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浮塵公子1
剛醒過來這兩天應(yīng)付的人有點多,發(fā)生的事情也不少,讓南曦忍不住想安靜兩天,所以之后的幾日里她一直待在攝政王府沒出門,每天賞賞花,品品茶,研究研究醫(yī)術(shù),日子過得倒也悠閑愜意。</br> 三月十六早晨,寶靈郡主差人送來了一張請?zhí)埬详匚鐣r之后去清音樓聽戲。</br> 南曦想了想,讓人回了一句好。</br> 清音樓是帝都最有名的一家戲樓,樓中臺柱子是個年僅十九歲的漂亮公子,名叫浮塵,不但天生一副好嗓子,容貌生得也格外柔美,算是男生女相,臉上上了妝,穿上一身水袖戲服,能傾倒整個帝都公子和姑娘。</br> 不管是年輕的公子還是姑娘,也不管是那些腰纏萬貫的大老爺們,去聽戲的十有八/九都是沖著這位浮塵公子去的。</br> 人生來就分三六九等。</br> 如浮塵這般戲子的身份在帝都這樣的地方幾乎算是最下等的,雖說有個謀生的手藝,也的確讓有錢的公子貴女們追捧,然而說到底也不過只是個戲子而已。</br> 青樓花魁,戲樓臺柱,聽著似乎都挺風(fēng)光,可是在那些貴人們眼中其實只是個玩物。</br> 所以這位浮塵公子前世的運氣并不怎么好,倒并不是說南曦有多關(guān)注這個人,事實上她根本未曾見過此人。</br> 之所以知道他,還是因為轟動帝都的一樁丑聞。</br> 前世她被囚禁在攝政王府的那一年多里,皇城之中大大小小發(fā)生了很多事,而發(fā)生在浮塵公子身上的這件事,算是人們茶余飯后最喜歡拿來議論的事——風(fēng)靡帝都的浮塵公子,成了當今齊王的男寵。</br> 那時候,整個皇城所有權(quán)貴世家都沸騰了。</br> 但凡是喜歡聽浮塵唱戲的,被他一身水袖戲服在臺上的絕世風(fēng)華所傾倒的,都忍不住為他抱不平,覺得是齊王仗著權(quán)勢強行把浮塵弄進了王府。</br> 南曦跟這位浮塵公子雖然未曾謀面,聽到這件事時卻對此人生出了相同的憐憫,因為她覺得浮塵的處境跟自己相似,都是被權(quán)貴強擄進府的弱者。</br> 至于議論此事的人是出于對浮塵委身權(quán)貴的鄙夷,還是吃不到葡萄覺得葡萄酸的心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br> 不過這件事最后的結(jié)局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讓熱火朝天的議論聲一夜之間消失,再也沒有人敢提半個字。</br> 因為把浮塵擄進府的齊王,被這位浮塵公子殘忍地削了腦袋,尸首分家。</br> 此事震驚了整個帝都,連跟齊王感情并不好的皇帝都為此事勃然大怒,認為這是在挑戰(zhàn)皇族的權(quán)威,簡直膽大包天,罪不可赦!</br> 圣旨命禁衛(wèi)軍即刻把浮塵捉拿歸案。</br> 然而殺了齊王之后的浮塵公子卻從此消失在帝都,任憑皇帝如何震怒地一再下旨嚴查通緝,卻始終未能尋得他絲毫蹤跡。</br> 堂堂偌大的一個齊王府,連個男寵都看不住,齊王見色起意玩起了斷袖,最終卻死于男寵之手,還有什么比這樣的丑聞更令皇室蒙羞?</br> 帝王雷霆大怒,接了差事的大臣偏又辦事不力,帝王怒上加怒,清音樓首當其沖成為君王遷怒的對象。</br> 但很詭異的,清音樓里所有的戲子包括老板在內(nèi),居然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跡,待禁軍奉旨前去拿人時,清音樓里早已人去樓空。</br> 后來發(fā)生的事情南曦就不太清楚了,此事后來成了禁忌的話題,再加上一直都沒有查到浮塵公子的線索,久而久之,這件事似乎就成了一個懸案。</br> 今日接到寶靈郡主的帖子,南曦才想起前世這一樁,心下不由就興起了想去見識見識這位浮塵公子的想法。</br> 中午用膳的時候,她把寶靈郡主邀她去聽戲這件事跟容毓說了,容毓聽完也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只道:“清音樓魚龍混雜,別讓銀月和銀霜離開你身邊半步。”</br> 南曦沉默片刻,忍不住挑眉:“王爺這個反應(yīng)不太對。”</br> 不太對?</br> 容毓有些不解地看著她。</br> “聽說清音樓的浮塵公子是個極頂漂亮的伶人,一身水袖戲服風(fēng)華絕代,傾倒眾生,帝都很多貴女都癡迷于他。”南曦笑盈盈地瞅著他,“王爺不擔心我被他的美貌和風(fēng)姿所吸引,然后移情別戀?”</br> 容毓沉默一瞬,語氣有些古怪的:“浮塵……有喜歡的人。”</br> 啊?</br> 南曦詫異:“王爺怎么知道?”</br> 她意外的并不是浮塵有沒有喜歡的人,畢竟這世間不管男女老少,都是擁有七情六欲的人,有喜歡的人很正常。</br> 她奇怪的是,容毓似乎對這位浮塵公子很了解?</br> “以前有過接觸。”他言簡意賅,似乎沒打算詳細解釋,“你若是喜歡聽他唱戲,以后可以常跟他來往,或者讓他來王府唱給你聽也行。”</br> 南曦愕然,下意識地開口:“王爺這么大度?”</br> 容毓抿唇看她:“你希望我自私一點,把你關(guān)在王府,從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br> “……當然不希望。”</br> “這世上的人除了女子,就只剩下男人。”容毓道,“那些世家女子對你不友善,你也不用理會她們,交一些其他方面的朋友也沒什么壞處。”</br> 南曦沉吟片刻。</br> 雖說交朋友不看出身,但容毓也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讓她跟一個從未見過的男子來往,而且這個男子還是個戲子。</br> 除非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底,對這個人了解甚深。</br> 若真是如此的話,前世浮塵公子被帶去齊王府,不久之后殺了齊王還能安然脫身這件事中,是否有容毓的幫忙?</br> 攝政王手段通天,他若要幫一個人脫身,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禁衛(wèi)軍只怕把皇城翻個底朝天都找不到人在哪里。</br> 只是,若真的是他幫忙,他跟浮塵公子會什么關(guān)系?</br> 若他沒有參與其中,又為什么會對浮塵公子如此了解?</br> 南曦心底的好奇徹底被勾了起來,用完午膳,她回寢殿換了一身簡便的衣服就出了門,坐上馬車,帶著銀月和銀霜往清音樓而去。</br> 寶靈郡主約好了在清音樓天字號雅間等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