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番外:十六歲之劫9
容毓回到大正宮時,發(fā)現(xiàn)湛若也在——這幾個月湛若大半時間都待在祭司殿,偶爾進宮也只待上半日,跟銀霜說上兩句話就走。</br> 這對夫妻跟其他人不一樣,很少有你儂我儂的時候,不過相處起來倒也和諧,此時他出現(xiàn)在大正宮,顯然是為了太子的事情。</br> “回來了?”南曦走出來,眉眼間藏著憂慮,“昊兒怎么樣了?”</br> 容毓明白既然湛若出現(xiàn),南曦肯定就知道了事情起因后果,如實說道:“有驚無險。”</br> 南曦放下心,沉默片刻:“我也不知道該心疼還是氣憤,不過湛若說昊兒的劫已經(jīng)化解,的確算是有驚無險吧。”</br> “大祭司壽命不多了。”湛若平靜地開口,“這次為了太子,大祭司耗盡了元氣……不過也不完全是為了太子,應(yīng)該說大祭司的大限已至,在沒有出現(xiàn)新的大祭司之前,祭司殿將形同虛設(shè),大祭司的責(zé)任也已經(jīng)完成,以后不會再出現(xiàn)了。”</br> 此言一出,容毓和南曦同時沉默。</br> 湛若道:“如果兩百年后東陵再出現(xiàn)一位女帝,或許會有新的侍神者出現(xiàn)。”</br> 大祭司的人選跟帝王傳承不一樣,需要真正擁有靈根的人來擔(dān)任,六根清凈,無欲無求,為祭司殿和東陵江山奉獻一生。</br> “我們只盡到自己的責(zé)任就行,兩百年后的事情誰能管得了?”南曦說著,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命運,天道,神靈……看似玄乎,實則都有其存在的道理,我們應(yīng)該時刻存有敬畏之心,不能藐視上蒼。”</br> 人們把帝王稱作天子,承天之命治理天下。</br> 既然是天之子,就該敬畏上蒼,使得子民得到庇護,若子不敬,則天降災(zāi)罰,生靈涂炭,蒼生遭殃。</br> 帝王的賢明與昏庸,直接決定了天下蒼生的命運。</br> 道理很多人都懂,圣賢書也好,帝王術(shù)也罷,都在教授帝王做一個賢明之主,可真能做得到的帝王有幾個?</br> 若帝位之上的人都能賢明,改朝換代這種事情只怕就不存在了,每個朝代都有自己的命數(shù),沒有哪個國家能一直得到上蒼庇佑。</br> 東陵也一樣。</br>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惑。”南曦轉(zhuǎn)頭看向容毓,“大祭司到底活了多久?”</br> 容毓緩緩搖頭:“這個問題只有他自己知道。”</br> “參見女皇陛下,參見攝政王。”東宮侍衛(wèi)進殿,跪地稟報,“太子殿下命卑職稟報陛下和攝政王,他赦了影衛(wèi)扶風(fēng)一半的刑責(zé),請求攝政王允準(zhǔn)。”</br> 殿內(nèi)一靜。</br> “本王知道了。”容毓語氣淡淡,“告訴大教習(xí),遵照太子的意思辦就行。”</br> “是。”</br> 湛若嘖了一聲:“太子殿下真是勇氣可嘉。”這大概還是頭一次見有人敢赦了攝政王發(fā)落下去的責(zé)罰,簡直讓人不佩服都不行。</br> 南曦淡笑:“昊兒到底行事公正,知道影衛(wèi)是無辜的。”</br> “影衛(wèi)的確無辜。”湛若點頭,“不過二殿下可就不無辜了,回來之后陛下好好揍他一頓,這孩子簡直欠揍。”</br> 雖說太子命中注定有一劫,容戰(zhàn)此舉也算是間接地幫助太子提前渡了劫,但一碼歸一碼,單就容戰(zhàn)的行為來說,依然是不可饒恕的大錯。</br> 容毓語氣淡淡:“你還有事?”</br> 湛若一愣,隨即皺眉道:“我沒事就不能留在這里陪陪陛下?你想過河拆橋?”</br> 容毓還未說話,南曦已經(jīng)笑開:“湛若,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陪銀霜和你的兒子。”</br> 湛若不滿:“陛下老是偏寵他。”</br> “乖。”南曦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像是在哄小孩,“你去把銀霜哄好了,她以后也會偏寵你。”</br> 湛若無言以對,只得起身離開。</br> 他的確很久沒跟銀霜好好溫存一回了,今晚最好能找個人給他們帶帶孩子,讓他跟銀霜心無旁騖地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br> 容毓伸手環(huán)住南曦的腰,兩人一起站在窗前看湛若離開的背影,良久,南曦輕嘆:“此番多虧了大祭司和湛若。”</br> “嗯。”容毓點頭,“我今晚去祭司殿一趟,你留在宮里陪女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