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狼行千里
十月下旬已是入了深秋,天氣越來越冷。</br> 這一批糧草送達城門外,軒轅曜和謝錦一起帶人出城迎接,親眼看到長長的隊伍,一車車糧食抵達城門外,將領(lǐng)們心情才真正松了下來。</br> 雖然城中糧食還有庫存,可糧草運送不易,除了籌糧需要耗費大量時日之外,車馬運送更是風(fēng)險重重,萬一真的在路上出了事,下一批糧草至少還得兩個月才能送過來,這代表城中存量消耗完之后,他們就會進入缺糧困境。</br> 如今親眼看到糧食完好無損地送過來,將領(lǐng)們才算安了心。</br> “除了糧食之外,女皇陛下還特意吩咐給將士們送來了御寒的衣物。”謝錦趁機吹一波皇恩浩蕩,讓將士們知道女皇陛下和攝政王時刻牽掛著軍隊,“眼下已進入深秋,離寒冬到來的季節(jié)也不遠了,陛下心知將士們辛苦,必定會保證糧草充足,絕不讓將士們沖鋒陷陣的同時挨餓受凍。”</br> 諸位將領(lǐng)轉(zhuǎn)身,朝著東陵皇宮的方向恭敬行了軍禮。</br> 軒轅曜一直以來就知道,他家主上雖然看著冷峻無情,可小到男女之情,大到家國天下,沒有哪個男子能及得上他考慮周到。</br> 即便他最在乎的并不是江山社稷,不是天下大業(yè),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子,他依然時時刻刻把責(zé)任裝在心里,讓自己做一個圣明無雙的攝政王,讓軍隊強大,百姓安穩(wěn),河清海晏……而百年之后,史書上記載的這些功勛將屬于女皇陛下和攝政王兩人共同所有。</br> 這一任女皇之后,東陵皇朝將進入鼎盛時期,再有攝政王親自教導(dǎo)出來的儲君登基,又可延續(xù)數(shù)十年繁盛不衰。</br> 軒轅曜看著城外長長的運糧隊伍,胸腔里緩緩升起一股浩瀚之氣。</br> “將軍在想什么?”</br> 軒轅曜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幾個將領(lǐng)都在看著他,他輕咳一聲,“把糧食全部卸下來放進糧倉,草料送至馬場,御寒衣物由各位千戶負(fù)責(zé)領(lǐng)取,按照人頭發(fā)放至各營。”</br> “是!”諸位將領(lǐng)聲音洪亮,精神氣十足。</br> 余樊高聲說道:“諸位運送糧草的將士們也辛苦了,請將軍安排一些人好好招待他們!”</br> 軒轅曜揚眉一瞪:“用你說?”</br> 其他諸位將領(lǐng)一哄而笑,各自領(lǐng)命干活去了。</br> 謝錦跟著軒轅曜一同轉(zhuǎn)身入城,往城主府方向走去:“曜曜麾下的將士跟你這個主將一樣可愛。”</br> “那是你沒看見他們殺人時的樣子。”軒轅曜冷哼,語氣里卻頗有幾分驕傲,“手起刀落,敵將人頭落地,那樣的英姿颯爽,絕不是可愛兩個字可以形容的。”</br> 謝錦點頭贊同:“曜曜親自訓(xùn)練出來的兵,自然是最厲害的。”</br> 軒轅曜原本的確有些得意,然而聽到謝錦這句話,又莫名的有些心虛:“訓(xùn)練計劃都是主上給我制定好的,黑曜軍能有如今這般強悍的實力,主上要占一半功勞。”</br> 謝錦繼續(xù)附和:“主上英明,曜曜也厲害。”</br> 軒轅曜轉(zhuǎn)頭瞥他一眼:“你嘴巴抹了蜜?”</br> 謝錦笑了笑:“看見曜曜我就高興,人要是心情好了,說話自然好聽。”</br> 軒轅曜聞此言,居然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人在心情好的時候的確說話會比平時動聽一些,但也不完全絕對吧?</br> 而且他那是好聽嗎?</br> 他那根本就是阿諛奉承,俗稱拍馬屁。</br> 糧草籌備妥當(dāng),御寒的衣物開始分發(fā)下去,接下來兩三天就是休息,養(yǎng)精蓄銳,以及精心照料馬匹。</br> 軒轅曜麾下諸位將領(lǐng)都知道自家將軍和謝錦的關(guān)系,也知道兩人數(shù)月未見,肯定需要安靜的空間培養(yǎng)感情,所以接下來兩天之內(nèi)除了重要大事之外,諸人都極為自覺地回避,避免打擾他們二人相處。</br> 白天坐在一起商議作戰(zhàn)計劃,找出作戰(zhàn)中可能會存在的破綻,敵軍極有可能出現(xiàn)的各種反應(yīng)以及應(yīng)付之道,一次又一次確認(rèn),務(wù)必力求計劃的完美,當(dāng)然這期間不乏謝大人時不時地對小豹子動動手,動動嘴,親親臉,咬咬耳朵。</br> 一旦到了晚上,那就更完全沒有節(jié)制。</br> 軒轅曜總覺得謝錦就是一頭不知饜足的狼,都說狼行千里吃肉,他這頭狼千里迢迢送來糧草,顯然就是為了吃肉。</br> 不過他自己也樂在其中就是了。</br> 南越使臣被暫時困住,一日三餐有人按時送達,豐盛的沒有,保證他們餓不死就成。</br> 身負(fù)重任而來的明紫大人坐在房內(nèi),外面重重看守,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br> 低低的嘆氣聲不知從何處飄了進來,緩緩鉆入耳膜:“那么一大批糧草說沒就沒了……我們該怎么辦呀?”</br> “噓,你聲音小點,糧草一事是你可以議論的?人家上戰(zhàn)場打仗的將領(lǐng)都沒帶怕的,你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br> “將領(lǐng)是人,我不是人?是人都怕死,若是缺糧兩個月,就算不被敵人殺死也該被餓死了,你難道一點都不擔(dān)心?”</br> “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聲音漸行漸遠,語調(diào)似是胸有成竹,“現(xiàn)在庫存的糧食還夠堅持幾天,大將軍其實有了解決糧草的辦法。”</br> 另一人精神一震:“什么辦法?”</br> 說話的聲音停了片刻,隨即壓低的聲音細若蚊鳴:“南越不是有糧倉嗎?大將軍好像是打算派人過去,把他們的糧食搶過來。”</br> 明紫聽著,眉心微皺。</br> 對方說話的聲音很小,若是不會武功都不一定能聽見,他沉默地坐在桌前,遮住臉頰的半邊面具泛著冷光,讓他此時的表情無端多了幾分陰沉色澤。</br> 明紫握著茶盞,心里思索著這到底是對方故意說給他聽的,還是他們當(dāng)真決定去搶糧食。</br> 萬一是真的……</br> 明紫起身,拉開房門看向兩旁守衛(wèi):“我想見你家將軍。”</br> 兩名守衛(wèi)面無表情:“將軍吩咐過,今日誰也不見。”</br> 明紫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說。”</br> “將軍此時不在府中。”守衛(wèi)說道,“你想見也見不著。”</br> 明紫臉色微變,雙手攥緊,正要動用武力強行闖出去,眼前卻忽然出現(xiàn)一個黑衣人。</br> 對方緩緩走來,表情沉冷如冰,漆黑瞳眸沒有絲毫情緒波動,那雙眼像是在看明紫,又像是誰也沒看,冷得煞人。</br> 卻無端讓明紫渾身一凜,再也沒敢輕舉妄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