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魚餌已經(jīng)撒下
謝錦心頭一軟,低聲道:“曜曜,你是為了我不挨打才讓我做媳婦兒?”</br> “當(dāng)然不是。”軒轅曜否認(rèn),“我是武將,你是文臣,怎么看都是我強你弱,所以你理該是媳婦兒。”</br> 謝錦面色一怔:“曜曜這是歧視文臣?”</br> “別給我亂扣帽子。”軒轅曜抬手敲他腦袋,“滾回去睡覺,明天還要辦正事,別跟個娘們似的扭扭捏捏。”</br> 謝錦嘆氣。</br> 曜曜哪哪都可愛,他真是越看越歡喜。</br> “還有一點。”軒轅曜剛想起來似的,“你必須聽我話,否則我隨時都會后悔。”</br> 謝錦表情一頓,抬起頭,委委屈屈地看著他:“曜曜對我不公平。”</br> 軒轅曜冷漠臉。</br> 謝錦眼底劃過一絲笑意,伸手勾住他的下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親了他一口,然后溫柔道:“時辰不早了,曜曜早點睡,安。”</br> 話落,終于轉(zhuǎn)身離開。</br> 腳步都帶著幾分輕快……哦不,是逃命似的飛快。</br> 軒轅曜瞪著他迅速離開的背影,直到謝錦完全消失在視線里,才緩緩抬手撫上自己的唇瓣,耳根悄悄泛起一抹紅暈。</br> 死狐貍,給我等著。</br> 被謝狐貍這么一打擾,兵書是看不下去了,軒轅曜把書合起來放在案上,起身去關(guān)了門窗,轉(zhuǎn)頭走到內(nèi)室,徐徐在床上躺了下來。</br> 眼下已是夜深人靜,他卻絲毫困意都沒有。</br> 耳畔回蕩著那一句句真情流露的言語,想著那狐貍俊秀眉眼間蘊藏的溫柔與不經(jīng)意浮現(xiàn)的惶然不安,到底是……無力招架,就此沉淪。</br> 這一夜軒轅曜又失眠了。</br> ……</br> 夜一點點深沉,上寧城內(nèi)一座尋常不大的宅子里,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藥味。</br> “有點疼,請公子稍微忍忍。”容色秀麗的女子蹲跪在榻前,手里攥著銀針,一點點刺進男子的膝蓋,“銀針上裹著藥,這藥性有些烈,不能用得太猛,否則怕公子受不住。”</br> 年約二十三四歲的男子坐在榻上,手里拿著一卷書冊,眉目斯文俊逸,聲音亦是溫和:“無妨,姑娘盡管按照你自己的方法治,能治好,在下心存感激,就算治不好,我也可以坦然接受,不怪你。”</br> 女子看起來十七八歲,身上帶著學(xué)醫(yī)之人常有的藥香氣息,也許是醫(yī)者見慣了生老病死,所以看起來比一般女子更多了幾分平和從容和榮辱不驚。</br> 聽到男子這句話,她淡淡一笑:“我說能給公子治好,就一定不會讓公子失望,只是需要時間長一些而已。”</br> 男子靜默一陣,想著可能是自己的話讓姑娘誤會了,歉然道:“在下不是不信任姑娘的醫(yī)術(shù)。”</br> “我知道。”姑娘從容一笑,“公子是不想給我太大壓力。”</br> 男子深深看她一眼:“姑娘是個善良之人。”</br> “公子也是。”姑娘抬眸,唇角噙著笑意,“善良的人都會有好報的。”</br> 男子緩緩點頭,跟著一笑。</br> 善良的人都會有好報。</br> 理該如此。</br> ……</br> 上寧云家府邸里,同樣有人深夜未眠。</br> 書房里傳出陰沉的聲音:“有女子去給他治腿疾?”</br> “是,老爺。”</br> “那女子是什么人?”</br> “暫時尚未查出身份。”屬下恭敬稟報,“但深更半夜,葉昀跟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算是為了治腿,也著實不合規(guī)矩,屬下覺得這個女子身份應(yīng)該不同尋常。”</br> “去查!立刻查清她的身份,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包天,在上寧的地盤上跟云家作對。”</br> “是。”</br> “還有,這件事先不要讓小姐知道。”</br> “……”</br> “怎么了?”</br> “小姐已經(jīng)知道了。”屬下語氣遲疑,“葉昀的宅子周圍有小姐派去的人盯著,葉昀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稟報給小姐知道。”</br> 書房里好一陣沉寂,氣氛壓抑得讓人不安。</br> 主人再開口時,聲音明顯冷了三分,并且格外強硬:“派人看著小姐,不許她去見葉昀。”</br> “是。”</br> 屬下領(lǐng)命而去。</br> 書房里的男人安靜坐在椅子里,良久沒再動作,表情深沉難測,像是已經(jīng)陷入了沉思。</br> 這一夜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意味著不同尋常。</br> 然而縱使夜有多漫長,也會悄然過去。</br> 武將習(xí)慣早起,文臣也是。</br> 軒轅曜一夜沒怎么睡,也并不影響他的精神狀態(tài),早起穿衣之后,用冷水洗了臉,簡單打理好自己儀容儀表,依然是一襲尋常公子哥的打扮。</br> 拉開房門走出去,抬頭就迎上了謝錦那張俊美得人神共憤的臉,軒轅曜晃了一下神,隨即聽到謝錦邀功似的開口:“魚餌已經(jīng)丟了下去,就待魚兒上鉤了。”</br> 軒轅曜瞬間回神:“我們需要做什么?”</br> “什么也不用做。”謝錦語氣悠然,又是往日運籌帷幄驕傲奪目的謝家九爺,“主上嚴(yán)令禁止我們以身涉險,所以你跟我待在這里安心看戲就成,等時機成熟了,我們再去加一把火。”</br> 軒轅曜嘴角一抽:“主上讓你來查案子的,不是來看戲的。”</br> 以“不許涉險”為由,盡情地偷懶?</br> 最近這狐貍皮又癢了吧。</br> “曜曜怎么這么說呢?”謝錦走過去,哥倆好似的攬著他的肩,“只要爺能查清云家暗地里都做了些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并且收集到足夠多的罪證帶回帝都去,就代表著順利完成了此樁任務(wù),甭管我用什么方法,管用就成。”</br> 把事情都交給合適的能人去做,他省下時間來跟曜曜培養(yǎng)感情多好?</br> 軒轅曜抬頭看著早晨干凈的天空,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極力忽略掉那只總是不太規(guī)矩的手:“希望你一直能保持這般從容有把握的心態(tài)。”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