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灰姑娘(十七)
在這一刻, 總裁夫人得為助理先生說句公道話。
沈醫(yī)生笑得斯文的臉都歪了。
“行, 那你吹吹枕頭風(fēng)啊。”
“我不能參與厲哥的商業(yè)運作?!卑钻貒烂C地說道,“不過,我可以小小地建議一下?!边@么能干的, 能文能武還能給自己張羅婚禮的助理真是不多見了。
更何況,助理先生據(jù)說就要因為工作得力調(diào)職到重要部門去做負責(zé)人, 這不是就漲年薪了么?白曦眨了眨眼睛,看著飽經(jīng)滄桑的助理先生歡天喜地地走了, 更加賣力地去給每一朵鮮花噴水, 笑瞇瞇地收回了目光。
“婚禮很熱鬧,只是小曦,你知道的, 雷厲他父母……”
沈醫(yī)生這一次來, 是當(dāng)做心理醫(yī)生的。
雷厲和自己的父親母親感情都很壞,婚禮上, 沒有長輩會出現(xiàn)接納祝福白曦。
雷厲希望婚禮是完美的, 所以,覺得對白曦很抱歉。
“幸虧沒來?!卑钻厣钌畹赝鲁鲆豢跉鈦?。
沈文微微一愣。
“你不覺得這樣的婚禮是不完美的么?”每一個女孩子都希望在婚禮上受到長輩的認可,不是么?
“來了才是不完美的好么?”白曦小小地翻了一個白眼,見面前看起來很斯文敗類的青年詫異地看著自己,很真誠地說道, “他們出現(xiàn)了我才覺得不開心。他們對厲哥不好,從來沒有盡過做父親母親的責(zé)任,我為什么要他們來認同我?就算來了, 我也不會叫他們爸媽的?!蹦切﹤^雷厲的人,她不會為了什么“都是一家人”就去原諒,然后很圣母地再叫他們爸爸媽媽。
曾經(jīng)不把雷厲當(dāng)做自己的孩子,她為什么還要在婚禮上看見他們?
“你是為了雷厲?”沈文小心地問道。
“誰傷害過厲哥,誰就是我的敵人?!卑钻卣J真地說道。
她穿著潔白的婚紗,看起來美麗又純潔,在很多很多各色的玫瑰花的簇擁之下,眼神干凈清冽,卻帶著執(zhí)著的光彩。
外面的人生喧嘩,都是道喜的聲音,沈文的眼神變得更加柔和了起來。
“你們真的很相配?!彼X得自己很放心了。
曾經(jīng)雷厲除了錢一無所有,可是現(xiàn)在,終于有一個女孩子愿意陪伴他。
她會為了他的心情,為了他曾經(jīng)的事情考慮,甚至覺得,只要是雷厲做的,就一定都是對的。
“我和厲哥可是真愛?!卑钻睾吡艘宦?,驕傲地說道。
沈文突然覺得,曾經(jīng)被人嘲笑過很多,已經(jīng)成了一個玩笑的“真愛”兩個字,在這一刻被白曦說起來,叫自己充滿了感動。
這世間是有真正的愛情,就如同白曦和雷厲這樣。
“對,你們是真愛。”他瞇著眼睛笑了,想到雷厲現(xiàn)在更加有鮮活的氣息,而不再是從前那樣冷硬而沒有半分人性,想了想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他看著白曦輕聲說道,“看見你們,我覺得我也應(yīng)該去尋找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了?!痹?jīng)風(fēng)花雪月的荒唐,的確曾經(jīng)叫他感到快樂。可是那些身體上的歡愉在過去之后,卻依舊叫他感到空虛和寒冷。那是一種發(fā)自心靈的空虛。
真正的愛情,才會讓人感到滿足的。
“那我教教你啊?”婚禮還有一段時間,白曦坐在新娘等候的房間里狡黠地說道。
“不用了?!鄙蜥t(yī)生看著一臉壞笑的女孩子,斷然拒絕之。
白曦和雷厲這夫妻兩個,都很壞的。
已經(jīng)有總裁在聊天群里哭訴,他喊了一個自己有幾分興趣的女孩子“寶寶”,只得到了一個發(fā)自小姑娘肺腑的回應(yīng)。
“變態(tài)?!?br/>
想到那凄涼的下場,沈醫(yī)生真是沒有勇氣跟這夫妻兩個取經(jīng)。
“那你錯過了很多哦。”白曦看見斯文俊秀的年輕醫(yī)生依舊在用力搖頭,覺得自己受到了很深的傷害。她小小地哼了一聲,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文也微笑起來,他起身,打開門走出去,卻看見本應(yīng)該在外面接待那些身份不凡的賓客的雷厲正靠在門口的墻壁上,他高大英俊,穿著很筆挺的婚禮的西裝,一雙黑沉的眼睛,正帶著幾分柔軟。他什么都聽到,只覺得心里那早就變得冷硬的地方,全都已經(jīng)融化。
他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后悔,那個時候把摔倒在自己車前的女孩子拖上了自己的車。
他威脅她,哄騙她,對她耍心眼兒對她好得不得了只為了留下她。
他得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子。
就像是光,救贖了他的人生。
“你真是難得會有這樣的表情?!崩讌栆幌蚴抢淠?,可是現(xiàn)在卻有了幾分柔軟,沈文想到這么多年雷厲的冰冷,不由露出幾分感慨。
“阿文?!崩讌柾蝗徽f道。
“嗯?”
