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選夫的權(quán)利
崇明帝眉眼陰郁,眼底有幽深難測的色澤涌動,良久,他淡淡開口:“聽說你從外面帶回一個男子?”</br> 葉傾城漫不經(jīng)心地點頭:“路上撿的。”</br> 路上撿的?</br> 皇帝臉色一沉:“撿一個男人?”</br> “就是撿了個男人。”葉傾城語氣淡淡,似乎并未覺得這有什么不妥,“兒臣覺得他長得還行,撿了放在身邊當個夫君什么的。”</br> “堂堂公主這般胡鬧?”皇帝冷道,“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既然跟大周的聯(lián)姻失敗,是不是該考慮選個駙馬了?”</br> 葉傾城道:“蜀國優(yōu)秀的世家公子那么多,兒臣只怕挑花了眼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挑哪一個,父皇若真的有心,不如讓兒臣辦個選夫宴,就像以前皇兄選妃那樣,兒臣覺得挺有趣的。”</br> “胡鬧!”崇明帝皺眉,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朕一直都知道你有些離經(jīng)叛道,卻沒想到你如此……如此驚世駭俗,你……”</br> 葉傾城挑眉:“父皇覺得兒臣沒有選夫的權(quán)力?”</br> 崇明帝正要說話,葉傾城已經(jīng)淡笑:“太后老人家都能在宮中養(yǎng)男寵,而絲毫不顧忌皇族顏面,兒臣這個正兒八經(jīng)的公主又有何不可?”</br> “你——”</br> “父皇龍體欠安,近些日子還是早些想想江山大事要緊,兒臣的婚事就不勞父皇操心了。”她優(yōu)雅從容地欠身,“過段時間兒臣打算辦個選夫宴,多選幾個漂亮的放在身邊養(yǎng)眼,若有需要,說不定還可以去請教請教太后祖母。”</br> 崇明帝暴怒:“你放肆!放肆!咳咳咳咳……”</br> “皇上!”貼身內(nèi)侍一驚,手忙腳亂地拍著他的胸口,并吩咐左右侍立的宮人倒杯茶過來,“皇上息怒,老奴這就讓人傳太醫(yī)……九公主您就少說兩句吧,皇上都氣成這樣了……”</br> 宮人端來茶盞,經(jīng)過葉傾城身邊時,她作勢抬手拭了拭茶盞的溫度,隨即手指輕彈:“端給父皇吧。”</br> 崇明帝喝了茶,緩緩舒了口氣,臉色依然泛著幾分鐵青陰沉的氣息。</br> “父皇早些歇著,保重龍體為上。”葉傾城躬身,“兒臣先告退。”</br> 說罷,轉(zhuǎn)身走出了皇帝寢宮。</br> 崇明帝閉了閉眼,疲憊地坐在床沿。</br> 一直以來他對這個女兒的態(tài)度都有些讓人捉摸不透,冷落卻又不敢太過打壓,偶爾想起她母族的事情會忍不住有些愧疚,可想到她身上流著的血脈,心頭無法克制地又會生出畏忌,所以一直避而遠之。</br> 葉傾城在所有皇子公主之中無疑是最孤僻卻又膽大的一個,她從來不懼皇帝,也不會恭敬諂媚,那雙像是能看透一切的眸子總能讓崇明帝心驚,每次雖震怒于她的大不敬卻又無可奈何,所以才想著把她送去大周,眼不見為凈。</br> 卻沒想到她像是陰魂不散似的又回來了。</br> 崇明帝頭疼地靠在床頭,貼身內(nèi)侍輕輕揉按著他的鬢角:“皇上要不要睡一會兒?”</br> “朕睡得著嗎?”崇明帝疲憊地開口,“你稍后派個人去查一下,弄清楚傾城帶回公主府的那個人是什么身份。”</br> “奴才遵旨。”</br> ……</br> 葉傾城走出皇帝寢宮,獨自一人往宮門方向走去,耳畔卻忽然傳來一聲急喊:“九公主!”</br> 葉傾城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向來人。</br> “九公主。”著一身藍色大內(nèi)總管服飾的張福躬身行禮,語氣雖恭敬,卻帶著幾分趾高氣昂,“皇后娘娘請公主過去一趟。”</br> 皇后?</br> 葉傾城一點也不意外皇后這么快就知道她進宮面圣的消息,然而去見她?</br> 她容色清麗絕塵,眉眼淡漠,注視著他良久,才淡淡一笑:“本宮一路風塵仆仆趕回來,著實有些累了,今天沒空去見皇后,有什么事改日再說。”</br> 話落,看都不看他一眼,徑自轉(zhuǎn)身離開。</br> 沒空?</br> 張福一時被驚得不知該作何反應,直到葉傾城真的走遠,他才不敢置信地轉(zhuǎn)頭,看著頭也不回地往宮門方向走去的身影,“九公主!”</br> 葉傾城纖瘦的背影透著孤冷,并不理會他的叫喊。</br> 回到九公主府,云亭正在練字。</br> 三年來他習慣了安靜,身無任務時經(jīng)常一個人呆著,或是練字,或者獨自下棋,或者就一個人靜靜的地閉目躺著,沉心定氣,一次次提醒自己要忍。</br> 忍得多了,也就成了習慣。</br> 葉傾城走進青云殿,就看見他獨自負手立于長案之旁,案上青銅爐中一縷沉息緲緲彌散,案上一張宣紙平鋪,紙上一個“忍”字墨跡簇新,筆跡沉凝,鋒芒深斂,從字中看不出他主人心底分毫的情緒。</br> 站在身邊端詳良久,葉傾城目光微轉(zhuǎn),落在他溫雅的臉上,眸光中漸漸現(xiàn)出一絲柔和的神色,“這三年,忍得辛苦嗎?”</br> 明知這是一句廢話,她還是問出了口。</br> 怎么能不辛苦?</br> 家破人亡,血海深仇,怎么可能不辛苦?</br> “辛苦。”云亭放下筆,抬眸看向窗外落陽,“好在都過去了。”</br> 都過去了?</br> 一句云淡風輕的“都過去了”,就能輕飄飄將三年的隱忍一帶而過?</br> 那些逝去的生命無法挽回,那些離開的人再也無法得見,又如何會過去?</br> 葉傾城沉默片刻:“剛才我從皇帝宮中出來,遇上皇后身邊的張福,葉炎失蹤,最焦灼的人肯定是皇后,她只有這么一個親生兒子,葉炎若出了事,不但到手的儲位不保,她這個皇后娘娘只怕也落不得什么善終。”</br> 云亭微默:“她本就不該得到善終。”</br> “云亭。”葉傾城注視著他的側(cè)顏,忽然輕笑,“有興趣扮演幾天男寵角色嗎?”</br> 嗯?</br> 云亭轉(zhuǎn)頭看她,唇角微抿。</br> “本宮今日進宮一趟,回來的消息定然已經(jīng)傳遍后宮和各王府,接下來會有一批又一批的人急著來我這里打探消息。”葉傾城淡笑,“本宮也許該放開手腳,好好與他們玩一出精彩游戲。”</br> 說著,她伸手勾起了云亭下巴:“所以,大概得委屈你幾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