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兩副面孔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如果不是為了她,容毓其實(shí)也犯不著這么辛苦,只在大周就可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哪里需要費(fèi)心籌謀,連睡個安穩(wěn)覺都成了奢侈?</br> 南曦輕輕嘆了口氣,安靜注視著窗外風(fēng)景,忽然間特別想了解靜華女帝跟容懷瑾之間的故事。</br> 不管那是美好的過往,還是刻骨銘心的愴痛,都是他記憶里的一部分,無法忘懷,深植骨髓心扉,漸漸成了執(zhí)念。</br> 午時莫陵安過來了一趟,帶來了秦疏剛得到手的情報。</br> 容毓看完情報也沒說什么,只交代了一些件事,并對登基大典上極有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做了妥善安排,最后淡道:“不管哪國提出聯(lián)姻一事,你們四人負(fù)責(zé)應(yīng)對,必要時把軒轅祈也安排上。”</br> 謝錦眉梢一挑,忍不住就開口嘀咕:“聽起來我們像是專門擋刀子的?”</br> “不是擋刀子,是擋桃花。”軒轅曜伸手拽了拽他的頭發(fā),“誰忍心讓阿錦擋刀子?”</br> “放肆。”謝錦斜睨他一眼,“九爺?shù)念^發(fā)都敢拽,你爪子不想要了?”</br> 軒轅曜挑眉,囂張地沖他伸出修長漂亮的五指:“你待如何?”</br> “都去做事。”容毓站起身,冷硬地下逐客令,“登基大典之前給本王盯好了,誰若出了差錯,別怪我真讓你們嘗嘗廷杖的滋味。”</br> “嘖。”軒轅曜撇嘴,“主上果然冷面無情,在我們面前就這么冷冰冰,到了鳳公主面前瞬間化成繞指柔,如此兩副面孔,就不怕讓人心里不平衡?”</br> 謝錦點(diǎn)頭:“此言有理。”</br> 南曦真是坐著也中槍,聞言轉(zhuǎn)過頭,笑瞇瞇地道:“要不我跟容毓說說,以后對你們溫柔一點(diǎn)?”</br> 溫柔?</br> 軒轅曜在腦子里想象一下容毓對他們溫柔的模樣,生生打了個寒顫:“還是算了吧,我天生命賤,消受不起主上的溫柔。”</br> “我覺得你們最近皮癢了。”莫陵安甩開折扇,“當(dāng)著鳳公主的面就敢爭寵,依我看不如直接送去內(nèi)廷,一刀下去一了百了,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前庭后宮,每天跟在鳳公主身邊侍奉茶水,如此也就能時常看到主上這張溫柔的臉了,跟著沾沾福分。”</br> 南曦咋舌。</br> 一刀下去一了百了?</br> 她覺得容毓的這群手下很有趣,聽他們說話都是一種享受,跟外面茶館里說書的比起來也有過之而無不及,能讓人心情愉悅。</br> 好在貧嘴歸貧嘴,軒轅曜和謝錦幾人都是識相的,也極為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氣,這明顯正事談完打算跟親親媳婦享受二人世界了,他們?nèi)衾^續(xù)待下去,只怕真沒好果子吃。</br> 于是四人很快告退。</br> 臨走之前,謝錦不知死活地說了一句:“各國送來的美少年若是真絕色,鳳公主不妨考慮一下收幾個在后宮,就算什么都不做,看著也舒心不是?”</br> 免得整日對著容毓那張矜貴俊美卻總是籠罩著寒霜似的臉,時日久了會覺得乏味,換換口味到底能保留幾分新鮮感。</br> 不過謝錦是個聰明人,這句話剛說完,身子一閃,轉(zhuǎn)瞬間就失去了蹤影。</br> 他擔(dān)心再慢一步會被滅口。</br> 軒轅曜和莫陵安顯然都沒料到他會來這么一句,更沒想到他會跑這么快,跟楚南衣三人面面相覷一陣,不發(fā)一語地告退離去,低眉垂眼,沒敢去看容毓此時是什么表情。</br> 南曦倒是淡定,唇角甚至還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沉默地看著幾個人先后轉(zhuǎn)身走了出去,看起來完全沒了方才互相調(diào)侃時的囂張狂傲。</br> “很開心?”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容毓人已走到她身邊,端起她手里的茶盞送到自己唇邊,喝了口茶,“感覺怎么樣?”</br> 南曦茶盞被他截去,手里空了下來,于是自然而然地抬手托著下巴,抬眸看他:“你是問我的身體感覺,還是問心情?”</br> 姑娘斜倚窗前,陽光照著她明艷動人的眉眼,纖嫩白皙的手指托著下巴,看著他的眼神里盡是溫柔笑意。</br> 這樣一幅情景于容毓而言,無疑是視線里最美麗的畫面。</br> 他心頭悸動,情不自禁地低頭親了親她的紅唇,聲音低醇綿軟:“身體和心情都得關(guān)心。”</br> 南曦眉眼越發(fā)柔和,笑意晏晏:“軒轅曜說你兩副面孔,你怎么看?”</br> “不用理他。”容毓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把她圈在懷里,兩人一起斜倚窗前,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這兩天好好休息,登基大典雖然盡可能地從簡,卻也累人得緊,需養(yǎng)足精神才行。”</br> 南曦嗯了一聲:“謝錦怎么會叫你舅舅?”</br> “她母親是大周郡主,一位已故親王的女兒。”</br> 南曦詫異:“這也是你安排的?”</br> “怎么可能?”容毓失笑,“她當(dāng)年嫁入東陵時我才剛出生不久,就算有逆天之能也沒辦法真的籌謀得這么遠(yuǎn),你以為我是神仙?”</br> 南曦哦了一聲:“和親嗎?”</br> “不是和親。”容毓聲音平穩(wěn),“謝首輔那樣的脾性,他不想娶的女子,皇帝也做不了他的主。”</br> 南曦了然。</br> 所以謝家夫婦應(yīng)該是真心相愛的。</br> 看來這位同樣出自大周皇族的郡主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能讓當(dāng)年據(jù)說非常風(fēng)流的謝首輔都收了心,從此專心做起了寵妻寵兒狂魔,不簡單。</br> 南曦沉眉淡笑:“此事倒也巧了,不過難得的是,謝錦居然愿意聽你的。”</br> 畢竟就算有這層小舅舅的關(guān)系,一個是大周人,一個是土生土長的東陵人,以謝錦的脾氣,大約很難因?yàn)檫@點(diǎn)血緣關(guān)系就心甘情愿對容毓言聽計從。</br> 容毓似是想跟她敘說一番,不過話到嘴邊,卻是笑道:“曦兒不妨猜猜看。”</br> “猜謝錦是如何被你收服的?”南曦?fù)P眉,“說錯了不許笑我。”</br> 容毓道:“不敢。”</br> 南曦沉吟片刻:“首先,忠君是一個家族必須有的態(tài)度,謝首輔和謝錦父子二人都明白這一點(diǎn),所以沒什么可掙扎的。”</br> 容毓嗯了一聲,同意她的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