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刻不容緩
    容毓沒說話,就這么安靜的坐在王椅上,聽著下面眾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各持己見。</br>  有人堅持先查災(zāi)情之后再撥款賑災(zāi),有人則認(rèn)為必須先安頓百姓為主,綿州距離此地至少七八天的路程,若等查清災(zāi)情損失之后,再酌情撥款,百姓等不起,萬一缺糧怎么辦?</br>  殿上經(jīng)歷激烈的一番討論之后漸漸趨于平靜,眾人悄然看向坐在高處的攝政王,見他始終不發(fā)一語,矜貴眉眼看起來深不可測,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br>  爭執(zhí)的大臣們不約而同地退回站位,由丞相請示攝政王決策。</br>  陸丞相走出一步,恭敬請示:“查明災(zāi)情,撥款賑災(zāi)一事刻不容緩,還請攝政王示下。”</br>  容毓目光淡掃:“本王想知道,眾位卿家誰愿意前往災(zāi)區(qū)負(fù)責(zé)這個事情?”</br>  此言一出,朝堂瞬間肅靜。</br>  剛才討論得正激烈的諸位大人像是驟然間變成了啞巴一樣,沒有人說話。</br>  天災(zāi)人禍乃是不幸之事,在場的大臣們身居要職,本該食君之祿分君之憂,可因為許多人與生俱來的貪婪,歷來賑災(zāi)都被當(dāng)成了某些官員的發(fā)財之道,其間油水多,朝廷播下的賑災(zāi)銀兩本該被拿去買糧,然而層層克扣下去,從細(xì)糧到粗糧,從粗糧到發(fā)霉壞掉的糧食,以次充好,以賤充貴,百姓能用到賑災(zāi)銀兩的十之一二已是萬幸。</br>  若是放在以往,殿上官員哪個不自告奮勇,躍躍欲試?爭破頭都想讓這個差事落到自己的頭上。</br>  然而近年來攝政王查貪查得厲害,根本容不得任何腌臜之事在眼皮子底下發(fā)生,眼下這個敏感時候,誰敢輕易讓自己牽扯其中?就算自己能克制貪念,卻也無法阻止其下的那些官員從中撈油水,朝廷給出的銀兩無法完全落實到災(zāi)民身上,依然是自己辦事不力,這失職的罪名誰承擔(dān)得起?</br>  朝中有謝錦這個嗅覺比狗還靈的刑部尚書在,當(dāng)下這個時候,只怕真沒人敢冒這樣的風(fēng)險,況且賑災(zāi)一事都是明面上進(jìn)行的事情,只要攝政王想查就不怕查不出來。</br>  大臣們鴉雀無聲,容毓也不催促,像是存心磨人的耐心一樣。</br>  眼見真沒人對這個差事感興趣,容毓才淡淡開口:“謝首輔。”</br>  “臣在。”</br>  “謝錦怎么沒來上朝?”</br>  嗯?</br>  群臣聞言,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頭看向謝錦原該站立的位置,果不其然沒看到謝錦的身影。</br>  “回稟攝政王。”謝首輔面不改色地告了個罪,“謝錦昨晚吃壞了東西,一夜不太舒服,今早臣去看了他一眼,謝錦臉色青白,整個人看起來沒什么精神,臣就讓他在家休息一日,免得君前失儀,冒犯了圣駕。”</br>  容毓聞言淡道:“讓他傍晚進(jìn)宮一趟。”</br>  “臣遵旨。”</br>  群臣聽到這里,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氣。</br>  他們此時萬般慶幸逃過了這個差事,果然有時候恩寵太過也不是什么好事,就賑災(zāi)這件事只怕真不好辦,辦好了固然有功,可想要辦好實在太難了,不說別的,就綿州那些個官員若能乖乖配合還好,若是不愿意配合,到時候天高皇帝遠(yuǎn),區(qū)區(qū)一個欽差又能奈何得了人家?</br>  而且還是當(dāng)?shù)氐募Z商若借機哄抬糧食價格,總有再多的賑災(zāi)銀子喂不飽那些奸商的胃口。</br>  內(nèi)侍喊了一聲:“退朝!”</br>  群臣跪拜:“臣等恭送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br>  容毓不發(fā)一語地起身離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