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9章 滑落
“咔”的一聲,薄景川手中的玻璃杯被捏碎。</br> 黎墨趕緊抱著孩子往旁邊移了移。</br> 擋著孩子眼睛的樣子,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做護犢子。</br> 沈繁星和許清知反應過來,側目看過來,看到薄景川將手中剩下的半只玻璃杯扔到地上,冷眼看著黎墨,氣場有些嚇人。</br> 很容易能看得出來,如果不趕緊阻止,很有可能爆發(fā)一場戰(zhàn)爭。</br> 兩個人趕緊快步趕了過來,各自挽住自己丈夫的胳膊。</br> “怎么了?”</br> 黎墨將孩子遞給了許清知,一臉無所謂,“就跟他說點了事實,這男人不肯接受現(xiàn)實,承受能力不怎么樣。”</br> 眼看著薄景川那張臉更加難看,許清知不放心地將黎墨拉遠了一點,“你到底跟他說什么了?”</br> “我說他女兒以后很有可能要叫我一聲爸,就生氣了。”</br> 許清知疑惑,“小月亮以后就是我們家兒媳婦啊,這話也沒說錯,你確定就之跟他說了這些?”</br> 黎墨非常坦然地點頭,“當然,我還能跟他聊什么?”</br> 沈繁星完全相信黎墨的話,這個問題,他從一開始就不同意。</br> 這三個月跟寶寶們相處,她能很明顯看得出來,這個男人……</br> 尤為偏袒小月亮。</br> 還沒出生就不答應她嫁人,現(xiàn)在,這個問題,幾乎成了他最不能碰觸的底線之一。</br> 黎墨這話,他這個反應,在她看來實在不足為奇。</br> 緊緊抓住薄景川,“阿川,他就是在開玩笑,以后女兒喜歡誰都還不一定的,你現(xiàn)在跟他生那個氣干嘛?”</br> 薄景川臉色仍然不見好轉,“誰都不配讓我的女兒喜歡。”</br> 沈繁星無奈。</br> “那小月亮多可憐?誰不想要談一場甜蜜的戀愛?你戀愛不讓談,也不讓人家結婚嗎?就不怕到時候被別人說成是個沒人要的來老姑娘?這事兒決定權不在你身上,主要還是得看小月亮!”</br> 許清知忍不住說,這個問題,她怎么就是跟這個男人說不清呢?</br> 薄景川臉色更寒,什么叫他的女兒沒人要?什么叫做老姑娘?</br> 他看到時候誰敢說。</br> 沈繁星非常認同許清知的話,她的女兒怎么可能成為老姑娘呢?</br> 她當然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找到屬于自己真正的幸福。</br> 像她一樣。</br> “清知說得沒錯,這些事情我們說了不算,一切都得看小月亮的意愿,最起碼得二十幾年,我們現(xiàn)在說什么都在早了。”</br> 她安慰他,如果再刺激他,真不知道他會不會真就在這里鬧起來。</br> 如果是其他事情也就算了,主要是小月亮,他最寶貝的小女兒,她目前還不知道,阿川為了自己的寶貝,會做出什么等級的事情來。</br> 再看向黎墨,人家已經哄孩子去了。</br> 薄景川抿了抿唇,想撒氣都沒有途徑了。</br> 最生氣的事情莫過于,最欠揍的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卻沒有借口去打他。</br> 事情在沈繁星的刻意壓制下并沒有繼續(xù)發(fā)酵。</br> 這黎家小太子黎燁的百天宴,算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br> 事后許清知拉著沈繁星,長呼一口氣,“也只有你啊繁星,這個男人,也只有你能降得住他,嚇死個人,如果不是你,我真煩心他會直接了宴會上就跟黎墨打一架。”</br> 沈繁星尷尬的笑了笑,似乎也是這樣沒錯的。</br> --</br> 百歲宴結束當天,薄景川便帶著沈繁星回去了。</br> 雖然兩個寶寶被家里的兩位母親照顧的很好,但是晚上的話,還是需要她來照顧的。</br> 晚上沒有固定時間起夜,拉尿,餓了她還是得親力親為,總不能倒晚上都要讓長輩幫忙看管著。</br> 再說,她也的確想他們,只是半天沒見,她便有些受不了。</br> 黎燁的百天宴結束,就意味著小太陽和小月亮的百天宴馬上就要來了。</br> 這幾天,樓若伊拉著姬鳳眠,有些將重心放到了百天宴上。</br> 孩子大部分時間都是沈繁星和薄景川在看著。