“這么多年,謝謝你愿意做我的朋友。”高大的男人沉穩(wěn)地說道。
沈文俊秀的臉上卻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之后,垂了垂眼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
“小曦還真是改變了你。雷厲,如果沒有她,我真是不知道這輩子還會不會得到一個回應(yīng)。”他從年少的時候就是雷厲的朋友,或許……是他自認是雷厲的朋友,可是雷厲卻從未承認。
他以為這家伙這樣冷血的性格,自己這輩子也只能當(dāng)個“自認”的朋友,可是當(dāng)白曦出現(xiàn),將他的心軟化,雷厲也終于開始有了更多的屬于人類的感情還有柔軟。沈文覺得很滿意了,擺了擺手說道,“誰叫我和你是……”
“我一直都知道,我們是朋友?!崩讌柕卣f道。
他只是習(xí)慣了漠然與無情,覺得感情都是沒有必要的情緒,也不愿意付出自己的友誼與信任。
可是他其實一直把沈文當(dāng)做自己的朋友。
“說起來都叫我感動了。”沈文笑了起來,覺得這真是有生之年啊。
能得到雷厲的認同,真是這么多年的付出總算沒有喂了狗。
都要感謝白曦以身侍魔……
沈醫(yī)生心情愉悅地拍了拍他朋友的肩膀笑著說道,“我們可以出去了么?”他作為雷厲的伴郎,作為他終于被承認了的朋友圍觀了白曦和雷厲的婚禮。
英俊高大的男人,美麗甜美的女孩子,在很多人的見證之下成為了夫妻……當(dāng)然,他們早就領(lǐng)了結(jié)婚證,可是婚禮的意義是不同的?;êV校麄冋驹谝粔K兒得到了那么多人的祝福與認同,他們站在一起,就如同一幅畫卷一樣。
白母也坐在下面含著眼淚看著。
她看著自己的女兒得到了一個可以守護她一生的男人。
這個男人會代替她的母親,代替所有人,在她的后半生來保護她。
她和林老先生坐在一塊兒,滿懷開心地拍著自己的手。
林老先生也在微笑。
他威嚴的樣子都軟化了,看著白曦和雷厲快快樂樂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沉重的壓抑的東西在徹底地放松。他看著笑容甜美的白曦,想到自己的兒子,忍不住在心里嘆氣。
白曦和雷厲結(jié)婚之后,當(dāng)然要去去蜜月,這可是一個女孩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旅游的行程。她和雷厲在外面玩兒得差點找不著家門,直到大學(xué)即將開學(xué)才開開心心地回到國內(nèi),第一站就去看望自己的媽媽和林老先生。
她和雷厲提了很多的東西,都是各處的紀念品還有手信,雖然未必有很貴重,可是卻都是一番心意。她買了很多的禮物,每一個她認識的人都得到了她的禮物。
一進林家別墅,白曦就聽見別墅里正傳來了爭吵聲。
她正和雷厲甜甜蜜蜜地挽手在一塊兒進門,聽見了爭吵聲,忍不住好奇地去看。
林恒正和田蓉站在一起,帶著幾分倔強和執(zhí)著地看著氣得捂著心口說不出話的林老先生。
似乎這是林恒和林老先生家事的原因,白母安靜地坐在一旁并不發(fā)表意見,只是看著臉色有些蒼白,又有些不忿的田蓉,垂了垂眼睛。
在一個母親的心里,自己的女兒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孩子。
林恒拋棄了白曦,竟然和這么一個女孩子在一起,白母只覺得憤怒。
她的確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可是在這一刻,也忍不住刻薄起來。
“小曦?”不過這份抑郁,在看見自己的女兒滿臉幸福地和比林恒更優(yōu)秀百倍的雷厲走進門的時候,白母的臉頓時就明亮了起來。
