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少年趣事
天公作美,接下來數(shù)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br> 御林軍押解犯人回京的路上也是風(fēng)平浪靜,沒發(fā)生什么讓人不開心的事情,然而五月已是入了初夏,越到月底天氣越熱,晴朗明媚的天氣只會給人增加更多的煎熬。</br> 御林軍身上穿著銀甲,熱辣的太陽烤得人直冒油,坐在囚車?yán)锏娜烁y受,個個蔫不拉幾的,從富貴老爺夫人跌做階下囚的巨大落差對他們來說,就像從天堂跌至地獄,那種籠罩在周身的絕望蒼涼能覆滅人的所有希望。</br> 一個個眼神中透露出來的皆是死寂。</br> 押著浩浩蕩蕩的囚車,趕路速度自然慢下很多,好在一路順順利利沒有發(fā)生任何意外,謝錦和軒轅曜二人樂得在身后享受悠閑時光。</br> 謝九爺對小豹子的過往當(dāng)真是極感興趣,雖然總是無比心疼,可心疼之余卻每每聽得欲罷不能,越聽就越想了解更多。</br> 當(dāng)然,作為交換,偶爾他也會穿插一下自己少年時候的事情,權(quán)當(dāng)是調(diào)節(jié)氣氛,兩人就這么一路走一路聊,把雙方小時候的趣事和糗事扒了個底朝天。</br> 比如軒轅曜后來被容毓整治得,很長一段時間乖得跟貓一樣,讓他練箭就練箭,四個時辰絕不敢少一刻鐘;讓他練槍就練槍,天寒酷暑也絲毫不敢懈怠;若是告訴他次日軍營里有演練,他可以守在沙盤前一夜不睡,當(dāng)然,那個時候的軒轅曜心里若有疑惑不解之處,已經(jīng)敢于開口求教,且不會再覺得那是一個丟臉的事情。</br> 比如謝錦幼時長得漂亮,家里幾個庶兄嘲笑他像個小姑娘,說他娘是不是沒生出兒子,把謝錦這個小姑娘當(dāng)成兒子養(yǎng)。謝錦小小年紀(jì)卻不惱不怒,憑著一己之力告到了父親面前——他的理由很充分,也沒什么廢話。</br> 核心就一句,庶兄們以下犯上,公然嘲笑侮辱主母和嫡子,并信口雌黃行污蔑之舉。</br> 庶兄們沒料到他會直接去父親面前告狀,嚇得瑟瑟發(fā)抖。</br> 謝首輔問謝錦想怎么處置他們,謝錦倒也仁慈:“我想看哥哥們穿裙子的模樣,一定是風(fēng)情萬種,順便下水給我撈幾條錦鯉,晚上讓廚房加菜。”</br> 錦鯉當(dāng)然不能用來加菜,奈何九公子的要求違抗不得,誰又敢說什么?</br> 可憐那是個深秋季節(jié),湖水沒結(jié)冰也冷得刺骨,才七歲的謝錦頂著幾位庶兄怨恨得像是要殺人的目光,悠閑地站在站在浮橋上,滿臉笑意和善地看著他們一個個換上了裙子的模樣,夸贊道:“哥哥們果真漂亮。”m.</br> 彼時幾個謝家庶子只怕恨不得把謝錦按進(jìn)水里淹死,除了這個禍害一了百了。</br> 然而他們到底是不敢,不但不敢,還得乖乖地順著他的意,穿著女子們夏天才穿的裙裝,哆哆嗦嗦地走下水去,剛下水就凍得臉色發(fā)白,嘴唇發(fā)青,錦鯉們嚇得四處逃竄,幾個庶子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撈上來一兩條錦鯉,可謝錦不是嫌大就是嫌小,不然就是嫌顏色不好看,影響廚子的發(fā)揮。</br> 總之硬是逼得幾個庶子在水里凍了近小半個時辰,只凍得身體僵硬,四肢發(fā)麻,眼看著就要不行了,求饒的時候牙齒顫得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br> 謝錦才大發(fā)慈悲,問了一句:“哥哥們喜歡身上的裙子嗎?”</br> 他們敢說不喜歡?</br> 明明心里發(fā)著狠,嘴上卻一個個打著冷顫:“喜,喜,喜……喜歡……”</br> “哥哥們喜歡就好。”七歲的謝錦笑得格外開懷,“那下次我想看哥哥們穿的時候,希望哥哥們別拒絕我。”</br> 庶兄們是真的想伸手把他拽下來,淹死在湖里。</br> 可浮橋上站著武功高強(qiáng)的謝家護(hù)衛(wèi)好幾個,誰敢動手,今日只怕就直接留在湖里喂魚,不用再上去了。</br> “哥哥們穿裙子站在水里的模樣特別好看。”謝錦一番夸贊,“像是嬉戲的美人,嗯,好像是出水芙蓉?”</br> 庶子們的表情已經(jīng)沒辦法再用什么詞匯來形容了,因為一個個凍得除了青白還是青白,就算有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來。</br> 等到謝錦終于大發(fā)慈悲讓他們上來的時候,幾人腿腳已經(jīng)抽筋,是被護(hù)衛(wèi)硬拖出來的。</br> “真狠。”軒轅曜聽了咋舌,“阿錦,你的兇殘當(dāng)真是從骨子里帶出來的。”</br> 謝錦睨他一眼:“曜曜這話說的,我難道就該被人欺負(fù)而不還手?”</br> 軒轅曜噎了噎,訕訕一笑:“倒也不是。”</br> “我跟曜曜不一樣。”謝錦語氣淡淡,“身為帝都權(quán)臣家嫡子,若沒一點心計和手段,在那個圈子里根本混不下去,更沒辦法讓人忌憚。他們不忌憚你,就會越發(fā)變本加厲地想欺負(fù)你,人性都是如此,捧高踩低,欺善怕惡。”</br> 即便他的父親可以護(hù)著他,早晚也會有護(hù)不到的地方,唯有自己強(qiáng)大起來,才能做到自保,讓人害怕。</br> 軒轅曜靜默片刻,緩緩點頭:“阿錦說得對,環(huán)境不一樣,注定了生存的方式就不一樣。軍營里沒有那么勾心斗角,以至于我總是忽略了權(quán)力傾軋和人性的可怕。”</br> 謝錦悠悠看他:“曜曜以后也要融入帝都那個環(huán)境里了,雖還是以軍營為主,但有時難免需要面對一些讓人厭煩的事情,到時候我罩著你,不用擔(dān)心。”</br> “我才不擔(dān)心。”軒轅曜下意識地回道,“就算沒有你——”</br> 謝錦勾唇微笑:“曜曜,好好說話。”</br> 軒轅曜想說就算沒有你,我也是有靠山的,然而對上謝錦那張漂亮得跟狐貍似的桃花臉,他驀地想到了自己現(xiàn)在跟謝錦的關(guān)系,硬生生拐了個彎,“嗯,有你在,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br> 謝錦聽了很受用,表情明顯愉悅了些:“曜曜真乖。”</br> 軒轅曜想嗤笑,嘴角卻到底沒撇下去,反而是朝上彎了彎,眉眼劃過一抹傲嬌色澤。</br> 雖然天氣有些熱,可于此時的謝錦和軒轅曜而言,當(dāng)真是希望時間能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回帝都的這條路要是能走上一個月才好。</br> 可固然他們有這個想法,卻擋不住楚紅衣懷著早些回到帝都的心思,以至于只用了半個月時間,于六月初四就把犯人押解回了皇城。</br> --</br> 作者有話說:</br> 晚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