàn)和能力,請我并不劃算。如果沈先生真的害怕,我想,他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也不應(yīng)該只躲在房間里害怕,而是趕緊把這件事給解決掉?!彼@話說得就很有道理了,就比如寧父,雖然在心里生氣,可是聽到白曦的解釋,心里也咯噔一下。
    他意識到兒子差點(diǎn)兒得罪了一個最不能得罪的群體。
    就比如這些大師們,的確心胸都很寬闊。
    可是如果上桿子打人家的臉斷人家的財(cái)路……
    這個……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什么的……
    “也別叫令公子再說什么‘你還要收費(fèi)?!’這樣的話了。不然,難道以后還要求大師做雷鋒?。俊卑钻馗屏嫉靥嵝?。
    “白大師,真的多謝你的提醒。”寧父現(xiàn)在都覺得金總的腳踹輕了。
    他恨不能把寧何的骨頭都給打斷算了。
    想想自己差點(diǎn)引起大師們的不滿,他背后都覺得發(fā)涼。
    “沒什么,都是一家人,我也是為了藍(lán)藍(lán)姐和姐夫的。”白曦就露出一副大家都是一家人的顧家表情。
    寧父的眼睛微微一亮,覺得自己對金藍(lán)更加滿意了。
    家世好,自己也好,還是小大師的姐姐……
    這樣的兒媳,簡直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么?
    “那就都是一家人?!睂幐负裰樒ぁ耙患胰恕绷?,對白曦爽朗地笑道,“我就不說多謝了?!?br/>
    顯然寧父已經(jīng)把倒霉兒子給忘到腦后去了。
    寧軒笑了笑,咳嗽了幾聲,捂著胸口躺下了,順便把病號服里的平安符什么的重新塞了塞。
    他并不是自私不愿意把保命的東西給父親母親。
    而是……一旦這個口子開了,那白曦豈不是要給寧家更多的靈符?
    得到得太輕松,就會叫人理所當(dāng)然地伸手,一旦白曦不肯,就會叫人覺得白曦小氣,反而心生怨恨。
    這就是人心。
    哪怕下個月寧軒去金氏花錢去買,他也不想叫家里知道,白曦給了自己這么多。
    這個時候,外面門被推開了。
    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小護(hù)士走進(jìn)來,怯生生地說寧何已經(jīng)從醫(yī)生那里推回來了。
    他斷了一根肋骨,只能留院觀察。
    “就在隔壁給他再開一個房間?!睂幐竾@了一口氣。
    “叫他在醫(yī)院多觀察吧,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卑钻匮劬D(zhuǎn)了轉(zhuǎn),急忙說道。
    她還推了推金總的手臂,更善良地羞澀笑了,“不過,金總你對他手下留情了,真的挺好的?!?br/>
    原來被踹斷一根肋骨,都是手下留情的程度么?
    寧父突然也想吸根煙。
    “我家金總可是連鬼都怕呢!”白曦驕傲地說道。
    這句話沒有半點(diǎn)兒騙人的地方,鬼鬼還有醫(yī)院里的陰穢的確都很畏懼金卓。
    可是寧父卻覺得白曦很夸張。
    不過大師么,夸人也都這么與眾不同,寧父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似乎無依無靠的失孤少女,和有金家做靠山的女孩子真的不一樣。
    白曦還是那個白曦,可是寧家人對白曦的態(tài)度,卻分明變得不一樣了。
    白曦目光落在身邊的男人的身上,抿了抿嘴角,小聲地說道,“金總,謝謝你?!?br/>
    “剛才你說我是誰家的?”金總卻只聽見了這句話。
    白曦的臉頓時紅了。
    “我就是隨便說說?!彼桓铱唇鹱?,覺得小心肝兒撲通撲通跳,因?yàn)槔到y(tǒng)為了不知名的原因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不應(yīng)該更動心一些。
    她覺得心里有什么要從波瀾不驚的平靜之中翻涌出來,從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叫她哪怕只要坐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就覺得很開心,就想要靠著他的肩膀美滋滋地偷笑。她的眼睛也總是能落在他的身上,在看見他的時候,就忍不住想要得到他的關(guān)注。
    不過,人家是把自己當(dāng)妹妹來的。
    白曦垂了垂小腦袋,有些失望。
    “是你是我家的,還是我是你家的?!蹦腥说统恋穆曇魤涸谒亩叄瑤е鴰追殖墒炷腥霜?dú)有的魅力。
    這樣有些沙啞,還有男人身上淡淡的尼古丁的味道,叫白曦屏住了呼吸。
    “就,就是你家的也沒什么不行的呀?!彼⌒÷暤卣f道。
    這句話其實(shí)就跟表白也差不多了。
    已經(jīng)是白曦最后的勇氣。
    不過,唯恐金總看出什么,她還是鼓著小臉兒小聲說道,“你家的妹妹?!?br/>
    難道這個世界,要她拿“守在你身邊永遠(yuǎn)做一個你喜歡的小妹妹看你娶妻生子”?