她雖然是林恒的繼母,可是對林恒沒有半分興趣,看見白曦急忙起身,笑著看她把自己掛在雷厲的手臂上,無奈地說道,“你怎么這么嬌氣啊?!彼χ牙讌柺稚系哪切┒Y物袋子都給拿下來放在身邊,對雷厲柔和地說道,“小曦不懂事,阿厲啊,你別總是護著她?!?br/>
叫雷總給提東西,自己手里象征性地提著一點東西就夠了,太不像話了。
“我沒勁兒。”白曦這句話真是真情實感啊。
這總裁都要把她給榨干了。
只是這句大實話白母是不會相信的。
“她就應(yīng)該嬌氣一點。”雷厲對林老先生微微頷首,看著白曦一下子就撲進了白母的懷里,母女兩個開心地坐在一塊兒開禮物,就坐在白曦的身邊安靜地看著。
林老先生的目光落在雷厲的身上片刻,眼底帶著幾分感慨。畢竟,雖然雷家的破事兒多,甚至雷厲他父親都被關(guān)進精神病院去了,可是雷厲卻是一個真正合格的繼承人。他難免在心里對林恒多了幾分失望。
“我再跟你說一遍,你們要結(jié)婚,我不同意?!绷掷舷壬涞卣f道。
“為什么?你這是老封建!”田蓉想不到林恒的父親竟然嫌貧愛富。
她的確家里沒有什么錢,可是,她和林恒是真心相愛的,為什么不能結(jié)婚?
就因為她不是豪門千金么?
“就因為你這樣的態(tài)度,我就不能叫你進林家的門?!碧锶剡@樣大聲地對自己這樣一個長輩說話,林老先生就覺得不高興了。他最近重出江湖,當(dāng)然也知道最近林恒在休假期間做了什么。
他帶著女伴到處招搖無所謂,可是這個女伴都已經(jīng)把人給得罪得狠了好么?上流社會的酒會籌辦者,就沒有歡迎田蓉和林恒的,他們總是會出現(xiàn)各種狀況,或者是有很激烈的爭吵,之后又和好……
這給誰演偶像劇呢?
林老先生都要氣死了。
有資格籌辦酒會的,大多都有很不錯的身份,誰會希望自己的酒會被人給鬧場?
林恒還縱容田蓉,簡直叫人不能更生氣。
“我,我只是在為林恒抱不平!在反抗你們對林恒的壓迫和□□!”田蓉不愿意自己在白曦面前示弱。
不知道為什么,她對白曦充滿了天然的嫉妒心,還有一點莫名的,想要比她好過的心態(tài)。
“父親,我想和田蓉結(jié)婚?!绷趾愠聊撕芫茫诹掷舷壬哪抗饫锲届o地說道,“我喜歡她,我不想失去她。父親,林家給我的約束太多,只有田蓉才能叫我感到輕松。”
她的活力是他心里的一道光,那樣充滿了生機與無所畏懼,沒有規(guī)則,都叫他感到無比的輕松。那是另一個世界,是他一貫在豪門的世界里從未見過的,有些叫人厭惡,可是卻又覺得有趣的世界。
他受夠了父親對自己的指揮與操縱。
他想要反抗他這一次。
因為這離經(jīng)叛道的結(jié)婚,代表著他不會再聽從父親的話而取得的勝利。
父親不喜歡田蓉,他就越想要和田蓉結(jié)婚。
“我不能允許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成為林家的女主人?!绷掷舷壬⒉皇且粋€在意門第的人,林氏集團在城中也算是頂尖的財團,也不需要所謂的商業(yè)聯(lián)姻,哪怕林恒要娶一個一無所有的女孩子都無所謂。
可是林老先生卻不能認同田蓉。他帶著幾分沉重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努力壓抑心中的失望低聲說道,“她沒有成為一個總裁夫人應(yīng)該有的品質(zhì)。林恒,如果她是真的愛你,就不會只叫你來迎合她,而是也會為了你考慮。”
看林恒露出幾分不以為然,林老先生嘆了一口氣。
“她在你身邊這么久,可是依舊是一副橫沖直撞,隨心所欲的樣子。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與之沖突的人,會對林氏不滿,會動搖林氏的基業(yè)?她只顧自己痛快,覺得自己戰(zhàn)勝了所謂的有錢人,可是有沒有為你的立場想過?”
