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8章 除非我真覺得它一文不值了
“從車禍住院到現(xiàn)在，你一副不冷不熱，得過且過的態(tài)度到底想要跟我表達什么？”</br> 葉清秋冷冷看著他，面對他此刻的暴怒，也只是涼涼笑出聲。</br> “不冷不熱，得過且過……厲庭深，我這個態(tài)度讓你覺得難過了嗎？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想要我給你什么態(tài)度？”</br> “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嗎？這么久我一直都是這么做的，但是現(xiàn)在看起來好像沒成功。”</br> 她扯著唇，臉上帶著倔強桀驁的笑。</br> “那么我跟你好好鬧一場？鬧什么呢？讓你對涼絮兒不管不顧，不準你彌補你對她的虧欠，讓你做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從此挺不起腰桿，脊梁骨被人戳爛嗎？”</br> 厲庭深那雙盛滿了暴怒的眸子突然僵住。</br> 她竟考慮這些。</br> 葉清秋的眼眶泛紅，但還是笑著，“跟你鬧，你夾在兩個女人中間左右為難，你覺得這樣你更好受是嗎？好，現(xiàn)在既然挑明了，你不妨給我一個答案，涼絮兒你真能做到放手不管嗎？”</br> 厲庭深緊抿著唇，看著眼下眉眼倔強又滿含諷刺的女人。</br> “等她痊愈后。”</br> 葉清秋輕笑著點頭，“跟我想象中的答案一模一樣。”</br> “然后呢，你說，我該在你面前是個什么模樣？”</br> 厲庭深沒說話。</br> “厲庭深，我從出生，葉家就給了我足夠我驕傲一生，凌駕于任何人之上的資本，涼絮兒我的確挺瞧不上的，以前警告她讓她離你遠一點，是嫌她麻煩，整天讓我看著她對你心懷不軌在你面前晃悠，挺反感的，看她就像看蒼蠅一樣。我給她的態(tài)度也一直是這樣，她未嘗看不出來。但是現(xiàn)在，我卻覺得自己是個笑話，一個我從來瞧不起的人，現(xiàn)在卻真的成了我最大的威脅。我挺擔心的，擔心哪一天，這個被我踩在腳下的人，反過來踩著我的臉嘲笑我有多失敗！”</br> “我不是沒有為你想過，而是想的太多了，所以一直選擇妥協(xié)，然后再惶惶不安地祈禱那種被人反過來嘲笑的事情不會發(fā)生。我連尊嚴都被你捏在手里，你還想讓我為了你拿出什么來呢，厲庭深？”</br> 葉清秋最后叫他的名字，幾乎是喊出來的，發(fā)紅的眼眶里盡是倔強和諷刺。</br> 厲庭深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他果然需要克制自己。</br> 比如現(xiàn)在。</br> 葉清秋喜不喜歡他，從來都是一目了然的事情。</br> 她的每一個態(tài)度，他該是很清楚的知道，都是建立在她喜歡他的基礎(chǔ)上的。</br> 所以他今晚是為什么突然失控成這樣的呢？</br> 俯身將葉清秋攏在懷里，剛剛滿是陰鷙的聲音如今變得克制壓抑。</br> 他撫著她的發(fā)，抵著她的額頭，聲音低沉暗啞，微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臉上。</br> “我做的不夠好，你可以生氣，可以跟我鬧，但是不能去招惹其他男人，清秋，我不喜歡。”</br> “我招惹其他男人？哦，如果你不說我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原來我葉清秋的行情還是很好的，剛剛見第二次面，就能把人的心勾走。你不喜歡……你不喜歡的，所以我不能做……看來你很清楚，我有多喜歡你，所以這種話，你才能這么輕易說出口。”</br> “既然你清楚，這些話你也沒必要再提。我喜歡你，所以不會給其他男人機會，我葉清秋的感情，還沒有那么爛俗廉價，除非……我自己真的覺得，它一文不值了。”</br> 她的表情閃過一抹冷淡至極的足以稱得上涼薄狠絕的情緒，一閃而過。</br> 厲庭深微微晃神，她卻伸手推開他，臉上除了冷漠再無其他。</br> 她翻身下了床，拿著睡衣朝著浴室走去。</br> “沒吃飯就去吃，我現(xiàn)在沒心情陪你一起吃晚餐。”</br> *</br> 洗完澡出來，厲庭深還在臥室，只不過身上換了睡衣，短發(fā)帶著濕意，顯然是已經(jīng)洗過了。</br> 葉清秋今晚吹干了頭發(fā)，主要是最近一直跟厲庭深住在一起，這個不吹頭發(fā)的習慣被厲庭深改的差不多了。</br> 她不想因為不吹頭發(fā)聽厲庭深的勒令和陰沉的臉色，現(xiàn)在也不想他親自給她吹。