</br> 寶寶們還挺聽話,哥哥很安靜,一雙漆黑明亮的大眼睛不是盯著天花板看,就是轉動著腦袋,盯著某處的新鮮事物看半天,然后再被另一件東西吸引注意力。</br> 有時候看到沈繁星,視線便一直追隨著她。</br> 沈繁星有時候忙碌著給他們洗衣服,或者有時候清理自己,進出洗手間,來來回回忙碌的時候,偶爾回頭看他們一眼,小家伙兒都會開心地撲騰著四肢,發(fā)出好聽的笑聲。</br> 妹妹小月亮也同樣如此。</br> 惹得沈繁星總要停下手里的事情,湊到他們跟前好好的吻一吻他們,才繼續(xù)做事。</br> 比起哥哥,小月亮的情緒就比較奔放,不管是餓了渴了還是拉了尿了,或者是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不開心了,都會哭出聲,且聲音嘹亮。</br> 有時候稍微花一點時間哄不好,哥哥也會跟著哭起來。</br> 所以這也是薄景川之所以更留意小月亮的原因之一。</br> 想要兩個寶寶都聽話不哭不鬧,安撫小月亮不哭,才是問題的關鍵點。</br> 因為只要小月亮不哭了,另一邊的哥哥,便也自發(fā)不哭了。</br> 有時候薄景川抱著小月亮,會湊到小太陽身邊盯著他。</br> 滿是審視。</br> 然后等小月亮不哭了,他會把她放到小太陽身邊,讓他們并排在一個搖床上躺下。</br> 小太陽每次幾乎都很開心,側頭看著自己的小妹妹,撲騰著雙手,有時候會抓住她的小衣服,有時候也會巧合抓住妹妹的小手指。</br> 然后再開心地撲騰撲騰兩只小腿。</br> 薄景川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唇角上揚。</br> 這小子可以,看來以后女兒有靠山。</br> 幾次三番累積下來的試探,讓他十分肯定這一點。</br> --</br> 薄景川從沈繁星出院第一周就被薄景行哭著喊著他到公司里幫忙。</br> 有了薄景川,薄景行稍微寬松一點,就陪著自己的老婆和女兒。</br> 薄景川心中雖然有氣,但是,卻也放任他去了。</br> 畢竟晚晚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參與過。</br> 再說,他也是過來人,這個時候想要陪在老婆身邊,也正常。</br> 誰讓他是個偉大的哥哥。</br> 只不過大部分工作和會議安排,他都今早安排出來。</br> 所以下午他完全可以提前兩個小時下班,特殊情況除外。</br> 下午,姬鳳眠和樓若伊商量了一會兒百天宴的事情,上了樓就把兩個小家伙雙雙抱到了嬰兒房逗著玩兒去了。</br> 說是兩個寶寶聽話,但是每天抱著,也是負重的工作。</br> 樓若伊走之前看到沈繁星無意識地去捏肩膀,便囑咐她,“寶寶們我們看著,你趁著現(xiàn)在時間充裕,干凈去泡個澡,我一會兒打電話請個按摩師來,給你好好按一按。”</br> “我泡個澡就好了,不用請按摩師父了。”</br> 樓若伊沒說話。</br> 沈繁星直接去了浴室,放洗澡水的同時,又將床上的四件套換了下來。</br> 天氣已經轉涼,天色變短,薄景川雖然提前從公司回來,但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br> 沈繁星泡完澡,吹干頭發(fā),拿著身體乳走到床邊,解開浴袍開始涂抹身體乳。</br> 薄景川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沈繁星正赤果著身體,一條纖長筆直的長腿正搭在床上,彎腰正在涂抹什么。</br> 聽到動靜,她轉頭,看到是薄景川,連忙直起了身。</br> 雖然孩子都有了,但是就這樣赤著身體,要說心里一點起伏也沒有也不盡然。</br> 紅著臉趕緊穿上浴袍,“你怎么這么突然……”</br> 門被關上。</br> 薄景川緩緩走了進來。</br> 沈繁星睡衣穿的有些手忙腳亂,現(xiàn)在已經將身體包了起來,但是剛剛那副纖細的身子,該露的不該露的。</br> 要說起她的身材,似乎調理恢復的很好,雖然以前便很好,凹凸有致格外有形,但是在生育了兩個孩子之后,似乎更是有些妙不可言。</br> 沈繁星直覺他的目光和情緒不對,胡亂系上腰帶,“我……去看看寶寶們……”</br> 薄景川眉心動了動,出奇的沒有阻止她。</br> 而是彎身坐到了床邊,不發(fā)一語,只是默默地散發(fā)著一陣強大的怨念。