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8章 真是狠
“你看,我這人就是這么壞。把你的真心真意踩在腳下真的很過分是不是?所以,你還要對我感到抱歉嗎?”</br> 季情咬著唇,一臉的倔強,但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滿臉。</br>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br> “嗯,我知道。所以你不必覺得自責(zé)。”</br> 聲音雖然冷硬,但是話聽起來卻還是讓人有些錯覺。</br> 可以談得上是一種安慰了。</br> 可是她姬鳳眠,怎么可能開口安慰人?</br> 果然,姬鳳眠勾著唇,退后一步,垂眸看了一眼地上被踩得細碎的花瓣,輕聲冷笑。</br> “不過你真的該好好想想,有時候你的自責(zé),對別人來說,也許真的只是一種困擾。”</br> 對于她的話,季情在傷心委屈之余,更多的是不解。</br> 姬鳳眠眸中閃過不耐,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br> 楚博揚朝著她走近兩步,“在你提醒教育別人之前,為什么不先自省一下你自己存在的問題?讓周圍的人懼怕你,排斥你,甚至發(fā)生了事情第一個懷疑的人還是你,你就真的沒有想過這是為什么呢?”</br> 姬鳳眠的視線從地上的殘渣上抬起,緩緩放到楚博揚的臉上。</br> 一雙眸子依然帶著笑意,卻沒有一絲溫度。</br> “為什么呢?大概是我覺得自己特立獨行格外有優(yōu)越感,所以從來沒覺得我自己有什么好自省的吧。”</br> 她唇角的弧度越發(fā)的明顯,微微點著頭,盯著楚博揚笑道:“嗯……別人懼怕我,排斥我,甚至發(fā)生了事情第一個懷疑的人還是我,這些聽起來似乎……全是我的錯。”</br> 她的話,讓楚博揚又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抿了抿唇,他又開口:</br>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早點意識到這些,對你百利無一害……我是擔(dān)心你再繼續(xù)這樣下去……”</br> “哦?我這種情況多久了呢?要說早點兒讓我意識到,昨天干什么了?前天干什么了?上個月,去年?這不該是更早,為什么偏偏要等到今天……等到,我把你家情妹妹欺負的這么委屈的時候來提醒我?”</br> 她掃了一眼季情,心中真的冷笑連連,“合著,這次我還得好好感謝感謝季情同學(xué),沒有她湊上來讓我欺負,我還真得不到你楚博揚誠心誠意的提醒和忠告。”</br> 說著,她突然朝著季情的方向邁了一步。</br> 楚博揚擋在了她的面前。</br> 她頓住,微仰著下巴看著他。</br> 兩個人年紀相同,但是在身高上,她到底還是不如他。</br> 楚博揚一臉防備地看著她,“姬鳳眠,你太偏執(zhí)了,季情還小……”</br> “她小,難道我大到能當(dāng)她媽了不成?”</br> 楚博揚深吸了一口氣,“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再這么咄咄逼人?我了解你對很多事情都很通透,季情比不得你……”</br> “比不得我心眼兒多。”</br> 姬鳳眠搶斷了楚博揚的話,云淡風(fēng)輕的笑冷的瘆人。</br> “相同的話不用說太多次,就如你所說,我有些事情還是很通透的。”</br> “姬鳳眠……”</br> “放心,有你在,我還能把你的情妹妹怎么樣呢?我還能打得過你不成?這點兒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br> 楚博揚蹙眉,“我不會打你!”</br> 姬鳳眠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誰知道呢?也許哪天你的情妹妹真被我欺負的很了,你想殺死我的心都有呢。”</br> 楚博揚臉色更加難看。</br> 然而姬鳳眠卻深吸了一口氣,冷漠的收回視線,走到餐桌旁,拿起了剛剛的背包、</br> “不過你還是放一百個心,我沒有那么大的惡趣味,還要專門回來欺負她。”</br> 她將背包單挎在肩膀上,站在了楚博揚的身邊,視線看了一會兒季情,又看向楚博揚,良久才扯了扯唇。</br> “所以,你大概沒有機會想要殺死我了。”</br> 話音落下,她便抬起腳朝著餐廳門口走去。</br> 她的話,讓楚博揚愣住,整個餐廳格外安靜。</br> 楚叔站在門口,姿態(tài)恭敬地等著她。