</br> 厲庭深的視線幾乎是習慣性地朝著她的頭發(fā)掃了一眼，然后看著她神色淡淡地掀開被子上床。</br> 厲庭深站在窗邊，目光平靜地看著她。</br> “明天我會把肖楚叫回來，但是凉絮兒的病情我要跟進，一直等到她痊愈，另外，我答應(yīng)過她，會給她安排新劇。除了這些，我沒有給她其他承諾，也不會跟她有什么，你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fā)生。”</br> 葉清秋攏起頭發(fā)躺下，她開腔，給他說這些話要等著她給他的回應(yīng)。</br> “今晚這些話，我就當是你對我的承諾。照顧到她痊愈，給她一部足夠成就她事業(yè)的新劇，之后，你們再無瓜葛是嗎？”</br> “是。”</br> “好。我信你。”</br> 除了信他，她還有其他選擇嗎？</br> 她的反應(yīng)很平淡，但是該給的態(tài)度他也收到了。</br> 他并不滿意，但是也想不到他具體想要個什么態(tài)度。</br> 走到床邊，掀開被子上了床。</br> 葉清秋背對著他，他自然是不肯的。</br> 也許知道厲庭深接下來會是什么動作，葉清秋在此之前率先開口問了一句:</br> “你有想過有一天我會離開你嗎？”</br> 厲庭深頓了一下，攬著她的身子將她拉到了懷里。</br> 葉清秋對著他的胸膛，眼睛睜著，等他的回答。</br> 放在腰上的手緊箍著她，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br> “沒有想過，你不會。”</br> 口氣篤定的仿佛他是她一樣。</br> 葉清秋眸子閃了閃，隨后閉上了眼睛，“我也想象不到。”</br> 臥室的燈關(guān)掉，懷里的女人呼吸漸勻。</br> 厲庭深瞇著眼，視線透過黑暗望著對面的衣柜表面印刻出來的紋理，圈著她的雙臂仍舊沒有半分松懈。</br> 她會離開他嗎？</br> 怎么會？</br> 他若是不想放手，她怎么可能從他身邊離開？</br> 可是這個問題出來的那一瞬間，那心頭涌上來的慌亂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這個假設(shè)仿佛像是把胸腔生生扯了一個洞，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補救填滿。</br> *</br> 厲庭深果真如他說的一樣，肖楚回來了，且第二天一大早就親自來公寓刷臉報道來了。</br> 周一，葉清秋要上學，昨晚睡的不算晚，今早起的也算早。</br> 厲庭深早上親自做早餐，葉清秋給肖楚開的門。</br> 見面就是笑瞇瞇地近乎討好的笑，“葉小姐，我來接您上學。”</br> 以往都是在樓下車里等著的人，今天刻意上樓，誰的意思簡直一目了然。</br> 葉清秋也懶得拆穿，將車鑰匙扔給他，“后備箱的兩個相框，給我拿上來。”</br> 肖楚準確接住鑰匙，應(yīng)了一聲馬上下了樓。</br> 很快肖楚便把兩個一大一小的相框搬進了客廳。</br> 葉清秋把包裝撕了，兩個嶄新的質(zhì)感十足的相框露出來，大的是他們兩個人的合照，稍微小一點的是葉清秋的單人照。</br> 一旁的肖楚也看到了，葉清秋朝他看過去的時候，肖楚尷尬地笑了笑，“葉小姐真……漂亮。”</br> 葉清秋勾唇笑了笑，“去儲物間找工具，幫我掛起來。”</br> “好。”</br> 厲庭深做好早餐出來，聞聲從臥室找到葉清秋。</br> 她正指揮著肖楚在床頭掛相框，她穿著婚紗，他穿著西裝站在一起的合照，不記得是什么時候照的。</br> 聽葉清秋的聲音，心情大概是不錯的。</br> “歪了，稍微靠右。”</br> “你小心一點，別給我把墻弄的不好看了。”</br> “小心我的照片，壞了你就以死謝罪吧！”</br> 本不是什么太難的事情，葉清秋幾句話直把肖楚嚇地滿頭大汗。</br> 厲庭深走過去，淡淡掃了一眼肖楚，冷幽幽的聲音緩緩響起。</br> “看來果真是肖楚你用起來最順手。”</br> 葉清秋勾唇，“當然，這么久，我跟肖楚怎么也得建立點兒感情出來了。”</br> 肖楚差點從一旁的窗戶上跳出去。</br> 這真的，就是葉小姐對他的報復吧。</br> “吃飯了。”</br> 厲庭深沉冷的聲音自背后響起，葉清秋沒動，“再靠左一點……好了，就這樣吧。”</br> 肖楚松了一口氣，身后葉清秋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還有另外一個，唔……掛到書房好了……做什么？”</br> “吃飯。”</br> 厲庭深臉色不好看，幾乎是強行攬著她離開。