</br> 沈繁星倒是邁不動腳步了。</br> 她轉身,薄景川站起身脫了西裝外套,扔到了沙發(fā)上。</br> 再坐到床上,背對著她。</br> 繼續(xù)散發(fā)強大的怨念。</br> 沈繁星走了過去,“你……怎么了嗎?”</br> 薄景川沒看她,將頭轉到了一邊。</br> 沈繁星站在他跟前看了他一會兒,不知所想,但是卻還是轉身走了。</br> 聽到關門聲,薄景川臉色更黑。</br> 沈繁星穿著浴袍去嬰兒房看了看,兩個小家伙正跟奶奶和外婆玩兒的開心。</br> 樓若伊抱著妹妹,“剛洗完澡別出來亂逛,萬一感冒了怎么辦?孩子們晚上還要吃母乳……”</br> 沈繁星搖搖頭,上前看了看寶寶們。</br> “不冷。”</br> 樓若伊推她,“趕緊去屋里休息一會兒,我聯(lián)系了按摩師,一會兒就過來了!”</br> “不用了媽,今天就不用了,我還有些其他事情,下次再約吧。”</br> “有事?很重要嗎?”m.</br> “……嗯。”</br> 樓若伊還想說什么,姬鳳眠卻淡淡道:“那你去忙吧,按摩什么時候都可以。”</br> 沈繁星笑了笑,樓若伊眸子轉了轉,也點點頭,“也是,你去忙吧。”</br> 沈繁星逗弄了一會兒小太陽和小月亮才出門。</br> 吐了一口氣,回到房間,卻發(fā)現(xiàn)剛剛突然情緒化的男人不見了。</br> 疑惑了一下,她又直接去了書房。</br> 打開書房門,果然見他正坐在椅子上,臉色不佳,看著電腦也沒動。</br> 見到她進來,掃了她一眼,又拿出旁邊的一個文件夾打開,垂眸盯著手里的文件。</br> 沈繁星勾唇笑了笑,走進來,輕輕關上了門,靠在門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br> 薄景川抿了抿唇,“不是去看你那兩個寶貝嗎?來這里干什么?”</br> 沈繁星笑著起身走過來,“已經看過了。”</br> 薄景川身子微微歪到了一邊,不去看沈繁星。</br> “來這里干什么?”</br> “通知你該吃晚餐了。”</br> 薄景川抬頭看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還不到五點。</br> 之前都是固定六點吃晚餐。</br> 他輕聲哼了一聲,沒說話。</br> 沈繁星走到他身后,給他摁著肩膀,“媽剛剛說給我約了按摩師,不過我拒絕了。”</br> 薄景川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表達什么,但是既然母親預約了,那么她的確也該好好疏通一下。</br> “為什么拒絕?被那兩個人折騰這么久,是該好好按一下。”</br> 沈繁星低笑一聲,那兩個人?</br> 這怨念到底有多深?</br> 兒子女兒都不要了?</br> “反正……總要折騰,不然累積到明天一起按……”</br> “……”</br> 沈繁星說完,書房里一陣安靜。</br> 一直盯著文件的薄景川在沉默了一會兒后,眉心突然動了動。</br> 隨后又挑了挑眉。</br> 他抬頭,沈繁星將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開,轉動椅子面向她,沈繁星還穿著剛剛的浴袍,垂眸含笑看著他,臉色微紅,笑容帶著些許微妙。</br> “你打算怎么折騰?”</br> 沈繁星挑挑眉,徹底看出來這個男人此刻的惡趣味。</br> 索性,直接往前走了一步,雙手撐著他的肩膀,俯身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br> “如果你現(xiàn)在不生氣……”</br> 腰兩側突然被扣住,身子被提了起來,男人的腿又勾了一下,她整個人莫名其妙就跨坐到了他的身上。</br> “我很生氣!”他特別強調。</br> 沈繁星紅著臉,垂眸看著男人已經緩緩勾起的唇角。</br> 唇角突然勾了勾,摟住他的脖子,低頭,如他所愿地含住了他的唇瓣。</br> 薄景川有些驚訝地看著她。</br> “你……”</br> 沈繁星似乎知道他想要說什么,紅著臉,連忙湊過去堵住了他要說出來的話。</br> 薄景川微頓。</br> 沈繁星被抱起……</br> 【天靈靈地靈靈希望不要被那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