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羅如霏看到陸諢到了地方以后拿出來的專業(yè)設備,有點驚訝。
“你居然是觀星愛好者?”
“比較業(yè)余。很奇怪?”
“我只是驚訝你還能有這么高雅的愛好”
此時車上的人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地走下來了,都尋了位置,或坐或站。
車停在路邊觀景臺上,說是觀景臺,也不過是路邊一個能停的下三輛車的地方。
陸諢已經(jīng)把他的設備架起來了。
待司機交代大家不能隨便亂跑,附近可能有麋鹿和馬匹,最好呆在這一片區(qū)域,也不要發(fā)出太大的聲音。
就把車里外的的燈都熄了。
羅如霏忍不住輕輕叫了一聲。
她聽到不止她一個人發(fā)出了這樣的聲音,隨著人們的眼睛適應了完全無光源的環(huán)境,都發(fā)現(xiàn)了眼前的星漢燦爛。
這是一條筆直路,兩邊皆是英國特色的田園風格,晚上雖不得見,但好處是開闊平坦,視線一覽無余。這的確是一處絕佳的觀星點,正好到了一個緩坡的坡頂,是四周可見的最高點。
整個天空都盡收眼底,羅如霏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漫天都是星,那繁星密集程度,超過了生平所見,幾乎是她視野的每一指甲蓋大小里,就有幾顆星。
而且,還不止。
待眼睛越適應這樣的黑暗,越能發(fā)現(xiàn)潛在透著亮的還在閃爍的更多星。
羅如霏覺得數(shù)的天旋地轉,星星都在往下墜。
她這才把仰酸了的脖子低到正常視野里。
發(fā)現(xiàn)在那所能看見的路的盡頭,偏偏有一棵樹,因為天邊的星星幾乎到了地平線,襯得星星比樹都低。
她突然明白了古人何來的天圓地方。
又何謂野曠天低樹。
陸諢看她看得專注,沒有喊她,待她看得脖子酸了,才拉她坐下。
“真漂亮”羅如霏還在感嘆。
陸諢笑了笑,跟她說“其實我也來了英國,才喜歡觀星的。英國的星空都很漂亮的。”
“真的嗎?我其實沒有留意過,只覺得在中國是幾乎沒有見過,英國有時候能見到幾顆。”
陸諢說“其實遠不止幾顆。只是因為受城市燈光干擾,肉眼難以看見。”
他又問她“你聽過ciation嗎?”
羅如霏搖了搖頭,根據(jù)他說意思猜“國際黑暗天空協(xié)會?這是什么?”
他這時候顯得格外有耐心,給她慢慢科普“沒錯,是這樣直譯過來。這個協(xié)會,劃分了全球八大黑暗天空保護區(qū),都是些觀星極佳場所。在英國,有兩個保護區(qū),埃克斯穆爾是歐洲第一個,我們現(xiàn)在在的布雷肯比肯斯,是全球第五個。”
羅如霏了然“怪不得你都要往這些偏僻的地方走”
陸諢點點頭“是啊。現(xiàn)在看到這樣的景,也是不虧了”
羅如霏聽出來他話中有話,正要問他,他就自己說了“我跟你說,我其實早想把英國的國家公園都走一遍,只是每一個女朋友,都要求去巴黎。最近這一位,真是不巧,我已經(jīng)去了少說6、7次巴黎了,實在是不想奉陪,就直接分了手。”
羅如霏聽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說他狠心吧,他其實每一任女朋友都陪著去巴黎,要是換她自己去個6、7次,怕也早就受不了了。
只能憋了句“那她可真是運氣不好。”
陸諢贊同了恩了一聲,又轉過來跟她說。
“不過,你運氣挺好的。”
羅如霏心知他肯定要說她遇見他反而與他同游幸運。剛要駁斥。
誰知道他開口,卻是繼續(xù)說星空“其實有幾個主要的條件限制我們看星空,天氣好不好,周圍有沒有遮擋物,夜晚夠不夠黑暗。國內幾乎每座城市的夜晚都燈火通明,英國雖然保護夜晚,但是總陰雨綿綿,所以今天這樣的天氣,很幸運了。”
羅如霏聽了也眉眼彎彎,任誰看到這樣的景象,都是心曠神怡的。
她似乎想不出別的形容,還是很認真地跟陸諢說“真的很漂亮。我覺得我以后也要喜歡上觀星了。”
陸諢笑著揉了揉羅如霏的頭發(fā),“要不要用天文望遠鏡看一看,雖然我這個只是入門級的。看到那邊那個人了嗎,他拿得比較專業(yè)。”
羅如霏往周圍看去,的確不乏拿著架著設備的人們,但她實在區(qū)分不出好壞。
她主動湊過去,坐到了陸諢懷里,陸諢從后面抱著她一起坐在地上,為她調好了望遠鏡的高度,就教她認些常見的星座。