    白曦覺得這肯定是個虐文。
    她不知怎么,就覺得有點(diǎn)委屈了。
    “妹妹?!苯鹱柯犞钻赜悬c(diǎn)委屈的聲音,敏銳地感覺到什么,湊了湊,勾了勾嘴角低聲問道,“什么樣的妹妹?”
    “大哥?!苯鹚{(lán)覺得忍無可忍了。
    這一病房人呢,她哥想要浪,是不是先回家去浪?
    到時候這倆怎么討論哥哥妹妹之間……金藍(lán)覺得自己都無法直視兄妹二字了。
    “哥,你和小曦之間是不是……”在白曦茫然抬頭的目光里,本身很浪,也有一雙善于發(fā)現(xiàn)奸情的眼睛的金家二少終于從寧家高材生被暴揍的驚恐之中回過神兒來了。
    他的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看見金卓攬著白曦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目光冰冷,干笑了兩聲不敢說話了。不過他顯然也是對寧何非常討厭的,這年頭兒,鄰居家的小孩都很討厭,而且,一想到寧何方才道德模范的那樣兒,金銘就更覺得這是一個偽君子。
    他想要給偽君子扒扒皮,眼睛滴溜溜也轉(zhuǎn)了起來。
    一時之間,病房里突然沉默了下來。
    白曦和金銘的目光,都落在了正老老實(shí)實(shí)陪金藍(lán)壓驚的鬼鬼身上,目光殷切。
    就算金卓看不見鬼鬼,可是他一向?qū)π」碛袔追指袘?yīng),頓時就把目光掃向鬼鬼的方向。
    鬼氣森森,臉色是沒有血色的死白的小孩兒,就在他家姐夫憐愛的目光之下,僵硬了。
    寧軒一下子就想通了什么叫金總連鬼都怕他。
    金卓沖著空氣,勾了勾手指。
    鬼鬼眨眼就筆直筆直地站在他的面前,哪怕知道他看不見,依舊乖巧可愛,看起來無害又單純。
    “父親,母親,你們?nèi)タ纯窗⒑伟?。”寧軒真是覺得他鬼小舅子可憐得不行,見家里的長輩們都走了,這才帶著一些謙和的笑容對金卓建議說道,“金總,你對鬼鬼要疼愛一點(diǎn)。他還是個孩子?!?br/>
    雖然這個孩子不尋常,不過人家多乖巧呀。
    看見寧軒假笑著拉攏鬼心,金總嗤笑了一聲,一雙長腿交疊冷眼看向這個笑容很虛偽的未來妹夫,挑眉說道,“他是個孩子??赡悴皇恰!?br/>
    寧家大少爺從這里面聽到了威脅,果斷閉嘴,并且給了小舅子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他重傷中,不想再斷肋骨了。
    “知道我要叫你干什么么?”金卓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鬼鬼乖巧地雙手交疊在身前,很乖地點(diǎn)了點(diǎn)小腦袋。
    “別嚇?biāo)谰托??!苯鹂傠m然看不見,卻相信鬼鬼肯定不敢拒絕自己,吩咐說。
    鬼鬼又急忙點(diǎn)頭。
    金銘嘿嘿地笑了起來。
    他們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這醫(yī)院雖然很有一些陰陽規(guī)則,不過有鬼鬼在,往隔壁塞一兩個……
    白曦覺得自己如果是寧何,大概真的笑不出來的。
    那肯定老慘了。
    “要找個有分寸點(diǎn)兒的。別鬧出人命。”白曦還在叮囑鬼鬼,覺得自家小鬼第一次出任務(wù),可別壞了金總的事兒。
    小鬼表示收到,不見了。
    不大一會兒,他心滿意足地回來,往他姐夫的病床上一窩,不動了。
    白曦真想問問她家小鬼到底送了寧何一個什么樣兒的驚喜,不過看見小鬼窩在病床上不吭聲,小身子都縮成一團(tuán),似乎很疲倦的樣子,就不敢打攪了。
    把人家醫(yī)院里的坐地戶,地頭蛇給強(qiáng)行驅(qū)使去干壞事兒,小鬼只怕也得很用力了。
    寧家大少就沉默地看著小舅子慘白慘白的小臉兒沖著自己,正在露出一個猙獰,叫人渾身發(fā)涼的笑容。
