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1章 我只是為了我自己
“你……”</br> 沈繁星的坦然,讓老爺子更是怒火沖天。</br> 私底下見INT的總裁,對他來說,已經(jīng)算的上足夠卑微。</br> 他一直都希望薄氏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最起碼,在他的有生之年,能夠看到薄氏重新回到國際第一的位置。</br> 可是硬了一輩子的骨頭畢竟早就成了鐵,如今坐在這里,對于他來說,某種意義上已經(jīng)算得上是一件拿不上臺面有失面子的事情。</br> 如今更是讓沈繁星撞個正著,他的老臉簡直快要被丟盡了。</br> “你簡直……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居然跟蹤我……”</br> 在老爺子的心中,沈繁星要么是把薄家如今攪的支離破碎的罪魁禍首,要么就是百看生厭的外人,如今光明正大承認跟蹤他,更是對她沒有任何好感。</br> 史蒂夫夫婦一臉懵懂地看著站在門口的沈繁星,對老爺子和她之間的對話感到好奇。</br> 沈繁星神情淡淡,眉目之中的涼跟所謂的天寒地凍相差甚遠,帶著嘲諷和失望。</br> “跟蹤固然不對,但是,我們同樣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應該沒有資格指責別人,您說呢?”</br> 老爺子臉色陰沉,“你口口聲聲承認跟蹤我,更闖了我的門,如今說我沒有資格指責你?”</br> 沈繁星點頭,盯著老爺子的臉看了半天,突然冷笑了一聲。</br> 她抿緊了唇,微仰著頭笑的無奈,最后重新將視線放到了老爺子身上。</br> 眼中的笑意漸漸變冷,結冰。</br> “只不過還是不死心地想要給我們之間再留點余地罷了。”</br> 老爺子臉色一頓,“……你什么意思?”</br> 沈繁星神色冰冷,“我很疑惑,您到底為了什么堅持什么呢?到底是個什么理由,能夠讓您恨我到如此?為了您多年不曾忤逆的尊嚴嗎?那么您現(xiàn)在坐在這里,不覺得是一種自打嘴巴的行為嗎?”</br> “你……”</br> “還是您覺得……”</br> 沈繁星聲音突然揚高,打斷了薄老爺子的話,視線冰冷又諷刺。</br> “還是你覺得,阿川是那種……您把我壓垮甚至一無所有之后,他會乖乖如您所愿回到薄家的人?”</br> 老爺子臉色一僵。</br> “如果您真的這樣想,那么我替他感到無盡的悲哀。他在您身邊當了三十年,卻不如我這個半路殺出來甚至認識他一年不到的人要了解的他更多。三十年……您的眼睛都在看什么呢?”</br> 殷睿爵和薄景行對沈繁星這些話在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后,漸漸陷入了一種冷肅的沉默里。</br> 是啊,連他們都知道,薄哥從來不是讓人輕易支配的人。</br> 只要他不想,誰都不行。</br> 然而老爺子這么多年,到底在看什么?</br> “別這樣看著,您生氣是嗎?說對了才會生氣。我來告訴您眼里都在看什么,你只看得到他給薄氏帶來了多大的利益,今天有沒有比昨天更優(yōu)秀一點,有沒有那個能力把薄氏帶到更高的高度,他的存在的意義,完全建立在薄氏的基礎之上。忤逆了你,放棄了薄氏,他就什么都不是……”</br> 老爺子被沈繁星的話氣的渾身發(fā)抖,一雙手緊緊捏著桌子的邊緣,同樣顫抖的厲害。</br> “強詞奪理,一派妖言!你知道身為一個男人到底什么最重要嗎?你讓他的人生變得一文不值,沒有任何意義!是薄氏成就了他,也是你,毀了他……”</br> “成就他的從來都不是薄氏!而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意義!”</br> 沈繁星再次打斷他的話,一時間竟讓老爺子無言以對。</br> 然而他的臉上依舊滿是憤怒,沈繁星的話,他一個字都不想認可!</br> 見他如此,沈繁星冷笑一聲,嘆了一口氣。</br> “算了。跟您比倔強,我自愧不如。今晚就當我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吧,但是我還是希望您能了解,今晚,是我們……給您最后一次體面的機會。”</br> 沈繁星頓了頓,盡量將話說的委婉,然而話出口,看到老爺子更加憤怒的表情,她便知道,關于老爺子和薄景川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沒有緩和的可能。</br> 比起頑固和倔強,她真的無可奈何。</br> 是的。</br> 她就是這么沒有骨氣,到了現(xiàn)在,她都還想著跟他妥協(xié)。