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如臨大敵
不過,他轉頭看了眼溫嶺。</br> 溫家自從出了溫瀾一事之后就開始沉寂了下來,溫太傅卸下了職務閉門在家,這位溫家嫡孫也低調沉默了許多,鋒芒斂盡,跟在攝政王身邊聽命做事,這些日子沒有太多消息傳出去,跟帝都年紀相仿的權貴家子弟來往也少了許多。</br> 沒想到攝政王居然在這個時候給了他重振門庭的機會。</br> 這一點其實也一直是云王所佩服的,攝政王于政務上從來公平公正,溫瀾一事對溫家固然產生了影響,但懲罰歸懲罰,對待忠心耿耿且有能力的臣子,他依然會給機會。</br> 畢竟溫嶺在溫瀾出事之后表現出來的態(tài)度謙卑恭順,他的祖父又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這些年里除了溫瀾之外,溫家并未有過其他出格的行為。</br> 御書房參政,雖官職不大,卻是最能接近權力中心的地方,若是跟在天子身邊,以后必能成為天子近臣,仕途不可限量。</br> 不過好在云王心里清楚,自己這個監(jiān)國大臣只是暫時的,所以不用想太多,溫嶺會盡自己的職責,他也盡量不給這些握有實權的輔政大臣們添麻煩,等皇叔從東陵回來,他很快就可以脫離苦海。</br> 而做了御書房參政的溫嶺,以后一段時間里會跟內閣大臣們打交道,攝政王應該是給他歷練的機會,至于這個機會溫嶺自己會把握的怎么樣,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兒了。</br> 云王想著想著,忍不住又擰起了眉,暗道這天降餡餅的事情怎么就砸到他頭上了呢?齊王、睿王、寧王幾人虎視眈眈地盯著皇位,皇叔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br> “今日之事暫時就這樣。”容毓疏冷淡漠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云王飄離的思緒,“凌帆先回軍營挑選五千精銳,后天一早出發(fā)。”</br> 凌帆領命:“是。”</br> “皇叔,若沒有其他的什么事兒,那我也先告退了。”云王恭敬地開口,“我先去跟那幾位那個大臣們交流一下。”</br> 畢竟在未來的幾個月里,他們將成為共事的同僚……雖然原本他們就是同僚,但以后的情況就不一樣了,會成為更親密的同僚。</br> 容毓嗯了一聲:“記住一句話。”</br> 啊?</br> 云王恭敬低眉:“請皇叔示下。”</br> “在其位謀其政。”容毓聲音淡淡,“別讓本王抓到你懶政的把柄,否則你一定會后悔。”</br> 云王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是,楚修一定謹遵皇叔教誨,不敢稍有懈怠。”</br> 天上掉下的這塊金子還挺沉,砸得他腦門生疼。</br> 云王覺得他大好的自由和年華從此一去不復返,皇叔也不知是要提拔他還是想要整他,不過想了想,他也沒做過什么惹皇叔不高興的事情啊。</br> 告退走出書房,云王抬頭看見陽光明媚,金燦燦的太陽高掛在頭頂,讓他一時生出了幾分暈眩感,好像腳踩七彩祥云,有種輕飄飄不知置身何處的感覺。</br> 離開了那位攝政王皇叔的視線,云王終于長長地吁了口氣,抬手摸了摸腦門上的汗。</br> “云王?”南曦從回廊上走下就看見站在書房外的云王,主動開口打了聲招呼:“怎么了?你想見容毓?”</br> 云王抬眸看見南曦,先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參見皇嬸兒。”</br> “不用多禮,你是不是要進去見容毓?”</br> “不是。”云王說道,“我剛從書房出來,已經見過了皇叔。”</br> 南曦哦了一聲,有些趣味地盯著他看了片刻:“看你的表情好像很苦惱的樣子?”</br> 云王默默看了她一眼,心里暗道,以皇叔疼愛皇嬸的程度,他覺得讓他監(jiān)國這件事皇嬸應該知道吧?</br> 雖然女子不得干政,但皇嬸又不是一般人,東陵公主,回去要繼承江山的。</br> “咳,皇嬸兒,有件事……”云王表情有些微妙,“有件事我想問問皇嬸。”</br> 南曦淺笑:“你問。”</br> 云王擰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看著眼前南曦的笑容,總有一種頭皮發(fā)麻的感覺。</br> 云王轉頭看了一眼房門緊閉的書房,抬手道:“皇嬸,我們去別處說。”</br> 南曦點頭,隨他一同走上回廊,腳步從容,神情自若。</br> “皇嬸,那個……”云王清了清喉嚨,“皇叔讓我監(jiān)國……”</br> “監(jiān)國?”南曦溫柔淺笑,“容毓信任你,你千萬別辜負了他的信任。”</br> 云王噎了噎,“不是,皇嬸,我怕自己勝任不了皇叔給的這個……”</br> “怎么會?”南曦偏頭看他,“我覺得容毓用人的眼光還是有的,你身上必有可取之處,否則他不會做出這般決定。”</br> 云王一窒:“……”皇嬸可真是無條件信任皇叔。</br> “行了,別如臨大敵感覺天要塌下來似的。”南曦笑容一收,語氣正色了些,“容毓不是給你安排了可用的輔政大臣?”</br> 云王沉默片刻,實話實說:“其實我是有些摸不著皇叔的用意,心里有點不安。”</br> “容毓以后極大的可能會留在東陵。”南曦淡淡道,“國不可一日無君,你該明白他的意思。”</br> 云王臉色微變,半晌說不出話來。</br> 南曦這句話里的信息量太大,大到讓他不敢亂想,可……這件事又不能不想。</br> “大周需要一位用心為政的皇帝,他覺得你合適。”南曦道,“你不用忐忑,先聽我說。”</br> 云王遲疑地看著她,緩緩點頭:“請皇嬸明示。”</br> “容毓對帝位從來沒有野心,可大周周邊的國家卻虎視眈眈地盯著大周肥沃的疆土,你該知道,不管是曾經的北疆還是后來的蜀國,他們鐵蹄侵伐大周邊關時,是容毓大敗他們的兵馬,讓他們損兵折將,元氣大傷,澆滅了他們的野心。”南曦淡笑,“容毓是因為大周疆土的完整,所以才一直握著兵權不放——放眼大周,除他之外,你覺得還有誰能讓北疆蜀國忌憚?”</br> 云王安靜地聽著,聽到這里點頭:“皇嬸說得是,大周無人能及得上皇叔用兵如神,運籌帷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