</br> 園長也回神,連忙開口道:</br> “忘了跟大家說,今天是姬鳳眠同學(xué)在我們合十福利院的最后一天,來,我們大家一起恭喜姬鳳眠同學(xué)出園,從今以后,她便有屬于她自己的家了,希望她以后能夠健康快樂的成長,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br> 除了幾個老師,其他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br> 稀稀拉拉的掌聲聽起來實在有些慘淡。</br> 但是姬鳳眠卻完全沒有在意,纖細瘦小的身影走到門口,楚叔緊跟在她的身后,無形中透著恭敬。</br> “啊?姬鳳眠要走了?”</br> “哦,剛剛院長說了,而且看她那樣子,是真的要走了。”</br>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是在等我們給她慶祝完生日才離開嗎?”</br> “那她還是挺好的,不然我們今年就吃不上這么好吃的蛋糕了、”</br> “不過她走了也好,以后不用害怕她了。”</br> “可是我們以后再也吃不到這么好吃的蛋糕了。”</br> “她是今天生氣了才走的,還是以前就打算要離開?”</br> “唔……不知道……”</br> 葉菁蕓追了出去,抓著姬鳳眠的書包,輕聲道:“風(fēng)眠,我以后還能見到你嗎?”</br> “能不見就不要見,對你我都不好。”</br> 葉菁蕓咬著唇,“……你真的就這么走?你之前說過,楚博揚是你在這里唯一算的上朋友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離開……”</br> 姬鳳眠扯回了自己的背包,頭也不回。</br> “我覺得他應(yīng)該高興才是,終于沒人不識好歹地把他的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最主要的是,沒有人會再欺負他的情妹妹了。”</br> 葉菁蕓站在門口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中對姬鳳眠滿是崇拜。</br> 從頭到尾,都是如此。</br> 她喜歡她身上那種那種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很清冷矜貴的氣質(zhì)。</br> 喜歡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br> 喜歡她目中無人,無所畏懼的樣子。</br> 她的所有,她喜歡,確切的來說,是崇拜。</br> 她想成為她那樣的人……</br> 我行我素,處處散發(fā)著唯我獨尊的自信。</br> 楚博揚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抬腳便追了出來。</br> 楚叔站在車門前,扶著車門,看著姬鳳眠上了車。</br> “姬鳳眠!”</br> 楚博揚喊出聲,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憤怒,或許是其他情緒。</br> 姬鳳眠自己系好安全帶,冷冷掃了他一眼。</br> 楚叔要關(guān)門,結(jié)果卻被楚博揚用力抓住。</br> 姬鳳眠側(cè)頭看他,“怎么?覺得你的情妹妹受了委屈心里不平衡想要跟我把賬算清嗎?”</br> 楚博揚用力看著她,“為什么離開?是因為這次我把你的生日告訴了季情,還是說,是因為上次,我誤會了你的事情?”</br> 姬鳳眠深吸了一口氣,靠在座椅上側(cè)頭睇了他一會兒,聳了聳眉。</br> “都有吧,覺得在這里挺沒勁的。”</br> 說著,她頓了一下,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你說我在這孤兒院也待了幾年,有時候也不能理解這一身的矯情勁兒都是哪兒來的?只要一想到自己受點兒冤枉,就覺得那種被侮辱的感覺鋪天蓋地的讓我渾身上下都難受。尤其是看到你跟季情,更是覺得……惡心。”</br> 楚博揚抓著車門的手僵了一下,卻是捏的更緊。</br> “……你從上個月就想著要離開了是不是?”</br> 姬鳳眠盯著他,臉上的笑一點點斂了起來,不減分毫。</br> “……可能吧。問這些有什么意義?高興就笑出來嘛,再也沒有人欺負你的情妹妹,也沒人在你面前耍心眼兒臟你的眼了,多好?”</br> “你……”</br> “如果替季情打抱不平,那就趕緊的,如果你不動手,那就讓開!”</br> 姬鳳眠的臉色猛然冷了下來,聲音也冷的沒有任何波瀾,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br> “我說了,我不會打你。”</br> 她到底為什么一直要以為,他會為了季情對她動手。