    ……鬼鬼從不笑,一笑簡直不能看。
    雖然這只是因?yàn)榇蟾殴砉怼『⒆用?,惡作劇之后都會偷笑來的?br/>
    不過寧家大少還是覺得這個笑容有點(diǎn)白日驚魂的味道。
    大概鬼鬼也知道自己笑起來不好看,還知道躲著金藍(lán)還有白曦,笑的時候還記得把臉沖著自家姐夫。
    這份榮幸,寧家大少收下了。
    “咱們也回去吧?!苯疸戨m然很喜歡這小護(hù)士什么的,不過他從來都不和良家女孩兒糾纏不清的,這些小護(hù)士美女醫(yī)生姐姐的,都只能看不能吃。至于那位詐尸的美女姐姐,那就更叫人胃疼了。
    在發(fā)現(xiàn)白曦的平安符真的格外靈驗(yàn)之后,金家二少的心一下子就蕩漾了起來,他蠢蠢欲動,心里亂跳,捂著自己激動的心就帶著幾分希冀地對金卓說道,“大哥,今天晚上我不回家了,不要給我留飯?!?br/>
    男人的臉色陡然一沉。
    “家里只剩下你和小曦還有老太太,大哥……”金家二少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
    “玩兒得開心點(diǎn)?!苯鹂偢纱嗟卣f道。
    “你放心吧?!苯疸戭D時就松了松自己花花綠綠,看起來很花哨的衣服領(lǐng)子。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去開心了。
    想到自己連夢里都被喜洋洋支配的恐懼,二少就很痛苦了。
    那真是看見一只羊都覺得格外眉清目秀的絕望生活。
    “晚上在外面小心點(diǎn)?!苯鹱窟€是叮囑了一下。
    “大哥,你放心?!苯疸懗讼矚g和美女姐姐們談情說愛,別的特別老實(shí),也不喜歡打架,更不喜歡和人作對。他很自信的,更何況白曦的平安符給了他無比的勇氣,金家二少就覺得吧,只要自己和美女姐姐們坦誠相見的時候都戴著平安符,那基本上自己安全得就跟在太空堡壘里一樣兒了。
    美女姐姐們總不會有車禍現(xiàn)場那樣可怕的傷害力吧?
    而且,金家二少狡猾地露出了一個興奮的笑容。
    白曦不肯給他桃花符……
    不過剛才白曦拼命地往金藍(lán)和寧軒懷里塞宮中靈符的時候,二少順手牽羊,摸了三只桃花符。
    大概率,今天能走桃花運(yùn)。
    他就帶著奇怪的笑容,腳下發(fā)飄地走了。
    白曦還是很禮貌地和金卓一塊兒告辭。
    鬼鬼留下保護(hù)金藍(lán)和寧軒。
    白曦有些不自在地和身邊高大的男人走出了病房,下意識地往隔壁寧何的病房看了一眼。
    陰氣四溢,似乎寧何房門外的燈光都變得有些陰暗了起來。
    這鬼鬼是把多少陰穢給扔隔壁去了?
    看了看現(xiàn)在還是白天,只怕到了夜晚寧何就得完,白曦突然想到了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愿望。
    她不就是想多抓幾個鬼扔渣男的床上么。
    利用原主拿到那么多的好處,還嫌棄原主跟鬼物打交道?
    真是捧著碗罵娘啊。
    想到這里,她就格外滿意了。
    她覺得心里很痛快,美滋滋地仰著頭凱旋一樣跟金卓回了家,安慰了金老太之后吃了晚飯。
    夜深人靜,白大師準(zhǔn)備休息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她疑惑地打開門,就看見穿著黑色棉布襯衫的金總站在門外。
    “小鬼今天在醫(yī)院不能保護(hù)你,我煞氣重,陪你睡?!?br/>
    金總走進(jìn)門,坦然地上床,靠在床頭對白曦伸出手,眼底暗沉。
    “有我在,你別怕。”
    白曦:……
    怕的就是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