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8章 威脅
周圍的傭人被這話驚地愣在原地,完全忘了該干什么了。</br> 然而厲庭深的反應(yīng)卻像是完全被葉清秋威脅到一樣,竟然沒有什么動作了。</br> 葉清秋挑了挑眉,收回手,修長白皙的手指將藥膏的蓋子一點點擰開。</br> “說實話這個時候我倒是不希望你乖的。”</br> 她嘟囔著,“該聽話的時候不聽,不該聽話的時候老實的跟根木頭似的。”</br> 她將淡黃色的藥膏擠在指腹上,抬手點在了厲庭深的左邊的唇角傷口處。</br> 傳來的疼痛讓厲庭深微微偏了偏頭。</br> 葉清秋垂眸冷冰冰地看著他,“當(dāng)初干嘛了?現(xiàn)在知道躲了?”</br> 她現(xiàn)在心情并沒有表面這么平淡,比起剛剛給他那一巴掌,怒氣并沒有消散多少。</br> 可就算那樣,她在抬手打他的時候,還是刻意換了左手,巴掌落在了他的右臉上,避開了他左臉上的傷。</br> “葉清秋,我說不用上藥,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什么事情都想要跟我反著來。”</br> 厲庭深轉(zhuǎn)過臉,并不想接受葉清秋的好意。</br> 葉清秋力道突然大了幾分,痛感更加清晰。</br> 但是依然沒有放棄給他上藥的動作。</br> 厲庭深被她壓著靠在沙發(fā)上,此刻只能微仰著頭,掀著一雙狹長的眸子冷森森地看著她。</br> “我最后警告你一遍,馬上住手,從我身上下去,否則這輩子都別再想著踏進(jìn)厲家的大門。”</br> 葉清秋眸子頓了一下,垂眸看他的眼睛,若有所思。</br> 厲庭深瞇著眸子,“你又想干什么?”</br> 她的腦回路跟別人差太多,每次她一轉(zhuǎn)眼睛,總有超乎正常人的東西蹦出來。</br> 葉清秋抬起手,捻了捻指腹上的藥膏,微側(cè)著腦袋,勾著唇,緩緩道:</br> “我在想,你是怎么威脅涼絮兒的?”</br> 厲庭深沉吟了兩秒,似乎是想了想涼絮兒今天的舉動,“誰都比你懂得什么叫做得不償失。”</br> “你這么說,我更好奇了。”葉清秋空出一只手,撩開了厲庭深的睡衣。</br> 厲庭深臉色突然一變,幾乎是瞬間扣住了葉清秋的手。</br> “葉清秋!”</br> 葉清秋的視線在他的身上掃過,頓了一下,“……我知道我的名字很好聽,你別一見面就總是這么喊我的名字。就算是一定要喊,那能不能溫柔一點?”</br> 身上倒是沒什么明顯的外傷,就是胸口的位置又幾處淺淡的淤青。</br> 然而此刻她突然皺起了眉頭,垂眸看著厲庭深,“你能不能先松手,你弄疼我了。”</br> 厲庭深看到她白皙挺巧的鼻尖上有一層細(xì)密的水珠,在燈光下泛著光澤,微蹙的眉頭看得出來她似乎并沒有在說謊。</br> 緊握著她手腕的手突然便松了幾分力道,低頭看了一眼,剛剛被他緊握著的手腕兒已經(jīng)有了一圈明顯的勒痕。</br> 他當(dāng)即便蹙起了眉。</br> 嬌氣。</br> 被葉家養(yǎng)成了一個碰不得的瓷娃娃。</br> 葉清秋得空,擠出了一點藥膏,胡亂涂抹在了厲庭深的胸口上。</br> 溫?zé)崛彳浀氖肿寘柾ド畹纳眢w細(xì)不可察地微微一僵。</br> 這么多年,還從沒有人跟他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br> 實際上,他已經(jīng)又太多太多的例外,都被葉清秋占了去。</br> 不管他如何做,對她沒有半點影響。</br> 上完藥,葉清秋彎身在他涂抹上藥膏的位置吹了吹,一開始只打算盡快讓藥膏干了,把衣服放下來。</br> 天知道,她的耳朵現(xiàn)在燙的差不多要熟了。</br> 可是一口氣剛剛吹出去,似乎是察覺到厲庭深的身子猛然僵了一下,還沒有什么更準(zhǔn)確的感受,她整個人便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道扯了一把,一下子摔進(jìn)了柔軟的沙發(fā)里。</br> 厲庭深臉色陰沉地將地將衣服扯了下來,站起身,那張俊美的臉上前所未有的帶著顯而易見的憤怒在隱隱抽搐著。</br> “葉清秋,你知不知道要臉?”</br> 沙發(fā)雖然很軟,但是葉清秋還是被摔的有些頭暈?zāi)X脹,緩過勁兒來,索性靠在沙發(fā)上,揉著手腕,掀眸,聲音慵懶中帶著她獨有的嬌軟。</br> 厲庭深現(xiàn)在心中只有不耐和暴躁。</br> “滾出去。”</br> 葉清秋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反道:“藥還沒上完。”</br> 厲庭深眸子危險的瞇了起來,朝著她走近兩步,卻又在跟她絕對安全的距離停下。</br> “你所謂的喜歡,就是一次次跟我唱反調(diào)是嗎?