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欺君之罪
楊統領和青陽先后領命離開。</br> 南曦轉身走回內殿,眉眼浮現一抹深思:“方嵐依昨晚為什么會去青樓?”</br> 容毓趴在床上,沉默不語。</br> “阿毓。”南曦看向容毓,“你知不知道這其中有什么隱情?”</br> 容毓看了她一眼:“我這兩日一直在此養(yǎng)傷,寸步未出,連更衣都是曦兒陪著去的,能知道什么隱情?”</br> 聽起來似乎有道理。</br> 然而知夫莫若妻,南曦似笑非笑地睨著他:“真不知道?”</br> 容毓淡定:“真不知道。”</br> “可知欺君之罪,該如何處置?”</br> 容毓唇角翹起:“臣應該比陛下更清楚欺君的后果。”</br> 南曦伸手擰著他的耳朵:“嗯?”</br> “臣知錯。”容毓識時務,“陛下息怒。”</br> 南曦在床沿坐了下來,語氣淡淡:“方嵐依為何會去青樓,是這件案子的關鍵。”</br> 容毓道:“曦兒說得對。”</br> 光說得對有什么用?</br> 南曦沉吟片刻:“讓刑部去查?”</br> 既然已經鬧大了,那肯定要查的,至于查到最后會是什么結果……</br> “嗯。”容毓同意,“刑部尚書曾琨曾是太孫黨的大臣,若他查不出真相來,就以辦事不力之罪處置。”</br> 南曦微默,這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鏟除異己的機會。</br> 曾琨是皇太孫的人,由他去查魏王府案的真相?</br> 不愧是攝政王。</br> “曦兒別誤會我。”容毓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淡淡開口,“刑部尚書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但刑部尚書這個位置卻至關重要。”</br> 所以要騰出來,安插信得過的人去坐這個位置。</br> 南曦明白了,順勢道:“你打算讓誰坐?”</br> 容毓道:“還沒想好。”</br> 南曦看了看窗外,想著被召見的那幾位朝中重臣很快就會進宮,她淡道:“我去露個面,你繼續(xù)睡,有謝首輔父子和淮南王父子在,沒人敢欺負我這個女皇。”</br> 容毓起身,“我跟你一起去。”</br> 南曦皺眉。</br> “乖。”容毓聲音軟了軟,“我活動一下筋骨,快生銹了。”</br> “才趴了兩天就生銹了?”</br> 容毓伸手拿衣服,南曦順勢就從衣架子上把他的袍子遞過來給他披上:“這宮里貌似缺了兩個內侍。”</br> 容毓沒說話。</br> “其實按著規(guī)矩來說,我們是應該分開住的。”</br> 容毓薄唇微抿,沉默地看著她。</br> 南曦唇角微勾,笑得格外愉悅,轉頭吩咐道:“徐嬤嬤。”</br> “奴婢在。”</br> “稍后去內廷走一趟,挑個內侍過來貼身伺候攝政王。”南曦道,“年紀別太大,機靈活潑些的,最好是容貌也清秀一些的。”</br> 徐嬤嬤恭敬應下:“遵旨。”</br> “容貌清秀?”容毓低頭看她,目光灼灼,“陛下想干什么?”</br> 南曦挑眉:“還不是為了你著想?”</br> “為我?”</br> “是啊。”南曦示意銀月幾人進來,伺候攝政王洗漱,“你的那些個手下哪個不是玉樹臨風,豐神俊秀?我以為你喜歡長得好看的,太丑的影響你心情怎么辦?”</br> 容毓一時竟無言以對。</br> 他手下玉樹臨風又不是他能決定的,更不是按著容貌來培養(yǎng)的手下,他只是物盡其用罷了。</br> 因著魏王府發(fā)生的事情,兩人今日算是起了個大早,洗漱更衣之后,宮人送來了兩碗熱粥,讓女皇和攝政王先墊墊肚子。</br> “清靈姑娘正在煎藥。”季嬤嬤低頭稟道,“攝政王半個時辰之后得喝藥。”</br> 這是委婉恭敬地提醒陛下,議事時間不能太長,否則就耽誤了攝政王的服藥時間。</br> 南曦點頭,“朕知道。”</br> 容毓命人把南曦的大氅拿過來,抬手給她穿上,隨后兩人就去了御書房。</br> 謝錦和軒轅曜已經到了,比他們的父親更快一步,見到容毓和南曦,兩人先行禮,隨即軒轅曜道:“主上傷勢尚未痊愈,怎么就起來了?”</br> 南曦淡道:“攝政王鋼筋鐵骨,這點傷對他來說不算什么。”</br> 軒轅曜一默。</br> 女皇陛下最擅長用溫柔的語氣說出讓人接不下去的話。</br> 還好旁邊有謝錦圓了這尷尬的氣氛:“陛下打算嚴查魏王府的事情?”</br> 南曦挑眉:“怎么?”</br> “臣覺得陛下不妨成全了此事。”謝錦語氣淡淡,“魏王府世子尚未成親,鎮(zhèn)國公府方姑娘也未出閣,如今既然已生米煮成了熟飯,索性成全了他們。”</br> 說著玩味挑唇:“說不定本就是兩情相悅,只是礙于苦衷而不得不如此呢。”</br> 本是兩情相悅?</br> 南曦走進御書房,在御案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抬頭看向謝錦:“謝錦,你可真夠黑心肝的。”</br> 謝錦優(yōu)雅躬身:“多謝陛下夸贊,臣受之有愧。”</br> 銀霜和青陽等人候在御書房外,銀月和徐嬤嬤帶著宮人貼身伺候在側,給女皇陛下準備茶水點心,該研墨的研墨,伺候完就安靜地退到不起眼的角落里站著,絕不妨礙到主子議事。</br> 南曦心頭微動,目光落在謝錦那張?zhí)一ò愕哪樕希骸澳闶遣皇侵朗裁磧惹椋俊?lt;/br> 謝錦想了想:“臣若說什么都不知道,算不算欺君?”</br> “算。”南曦端起茶盞暖手,聲音淡淡,“欺君之罪該如何處置,攝政王比朕清楚。”</br> 怎么又牽扯到攝政王身上了?</br> 謝錦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南曦,女皇陛下神情淡定從容,漫不經心地啜了口茶。</br> 謝錦目光微轉,看向容毓,攝政王表情一貫的平靜淡漠,只有一雙眼睛正帶著幾分笑意看著南曦,那樣的表情有些……讓人不忍目睹。</br> 謝錦嘆了口氣,實在有損威嚴。</br> “臣昨晚恰好去了清風閣,見證了一出熱鬧。”他淡淡笑道,“清風閣鴇娘搞了個節(jié)目,客人出銀子夠數的,可以任意帶走閣中一位姑娘,雖然臣并不知道方姑娘如何到了清風閣,但全程并未聽到任何有人喊救命,或者有人強迫賣身,一切皆出于自愿。”</br> “阿錦昨晚去逛了青樓?”軒轅曜皺眉,“我怎么不知道?”</br> “這話說的。”謝錦似笑非笑,“小爺逛青樓是常有的事,又不是第一次,為什么要讓你知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