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5章 早就準備好了
無意識又嘆了一口氣,馮耿在駕駛位透過后視鏡看了又看,最后輕聲咳嗽了一聲,開口:</br> “黎總……”</br> 黎墨口氣有些不耐煩,“說!”</br> 馮耿又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br> “其實是都能看得出來太太很愛你的……”</br> 黎墨看著后視鏡,冷著臉瞥了他一眼。</br> “廢話,用得著你告訴?早干嘛去了?”</br> 既然早就看得出來,以前不提醒他?</br> 現(xiàn)在惹出這么多麻煩事兒,還用得著他來這里放這個馬后炮?</br> 馮耿無端被懟了一頓,一時間沒有說話。</br> 黎墨換了個坐姿,沉默了一陣,又突然沒好氣地問道:“你想說什么?”</br> 馮耿的車速降下來一些,“黎總,太太似乎是回……婚房了?”</br> 黎墨身子往前探了探,果然看到那車子朝著婚房別墅的方向駛?cè)ァ?lt;/br> 沈著的臉瞬間明亮了幾分,不過沒多久,他便又重新靠進作為,神色糾結(jié)。</br> 回家是回去了,可是,她現(xiàn)在那個小脾氣,他現(xiàn)在還沒有想好辦法怎么應(yīng)對……</br> 伸手捏了捏眉心,他突然覺得,他以后還有可能讓黎家更上一層樓。</br> 比起現(xiàn)在應(yīng)對許清知,談下一筆價格不菲的生意,似乎容易太多了。</br> 他是不是得感謝許清知,把他潛藏的能力也激發(fā)出來了?</br> 太難了。</br> 他真的太難了。</br> 自作孽不可活!</br> 早知道現(xiàn)在,他當初就不做那么多……不太好的事情了。</br> 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br> 馮耿跟在黎墨身邊這么多年,除了覺得自家老板情商低點兒,人其實還是挑不出其他硬傷的。</br> 畢竟跟在他身邊也有幾年了,該有的忠心還是要有的。</br> “黎總……太太那么愛你,所以肯定不舍得讓你很為難的……”</br> 聞言,黎墨頓了一下,然后抬頭,看著馮耿。</br> “你……這是什么意思?”</br> 馮耿繼續(xù)說道:“舍不得你為難,也不忍心看到你可憐……也或者說,女人其實很好哄的。像太太這樣愛你,肯定更好哄……”</br> 黎墨眸子頓了頓,“繼續(xù)說。”</br> “您以前就是太要面子了,現(xiàn)在既然決定沒臉沒皮……咳咳……”</br> 馮耿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黎墨,見他臉色不太好,心里突然抽了一下。</br> “我的意思是……既然現(xiàn)在都這樣了,也就不差一兩件事兒了……”</br> “什么樣的一兩件事兒?”</br> 馮耿沉默了幾秒,很用力地清了清嗓子。</br> “車子后備箱,我早就給您準備好了……我保證這招兒,百試百靈……只要先生肯做,就一定有效果……”</br> 黎墨蹙了蹙眉,“早就給我準備好了?”</br> 馮耿尷尬地笑了笑,“不知道為什么,當初就是覺得您可能會用得到這個,所以就……一直放在車子后備箱了……”</br> --</br> 當馮耿的車子到達別墅,老太太和喬芷蘭剛剛好從別墅里走出來,看到他的車子,兩個人沒有上車。</br> 反倒是站在玄關(guān)處沒動,顯然是等著他。</br> 馮耿停下車子,連忙給黎墨打開了車門。</br> 剛剛對喬芷蘭說了些“羞恥”的話,現(xiàn)在看到她還真是有點兒尷尬。</br> 但是比起這幾天他在許清知面前說的做的,可比他今天羞恥多了,但是也沒有覺得有多尷尬。</br> 跟許清知相處,倒是怎么樣都是自然的。</br> 就連他親生母親,都沒有在她面前自在。</br> “要走?”</br> 黎老太太瞪著他,哼了一聲,將頭轉(zhuǎn)到了一邊,不想理會他。</br> 喬芷蘭臉上卻帶著些許幸災(zāi)樂禍地笑,“人我給你帶回來了,現(xiàn)在人情緒都還很不好,自己做的孽,只能你自己去彌補……不過你這次要是哄不好人,再有問題你可別再找我們幫忙……好話給你說了不少,如果到最后再打我們的臉……你自己看著辦吧……”</br> 黎墨雙手插在衣兜里,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br> “他自己看著辦?就他這個感情白癡,蠢得要死,他自己能把人給我哄好我真得請個菩薩到家里好好供著!”</br> 黎墨:“……”</br> “我不管!他要是哄不好清知,離婚活該!離了婚你給我滾出黎家!我就認下清知當我的孫女,親自給她找個上門女婿!誰要是敢欺負她,看我不把他們剝皮抽筋了!”</br> 黎老太太又氣勢洶洶地說了幾句,最后狠狠瞪了黎墨一眼,拿起拐杖,在他的腰上給了一棍子!</br> “起開!”</br> 黎墨挪到了一邊,喬芷蘭扶著老太太下了臺階。