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有妻萬事足
青陽早就安排宮人在原本的兩張椅子旁又加了一張,容毓扶著南曦坐下,眸光柔和,襯得矜貴清冷的側(cè)顏比之往日仿佛也多了明顯的溫度。</br> 銀月扶著軒轅惜一道坐了下來,椅子緊挨著南曦的,跟容毓一左一右把南曦護(hù)在中間。</br> 三人中間誰的地位,最高一目了然。</br> 容毓貴為攝政王,大周最高掌權(quán)者,卻寵妻如命,軒轅惜是東陵長公主,同樣把女兒放在心頭第一位。</br> 南曦這個女子,且不論她額外加持的身份有多尊貴,只身邊這兩個人帶給她的榮寵就足以讓天下所有女子羨慕嫉妒,當(dāng)然,也只有羨慕嫉妒的份。</br> “謝謝愛妃護(hù)我。”容毓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嗓音溫柔情深,“愛妃威武霸氣。”</br> “夫君過獎。”南曦輕咳一聲,語氣格外淡定,“作為東陵未來的女皇陛下,妾身這是提前練練膽魄,找找感覺。”</br> “不用刻意去找什么感覺。”容毓道,“愛妃天生就會。”</br> “是嗎?”南曦狐疑地看著他,“你對我倒是滿懷信心。”</br> 容毓但笑不語。</br> “咳。”軒轅惜清了清喉嚨,端起銀月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曦兒,不要被花言巧語蒙蔽了心智。男人的嘴,騙人的鬼。”</br> 容毓淡定坐在椅子上,表情從容不驚。</br> “娘不用擔(dān)心。”南曦轉(zhuǎn)頭,眉目含笑,“容毓不圖我的錢,也不圖我的色,只圖我這個人,雖然我也想不通自己有什么過人之處,奈何他就是對我死心塌地……嗯退一步說,就算他真對我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最壞的結(jié)果也就是被騙財騙色,沒什么大不了的。”</br> 聽聽這話說的。</br> 軒轅惜無語,容毓嘴角翹起,連御臺下的大周朝臣都看到了他臉上毫不掩飾的笑意,忍不住覺得眼花。</br> 賢王揉了揉眼睛,抬頭盯著御臺上那個笑得像個傻子的男人看了好一會兒,伸手抵了抵身邊的人:“那是攝政王吧?”</br> 這么多都在呢,怎么一點形象都不顧了?笑得像個二傻子似的。</br> “的確是攝政王。”被抵到的大臣如實說道,“攝政王這是有妻萬事足啊,沒想到攝政王妃的母親來歷這么大,可惜了……”</br> 可惜什么?</br> 賢王自然一聽就明白,可惜了丞相大人唄。</br> 如果不是被休夫,不是夫妻情斷,丞相大人現(xiàn)在除了是攝政王的丈人之外,還有一個身為公主的妻子,已經(jīng)位列權(quán)臣的南行知只會以更快的速度在帝都權(quán)貴之中扎下根來,榮耀門楣,威風(fēng)顯赫,而不是如現(xiàn)在這般獨自孤單地坐在席上喝悶酒,只能眼睜睜看著御臺上母女二人榮光萬千,他卻褪去了所有的光芒榮耀,只剩下黯然失色。</br> 賢王看了不遠(yuǎn)處的南行知一眼。</br> 這些日子南相的日子并不好過,府里已經(jīng)被掏空,家宅不寧,南行知在朝上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他是皇帝寵臣,如今皇帝被幽禁之后,明哲保身的朝臣們也漸漸疏遠(yuǎn)了他。</br> 想來再過不久,他這個丞相之位就會有人取而代之了吧。</br> 說來雖是唏噓,可事實上他的運氣卻比大多人好上太多了,一路有妻子扶持著走來,一心只顧仕途,其他的完全不用操心,他的妻子在身后給他操持得井井有條,連他在府里養(yǎng)的小妾庶女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暗中有多少人曾艷羨南相的好運?</br> 然而人心都是貪婪又自私的。</br> 既想要妻子無怨無悔的幫助,又嫌棄妻子商戶的出身讓他顏面無光,不懂感恩,連外室女都公然養(yǎng)上了,還想利用皇上的寵幸把小妾提上來做平妻,讓正妻在眾人面前丟臉,這不就是典型的過河拆橋嗎?</br> 只知道忘恩負(fù)義,如今落得這般下場才驚覺,原來所有的嫌棄其實根本就是來源于南夫人為了這份感情而做出的舍棄和犧牲。</br> 如今賢妻不在,旁人照樣過得風(fēng)光榮耀,他卻已開始漸漸回歸落魄。</br> 人生本就是一場跌宕起伏的游戲,運氣好時擋都擋不住,自己把運氣作沒了,后悔已是來不及。</br> “小皇叔這是真的喜歡皇嬸呢。”云王坐在席上,悄然看著御臺上攝政王眉眼間盡是溫柔,惆悵地嘆了口氣,“跟皇嬸待在一起,皇叔才笑得那么真心,幸福掩都掩不住。”</br> 他身邊坐著的都是幾位年輕的王爺,寧王喝了口酒:“沒想到皇嬸居然是東陵皇族的公主。”</br> “誰能想到她的身世居然有這么大的轉(zhuǎn)折?”齊王語氣淡淡,“不過南夫人隱藏了十幾年,也藏得夠深的。”</br> “什么意思?”寧王轉(zhuǎn)頭,“齊王認(rèn)為南夫人別有用心?”</br> “哪有那么多別有用心?”云王皺眉,不以為然地反駁,“沒聽南夫人說嗎?她當(dāng)年只是因為喜歡了南丞相,所以才隱姓埋名以商戶女身份嫁給了丞相大人,大概就是擔(dān)心她的皇族身份會引發(fā)一些臆測吧,再者說,南夫人嫁給丞相這么多年,除了一路扶持丞相,還生了一個女兒之外,并沒有做過其他出格的事情。”</br> “可他的女兒嫁給了大周攝政王,而且正值大周朝局敏感之際,她卻回來宣布了自己的身份。”睿王開口,語氣微深,“這算不算是一場精心的算計?”</br> 話音落下,其他幾人盡皆沉默。</br> 云王眉頭越發(fā)皺得深了:“什么意思?”</br> “什么意思你還想不明白?”睿王冷笑,“攝政王掌握著大周朝政大權(quán)和兵權(quán),幽禁了皇帝,這個時候最該做的是廢帝另立,可他遲遲不做決定,又在今天讓東陵長公主宣布了攝政王妃的身份來歷,攝政王的心思不是一目了然了?”</br> “你是說,皇叔想自己當(dāng)皇帝?”云王挑眉,隨即淡笑一聲,“如果他真有這樣的想法,我倒覺得這還是件好事呢。”</br> 好事?</br> 齊王沉默。</br> 睿王和寧王也沉默。</br> “反正我對皇位沒有任何想法,勸你們也別有。”云王淡笑,“沒坐上那個位置的時候不顧一切想坐上去,坐上去之后卻又發(fā)現(xiàn)自己沒那個實力,既想要幫手又忌憚臣子太強大,整日殫精竭慮,飯吃不好,覺也睡不好,每天都像是有被迫害妄想癥似的,何苦來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