</br> 早餐吃完，厲庭深和她一起出門。</br> 厲庭深送葉清秋去了學校，之后由肖楚開車再去公司。</br> 昨天有關(guān)宋暮遲的緋聞學校里有人提及，葉清秋上網(wǎng)看了一下，因為宋暮遲昨晚在餐廳外的那句話，粉絲選擇相信他，不認這件緋聞，有營銷號一直在帶節(jié)奏，結(jié)果宋暮遲工作室發(fā)了官方通稿，否認了戀愛這件事情，事情才徹底壓了下去。</br> 倒是有那么幾個人提及到她，不過水花不大。</br> 也不知道是她葉清秋的名聲在平城不夠響亮，還是因為有人刻意把這件事情壓了下去。</br> 葉清秋沒有仔細追究。</br> 事情過去了，那便過去。</br> 宋暮遲后來給她發(fā)了消息，特意道歉，給她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br> 葉清秋倒是覺得也有她的責任，不過最后事情解決了，不提便讓它過去。</br> 不過跟宋暮遲短短兩天的相處，他的話，她倒是親眼驗證了不少。</br> 比如這一個禮拜，最忙的厲庭深，早上送她上學，下午接她放學，晚上還要一起吃飯。</br> 能感覺得到他有時候是真的忙，不過最后也都沒有耽誤了工作。</br> 工作效率直線提升。</br> 但是，還是肉眼可見他的疲憊。</br> 其實男人完全不用自己說工作有多忙，因為女人總會為他們找到體諒，心疼他們的理由。</br> 從而一步步退讓，妥協(xié)，選擇放棄自己想要的，心甘情愿地去遷就他們。</br> 比如她，她很希望厲庭深一直這樣，花時間陪她，但是卻不想看到他因此變得很疲憊。</br> 索性，也只有一個禮拜是這樣。</br> *</br> 放假，葉清秋在家休息了一天。</br> 第二天便收到葉澤的消息，凉絮兒又開始在醫(yī)院鬧了。</br> 因為前期開始做一些簡單的復健動作，疼痛和無力感再次使她情緒崩潰。</br> 如果不知道凉絮兒是真的殘廢了，葉清秋都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專門想引起誰的注意力。</br> 畢竟以前也成功過。</br> 凉絮兒的病房很亂。</br> 有收拾過的痕跡，但是架不住凉絮兒故意造作。</br> 趕著中午去的，葉清秋從家里給她帶了午餐。</br> 凉絮兒見到她，有些冒尖兒的氣焰沉了下去，沉著氣，冷著臉，佯裝平靜地看著葉清秋。</br> “又過來看我笑話嗎？”</br> “卓別林，趙本山不比你有趣的太多么？你現(xiàn)在除了在床上癱著，搞點兒亂扔東西的行為藝術(shù)，有什么可看的？”</br> 凉絮兒冷笑一聲，“葉清秋，我現(xiàn)在是廢了，但是不會永遠廢下去，也不會白白受這些罪，我現(xiàn)在承受的這些，以后都是要加倍討回來的。”</br> 葉清秋將食盒打開，飯菜的香氣緩緩飄了出來。</br> 聽到?jīng)鲂鮾旱脑挘笾澈羞吘壍氖譂u漸收緊。</br> “涼絮兒，我很不喜歡你，討厭到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能扯出一番陰謀論來，比如，你現(xiàn)在承受這么多，差點殘廢，承受非人般的痛苦，我都覺得這一切都是你的蓄意安排。”</br> 涼絮兒的雙手捏緊了被子的邊緣，幾秒后她冷笑了一聲，“真巧我也同樣最討厭你。”</br> 葉清秋扯了扯唇，“你還沒資格跟我相提并論。你殘廢在床跟我沒有絲毫關(guān)系，也不是你殘廢了所有人都欠你。但是涼絮兒，你最好別忘了，你欠我的還沒還。”</br> 葉清秋抬眼掃了一眼旁邊的護工，那護工馬上支起桌子，將午餐一一擺放到了涼絮兒面前。</br> 看著面前算得上豐盛的午餐，涼絮兒冷笑著看向葉清秋。</br> “什么意思？不是說我欠你么？這是干什么，以德報怨嗎？”</br> 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葉清秋笑出了聲。</br> “這么多年我是哪里做的不夠好讓你可以拿這個詞形容我？”</br> 涼絮兒惡毒臉色冷了下來。</br> 葉清秋眉眼也覆上一層霜，聲音冰冷，“我睚眥必報的很。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可能會毒死你，你還不至于讓我為你付出任何等同的代價。我跟你如何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今天來看你，是你跟厲庭深的事，畢竟你舍命救了她，作為他最親昵的枕邊人，他忙，我自然要替他分擔些麻煩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