</br> 看她們離開,黎墨轉(zhuǎn)身,“雪下這么大,不留下來?”</br> “看到你我就心煩,留下來能少活兩年!”</br> 黎墨:“……”</br> 看到帶著她們的車子離開,黎墨才將視線放到了一旁的馮耿身上。</br> “你給我準備了什么?”</br> 馮耿“哦”了一聲,連忙跑到車后,打開后備箱,鼓搗了半天,才終于拿出一樣?xùn)|西來。</br> 黎墨好奇走過去,當看到了馮耿手中的東西之后,俊臉馬上黑了下來。</br> “這就是你早就給我準備好的東西?”</br> 馮耿尷尬笑了笑,“是……是啊……”</br> “你是早就覺得我遲早都會用上是嗎?”</br> 馮耿這次沒說話。</br> 雖然事實是這樣沒錯,但是話說出來是肯定不行的。</br> 不說話等于默認。</br> 黎墨氣的直接伸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膽子挺肥啊你!”</br> 力道談不上重,馮耿呵呵笑了兩聲,“所以,這個您……用嗎?”</br> “滾!”</br> 黎墨在伸手在車子抓起一把雪灑在了他身上,轉(zhuǎn)身就朝著別墅門走去。</br> 馮耿看著自己手里的搓衣板,有些遺憾地搖搖頭。</br> 可惜了。</br> 雖然見不到黎總跪搓衣板的樣子,但是想一下,知道這件事情發(fā)生過,也等于他知道了黎總的小秘密,有時候拿這件事“威脅”一下他,似乎也不是不可以。</br> 可惜……</br> 然而正當他失望又無奈之時,手上的東西突然被人抽走。</br> 抬頭看去,黎墨已經(jīng)拿著東西冷著臉轉(zhuǎn)身。</br> 馮耿有些愣怔。</br> 等到黎墨進門又把門關(guān)上,他才緩緩回神。</br> 伸手接住了幾片雪花。</br> 天氣太冷了嗎?</br> 都把黎總的耳朵凍紅了。</br> --</br> 黎墨進屋,看著手里的搓衣板,嘴角抽了抽。</br> 該死的馮耿,居然早就給他準備了這個。</br> 客廳里的燈還亮著,但是客廳里卻沒人。</br> 一樓其他地方也沒有什么動靜。</br> 估計許清知現(xiàn)在在二樓。</br> 再次看了手里的東西一眼,卻又像是被刺到一般,馬上收回了視線。</br> 有些糾結(jié)又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fā),雙手抱著搓衣板在客廳里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分鐘,最后終于停在了樓梯口。</br> 望著二樓的方向好半天,腳步抬起又放下。</br> 如果這次上去了,黎墨,這輩子你在許清知面前,可就……真完了。</br> “黎總,反正你都這么沒臉沒皮了,也不差這么一兩件事兒了。”</br> 想想馮耿說的話,雖然欠揍,但是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br> 但是……</br> 真的要這樣做嗎?m.</br> 想他以前跟許清知斗來斗去,誰都不肯服輸,一個比一個骨頭硬……</br> 雖然現(xiàn)在他明顯是占了下風(fēng),但是要給許清知跪搓衣板……</br> 整個人還在糾結(jié),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br> 拿出來,發(fā)現(xiàn)是喬芷蘭給他發(fā)過來的一條短視頻。</br> 他嫌棄的皺了皺眉,剛想要關(guān)上手機,喬芷蘭的信息又過來了。</br> “勸你最好看一看,有些東西你意識不到,到時候你后悔都來不及。”</br> 黎墨頓了一下,看到那條短視頻,上面黑屏白字——【年輕時對老婆好點,不然……】</br> 不然個鬼?</br> 不情愿地點開了視頻,首先是剛剛那幾個大字,后來就是幾個人卡通視頻。</br> 一個中年男人坐在輪椅上,看著對面一個漂亮的女人正在跟別的男人在廣場上跳雙人舞。</br> 還有他們?nèi)齻€坐在一起喝茶,結(jié)果還是那個漂亮女人跟另外一個男人談笑風(fēng)生,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輪椅滑了下去,沒人注意。</br> 最后還是那個漂亮女人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散步,走到湖邊遇到以前那個跟她跳舞,喝茶聊天的男人,也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有意,輪椅滑進了湖里。</br> 黎墨一開始還莫名其妙,可是看到最后,他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br> 再次將視頻從頭到尾看了一遍……</br> 【年輕時對老婆好一點,不然……】</br> 不然他媽女人后半輩子可能會變心!