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立場和好處
“都貧夠了沒有?”容毓抬頭,聲音淡漠威儀,“說正事。”</br> 謝錦和軒轅曜同時靜了下來。</br> 安分守己的楚南衣嘴角輕揚,揶揄的目光掠過秒慫的兩人,淡淡開口:“我眼瞅著謝九爺和曜世子似乎很投緣,主子要不要給他們撮合撮合?干脆配一對算了。”</br> “跟他配一對?他能生孩子嗎?”軒轅曜冷嗤,“我父王就本世子這么一個兒子,以后是要傳宗接代的,他能給我生幾個?做個暖床的倒是可以,本世子雖沒有這方面的癖好,不過看在阿錦容貌不錯的份上,倒也可以勉強接受。”</br> 暖床?</br> 謝錦丹鳳眼一瞇,唇角的笑意看起來讓人肌骨發(fā)寒:“方才還說曜曜可愛,這還真是越說越可愛,信不信爺今晚就把你洗干凈扔床上辦了?”</br> 軒轅曜挑釁的笑意掛上嘴角,正要開口,卻見容毓面無表情地抬頭,沉冷的目光落在他面上,如一道無形的威壓籠罩下來,讓他心頭一凜,笑意就這么僵在了嘴角。</br> 所有想說的話自然也跟著噎了回去。</br> 容毓目光微轉(zhuǎn),冷漠看向謝錦:“要不要再給你半個時辰,讓你們貧個夠?”</br> 謝錦身子坐直了些,乖覺地搖頭:“不用。”</br> 氣氛有些凝滯。</br> 坐在榻上的南曦手執(zhí)一盞香茗,目光落向窗外繁花似錦,神情閑適從容,眉眼間暈染著幾分柔和光澤,不知此時心里在想些什么。</br> 楚南衣這個挑起話頭的罪魁禍首顯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主動開口打破了沉寂:“目前各大世家的動向基本都已落入掌控,祈世子和我小妹的婚事定在臘月十六,殿下登基之后他們再辦婚禮,目前已經(jīng)穩(wěn)當。”</br> “主子要的兩位公子侍讀也穩(wěn)妥了,塵公子現(xiàn)在住在謝府,他身上有些傷比較嚴重,謝錦是打算讓太醫(yī)給調(diào)理一下,同樣等登基大典之后再入宮,到時可以直接隨主子左右,做御書房侍讀。”</br> 說到這里,楚南衣補充了一句:“魏王夫婦和軒轅琰對此事非常不滿。”</br> 容毓沒說話。</br> 魏王態(tài)度如何他并不關(guān)心,軒轅琰以后也不會有機會入朝,魏王府大勢已去,除非他們有力挽狂瀾的本事——不過很顯然,他們?nèi)粽婺芰ν炜駷懀膊恢劣谧尨蠹浪窘踊啬详兀约郝涞脗€失去儲位的地步。</br> 容毓抬手拿開書案上鎏金香爐的蓋子,慢條斯理地把看完的情報一張張丟進去燃盡,宣紙燃起的火焰照著他矜貴淡漠的容顏,越發(fā)顯得幾分尊貴疏離,幽深難測。</br> “靖王府不用再多費心思,魏王府不必費心思,淮南王也沒什么可說的了。”楚南衣目光落在搖曳的火焰上,聲音平穩(wěn),“蘇家是魏王府一派的人,目前還站在軒轅琰那條船上,蘇策掌戶部大權(quán),手里多的是理不清的爛賬,殿下登基之后,可以第一個拿他開涮。”</br> “蘇家這些年掌握的勢力也不小,開涮是肯定要的,但可以不用太著急。”謝錦起身走到案前,從書案上拿過一本卷宗,“這里面有我記下的名單,可以先把中樞屬于蘇家和軒轅琰的勢力朝臣一個個替換下去,把蘇策的羽翼剪完,最后再清算蘇家。”</br> 軒轅曜坐在椅子里喝茶。</br> 他只負責鎮(zhèn)守邊關(guān),朝堂上的爾虞我詐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他也不擅長這些,所以謝錦和楚南衣要對付誰,他也只負責聽著就好。</br> “四大家族唯獨一個墨家立場不明。”謝錦聲音淡淡,“不過墨玄武跟楚紅衣是對頭,讓他毫無芥蒂地跟楚紅衣同朝為將有些難度,一個弄不好,也許他反而會選擇跟蘇家站到同一陣線。”</br> “墨家公子跟紅衣是對頭?”南曦聽到這句話,似是生出了一點興趣和好奇,“他們倆怎么會成為對頭?”</br> 楚南衣轉(zhuǎn)頭看她,主動開口解釋,聲音溫雅:“紅衣這個鎮(zhèn)國將軍的頭銜原本應(yīng)該是墨玄武的,不過祈世子去年年底從大周回來之后,在皇帝面前提了些建議,大致就是如果真要把殿下您接回來,朝上最好有個女將軍,行事也會方便些。”</br> “皇上覺得此言有理,就同意了祈世子的提議,于次日朝堂上宣布了此事,墨家自然是不服,當?shù)钐岢隹棺h,許多支持墨家的大臣也覺得紅衣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女,根本不能跟墨玄武相提并論。”</br> “最終皇上為了讓眾大臣心服口服,就安排紅衣和墨玄武比試了三場,單人武功較量,校場上比試騎射,以及軍營里兩軍對陣比陣法謀略,三場比試墨玄武都略輸紅衣一籌,面子受挫,鎮(zhèn)國將軍的頭銜也沒了,兩人自此就結(jié)了嫌隙。”</br> 楚殷杰原本是內(nèi)閣大臣,地地道道的文臣,而墨家則是真正的武將世家,兩家原本雖不是同一立場,卻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朝上朝下見面點個頭的關(guān)系,可楚紅衣這件事發(fā)生之后,墨家和楚家直接成了死對頭。</br> 南曦沒料到楚紅衣身上還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情,沉吟片刻:“鎮(zhèn)國將軍的頭銜自然是有能者得,保家衛(wèi)國這件事容不得疏忽,況且圣旨提拔,難不成這武將頭銜必須屬于墨家才算公平?”</br> “如果人人都能像殿下這般想法,天下將一片太平,哪還會有那么多‘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事情發(fā)生?”楚南衣?lián)u頭,“別說墨家心頭不平,就算是如今的謝家和楚家,甚至是淮南王府,也是因為有足夠多的利益好處,才會心甘情愿效忠殿下和攝政王,若無這些好處,我們有什么理由為君王鞠躬盡瘁?”</br> 南曦訝異地看著他,意外他的直白敢言:“你膽子不小。”</br> 楚南衣淡笑:“臣說的都是實話,不敢在殿下面前巧言蠱惑。”</br> 南曦挑眉:“既然如此,你能不能告訴我,容毓許了你什么好處?”</br> 楚南衣靜默片刻:“臣得到了最大限度之內(nèi)自己想要的自由,支配財富的權(quán)力,以及追隨一個自己想要追隨的人,這個過程中所感受到的充實和信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