</br> 可是,她手中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跟他妥協(xié)的任何籌碼。</br> 讓她退一步,如他所愿放棄薄景川,根本不可能。</br> 她覺得自己依稀回到了六年前,母親剛剛離開后,她那種矛盾又無措的時候。</br> 既恨著沈家對母親和自己的不公,又卑微地不想失去他們,失去最后的庇護。</br> 那些經(jīng)歷,她一個人體會過就夠了。</br> 從當初跟薄景川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說過不會成為他的累贅,成為他生命中的瑕疵。</br> 然而她到底還是讓他失去了太多。</br> 她愛他,想讓他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br> 明知道任何人和事都不會存在十全十美,但她就是想讓薄景川,變成那個十全十美的人。</br> 她不怕跟老爺子妥協(xié),因為為了薄景川,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br> 但是,奈何老爺子銅墻鐵壁,根本沒有任有妥協(xié)的機會。</br> “嫂子……走了。”</br> 薄景行在旁邊適時扯了她一下,雖然一開始是懵逼的,但是現(xiàn)在,闖門突然撞見老爺子,以及剛剛說的那些話,他也大概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br> 這是還不死心想要緩解老爺子跟哥的關系。</br> 但是,哪兒那么容易?</br> 老爺子的頑固那可是奶奶花了一輩子的時間都無法改變的。</br> 不過到現(xiàn)在都還不死心,也的確是……他親哥眼睛也是毒辣到家了。</br> 誰能知道,當初那個聲名狼藉的女人,實際上卻這么有魅力和魄力。</br> 事到如今沈繁星也沒有打算在這里繼續(xù)留下去,抿了抿唇,她側身準備離開。</br> 結果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怒喝。</br> “你站住!”</br> 沈繁星身體頓住,神色冷漠。</br> “跟蹤我到這里,強行闖進我的包廂,你就打算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走了之?”</br> 這次就連一旁的殷睿爵都暗暗吐出一句“靠”來。</br> 這老頭子,真是壞的很。</br> 薄景行臉色此刻也早就沒有了往日里的玩世不恭,陰沉起來跟薄景川實在太相似。</br> “爺爺,差不多就行了!年紀多大了,還在那邊壞的沒邊兒,為難一個女人,以為是什么多有威嚴的事情是不是?”</br> 老爺子臉色劇烈地抖了抖,“這個女人到底給你們喂了什么迷魂藥,一個個把你們迷惑成這副德行!”</br> 殷睿爵抓了抓后腦勺兒,神色糾結。</br> 他吧,不想跟這老爺子叨叨,但是吧,現(xiàn)在這是真覺得過分。</br> 一是畢竟是長輩,二來,是別人家一個糟老頭子,明哲保身這是上上策。</br> 但是不說兩句,實在覺得難受。</br> “老爺子,您看,您話都這么說了,這不就是答案嗎?首先一個原因吧,我覺得您得服老,審美眼光跟我們完全不同,就比如您喜歡那位袁家的大小姐,我們就不喜歡她。二來,您活了大半輩子,應該不會相信這世上有迷魂藥吧,要有,也無非是我嫂子魅力大啊。您變相夸我嫂子魅力大就夸,這口氣聽起來怎么這么別扭呢?坦坦蕩蕩多好?”</br> 在旁邊冷著臉的薄景行一個沒忍住“噗”地一聲笑了起來。</br> 這特媽一個純逗比。</br> 沈繁星也難免扯了扯唇,有這么幾個人在身邊,真是連心情低落都是件奢侈的事情。</br> “看看你們一個個都變成了什么樣子!沒皮沒臉,早晚你們都得為此付出代價!”</br> 薄景行嘆了一口氣,對于老爺子這些話,他估計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br> “行了吧,好歹我們身上還流著薄家的血,單純這點兒關系,您也盼著我們點兒好吧,再不是東西,我們也不可能扒了自家的祖墳啊您說是不是?”</br> “你……”</br> 沈繁星咧了咧嘴,倒是沒想到薄景行這張嘴皮子還是挺毒辣的。</br> 真是一針見血。</br> 又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br> “走了走了,不用送……”</br> 薄老爺子臉色猛然一沉,“我允許她走了嗎?”</br> “不然呢?”</br> 薄景行還想說什么,結果身后突然傳來薄景川冷冰冰的聲音。</br> 緊接著便見他頎長的身形在沈繁星跟前站定,攬著她的腰,冰冷的視線放到老爺子的身上。</br> “不然你還想讓她干什么?”