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塵埃落定
新帝登基,朝上許多繁雜之事等著處理。</br> 容毓看似清閑了下來,其實還有很多零碎之事都需要他拿主意,剛登基的云王也會時不時地派人請示他的意見。</br> 年節(jié)前的一整個冬天,容毓都是在皇宮和王府之間兩點一線,白天處理朝事,傍晚回到王府陪南曦。</br> 時間過得倒也快。</br> 期間林嘉一直不曾離開攝政王府,長公主容姍不死心地屢次派人登門,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林嘉不愿意見長公主府的人,南曦自然會護著她。</br> 霍家也幾次派人前來求和,完全沒了當(dāng)初囂張跋扈的派頭,因為清楚林嘉住在攝政王府,跟攝政王妃關(guān)系好,他們擔(dān)心攝政王妃替林嘉出頭——以攝政王的權(quán)勢,想要整治一個霍家簡直易如反掌。</br> 不過林嘉并不是個趕盡殺絕的人,反正她跟霍旸尚未有過夫妻之實,那半年多有名無實的婚姻就當(dāng)是一次歷劫,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身而退,過去的就已經(jīng)過去了,釋懷不是為了原諒旁人,而是為了放過自己。</br> 所以對自己母親和霍家的態(tài)度,她不回應(yīng)也不報復(fù),就讓一切隨風(fēng)過去。</br> 除此之外,南嬌也不止一次地想見南曦,自己求見不行,就托人以別的方式想見,可以南府早已失勢的地位,以及南嬌殘花敗柳的身份,早就被帝都貴女們摒棄在圈子之外,這個時候又有誰能幫得了她?</br> 所以一直到了年節(jié),她都沒能見得了南曦。</br> 除夕宮中設(shè)宴,容毓和南曦一起進宮,這算是他們回大周之后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在正式的場合上露面,端的是威儀顯赫,榮耀萬千。</br> 眾臣跪叩參拜。</br> 新帝一身龍袍坐在上位,容毓和南曦坐次尊位,滿朝文武都知道攝政王是在給新帝撐場子,這也意味著其他三位王爺就算還有異心,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足夠的膽量挑戰(zhàn)攝政王余威——即便離開大周,可余威尚在。</br> 而攝政王多年來冷硬殺伐的手腕已經(jīng)深入人心,短時間之內(nèi)想要戰(zhàn)勝自己心里的忌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br> 況且扶持新帝登基之后,攝政王以前的忠誠舊部都留給了新帝,僅憑著那幾位心腹肱骨的支持與忠心,便足以讓云王的帝位固若金湯,無法撼動。</br> 大周江山社稷,到此算是塵埃落定。</br> 這一年立春得早,十一月底接連下了兩天的雪,容毓和南曦待在暖閣里避寒賞雪,王府中有侍女在院里堆了幾個雪人,堆出了各種造型。</br> 南曦坐在窗前看著她們玩,眉眼間泛著幾分笑意。</br> 而容毓就坐在一旁靜靜看著她,眼睛里像是嵌著細(xì)碎的光,滿滿的幸福與寵溺幾乎忍不住要溢出來。</br> 時間過得快極了。</br> 今年立春早,臘月十六就打了春,立春之后的幾日氣候漸暖,到了過完年正月,接連幾天都是陽光明媚,王府花園里的花都開了不少。</br> 南曦掛念昊兒,決定趁著這兩天日子暖和,打道回東陵。</br> 容毓自然是聽她的,陪南曦在大周過完了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兩人一起逛了花燈會,在人山人海的集市上體會著浪漫幽會的情調(diào)。</br> 正月十六,手下護衛(wèi)開始收拾行囊,容毓和南曦在府里歇了一日,于正月十六傍晚啟程離開大周皇城。</br> 正式回歸了各主天下的局勢。</br> ……</br> 軒轅曜安排好了軍營里的事情,當(dāng)晚就如謝錦所愿,再次入了錦園。</br> 謝錦清醒著,半倚在床頭看書,一只手?jǐn)R在床沿,只用沒受傷的右手翻書,軒轅曜進屋就看到了他那只泛著青紫的手臂。</br> “這是怎么回事?”軒轅曜站在床前,皺眉盯著謝錦白皙精瘦的胳膊上一個個淤青的點,“怎么看起來不太漂亮的樣子?”</br> 謝錦幽幽抬眸:“不太漂亮?”</br> 軒轅曜點頭:“是啊,很丑。”</br> “你過來就是為了奚落我?”</br> 當(dāng)然不是。</br> 軒轅曜轉(zhuǎn)頭環(huán)顧屋子里一周,淡淡道:“你這屋子里一個侍女和小廝都沒了?”</br> “他們照顧了我一天,讓他們?nèi)バ菹⒘恕!?lt;/br> 軒轅曜淡道:“我記得有個詞叫‘輪值’。”</br> “輪值不是有你嗎?”謝錦唇角微揚,笑得勾魂攝魄,“我想跟曜曜單獨相處,不想讓旁人打擾。”</br> 軒轅曜沉默,面無表情地看著他。</br> 謝錦面露委屈:“曜曜生氣了?”</br> 軒轅曜道:“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br> “不怎么樣。”謝錦聲音略帶疲憊,“渾身無力,提不起勁。”</br> 軒轅曜:“……”</br> “這都是楚南衣施針排毒留下的痕跡。”謝錦指了指手臂上的淤青,以及細(xì)小的針眼,“手指上也有。”</br> 軒轅曜順著他抬起的手,果然看見了五指上清晰的針眼,瞬間皺眉:“楚南衣的針法這么差?”</br> 行個針而已,留一些針孔倒是正常,可這些淤青是怎么回事?</br> “唔,確實不太好。”謝錦面不改色地抱怨,“若不是宮里的太醫(yī)對這種毒不精通,爺哪里需要他這個庸醫(yī)動手?”</br> 軒轅曜繼續(xù)面無表情。</br> “曜曜。”謝錦虛虛地朝他抬手,“過來。”</br> 軒轅曜皺眉,戒備地看著他:“干什么?”</br> “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能對你干什么?”謝錦臉色不善,“你就這么怕我?”</br> 怕?</br> 軒轅曜這輩子除了容毓,還真沒怕過誰。</br> “你是吃人的老虎嗎?”他輕哂,“就算是老虎,這會兒也只是一只病虎,我一只手就能輕輕松松把你脖子扭斷。”</br> 謝錦笑得眉眼瀲滟:“曜哥哥威武。”</br> 軒轅曜惡寒,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br> “我好幾天沒沐浴了,身上難受得緊。”</br> 軒轅曜不上他的當(dāng),聲音淡淡:“病人多休息就好,你現(xiàn)在身子虛弱,不適合沐浴,等病好了再說。”</br> “可是——”</br> “沒有可是。”軒轅曜態(tài)度強硬,“我來的時候問過楚南衣了,他說你暫時不能洗澡,也不能下床。”</br> 問過楚南衣?</br> 謝錦極度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正要開口,卻聽軒轅曜不疾不徐地接著道:“楚南衣還給我開了藥方子,我抓了藥讓謝家的侍女拿去煎了,除了銀針排毒之外,你還要一日兩貼湯藥配合著喝,這樣才能見效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