</br> 跟別的男人跳舞,喝茶,還來場偶遇,對他不聞不問,冷冷淡淡,甚至還有可能謀殺親夫!</br> 一想到許清知以后會跟別的男人跳舞,喝茶,聊天,浪漫偶遇,胸口便有一口郁氣把堵得漲疼。</br> 他當即把手機揣進了兜里,沒有任何猶豫,抬起腳“蹬蹬蹬”上了樓。</br> 不過剛沖到臥室門口,卻又急剎車。</br> 深呼吸了兩口,調(diào)整了一會兒現(xiàn)在有些暴躁沖動的情緒,才伸手打開了門。</br> 許清知回到臥室,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黎墨。</br> 那家伙這幾天變化太大,實際上她很難招架現(xiàn)在的黎墨。</br> 簡直沒臉沒皮到家了,如果他回來再跟自己耍無賴……</br> 她想她估計也撐不了多久。</br> 一想到他在車里打的那通電話,她早就忍不住笑了好久。</br> 防止一會兒見到黎墨心軟,她進屋便換了衣服進了浴室。</br> 等她調(diào)整好心情,到時候就算黎墨再如何耍賴,她今晚都不會給他好臉色。</br> 黎墨打開房門,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臥室里沒人。</br> 仔細聽了聽,浴室里有水聲。</br> 剛剛走進去,浴室的水聲突然停了下來。</br> 黎墨一頓,抱著搓衣板第一時間就想沖出臥室。</br> 可是又覺得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想了想,還是轉(zhuǎn)了回去。</br> 許清知從洗手間出來,第一時間便看到床上多了一個人。</br> 她當即頓了一下,強行讓自己心里冷硬起來。</br> 抿著唇?jīng)]有說話,假裝沒有看到他,徑自走到了一旁的化妝臺前,做了一個簡單的護膚。</br> 只是她到那里,黎墨的視線便追到哪里,身子也跟著她轉(zhuǎn)動方向。</br> 等到許清知護理完,走到床邊,冷眼看著他,“你要在這里睡嗎?”</br> 黎墨點點頭,“當然。”</br> 許清知轉(zhuǎn)身,“我自己一個人睡習(xí)慣了,你睡這里,那我就去側(cè)臥睡。”</br> 黎墨連忙撐著床伸手拉住了她。</br> 許清知掙扎了一下,“你放開我,黎墨,我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br> “老婆~~我錯了……”</br> 老婆?</br> 許清知嘴角沒忍住扯了扯。</br> 這個稱呼真的是……</br> 老婆也就是算了,口氣還這么委屈。</br> 到底是誰該委屈。</br> 黎墨在身后稍微用力扯了扯她,之后輕輕晃動著,“今晚就在這里睡吧,現(xiàn)在是不習(xí)慣,以后睡著睡著就習(xí)慣了。昂……”</br> 昂……什么昂?</br> 你的人設(shè)呢?!</br> “可我現(xiàn)在一見到你,就忍不住想起以前你做的那些過分的事情……”</br> “我改還不行嗎?以前都是我的錯,今晚你就睡這里吧……”</br> 許清知唇角有些繃不住,但還是轉(zhuǎn)過了身,伸手抓住了被子、</br> “我睡這里也行,但是你去側(cè)臥……”</br> 她便說著便掀開了被子,結(jié)果,一句話眼看還有一個字兒,卻被眼前的一幕驚的卡殼了。</br> 盯著黎墨的膝蓋良久,她才不敢置信地抬起頭。</br> 黎墨臉色爆紅,一雙眸子左右閃動著,那雙耳朵紅的幾乎能滴血。</br> 剛剛就覺得他在床上的姿勢怪異,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br> 在床上跪搓衣板兒……</br> 黎墨受不了許清知的注視,抬手抓了抓頭發(fā),最后落到臉上沒拿下來。</br> 臉被遮住,許清知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卻聽到他又悶聲說了一句:</br> “跪求原諒。”</br> 許清知頓了半天,本就不敢置信的臉上充滿了震驚,視線再落到他膝蓋下棱角分明的搓衣板,再看看黎墨,最后實在沒忍住。</br> “噗”地一聲笑了出來。</br> 黎墨跪在床上的身子僵了一下,從指縫里看了一眼許清知。</br> 確定是她笑了之后,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滿滿羞恥感。</br> 許清知是真的笑到停不下來。</br> 她以前明明也想了幾種黎墨可能會做的事情,也明明做好了“鐵石心腸”的準備,決定今晚堅決不能讓黎墨順利通過!</br> 結(jié)果卻……</br> 萬萬沒有想到,黎墨居然給她來這招兒……</br> 【我的媽呀~~黎作作的求生欲,渣楠的求生欲,你們感受到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