我行我素也該有個限度,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你葉家大小姐想要就一定會是你的。沒有幾個男人會喜歡你這樣事事都不聽話的女人。”</br> “所以涼絮兒是個聽話的女人?”葉清秋突然道。</br> “她最起碼知道在威脅面前選擇最正確的選擇。”</br> 葉清秋冷笑一聲,“所以她到底是受到了什么威脅,眼睜睜看著你渾身上下都是傷卻還是忍著沒有給你上藥?”</br> 厲庭深垂在身體兩側(cè)的雙手漸漸緊握成拳。</br> 他沒說話,葉清秋卻繼續(xù)淺淡笑道:“我猜是她大概受到了什么威脅?嗯……該不會是你拿補(bǔ)課威脅她吧?如果她一意孤行,那補(bǔ)課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br> 厲庭深的臉色更加陰沉。</br> 可葉清秋卻也從他的反應(yīng)是知道了答案。</br> “看來我說對了。”她說完,低聲嗤笑一聲,“所以你們男人喜歡這樣的女人?”</br> 為了選擇留在男人身邊,就這么放任他身上帶著傷不給任何處理?</br> “說實話涼絮兒為此受到威脅我倒是挺開心的,最起碼你沒讓她碰到你。不過不得不吐槽你們男人的爛俗口味。”</br> 葉清秋知道厲庭深這個情況下不會再乖乖坐下讓她給他上藥,而她現(xiàn)在也沒有多少好心情跟他繼續(xù)耗下去,將手中的藥膏全數(shù)擠在了手掌心,走到他身邊,彎身在他兩條受傷的地上胡亂涂抹了幾下,然后站起身,仰頭冷臉看著他。</br> “我今晚舍棄了一杯牛奶,錯過了睡覺的時間來這里只是為了給你處理傷口。實際上你答應(yīng)給涼絮兒補(bǔ)課,甚至忍著疼痛也要堅持給她補(bǔ)課這兩件事情在我這里仍然沒有過去。”</br> “我想每個年紀(jì)輕輕的男人大都不愿這么早就被一個女人捆綁住,我可以給你犯錯的機(jī)會,可是最大的限度也就是你現(xiàn)在跟涼絮兒如今的距離。如果你或者她,但凡有更進(jìn)一步地接觸……厲庭深,就算我再如何喜歡你,也不會再要你。”</br> “要說起男人,我想只要我葉清秋點頭,周遭應(yīng)該不會很缺。只是我寧缺毋濫罷了。</br> 不過也說不準(zhǔn),我這人挺隨性地的,也沒正兒八經(jīng)地喜歡過人,更沒經(jīng)歷過什么情情愛愛,如果真有那么一個各方面都說得過去的男人對我花點心思……誰知道我會不會陷進(jìn)去?畢竟我都能體諒你年紀(jì)尚輕,自然也不會忘了我自己,所有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充滿好奇心的未知區(qū)域,別小瞧了女人的探索欲。”</br> “是么?”厲庭深皺著眉,眸子里有寒光在翻涌著,“不覺得這種威脅顯得太過幼稚嗎?你覺得你會威脅得到我?”</br> 葉清秋眼睛彎了起來,“你覺得這是威脅嗎?”</br> 厲庭深臉色繃了起來。</br> 葉清秋心情難得好轉(zhuǎn),轉(zhuǎn)眸看了一眼茶幾上的藥袋,“記得涂藥,那些都是我買的。不準(zhǔn)用別人的。我很困,回家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吧。”</br> 她說完,手摸了摸自己還在犯疼的手腕,朝著門口走去。</br> 厲庭深站在原地,甚至連身都沒有轉(zhuǎn)。</br> 葉清秋也壓根兒沒對他抱有太大的希望,車子就停在門口,她出了門就是車子。</br> 司機(jī)見她出來,利索地打開了車門。</br> 葉清秋上車之前,頓了一下,轉(zhuǎn)身看著門口送她出來的兩個傭人,未關(guān)的門有明亮的燈光照出來。</br> 她心情比剛剛來的時候好了很多,不過此刻的臉上帶著幾分疑惑,</br> “小姐?”</br> 司機(jī)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低聲催促了一聲,葉清秋回神,沒說話,徑自鉆進(jìn)了車子里。</br> 厲庭深再一次被葉清秋這個女人壓了一頭。</br> 似乎每次在她面前,他從來都沒有占據(jù)過優(yōu)勢。</br> 低頭看著腿上被涂的成片黏膩的藥膏,她的話,她蹲在地上固執(zhí)給他涂抹藥膏地樣子,一字一句,一幀一節(jié)地清晰在他腦海里循環(huán),甚至還有她一進(jìn)門的那一巴掌。</br> 挨打的是他。</br> 挨罵的是他。</br> 被反駁到一句話都說不出的人也是他。</br> 明明是他,處處處于下風(fēng)。</br> 明明是她,從頭到尾,處處行使著她葉家大小姐獨有的我行我素,張揚(yáng)傲慢,固執(zhí)己見的多重劣性。</br> 可最后,顯得他才是那個受益最大,處在最上風(fēng)的人。</br> 其實也不盡然,她怎么可能讓自己一直都吃虧。</br> 她最后那記威脅,不就在企圖扳回一成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