</br> “既然不打,那以后你也不會有機會了。楚叔,關(guān)門。”</br> 聞言,楚叔應(yīng)了一聲,彎身想要拿走楚博揚的手,結(jié)果卻怎么都掰不開。”</br> “姬鳳眠,我前幾天跟你道過謙,你也接受了。”</br> “不是接受了……是覺得無所謂了。因為我想不明白不原諒你對我有什么好處……主要還是覺得,的確挺沒意思的。不知道我后來一直死磕在這里,到底是為什么。”</br> 楚博揚的眸子閃了閃。</br> 沉默了一會兒,姬鳳眠再次轉(zhuǎn)頭,視線卻落在了楚博揚身后的季情身上,“院子里那壇百合花,楚博揚給我的道歉禮物,你應(yīng)該更喜歡才是,我對他們沒什么太大的興趣,送給你了。”</br> 季情張了張嘴,沒來得及說話,姬鳳眠已經(jīng)收回視線。</br> 抬起腳冷不丁踢到了楚博揚的手腕兒上,在他吃痛的時候,迅速將車門關(guān)了。</br> “嘭”地一聲。</br> 楚博揚反應(yīng)過來,想要再去拉車門,卻聽到里面落鎖的聲音。</br> 他咬緊了牙根,用力拍打著車窗,“姬鳳眠!”</br> 楚叔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徑自上了車。</br> 一直到車子啟動,離開,無論楚博揚如何拍打車窗,姬鳳眠的視線都沒再有分毫偏移。</br> 楚博揚甚至追著車子跑了很遠,結(jié)果只能站在路中央,看著載著姬鳳眠的車子越來越遠。</br> 楚叔的視線從后視鏡上收回,嘆了一口氣,“大小姐,都是小孩子,你覺得他懂得再多,可到底還是有限的……左右不過十年,真正記事也才四五年的時間,你別對他有太大的期望,就算是我這個年紀,也不保證能八面玲瓏……”</br> “我知道。既然他做不到八面玲瓏,那我就離開他,只有一個季情,也省的他八面玲瓏了,給他減少點兒麻煩。”</br> 她輕笑了一聲,“我不也是個孩子么?矯情點兒,心情不爽,看他們不順眼,怎么就說不過去了?”</br> 雖說口口聲聲把楚博揚說成是個孩子,但是姬鳳眠的談吐,這么小的年紀,他就有點兒招架不住,如果是楚博揚那個孩子的話,他想,也許不能真的把他當(dāng)成一個十歲的孩子看。</br> 姬鳳眠走了,孤兒院還是那個模樣。</br> 下午的課照常開始,楚博揚沒有去上課,站在花壇旁,看著那一壇百合花的幼苗,垂在身體兩側(cè)的手始終沒有松下來。</br> 良久,他的視線又掠過旁邊,剛剛被剪掉,只剩下光禿禿一片的蒜苗,拳頭發(fā)出咯咯的響聲。</br> “不是接受了,是覺得無所謂了。”</br> “挺沒意思的。”</br> “你應(yīng)該更喜歡……送給你了。”</br> “……”</br> 今天中午,姬鳳眠說了太多話,每一句話都帶著刺,就算是牛角尖,歪理,極端,卻全都不偏不倚戳在他的心上,不想在意都難。</br> 她真的是厲害,刻意重傷,百發(fā)百中。</br> 可就算是這樣,她覺得痛快,她說就是。</br> 為什么要突然離開?</br> 從未想過,姬鳳眠有一天會突然從他身邊離開。</br> 還是以這種方式,好像一輩子都不要再見面一樣。</br> 不愧是姬鳳眠,做事是真的冰冷又絕情的令人發(fā)指。</br> 看看那一壇光禿禿的蒜苗,再看看眼下這一壇長的正好的百合花幼苗,他突然冷笑了一聲。</br> 怪不得那個時候他送給她百合花的種子,她說周期太長了,沒那么多時間和耐心。</br> 怪不得她種了一壇蒜苗,一個月之內(nèi)還能吃上兩次。</br> 原來她那個時候說不接受,是真的沒有接受他的道歉。</br> 可笑他這幾天放下所有的計劃,整天抱著那些植物栽培技術(shù)的書,一本又一本的看,只為了在不合適的季節(jié)里種出最好的花給她!</br> 從頭到尾,她壓根兒就沒打算想過要它們。</br> 腦海里閃過姬鳳眠耍弄他的念頭,她離開前那張明明稚嫩卻決絕的臉也同時涌進來。</br> 不知是憤怒,還是被毫無預(yù)兆拋棄的無措和不甘,讓他突然上前,將那些百合花的幼苗拔了出來。</br> “博揚哥!”</br> 季情一直躲在角落里看著他,看到他的舉動,蒼白著臉跑出來,抱住了他的胳膊。</br> “對不起博揚哥,我當(dāng)初真的沒有想到那么多……只想著送她禮物,卻……都是我的錯,害的眠姐姐那么生氣……”</br> 楚博揚看了她一眼,“……是我的錯。”</br> “我不該把她的生日告訴你。”</br>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那一把幼苗,轉(zhuǎn)身坐了下來。</br> “其實她說的對,她不喜歡一個人,就算你做的再多,她也不可能喜歡你……”</br> 這才是她姬鳳眠。</br> 【票票決定你們有多開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