對她而言,耐心地出奇的陸諢,帶她走進了一個從未接觸過的世界。他現(xiàn)在像一個博學的男人,在給女人展示他的學識。
她想他會的真不少。
她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問他“對了,你還會跳街舞呢”
她問這話時候,把頭扭向后面,靠在陸諢的左肩上。
陸諢眼睛還在看著前方,手從望遠鏡上拿了下來“其實我就只會這么一段。”不知道是不是夜晚這樣安謐的氛圍,讓他也分外舒緩,沒有拿什么諢話來搪塞“我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跳。記得我給你講得,我以前喜歡的學跳舞的姑娘嗎?她從小學的芭蕾,到了大學,突然就想學Hip-hop了。這個,是我偷偷學了想用來表白的,只不過根本沒機會給她看。”
羅如霏本以為他語氣有些凝重,是沉浸在過去,但他剛說完,就笑著捏了捏她的手“這么看來,還算救我一命,沒讓我表演胸口碎大石。”
羅如霏:“……”
是她想錯了。
饒是他這樣的玩笑,也沒有破壞眼前的氛圍。
羅如霏疑心自己最近是不是患了一種到了夜晚就多情泛濫的病。他們今天這么近,卻和欲望無絲毫相關,也沒有肉體的暗示和切磋。
莫名就讓她感受到了情意綿綿。
大概是她也想放縱自己沉溺在這樣輕松的氛圍中。
她想起來陸諢把她抱在懷里,教她怎么認獵戶座,仙后座和北斗七星,他是那么近。現(xiàn)在他也這般柔情似水地和她講話,她距離他不過咫尺,連呼吸都相互纏繞,他也是這么近。
近到什么程度,羅如霏偏頭想了想,看到他睫毛上那顆搖搖欲墜地星。
她突然就有了答案,近似遠辰落身邊。
她這樣的柔腸百轉,一直延續(xù)到了回冒險者之家。
但并沒有因為從那樣黑暗靜謐的環(huán)境出來好轉。
篝火晚會,觀星活動,都結束了。
是最后一晚了。
陸諢進了浴室,很快出來告訴她,這里的熱水器,是電熱的。
熱水不足,而且再燒一次不知道要等多久。
他問“要不要一起?”
羅如霏正在把外套脫下來掛在門上的掛鉤上。
陸諢以為她有所顧慮,他們以往幾天里,雖然肉體交流足夠,但從未共浴。
他背倚著門框,浴室昏黃的燈光照得他的臉部輪廓也變得柔和。
他一邊慢悠悠解了自己兩顆襯衫紐扣,一邊嘆息。
“寶貝,最后一天了。”
誰知道羅如霏轉過來,眉眼都是笑意,她當著他的面,把毛衣褲子都扯下來,勾著他的脖子把他往浴室推。
陸諢得到了羅如霏的回應,把她一把抱起來頂?shù)綁ι希烷_了水。
水還有些冷,他側了側身,替她擋住了濺起的冷水。
羅如霏身后也是冰涼的墻壁,她只想尋些灼熱的事物,一低頭就吻住了他。
隨著熱水涌出,浴室里溫度寸寸攀升,她尚被吻得眩暈,就被一個轉身置于騰著熱氣的水柱之下。
水流順著她濕漉漉的頭發(fā)從臉上淌下來,她抬了一只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又笑嘻嘻地替兩手抱著她的陸諢也擦了擦,卻似乎越擦越濕。
陸諢不滿地甩了甩濕了以后貼在額上的劉海,又要繼續(xù)吻她的脖子。
待陸諢讓她自己扶進去的時候,她還有些擔心。
“水會不會涼”
陸諢瞇了眼睛,這一用力,把她徹底釘死在墻上。
羅如霏雙腿忍不住勾緊了些。
他狹長的眼睛里,全是濕透了的羅如霏,他看著她說“你不會自己看看么”
羅如霏費力地回頭,煙霧繚繞,哪有絲毫電熱水器的影子。
是源源不斷的。
她把頭扭到另一側,一只手抵在他胸膛,作勢要推開他。
她嘴里還嘟囔著“你簡直壞死了”
他順著她的力道出來了些許,羅如霏反而怕自己掉下去,急忙摟緊了他。
陸諢又猛地回來,一戳到底。
“就知道你舍不得”
羅如霏還要反駁,他的動作卻根本沒給她反駁的機會。
她害怕極了,她總覺得自己也像今晚天邊的星辰,在這樣一晃一晃地,搖搖欲墜,她不由得緊緊勾著他的脖子,腿也盤得更緊了。
陸諢拿了浴巾,把她整個包了起來。
他自己在胯間圍了條浴巾,就在鏡子前吹頭發(fā)。
羅如霏的衣服全在外面,她盡量把頭發(fā)和身上的水都擦干。
待她出了沐浴間,隱約看見陸諢背后的腰窩上,有黑色的痕跡在浴巾邊緣若隱若現(xiàn)。
她湊近看了,才隱隱辨認出來,居然是紋上去的Sweet。
陸諢發(fā)現(xiàn)她打量的目光,捉了她正要摸上去的手。
“男人的腰,可不能亂摸。”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紋身”
陸諢松了她的手“看吧”
羅如霏笑嘻嘻地問他“這是哪個姑娘啊?”
