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朝權更迭
容毓沒說話,就這么靜靜坐在椅子里。</br> 相較于他這個一國之君的氣急敗壞,攝政王坐在椅子里自始至終如古井般波瀾不驚的從容氣度,對于朝臣們來說,本身就意味著一種強悍的威壓。</br> 皇帝雖然比攝政王還大上一歲,可他在攝政王面前的表現(xiàn)卻像孩子一樣幼稚沖動,毫無定力和氣度。</br> 此時此刻,朝堂上的大臣幾乎沒人敢站出來替皇上說話,就算是擔任著維系帝王正統(tǒng)血脈的皇族宗親和內(nèi)閣大臣,此時也聰明的選擇沉默不語,因為他們還沒有親眼看到先帝遺詔上的內(nèi)容,并不知道這份遺詔是真是假——退一步說,就算遺詔是假的,朝堂上這些大臣又有幾個敢拿自己的全族身家為代價跟攝政王作對?</br> 溫太傅都自請辭去了太傅一職以保溫家安然,他們誰又能確定自己站到攝政王的對立面之后,還能全身而退?</br> 雖然他們并不知道溫太傅突然請辭的原因,不過想來跟攝政王想要重新洗牌朝局有關,還有就是昨晚攝政王說“為了顧全某位大臣的顏面”,那個假扮攝政王妃的女子,是否就是溫家的姑娘?</br> 大臣們心里有所猜測,然而因溫太傅平日里作風嚴謹,溫家門庭顯貴,以及溫家姑娘端莊溫婉的名聲早已為人所知道,是以他們并不敢把那個女子往溫姑娘身上去想。</br> 不過溫太傅為了溫氏一族選擇隱退,雖是保全了自己,卻也等于放棄對皇帝的支持,滿朝文武自然會在心里權衡利弊。</br> 容毓并不理會皇帝的跳腳,淡淡吩咐:“把遺詔拿給各位大臣確認。”</br> 陳德像是握著燙手山芋似的,聞言立即迫不及待地走下殿階,把遺詔給了最前列的賢王:“王爺。”</br> 賢王接過遺詔,安靜地展開過目,須臾,點頭道:“的確是先帝親筆所寫。”</br> 歷代帝王身邊都有秉筆太監(jiān),有些皇帝頒下的圣旨詔書會由翰林院編修代為書寫,而容毓的父親英武大帝則有一個習慣,就是自己親自書寫詔書,這個習慣后來也傳給了他的兒子景帝——也就是當今皇上的父皇,容毓的皇兄。</br> 先帝喜歡自己寫詔書,這個習慣所有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伺候過景帝的陳德和賢王等幾位王爺也都熟悉先帝的筆跡,所以此時這份詔書誰都沒辦法說它是假的。</br> 賢王看完之后,自然遞給旁邊的幾位王爺。</br> 容楚云眼睛盯著幾位王爺?shù)姆磻娝麄儽舜它c頭,像是認可了這份詔書的分量和真實性,一顆心漸漸下沉。</br> 幾位老王爺看完,詔書傳到了睿王手里。</br> 朝堂上幾位年輕的王爺睿王、寧王、齊王和云王都是當今皇帝的親兄弟,還有一個已經(jīng)被殺的二皇子,其中除了云王之外,在爭儲過程中都是對帝位有過心思的人。</br> 此時看到這份詔書,他們的第一感覺是詔書確實是真的,第二個想法則是,攝政王今日拿出這份先帝遺詔,是要廢帝重立?</br> 一片寂靜之中,容毓冷硬地開口:“皇上生性多疑,剛愎自用,蠢鈍無能,自登基以來不思朝政,所有的心思都用來打壓權臣和鏟除異己,本王認為他已沒資格坐這個皇位。”</br> 容楚云臉色刷白。</br> “臣不同意攝政王此番說法!”朝臣之中終于有人開口,乃是內(nèi)閣大臣之一白鴻儒,“先帝親自傳位于皇上,就是對皇上的能力信任有加,先帝也曾親口說過皇上英明有為,心懷天下,必能做圣明無雙之天子,攝政王豈能說廢就廢?”</br> “臣同意父親的說法。”另外一個中年男子開口,他是白大人的兒子白鶴鳴,手掌五萬皇城軍,“皇上之所以沒有把全副心思放在朝政大事上,乃是因為攝政王一直攬大權不放,皇上就算想施展拳腳也沒有機會。”</br> “臣附議。”另外一位白家黨羽大臣順勢開口,“皇上已是成年天子,按照皇族歷來的規(guī)矩,帝王十六歲便可親政。皇上登基之時已過弱冠,本該擁有獨立處理朝政的權利,攝政王應該卸下大權,還政于皇上,而不是自己手握大權不放,還指責皇上不為——”</br> “來人!”容毓冷漠開口,“白家父子藐視先帝遺詔,公然冒犯本王,即日起罷黜白大人議政之權,剝奪白鶴鳴將軍之職,即刻趕出朝堂,永不予錄用。”</br> 白鴻儒父子大驚失色:“攝政王不能這么做!臣是皇后娘娘的祖父,更是先帝委以重任的內(nèi)閣——”</br> “咆哮朝殿,殿前失儀,還不趕出去?”</br> 凌翎帶著兩排御林軍上殿,動作利落地擒住白家父子,生拖硬拽就把兩人朝殿外拖去。</br> “皇上!皇上!”白鴻儒聲嘶力竭地大喊,“臣無能!臣無力護駕,愧對皇上啊!攝政王大逆不道,這是要謀權篡位!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br> 凌翎皺眉,擒著白鴻儒的御林軍臉色大變,當機立斷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免得他再叫囂出更多挑釁攝政王的話來。</br> 白家父子很快被帶了出去。</br> 容楚云無力地跌坐在龍椅上,渾身癱軟,表情僵硬麻木。</br> 大殿上群臣屏住呼吸,脊背上的冷汗涔涔沁出,低著頭無人敢說話。</br> 攝政王今天來真的。</br> 眾人意識到這個事實,一時之間盡皆惶然,連白大人和溫太傅這樣的內(nèi)閣老臣都被攝政王直接發(fā)落,一點情面都不留。</br> 自己識相的還能保全一點顏面,跟攝政王撕破臉的,今日注定不會有好下場。</br> 不管是宮里的御林軍還是攝政王自己手里的四十萬兵馬大權,都足以讓今日所有反對他的聲音全部消失。</br> 攝政王甚至連眉頭都不用皺一下。</br> 資歷老,威儀重,家族顯赫,根深葉茂,所有在平日里讓人聽著像是無法撼動的詞匯,此時在攝政王面前都顯得無比脆弱。</br> 兵權代表著底氣,而攝政王手里的兵馬足以把任何一個家族連根拔起。</br> “皇上暫時幽禁乾陽宮。”容毓站起身,宣布對皇帝的處置,“沒有本王允許,任何人不得見,違命者以謀逆罪,誅全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