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提點
謝錦嗯了一聲,“改日抽空可以回去看看你的母親。”</br> “多謝九爺。”</br> 謝錦沒再說什么,帶著軒轅塵去了靖王府。</br> 靖王夫婦這兩天為了操辦兒子的婚事,忙得腳不沾地,王府下人都在忙忙碌碌,聽到謝錦求見,靖王著實一愣:“謝家小九?”</br> 管家點頭:“是。”</br> “找世子的?”</br> “不是。”管家搖頭,“九公子是來找二少爺?shù)摹!?lt;/br> 靖王有些意外,卻又不是那么意外的,思忖片刻,吩咐道:“你直接把謝九帶去華兒的院子里。”</br> “是。”</br> 靖王跟謝首輔一個輩分,謝錦這個晚輩臨時登門拜訪,按照禮節(jié)應該先來拜見靖王這個王府之主。</br> 不過靖王自己發(fā)了話就等于是免了禮節(jié),也省了謝錦迂回的時間精力。</br> 軒轅華這兩日也一直待在屋子里看書,未曾出門,王府里所有人都在為大哥的婚事忙碌著,他幫不上什么忙,只能盡可能地不出去添亂。</br> 他這個年紀離成親還早了些,正是讀書已成即將考取功名的年紀,可身為庶子,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既不能跟嫡子一樣隨心所欲地出門,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參加世家子弟之間的各種宴會,平日里無所事事就只能看書打發(fā)時間,大多時間都埋首在書冊之中,跟知識文章打交道。</br> 當然,對于軒轅華來說,眼下的生活方式他其實是滿意的,考取功名雖是他一直以來的心愿,可以前皇太孫的性情讓他對仕途望而卻步,他無法想象那樣暴戾無常的人若真做了皇帝,東陵會變成什么樣子。</br> 他沒有勇氣效忠那樣的君王,所以遲遲未曾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br> 如今女皇陛下已登基,因今年的入試時間已經(jīng)過去,他需要等到明年——新帝登基,按照慣例都會加增一次科舉,選拔年輕新貴入朝。</br> 對于天下學子來說,這是一次多出來的機會,極為難得。</br> 因為科考通常都是三年一次。</br> 軒轅華心里想著女皇陛下讓他和阿塵一起進宮做侍讀的那番話,行事就越發(fā)低調(diào)安靜,生怕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惹了什么禍事上身。</br> 若是能順利在攝政王身邊歷練一年,得到攝政王和女皇陛下的認可,到了明年秋,他就可以憑著這點資歷征得父王和兄長的同意,參加來年的秋闈。</br> 憑借著科考入仕,才能證明他的才華和學識,讓他堂堂正正地入仕為官,效忠君王,為東陵社稷和天下蒼生盡一份微薄之力。</br> “二少爺。”管家進門稟報,“謝家九爺來訪。”</br> 軒轅華正坐在靠窗的書案前看書,聞言著實怔愣了一瞬,隨即確認道:“謝九公子?”</br> 管家點頭:“是的,二少爺。”</br> “九公子找我有事?”軒轅華不解,隨即意識到什么,連忙起身道,“先讓九公子進來。來人!奉茶——”</br> “阿華弟弟不用太緊張。”謝錦自顧自地抬腳跨進門檻,長身玉立,從容閑適,“爺過來就是為了看看你,順便弄清一些事情。”</br> 軒轅華正要問什么事,卻瞥見謝錦身后還跟著個少年,頓時訝異:“阿塵。”</br> 軒轅塵溫潤淡笑:“我還沒來得及跟你道謝。”</br> 軒轅華不解,正要問一句“謝什么”,驀然反應過來,嘴角亦揚起溫和笑意:“不用謝我,我什么都沒做,該多謝九爺才是。”</br> 他能做的,充其量也就是幾句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給女皇,抱著一絲希望求助能求助的人而已。</br> 女皇愿意施恩,謝九爺從魏王府那個狼窟把軒轅塵帶了出來,他們才是真正應該被感謝的人。</br> 謝錦進屋打量了一眼軒轅華的住處,干凈整潔,屋子也還算不錯,比之前軒轅塵在魏王府的住處好多了。</br> 聽到兩人對話,他轉(zhuǎn)頭瞥了一眼軒轅華,淡淡道:“謝我做什么?爺也是奉命行事。”</br> 說著他在書案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隨手翻看了幾本案上的幾本書冊:“最近都在讀書?”</br> 軒轅華點頭:“多看些書總是好的。”</br> “稍后隨我進宮去見攝政王。”謝錦靠著椅背,聲音淡淡,“進宮之前,有些規(guī)矩提點一下你們二人。”</br> 兩個少年聞言,神情微凜,像是犯了錯的學生站在夫子面前,乖巧恭謹?shù)伛雎犛柺尽?lt;/br> 他們二人因為同是庶子的關(guān)系,行事說話一向拘謹謹慎慣了,謝錦雖然不是他們的父王兄長,可一來他是首輔嫡子,二來他對軒轅塵有恩。</br> 三來,他的行事作風一直就讓人畏懼得很。</br> 所以軒轅華和軒轅塵兩個年方十七的少年,在謝錦面前真的不怎么敢放肆。</br> “不用緊張。”謝錦揚唇笑了笑,“爺也是好意,提點你們?nèi)詢烧Z,避免你們進宮以后犯了攝政王的忌。”</br> “是。”軒轅華垂眸,“我跟阿塵一定好好記著九爺?shù)脑挕!?lt;/br> 謝錦嘖了一聲,他本意是讓他們放松一下,怎么這兩人跟榆木似的,反而越發(fā)拘謹?</br> 他有這么可怕么?</br> 謝錦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張臉生得應該還可以吧,不至于讓小兒啼哭,那更不至于讓眼前這兩個少年怕成這樣啊。</br> 算了。</br> 這些不重要。</br> “首先記著最重要的一點,不管在任何時候,別惹女皇陛下不高興。”謝錦淡道,“政務上若有不同見解,可以直言在攝政王面前提出來,提得有理沒理都不會惹禍上身,但若是讓攝政王覺得你們冒犯了女皇,后果應該不是你們能承擔得起的。”</br> 兩個少年認真地聽著,適時地點頭。</br> “有關(guān)官員勸諫女皇選皇夫的建議一律別理會,別自作聰明亂說話,否則后果同上。”</br> 兩人繼續(xù)點頭:“是。”</br> 謝錦輕哂,身子放松了些,聲音聽著也散漫:“到了攝政王身邊做事,你們唯一需要聽的就是女皇和攝政王的旨意,切不可在羽翼未豐時與任何大臣有什么密切來往。”</br> “多做事,嘴巴要嚴實,學會必要時的沉默。”</br> “不管是御書房還是大正宮里發(fā)生的事,當時事當時了,走出那個地方就別再對任何人提起——記住,這是大忌,為了你們的小命著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