陸諢把她摟到身前來“是你啊。甜心。”
“嘖,你肉不肉麻,別騙我了”
陸諢刮了刮她鼻子“就是用來騙你們這些小姑娘的啊,通用。”
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吹得差不多了,又把羅如霏按得轉過去,一邊幫她吹起了頭發(fā)。
羅如霏瞇著眼睛,她其實已經(jīng)累得要命了,很享受陸諢幫她吹頭發(fā)。
而且陸諢明顯是常幫女人做這樣的事情,既不會揪到她頭發(fā),也知道順著什么方向吹。
她好不愜意。
然而羅如霏還躺著玩手機時候,陸諢就突然關了床頭燈,只剩她的手機屏幕還在發(fā)著幽幽的光。
她問他“要睡了嗎?”
陸諢也不講話,爬上床,從背后抱住她,伸手把她手機拿了起來按黑了屏幕,放到了床頭柜上。
在黑暗里,只剩他們倆一輕一重的呼吸聲。
不止,羅如霏緊貼著他,這會兒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聽見的他的心跳,還是感受到的。
還是陸諢先打破了寧靜,他的聲音有些悶悶地“今天好玩嗎?”
她輕輕嗯了一聲,又補充。
“我第一次見這么好看的星空”
陸諢說“傻姑娘”
羅如霏心頭一震。
他這么久以來,都只曖昧地喚她寶貝,平時說諢話也是寶貝,在她身上的時候也是寶貝。但這聲傻姑娘聽起來,格外寵溺,似有別的意味在里面。
他摸了摸她散落在肩上的發(fā)。
“明天要回去了?”
羅如霏又是輕輕嗯了一聲。
她總覺得自己最近每到夜晚,心緒柔軟。
她甚至有些緊張地在想他會不會開口留自己。
然而陸諢沒有,握住她肩的手微微發(fā)力,就把她扳過來。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也有亮亮的光澤,和她挨得很近很近。
他說“那我們是不是不能浪費今晚的時間?嗯?”
他最后那一聲嗯,語調微微上揚,慵懶又誘惑。
她心知肚明地上了當。
又是嗯地一聲,帶著些許顫音。
已經(jīng)是任他所為的意思了。
只是陸諢還不滿足。
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暗示她“最后一晚了,你不想再試點別的么。”
羅如霏真覺得黑暗是她的克星,他明明已經(jīng)用這最后一晚,讓她上過一回當了,她還偏偏愿意假裝渾然不覺地再上一回當。
她把手抬起來,揪住了他腰間的衣服。
“什么”
她話音未落,就被陸諢一發(fā)力,兩個人的位置翻了個個,她趴在他胸前喘著氣,還是那么揪著他的衣服。
“你在上面,好不好”
陸諢把她的手從他衣服上拿開,放在他身體兩側的床上,又親了親她。
“寶貝,坐起來”
羅如霏就這么看著自己,離他的臉越來越遠。
看著自己被他撐起來,上下起伏。
甚至他堵了她的嘴,讓她去聽汩汩水聲。
羅如霏想,這樣的陸諢,真讓人丟盔棄甲。
但他也同樣,在她身體下,潰不成軍。
第二天早上,羅如霏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她拉開車門,裊娜地靠在上面,低了頭笑著問車里的陸諢。
“師傅,火車站去嗎?”
陸諢看了看她新編的蝎子辮,發(fā)尾在清晨的陽光照耀下,是淺淺的金色。
他抿了抿嘴。
待她進了車里,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抽出夾在遮陽板里的兩張票:“寶貝,我特別慘,你看,我這里兩張球票,被我哥們兒放了飛機。你陪我去看完再回去唄。”
羅如霏眼底里有很明顯的懷疑之色“你什么時候被放的飛機”
陸諢另一只手敲了敲方向盤,面不改色“早上我出來抽煙那會兒,我哥們兒給我打了電話。”
他把球票遞給羅如霏,一邊說“350磅一張票,你忍心這樣浪費了?這可是大熱的雙紅會”
羅如霏接過來球票看了看,3月31日,正是后天,周六。
她問“雙紅會?”
“曼聯(lián)對利物浦啊。”
羅如霏撇撇嘴“你不會賣給黃牛啊”
陸諢捏了捏她的臉。
“有沒有點國民素質了,還倒賣黃牛票,丟中國人的臉。”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必須去,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