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帝星,將星
不大一會兒,軒轅祈和楚紅衣告退離開。</br> 青陽和銀月原本是打算留在大正宮伺候的,但南曦考慮銀月有孕在身,強(qiáng)制性讓他們回去休息,于是兩人只得告退。</br> 軒轅曜和謝錦二人則盯著昊兒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容毓開口:“需要本王把兒子再借給你們玩一天?”</br> 兩人齊齊搖頭,飛快地告退離開。</br> 小太子雖然很好帶,他們也并不介意幫主上帶孩子,可難得放假,再有趣的小孩都沒有兩個人花前月下無人打擾來得自在快樂。</br> 一大早上的喧鬧隨著一對對夫婦離開而再度安靜了下來。</br> 唯獨(dú)還剩下楚南衣和清靈這對新婚夫妻沒走,待昊兒吃飽,宮人們開始收拾善后,容毓移駕窗前錦榻坐下,楚南衣讓清靈和銀霜把小太子抱去玩,他則上前給容毓細(xì)細(xì)地把了脈,詢問了一下最近的身體狀況。</br> “陰雨天酸疼的情況應(yīng)該好很多了。”楚南衣蹲跪在錦榻前,沉眉說道,“湯藥繼續(xù)服一段時間,藥浴次數(shù)可以減少一些,改為五天一次。”</br> 容毓沒說話。</br> “過完年開春就不用再過度保暖了。”楚南衣說著,轉(zhuǎn)頭看向南曦,“陛下不用過于擔(dān)心,只要以后別再著涼,不常吹冷風(fēng),主上的身體會慢慢好轉(zhuǎn)的。”</br> 南曦嗯了一聲:“辛苦你了。”</br> “臣職責(zé)所在,不辛苦。”楚南衣道,“臣先去給主上煎今天的藥。”</br> 南曦點(diǎn)頭。</br> 清靈留在殿內(nèi)和銀霜一起照看小太子,容毓和南曦享受眾人離開之后的片刻靜謐,陽光透窗照射進(jìn)來,落在兩人身上,溫暖的感覺輕撫著感官,讓人心神都平靜下來。</br> 南曦起身走到容毓跟前,緩緩依偎在他懷里,轉(zhuǎn)頭看著窗外:“又一年過去了。”</br> “嗯。”容毓伸手圈住她,聲音不自覺地溫柔下來,“時間過得太快。”</br> 快得讓人忍不住想把時間留住,讓其永遠(yuǎn)定格。</br> 南曦正要說什么,忽然目光微頓,愕然看著宮門外走進(jìn)來的那個白袍男子:“湛若?”</br> 容毓眉頭一皺,轉(zhuǎn)頭看過去。</br> 的確是湛若。</br> 許久沒見的男子,快讓人遺忘了他的存在,沒想到在這個溫馨美好的時候,他又像個鬼魅似的冒出來打擾別人的寧靜。</br> 南曦從容毓懷里起身。</br> “阿姐!”湛若才不管兩人想法如何,一陣風(fēng)地進(jìn)入大殿,“我要吃餃子。”m.</br> 南曦轉(zhuǎn)身看他:“你還沒吃?”</br> “昨晚祈福了一夜,一直到現(xiàn)在都餓著肚子呢。”湛若可憐兮兮地說道,“我方才進(jìn)宮看見他們都出去了,一個個都挺能起早的。”</br> 南曦走近了些,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精致眉眼:“這段時間在祭司殿怎么樣?好像清瘦了些。”</br> 皮膚也越發(fā)白了些,襯著身上這一襲白袍,有種乘風(fēng)歸去的飄逸若仙之感。</br> “沒人疼沒人愛,當(dāng)然會瘦。”湛若攀著她的胳膊,“阿姐,我想你了——”</br> 話未說完,手臂已經(jīng)被人揮開,南曦整個人被容毓帶進(jìn)了懷里。</br> 湛若冷冷盯著占有欲極強(qiáng)的容毓:“你能不能消失一會兒?”</br> 容毓眉眼冷峻淡漠,哪還有半分溫柔之色?</br> “給湛若王子準(zhǔn)備一些餃子。”南曦吩咐完,目光又回到湛若臉上,“你以后就打算留在祭司殿了?”</br> 從容不驚的表情,像是完全不在意這兩個男子此時這般火花四濺的敵意。</br> “怎么可能?”湛若撇嘴,“這兩天我就要回去羽國了。”</br> “嗯?”南曦訝異,“這就要回去了?”</br> “留在這里也沒什么事情可做。”湛若走到桌前坐下,“之前待在祭司殿是為了給阿姐和東陵祈福,也為了給自己修身養(yǎng)性,遠(yuǎn)離討厭的人。此番回去羽國,我打算做個仙風(fēng)道骨的王子,以后專門給人算命,混口飯吃。”