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道別
容楚修不是蠢人,有些事情他起初可能想不通,是因為從來沒有去了解過,只要有人稍稍點上一下,很快就會想通其中玄機。</br> 不過他依然佩服皇叔的情報之快,以及治理江山方面跟歷代君王截然不同的行事風格,這一點主要取決于先見之明和手里掌控的暗勢力。</br> “君臣之間在于治,得用計,可以掣肘,用最有效的方法平衡各方勢力,或者其他的你覺得可以安心的掌控方式。”容毓淡道,“于民則要用心,把百姓的生計放在第一位,使得四方安定,民生安穩(wěn),如此你的江山才能穩(wěn),天下才能安。”</br> 頓了頓,“若你更在乎名聲,想做一代圣明君王,百姓生計則更不能疏忽。”</br> 容楚修認真地聽著,恭敬應下:“皇叔教誨,我一定銘記于心。”</br> 容毓看了他一眼,倒也沒再說什么。</br> 原本就是隨口說到了此處,順便提點幾句,并沒有刻意要教導他的意思。</br> 廣陽殿宴席已經(jīng)擺好,規(guī)格并不算太隆重,作陪的官員也不多,容毓剛在首位坐下來,楚南衣和莫陵安就到了。</br> 眾目睽睽之下,兩人從容走到主位之前,恭敬行禮之后,楚南衣微微抬眸,“不知主上宣召,是為何事?”</br> 容毓把一封密函交給他:“這是本王給你的手函,照著上面說的去做,你跟莫陵安可以分開行動,但是不要打草驚蛇。”</br> 楚南衣恭敬接過手函:“是。”</br> “跟謝錦分開走。”容毓交代,“此事事關(guān)重大,務(wù)必謹慎用心。”</br> 楚南衣和莫陵安恭敬應了下來,很快告退離開。</br> 不管是大周使臣還是東陵官員,都有些奇怪攝政王跟兩人說了些什么,楚南衣和莫陵安身份都尋常,一個庶子,一個工部侍郎的兒子,原本在帝都貴公子之間也沒什么太大的存在感,可前些日子女皇陛下一道賜婚圣旨卻把楚南衣拉進了眾人視線。</br> 今日攝政王設(shè)宴招待大周貴客,他們卻能堂而皇之地入殿……攝政王跟他們說了什么?</br> 眾人心頭疑惑。</br> 容毓的主位在正前方,楚南衣和莫陵安請安時刻意跪得近了些,方便他家主上說話,加上容毓說話的聲音并不大,其他人沒聽清楚也是正常。</br> 攝政王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br> 眾臣不由猜測,楚南衣貌似也是學醫(yī)的,女皇陛下剛誕下二皇子,龍體虛弱,攝政王這是想讓楚南衣開一些方子,給女皇陛下補補?</br> 可是清靈醫(yī)女眼下就待在大正宮里伺候女皇陛下,應該也輪不到楚南衣刻意進宮一趟吧?</br> 眾人心里浮現(xiàn)各種猜測,攝政王卻不露絲毫情緒波動,一貫的淡漠清冷,便是連招待大周皇帝和使臣,也沒見多少熱情。</br> 而且宴席持續(xù)的時間很短,前后半個時辰就宣布結(jié)束。</br> “大周皇帝和使臣遠道而來,長途跋涉應該是累了,臣先安排諸位貴客下去安頓休息,以后有空再隆重招待各位。”禮部尚書如此說道,“攝政王政務(wù)繁忙,臣一定妥善安排好貴客,請攝政王放心。”</br> 這一次的貴客跟以往那些討人厭的北疆、南越使臣不同,大周皇帝陛下跟攝政王可是有親屬關(guān)系的,必須好好招待。</br> 容毓心里記掛著南曦,命禮部和丞相負責安置大周時辰,宴席散了之后就回了大正宮。</br> 謝錦和軒轅塵出宮之后各自坐著馬車回家收拾行李,謝錦甫一到家就讓人準備一匹快馬,出城直奔軍營而去。</br> 軒轅曜平日練兵之時,他的十八衛(wèi)各司其職,謝錦剛抵達軍營,消息就傳到了軒轅曜耳朵里。</br> “不是讓他不要再到軍營里來了嗎?”軒轅曜聽到稟報,下意識地皺了眉,“這個人聽不懂話是不是?”</br> 如果上次是來給他振夫綱的,那這次來干什么?</br> 生怕流言不夠沸騰,再來加一把火?</br> “謝公子好像有急事。”</br> 急事?</br> 軒轅曜狐疑,親自出了軍營,看到謝錦站在馬匹一旁,笑意盈盈地看著他。m.</br> 軒轅曜滿臉威嚴:“找我有什么事?”</br> 謝錦唇角勾起了笑意:“來跟你道別。”</br> 道別?</br> 軒轅曜臉色微變:“道什么別?”</br> 謝錦走到他跟前,伸手勾著他的肩膀,又做出了那一副哥倆好的姿態(tài)——軍營里人來人往,太過親密的舉動不合時宜,所以哥倆好就挺好。</br> “我要去綿州一趟。”謝錦壓低了聲音,“綿州水患,主上派我跟軒轅塵去治水賑災,但此事暫時不宜公開,所以我來跟你道個別。”</br> 綿州水患?</br> 軒轅曜皺眉:“這是大事,嚴重嗎?”</br> “具體的情況還要到實地了解之后才清楚。”謝錦嘆了口氣,“雖然挺舍不得你的,但是……”</br> “胡說八道些什么?正事要緊,哪來那么多矯情不舍?”軒轅曜皺眉,“把綿州百姓安置好才是當務(wù)之急,其他的往后放放。”</br> “我知道。”謝錦緩緩點頭,像是有些遲疑,“我是想跟你說一些事情。”</br> “什么事?”</br> “曜曜,你知道辦案過程中難免會遇到一些特殊的情況,而且太過死板的做事方式也不太適合我。”謝錦輕咳一聲,“所以如果以后你聽到什么風言風語……”</br> 軒轅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br> “但是我可以保證為你守身如玉,且在最大限度之內(nèi)跟任何女子保持安全距離。”謝錦舉手發(fā)誓,“絕不敢做一絲一毫對不起曜曜的事情,否則就讓我——”</br> “亂發(fā)什么誓?”軒轅曜拉下他的手,兇兇地瞪了他一眼,“我相信你不敢亂來。”</br> 謝錦抱著他的臉猛地親了一口,“真想跟曜曜戰(zhàn)上三百回合。”</br> 軒轅曜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惱意,說服自己為了大局著想,應該讓他安安心心、心情愉悅地離開。</br> “我會想你的。”軒轅曜整了整他的衣服前襟,像個賢妻良母,“注意安全,也記著主上以前對你的警告,別以身涉險,除了安置災民準備好賑災糧食之外,其他的都可以慢慢來,別打草驚蛇讓自己陷入險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