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前眼瞎
容毓動作僵了僵,矜貴禁欲的姿容肉眼可見地陰沉了下來,像是暴風雨要來臨的前兆。</br> “王爺是不是覺得我今天示好,就是為了換取回相府的機會?”南曦平淡地說道,“其實不是的,我是有事要做,而且王爺不覺得我們現(xiàn)在這樣的關系名不正言不順嗎?”</br> “南姑娘什么意思?”剛走進殿里就聽到這句話的青陽終于忍不住開口,語氣憤憤不滿,“說來說去,你就是想找個機會逃離主子身邊,主子掏心掏肺對你,你怎么一點都不領情呢?你真以為那個顧青書是什么好東西?他在我家王爺面前連個腳趾頭都不如,你是瞎了眼才放著珍珠選了魚目嗎?”</br> 容毓冷道:“閉嘴!”</br> 青陽恨恨地閉了嘴,臉上明顯還帶著幾分不滿。</br> 他就說肯定沒那么簡單。</br> 果然。</br> 故意用匕首刺殺自己,使苦肉計讓主子心軟?</br> “青陽說得對。”南曦淡笑,“我以前就是眼瞎,所以才棄了珍珠選魚目。”</br> 啊?</br> 青陽一愣,狐疑地盯著她看,她居然認同他的話是對的?</br> “王爺應該知道,我娘是個商戶女,身份上跟名門權貴相差十萬八千里。”南曦說道,“我那個風流好色的父親當年也是窮小子,因文采過人,風流倜儻,得到我娘的傾心,曾經跟我娘也算是兩情相悅。我娘為了他的仕途付出了很多,全心全意對他,在他身上不知花費了多少銀兩,我爹倒也爭氣,在殿試上拔得頭籌,一舉中了狀元,之后仕途一路平順,十年之間坐上了丞相之位。”</br> 容毓沒說話,南曦說的這些他都知道,更知道南行知之所以能這么快坐上丞相之位,除了南曦的母親財力上的相幫助之外,還有南行知自己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本事,最重要的是他的從龍之功——當今天子之所以能在眾多皇子上脫穎而出,順利坐上皇位,南行知功不可沒。</br> 所以新帝繼位之后不久,就對南行知大肆封賞提拔,恩寵不斷,一時之間風頭無兩。</br> 然而歸根結底,南行知能在帝都遍地的權貴之中吃得開,能在皇子奪嫡的斗爭中全力支持這位新帝,還是靠著妻子龐大的財富支持。</br> “我爹現(xiàn)在出人頭地了,一國權相,顯赫無雙,出入前呼后擁,當真是讓世人艷羨。”南曦哂笑,眼底劃過一絲嘲弄,“權色富貴迷了眼,他早已忘記當初一窮二白時對我娘的承諾,忘記了我娘的情深意重,處處嫌棄我娘是個充滿銅臭味的商戶女,嫌棄我娘配不上他的身份,美貌妾室一個個抬進府,這還不算,連養(yǎng)在外面的母女都想登堂入室……”</br> “丞相大人還真是個渣。”青陽撇嘴,“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狼心狗肺,我鄙視他。”</br> 南曦淡笑:“所以我要回去,不能讓我娘被欺負了不是?”</br> “南曦姑娘說得對,不能讓壞女人登堂入室……”青陽下意識地點頭,隨即一凜,“啊,你回去了,我家王爺怎么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