田蓉得罪的都是和林恒身份相當(dāng)?shù)娜耍@些人受到了冒犯,只會把賬算在林恒的頭上。就算是林氏底蘊深厚,可是也沒有說無緣無故去得罪人的。
田蓉如果想要和林恒結(jié)婚,為什么不改改她的脾氣。
他覺得很疲憊。
并不是聲音大,就是勝利。
他希望自己的兒媳能夠有一顆柔軟聰慧的心。
可以維系林氏的驕傲,卻又不會到處樹敵。
這樣簡單的愿望,難道很奢侈么?
他本以為林恒在這么長時間的假期里可以想明白一切,然后重新把林氏交到林恒的手上去。
他老了,林恒是他唯一的兒子,他怎么會對林恒不利?
他接管林氏,一則是為了妻子出氣,想叫兒子學(xué)會對妻子的尊重,另一則,也是為了緩和和雷厲之間的沖突與矛盾。
可是現(xiàn)在,他對兒子徹底失望了。
他突然有些懷疑,當(dāng)自己老得動彈不得,林氏完全落在林恒的手上,他真的能夠管好林氏么?
心中煩悶得厲害,林老先生的臉色更加難看。
“我必須和田蓉結(jié)婚。父親,她已經(jīng)有了我的孩子。”林恒想到和田蓉度過的這么多的時間,想到突然要和她度過一生,突然有一種莫名的遲疑。
可是田蓉懷孕了,這或許就是他想象中的愛情的結(jié)晶。見林老先生看著自己似乎驚呆了的樣子,他皺了皺眉繼續(xù)說道,“父親,你教過我,我應(yīng)該負責(zé),不是么?”他這樣說這話,卻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的白曦。
他莫名想要看到白曦知道自己即將結(jié)婚成為父親的表情。
這種情緒莫名,卻又有些奇怪。
“你,你!”林老先生都要氣死了。
可是田蓉如果真的有了林恒的孩子,他只能叫他們結(jié)婚。
或許別的家里,對于叫田蓉去做掉這個孩子無所謂,可是他做不出這樣的事。
那是一個小生命,也很無辜。
“既然這樣,那你們就結(jié)婚?!彼詈螅蝗幌露耸裁礇Q心一樣,緩緩地說道,“不過結(jié)婚之后,你們不能住在家里。我無法認同她?!?br/>
看見林恒詫異的樣子,他冷冷地說道,“她是你的妻子,可是卻不是林家的女主人。林恒,想叫她進門,除非我死了?!彼幌朐倜鎸@兩個年輕人,擺手叫他們離開,甚至都沒有叫林恒重新上班的意思,白曦當(dāng)做什么都沒聽見,和白母繼續(xù)開開心心地小聲說蜜月的有趣的事。
白母也笑瞇瞇地聽著。
她覺得丈夫很可憐,可是卻不會攛掇他把林恒趕出家門什么的。
她可不是狠毒的后母呢。
不過林老先生顯然已經(jīng)被兒子給氣得不輕。
他們的婚禮,觀禮人并不多,蓋因最近都被林恒和田蓉得罪得差不多了。
不過就是這樣人數(shù)不多的,勉強還算豪華夢幻的王子和他的灰姑娘的婚禮,卻鬧出了大亂子。
一個送花來的天真單純的女孩子,為了趕時間,橫沖直撞地拖著無數(shù)本該布置婚禮的玫瑰撞入了會場。
玫瑰被撞得飛上了天,撞碎了高高的香檳塔,又撞翻了五層高的婚禮蛋糕,將站在蛋糕身邊的新娘子糊了滿臉的蛋糕。
夢幻幸福的婚禮一下子成了鬧劇。
可是駭人聽聞,震驚總裁聊天群的是……
林總竟然覺得那個送花姑娘,很單純,很可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