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喜怒不形于色
楚紅衣沒什么情緒地看了他一眼,淡道:“可以回去了。”</br> 比試都結(jié)束了,還留在這里干什么?</br> 軒轅祈轉(zhuǎn)眸看著她,目光瞬間溫柔,連笑容也多了些真心:“好。”</br> 說著,挽著她的手就轉(zhuǎn)身離開了校場,完全沒打算再繼續(xù)待下去跟端木鈺寒暄——寒暄也是虛情假意,沒什么意思。</br> 明明心里恨極了對方,臉上卻還要掛著虛偽的笑意,沒勁兒。</br> “今天沒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們順道去探望一下攝政王?”軒轅祈偏頭看著楚紅衣,“不知道女皇陛下會不會無聊,昨天登基大典結(jié)束之后到現(xiàn)在就沒露臉,昨晚的宮宴也取消了,我們不去請個安似乎不太好。”</br> 請安是需要的,順道看看攝政王傷勢如何,到時候應該可以去參加他們的成親大禮。</br> 楚紅衣沒說話,算是默應。</br> “娘子?”</br> 楚紅衣轉(zhuǎn)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br> “別這么沉默寡言,都快趕上了攝政王。”軒轅祈嘆口氣,“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你得表現(xiàn)出一點高興的樣子。”</br> 高興?</br> 楚紅衣淡道:“我挺高興的。”</br> “可是你臉上完全看不出來。”</br> “真正強大的人,就該喜怒不形于色。”</br> 軒轅祈一時竟無話可說,因為她說得似乎很有道理。</br> 楚紅衣默了片刻:“我方才是在想,司徒玄絕真的是北疆第一將軍?”</br> 軒轅祈眉眼微動:“怎么了?你有什么異常發(fā)現(xiàn)?”</br> “他父親司徒鷹當年死在攝政王手里,司徒玄絕應該挺恨攝政王。”楚紅衣道,“他今年看起來也有二十好幾歲的年紀,他父親當年死的時候他已經(jīng)成年了,清楚他父親的本事,可既然連他父親都不是攝政王的對手,他今天表現(xiàn)出來的這般實力更不可能是攝政王對手,他為什么還敢不自量力地跟攝政王挑戰(zhàn)?”</br> 軒轅祈聞言,細細思索了一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今天沒有表現(xiàn)出真實的實力;第二,如果攝政王真答應了跟他比試,他可能為了報仇早已準備好了什么殺招。”</br> 雖然殺招也不一定能對付得了攝政王,但司徒玄絕一定篤定自己可以。</br> 楚紅衣道:“可如果真殺了攝政王,他跟端木鈺定無法安然離開東陵。”</br> 所以他應該不會那么蠢,來東陵的地盤上報仇,并且還帶了一國儲君過來,這顯然不切實際。</br> “娘子說得對。”軒轅祈點頭,“所以他若是聰明,應該不至于做什么蠢事,可他指名挑戰(zhàn)攝政王也絕不可能只是單純地為了比武。”</br> 楚紅衣沒說話。</br> 反正一時半刻人也跑不了,慢慢觀察著吧。</br> 兩人很快到了大正宮外,發(fā)現(xiàn)楚南衣居然也在,此時正候在外面,像是在等待著宮人通報。</br> 軒轅祈和楚紅衣兩人沉默地走近,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那個提著藥箱的身影上,氣氛一時怪異。</br> “二公子這是要學醫(yī)?”軒轅祈走近他身側(cè),瞥了眼他手上的藥箱,“還是說,在本世子不知道的時候,你已經(jīng)進了太醫(yī)院任職?”</br> 楚南衣轉(zhuǎn)頭看見兩人走來,溫雅一笑:“祈世子,小妹。”</br> 楚紅衣嗯了一聲:“二哥怎么在這里?”</br> “我來給攝政王換藥。”楚南衣倒也沒隱瞞,順便回答了軒轅祈的問題,“以我這點醫(yī)術還不夠格去太醫(yī)院,就只擅長治個外傷而已。”</br> 然而眼下的重點并不是擅長治什么傷,而是楚南衣這個楚家庶子居然有資格直接進帝王寢宮,給攝政王治傷?</br> 軒轅祈想到那場別具一格的選夫宴,又想到容毓除了大周攝政王的身份之外,還有一個九霄閣閣主的身份,再想到謝錦、軒轅曜和楚南衣這幾人在女皇陛下面前超乎預料的友善態(tài)度,一時只想嘆息。</br> 對于有些人來說,征服天下江山是一件足以稱頌后世的千古偉業(yè),他們汲汲營營,費心籌謀,招兵買馬,試圖征戰(zhàn)天下,做天下雄主,卻最終也無法成功。而對于有的人來說,這天下分明是唾手可得,卻偏偏沉迷在兒女情長之中被消磨了所有凌云壯志。</br> 軒轅祈搖了搖頭,讓宮人去通報,然后跟楚紅衣一道站在外面等候召見。</br> 不過他們大概還得再多等一會兒。</br> 昨晚南曦睡得晚,這會兒剛起身洗漱,洗完之后又要照顧容毓洗漱。</br> 等到兩人都收拾完,銀月端了兩杯水進來,“楚公子吩咐了,天冷要多喝熱水,多添衣,不能著涼,這兩天飲食要清淡,內(nèi)熱要去火,多休息,少出去吹風……”</br> “銀月。”南曦端過一杯水,“你真啰嗦。”</br> 銀月笑道:“沒辦法,奴婢這也是擔憂兩位主子的身體,大夫的話一定要聽全了。”</br> 南曦道:“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br> “快正午了。”銀月示意宮人把窗帷拉開,已經(jīng)能看到外面明燦燦的陽光,“主子這早膳跟午膳大概得趕在一起用,不過也沒什么區(qū)別,反正除了粥還是粥,陛下倒是可以吃點別的,王爺暫時就只能吃粥了。”</br> 南曦道:“我陪著王爺一起吃粥。”</br> “不用。”容毓雖然感動,卻開口阻止,“曦兒該吃什么吃什么,不用管我。”</br> 南曦看了他一眼:“其實我是怕你饞得流口水。”</br> 容毓頓時無言以對。</br> 月瞳端著托盤走進去,盤上果然只有粥。</br> 南曦自然先顧著容毓,把一碗粥喂完了,讓他繼續(xù)趴回去。</br> “曦兒。”容毓低聲開口,聲音綿軟,“再趴下去,骨頭都要僵了。”</br> 南曦正要用眼神威脅一番,然而思及他剛喝了水又吃了粥,趴著肯定不舒服,于是暫時作罷。</br> “稍后楚南衣會過來給你換藥,順便稟報外面的情況。”南曦起身往外殿走去,“所以暫時你可以坐著緩解一下僵硬的四肢,等他來了還得趴下。”</br> 話音剛落,銀月就適時稟道:“楚公子已經(jīng)來了,正候在殿外。”</br> 南曦揚眉:“什么時候來的?”</br> “陛下剛起身那會兒,已經(jīng)候了一盞茶功夫。”銀月道,“祈世子和楚將軍也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