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一物降一物
“各國幾乎在同一時間之內(nèi)增兵駐扎邊關(guān),這意味著什么?”葉傾城坐在昭宸殿外涼亭里,面前梨花木桌子上放著一張鋪展開的輿圖,“云亭,大周會起戰(zhàn)爭嗎?”</br> 云亭站在葉傾城身側(cè),目光落在輿圖上,也不知有沒有認真看,淡淡回道:“不會。”</br> 坐在葉傾城對面的南曦手執(zhí)一杯冰鎮(zhèn)梅子湯,淡淡笑道:“我也覺得不會。”</br> “何以見得?”葉傾城挑唇,“別忘了蜀國有名正言順的理由興兵。”</br> 蜀國太子葉炎莫名消失,對于蜀國來說可是一件關(guān)乎社稷的大事,皇帝的驚怒并不完全是裝腔作勢,即便有些借題發(fā)揮的成分——畢竟作為一國之君,在消息傳到蜀國帝都時他就應(yīng)該清楚,太子葉炎出事的地點其實已經(jīng)入了蜀國境內(nèi),跟大周并無關(guān)系。</br> 如果說非要扯上一點關(guān)系,那就是葉炎是在出使大周且在從大周回去的途中出了事,所以大周順理成章地成了被遷怒的對象。</br> 但不管是誰的責任,太子失蹤一事非同小可,蜀國皇帝不可能心平氣和地跟大周商議尋找太子的事情,借著這個機會興師問罪似乎是他唯一可以擺出的態(tài)度。</br> 蜀國有了發(fā)兵的借口,但不一定有發(fā)兵的膽量——除非他已經(jīng)確定其他三國會成為他的助力。</br> “四國同時增兵,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震懾大周,以及試探大周的國力底氣。”</br> 云亭淡道,“各國皇族都會秘密培養(yǎng)許多探子,這些探子會悄無聲息地潛入各國都城,密切地注意著各國朝廷的風吹草動,他們并不需要做出多少擾亂朝綱或者左右乾坤的大事,只需要把各國皇族中發(fā)生的一些重要變動傳回各自的主子那里去即可,這就是他們?nèi)粘B氊熕凇!?lt;/br> 葉傾城漫不經(jīng)心地挑唇:“這個我倒是知道。”</br> 各國皇族培養(yǎng)探子就是為了及時得知他國朝局動向,以便在敵國強大時避其鋒芒,敵國勢弱時發(fā)兵伐之。</br> 而對于愛好平和的君王來說,探子則是一種相對利于自保的方式。</br> 云亭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br> “看我做什么?”葉傾城挑眉,“怎么不繼續(xù)說了?”</br> “云公子的意思我已經(jīng)明白了。”南曦淡淡淺笑,“有各國這些探子在,大周朝局動向他們都已經(jīng)了然于心。這幾個月來大周發(fā)生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攝政王欲廢帝一事,在各國皇帝看來,攝政王跟皇帝之間的權(quán)力之爭算是內(nèi)斗,所以眼下大周正值內(nèi)亂之際,他們想趁機試探大周國力,或者也可能是抱著幾分挑撥離間、火上澆油的心思。”</br> 喝了口冰涼的梅子汁,南曦接著道:“總之不懷好意是真,但是否真有實力跟大周開戰(zhàn),大概還要等到他們摸清大周的實力之后才敢做下決定。”</br> 葉傾城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微轉(zhuǎn),饒有興味地看向云亭。</br> 云亭抿唇不語。</br> 葉傾城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你們倆這是心有靈犀?”</br> 南曦愕然失笑:“公主說的這是什么話?容毓醋意極大,這句話若是讓他聽到……”</br> “攝政王來了。”云亭淡淡提醒。</br> 南曦聲音一頓,轉(zhuǎn)頭看向長廊上走來的男子,眉眼霎時染了幾分柔和。</br> “什么心有靈犀?”容毓腳步沉穩(wěn)走來,周身散發(fā)出矜貴禁欲的氣息,嗓音淡得聽不出情緒波動,“葉公主說的是誰?”</br> 云亭躬身行禮,沉默地站在一旁。</br> 葉傾城挑眉,語氣無比淡定:“我說王爺跟王妃心有靈犀,恩愛兩不疑。”</br> 南曦靜默,真心驚嘆于這位傾城公主面不改色的馬屁功力,果然自保功夫了得,怪不得云亭聽到容毓問這句話時還可以如此淡定,看來他是篤定葉傾城有應(yīng)付的把握。</br> 不過好在容毓也沒再繼續(xù)追問,大抵是相信了葉傾城的解釋,或者說,他愿意相信葉傾城的解釋。</br> 目光落在桌面上,容毓看著桌子上展開的輿圖,淡淡開口:“葉炎現(xiàn)在情況如何?”</br> 云亭回道:“廢了武功,暫時囚禁在蒼云山。”</br> 此言一出,南曦和葉傾城同時一愣,隨即兩人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云亭:“太子葉炎在你的手里?”</br> 云亭點頭。</br> “剛才怎么沒說?”葉傾城蹙眉,“虧得本公主還在猜測是誰替天行道把這個禍害給收了,原來收了禍害的人是你?”</br> 云亭語氣平靜溫和,帶著幾許無辜的意味:“你也沒問我。”</br> 南曦和葉傾城面面相覷,隨即葉傾城問道:“這是你的報復(fù),還是攝政王的計劃?”</br> “都有。”</br> 葉傾城明白了,怪不得云亭方才說這仗打不起來呢,看來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br> “連我都被蒙在鼓里?”她挑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云亭,“膽子不小啊。”</br> 云亭斂眸,不太習慣在旁人面前跟她親昵互動。</br> “行了,你們倆有什么賬要算,可以回絳雪軒去,我跟容毓就不打擾你們二人友好交流了。”南曦站起身,把手里的酸梅汁遞到容毓嘴邊,“外面剛回來熱不熱?喝點冰鎮(zhèn)酸梅汁去去暑氣。”</br> 容毓接過杯子,直接一飲而盡,連絲毫猶豫都沒有。</br> 葉傾城見狀,忍不住挑眉調(diào)侃:“攝政王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就把王妃遞過去的酸梅湯喝了?就不怕王妃在酸梅湯里下毒?”</br> “別說下毒,就算這杯子里全是劇毒,只要是我遞給他的,容毓就絕對會喝光,一點遲疑都不會有。”南曦最近也學(xué)會了秀恩愛,目光帶著些許挑釁意味看著葉傾城,“不過我不可能給他下毒,就算毒死我自己,我也不會傷了容毓一根毫發(fā)。”</br> 葉傾城嗤笑:“不嫌肉麻。”</br> “有什么好肉麻的?你就羨慕嫉妒恨吧。”南曦擱下杯子,握著容毓的手,“走,我們回房恩愛,不在這里礙她的眼。”</br> 于是在外冷峻淡漠的攝政王,此時就這么被自己柔弱嬌貴的小王妃拉著往寢殿的方向走去,乖得不像話。</br> 葉傾城沉默地盯著他們的背影,“天生萬物,一物降一物,此話果然不假。”</br> --</br> 作者有話說:</br> 今天有點事,還有一更晚上補上,么么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