</br> 南曦沉默了好一會兒:“混口飯吃?”</br> 羽國雖不大,可好歹是個王子,居然都淪落到了混飯吃的地步?</br> 湛若看了她一眼:“其實(shí)是我憋不住秘密,就想給人算命。”</br> 南曦擰眉,緩緩在他身邊坐下,看著宮人給湛若端了幾盤餃子上來,“各種餡料都有,你看愛吃哪個,多吃一點(diǎn)。”</br> “謝謝阿姐。”湛若示威似的瞥了容毓一眼,“還是阿姐疼我。”</br> 容毓表情冷漠,懶得搭理他。</br> 只要他別對南曦動手動腳,就算把所有的餃子都吃光,容毓都懶得說一句他是個飯桶。</br> “泄露太多天機(jī)是不是不太好?”南曦蹙眉,“萬一有什么不好的后果……”</br> “沒事。”湛若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語氣,“我不在乎死活,反正這輩子無牽無掛,也不擔(dān)心會牽連妻兒什么的,愛什么時候死什么時候死,就想活得瀟灑自在一點(diǎn)。”</br> 南曦皺眉:“別這么說。”</br> “阿姐放心。”湛若笑了笑,“不會有什么嚴(yán)重后果的,我心里有數(shù)。”</br> 南曦嗯了一聲:“什么時候想過來隨時可以過來,不過你這脾氣得改改,不許再對容毓出言不遜。”</br> 湛若撇嘴,雖還有些不太樂意,不過在祭司殿待了這么久,他的脾氣確實(shí)沉穩(wěn)了許多,很多事情就算心里不愿意也還是只能接受,畢竟他不想總?cè)悄详夭桓吲d。</br> 安靜地吃了些餃子,湛若轉(zhuǎn)頭看向南曦,目光落在她的腹部:“阿姐怎么又有了身孕?接二連三的,就不擔(dān)心大權(quán)旁落?”</br> “不擔(dān)心。”</br> 湛若忍不住又想撇嘴。</br> 南曦伸手戳了戳他的腦門,溫和淺笑:“回去之后尋個合適的姑娘娶了,也好好體會一下在乎一個人的滋味,到時候你就能理解我們的感受了。”</br> 容毓沉默注視著她的動作,眉心微皺。</br> “愛得死去活來,連驕傲和尊嚴(yán)都失去了,這樣的在乎我不想要。”湛若嘆了口氣,“我這輩子都不會沾染愛情這個東西,太傷人,我喜歡一個人自由自在,無牽無掛,想來看阿姐隨時可以來,想說什么話隨時可以說,不擔(dān)心天道無情,不必顧忌人情臉面,什么都不用考慮,多輕松自在。”</br> 南曦沉默地看著他,眉心微擰,覺得他這樣的想法有些偏激,然而也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的想法,于是淡道:“你自己決定吧,別委屈了自己就行。”</br> “我委屈了誰都不會委屈自己。”湛若吃著餃子,“我現(xiàn)在唯一在乎的人就是阿姐,除了阿姐之外,其他人的死活我可不在乎。”</br> 南曦沉默片刻,忽然腦子里靈光一閃:“湛若。”</br> “嗯?”</br> 南曦輕撫著腹部:“朕肚子里這一胎是男孩,還是女孩?”</br> 湛若沉默片刻:“阿姐問這個干什么?”</br> 南曦淺笑:“原本我想要兒女雙全,但是昊兒說這胎是弟弟。”</br> 想要兒女雙全?</br> 湛若擰眉,雖然不忍心,卻還是要告訴她實(shí)話:“小太子說的大概是真的。”</br> 南曦:“……”昊兒預(yù)言成真?</br> “阿姐也不用太失望。”湛若說道,“如果阿姐真想要個女兒,可以再生一個。”</br> 南曦挑眉:“再生一個就是女兒?”</br> 湛若想了想:“生男孩還是生女孩其實(shí)是命中注定的,不過我這段時間為阿姐占卜過,阿姐長子是帝星,次子是將星,如果阿姐不打算要個公主,那就是將星輔佐帝星的結(jié)果,東陵會繼續(xù)昌盛百年。”</br> 百年?</br> 南曦皺眉:“如果我想要一個女兒呢?”</br> “那可能是完全不一樣的結(jié)果。”</br> 容毓皺眉,聲音冷峻:“有話直說,打什么啞謎?”</br> 湛若冷冷看他一眼:“你越是想知道,我就越不想告訴你。”</br> “湛若。”南曦淡笑,“我也想知道。”</br> 湛若靜了一瞬,瞬間妥協(xié):“那我告訴阿姐一個人,由阿姐自行決定要不要生女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