</br> 薄老爺子看到薄景川,難看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br> “我想讓她干什么?她今天就是專門沖著我來給我找不痛快的!我就算真把她怎么樣,你又能把我怎么樣?!”</br> “所以呢,我在問你,你想讓她干什么?”薄景川聲音似乎更加冰冷。</br> “讓她趁早滾蛋!別妄想?yún)⒓咏衲甑膰H峰會丟人現(xiàn)眼!這次不參加,下次不夠資格參加也少給別人制造點話題!”</br> 沈繁星氣笑了,“我丟人現(xiàn)眼又跟你有什么關系?”</br> 老爺子冷笑,“帶著一個小白臉參加國際峰會嗎?”</br> 他說著,諷刺的聲音和視線直接落到了薄景川的身上,連陰沉的臉色都帶著冷冰冰的諷刺。</br> “還是你覺得這是一件多么光榮的事?誰都知道你是我薄啟封的孫子,讓我親眼看你以小白臉的身份參加國際峰會,你又讓我的臉往哪兒擱?”</br> 薄景川冷冷地看著他,良久忽而冷笑一聲。</br> “你怕不是忘了在來之前你自己舉辦過的那場記者會了。”</br> 老爺子緊緊皺起了眉。</br> “怕是誰也知道,我早就被你趕出了薄家。所以我是榮是辱,都跟你沒有關系。你也大可放心,就算我以后真的淪落成討飯吃的乞丐,也絕對不會討到你的門上。所以,企圖打壓繁星,最終只是為了逼我回去這個算盤,你還是早點放棄為好。”</br> 薄景川冷冷說完,話語中除了冰與冷,再無其他感情。</br> “你怎么可能討飯?”</br> 腰上緊了緊,沈繁星被薄景帶著轉身,忍不住說了一句。</br> 這話她不愛聽。</br> 薄景川抿緊了唇,臉色并沒有好轉。</br> 薄景行和殷睿爵也關上門,跟在了兩個人身后。</br> 旁邊領路的服務員一幅大禍臨頭的蒼白臉色,可是剛剛的對話她也聽得清楚。</br> 都是過來參加國際峰會的大人物,誰都得罪不得。</br> 薄景川臉色雖然不好,但還是帶著沈繁星到了隔壁的包廂。</br> 不久前吐了個昏天暗地,他縱然再如何生氣,都不能讓懷里的女人餓了肚子。</br> 沈繁星一口氣點了四五個菜,殷睿爵和薄景行也點了幾個,暗搓搓等著再次大開吃戒。</br> 有了這兩個活寶,包廂的氣氛也算是熱鬧,一頓晚餐吃的非常滿意圓滿。</br> “來H市吃湘菜,我們也是很神仙了。”</br> 回去的路上,殷睿爵揉了揉肚子,打了一個飽嗝。</br> 沈繁星沒有說話,暗搓搓地瞄了薄景川一路,那陰沉沉的神情,實在讓她有些不敢恭維。</br> 回到酒店,兩個人進了房間,薄景川無聲地摘掉沈繁星的圍巾,脫掉了她的外套。</br> 全程臉上都沒有什么表情。</br> 沈繁星咂了咂嘴,拽著薄景川的衣服,仰頭看他,“對不起,我今天……”</br> 薄景川眉心猛然一蹙,溫熱的大掌直接扣住沈繁星的后腦勺兒,格外用力地吻住了她。</br> 沈繁星驚訝地瞠大了眸子,完全不大清楚為什么薄景川會突然這個舉動。</br> 他不是在生氣嗎?</br> 所以吻她是在發(fā)泄氣憤?</br> 一直的唇上傳來被磨久了的痛,沈繁星蹙眉,薄景川才放開她,額頭卻抵在了她的額頭上。</br> “為什么道歉?你有什么錯?”</br> 沈繁星眨了眨眼睛,“那你為什么生氣?難道不是因為我故意去見老爺子的事嗎?那些話我承認我的確帶了些情緒,對他書有點兒欠缺尊重……”</br> 薄景川的身子又朝著她壓下幾分,突然加重的沉重量讓她倏然停下不解地看著他。</br> 薄景川沉默良久,語氣才極為無奈。</br> “……你說的對,我是在生氣。”</br> “……”</br> “我不需要你再因為我有任何委曲求全的作為。”</br> 沈繁星有些無奈的神色漸漸恢復了平常。</br> 她沉默些許,“歸根究底……你跟老爺子之間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原因是我……”</br> “沈繁星!”薄景川沉聲道,“事情的根源不是你,是他,太過分,誰對誰錯我很清楚,你跟他妥協(xié),其他另說,單是看著他得逞,無理占上風,我都不會高興,知道么?”</br> “我也就覺得,今天殷睿爵在機場說的那些話,吟的那首詞挺有道理的。”</br> “……”</br> “我也覺得,就算是忍,也忍不了他多久。更何況,我覺得跟他繼續(xù)計較下去,真的是拿他過去的迂腐對比現(xiàn)在而言的無知,懲罰我們自己。我只想讓自己,更心安理得的跟你在在一起。我從來都不是一個無私的人,說是跟他妥協(xié),也只是想讓我自己以后更好過一些罷了。”</br> 【我始終覺得,薄老爺子的確人品有問題,但是對沈繁星而言,不管問題出沒出在她身上,以她對薄景川的感情,都會有點兒愧疚在里面。感情在線卑微,我有點兒說不清,但愿你們能理解~在線卑微求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