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損兵折將
太后在給自己和皇帝找臺階下。</br> 然而聽到這一番</br> 話的大臣們,心里卻是五味雜陳。</br> 皇上登基一年多,至今沒有順利拿回朝政大權(quán),固然有攝政王不愿意放權(quán)的原因,然而本質(zhì)上卻還是皇上對攝政王太過忌憚所導(dǎo)致。</br> 如果皇上表現(xiàn)出了對攝政王的倚重、信任、善待,以攝政王的性情根本不屑于跟皇上和太后作對,手握兵權(quán)的攝政王也沒理由跟皇上為難。</br> 可皇上對攝政王為什么就不能多一點點信任?</br> 江山尚未坐穩(wěn),根基尚淺,母子倆就一起算計攝政王,算計攝政王妃,這不是自尋死路?何況還是用這種低級的伎倆。</br> 現(xiàn)在好了,徹底把攝政王給得罪了,如今關(guān)系鬧得這么僵,以攝政王的脾氣,說不定明天一早在早朝上直接宣布廢帝另立,只怕皇上和太后連絲毫反抗之力都沒有。</br> 所以太后才怕了。</br> 她意識到已經(jīng)徹底把攝政王給惹怒,而震怒之下的攝政王會做出什么事來,他們無法預(yù)料,甚至不敢去想那個后果,所以才急于想辦法安撫,然而這個時候去安撫攝政王妃就能挽回局面?</br> 攝政王妃出身商戶不假,可商賈之家的女子什么奇珍異寶沒見過,什么綾羅綢緞穿不起,哪個手里又缺好玩意兒的?</br> 現(xiàn)在示好安撫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br> 皇族宗親和內(nèi)閣大臣們一時之間只覺得悲哀心累,對皇上和太后實在是失望透頂。</br> “丞相大人。”齊王走過來,意味深長地開口,“如今的局面,不知丞相大人如何看法?”</br> 南行知神色頹廢,聞言只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br> 什么看法?</br> 他能有什么看法?</br> 皇上若真的被架空,他這個丞相也等于做到頭了,縱然丞相府門生不少,朝堂上也有一半大臣是支持皇上的,可如果攝政王真的施展強硬手段,這一半之多的大臣又有幾個敢跟攝政王正面硬剛?</br> 南行知心頭如蒙上了一層陰霾。</br> 他此時才真的后悔,當(dāng)初不該冷落元氏,不該嫌棄她的出身,除了元氏休夫離開之后相府日子越來越難過之外,他在同僚之間的處境也越來越尷尬。</br> 手頭不寬裕,就連尋常跟同僚坐在一起吃茶聊天都成了一種奢侈,飯局推得多了,跟朝廷大臣的來往也就漸漸淡薄,他這些日子被逼得甚至都生出了受賄的想法。</br> 可朝堂上大臣們皆知丞相清廉,從不收受賄賂,所以這些日子直接裝聾作啞,相府日子難熬,也沒人給送點銀子救救急。</br> 還有南曦。</br> 如果她的母親元氏沒有離開,夫妻倆感情和睦,南曦就還是他丞相府的嫡女。</br> 丞相府嫡女做了攝政王妃,風(fēng)光顯赫,對于他這個丞相來說也是錦上添花的事情,有攝政王府的庇護,丞相府怎么也不可能落到如今這般境地。</br> 然而南行知有時候又恨得咬牙切齒,恨南曦對他這個父親不孝,恨攝政王對他這個岳丈的冷淡,恨元氏的薄情。</br> 如果當(dāng)初元氏休夫離開的時候,南曦能從中勸阻一下,現(xiàn)在什么事都沒有,丞相府還是以前那個丞相府,出入風(fēng)光,威風(fēng)凜凜,而不是落得眼下這般寒酸處境。</br> 南行知抬頭望了望遠(yuǎn)處亭臺樓閣,體會到了深深的疲憊和無力之感。</br> ……</br> 皇帝把太后送進(jìn)了慈安宮,長公主和皇后都跟在身側(cè)。</br> 一路上氣氛凝重,個個表情都不太好看,太后眉頭緊鎖,臉色陰郁,所有人都像是籠罩在一層驚懼不安之中。</br> “皇上派人去攝政王府了嗎?”</br> 容楚云點頭:“嗯。”</br> 太后想了想,“潘海,你從哀家的私庫里再挑選幾稀罕物送去給攝政王妃,一定要親自見著她的面,攝政王若不讓進(jìn),你就跪在王府,什么時候攝政王肯見你了,什么時候再給哀家起來,然后把東西給攝政王妃,多說點好話……”</br> “母后。”容楚云神色微冷,“有必要如此嗎?”</br> 太后閉了閉眼,聲音陰冷:“今晚是哀家大意,算計不周,眼下只能先安撫住攝政王妃,否則明日一早容毓如果真的在朝堂上做出什么事來,皇上處境堪憂。”</br> 長公主臉色一變,冷冷說道:“難道那么多皇族宗親就任由著攝政王胡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這江山到底是誰在坐,皇上憑什么事事都看他的臉色?”</br> “形勢比人強,不低頭又能怎么樣?”太后冷冷道,“是哀家太心急了,沒有計劃好,以至于今晚損兵折將,損失慘重。”</br> 容楚云神色陰鷙難看,帝王威嚴(yán)被踐踏在腳底踩了個粉碎,他在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母后回宮早些休息,朕先去御書房。”</br> 太后嗯了一聲:“把宗親們和內(nèi)閣大臣都招回來,想想對策。”</br> 容楚云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沉著臉轉(zhuǎn)身擺駕御書房。</br> 太后鑾駕行到慈安宮宮門外,平日里早有宮人守著跪行大禮,可今日卻安靜得不正常,太后身邊的大宮女走上前冷冷呵斥:“人都死到哪里去了?還有沒有一點規(guī)矩!?太后回宮,不知道出來跪迎?”</br> 沒有人說話。</br> 過度的安靜在夜晚顯得幾分陰森,讓人心里莫名的生出了幾分不祥的預(yù)感。</br> “怎么回事?”長公主表情一怒,“奴才們是不是都覺得今晚太后不會這么早回宮,個個都偷懶去了?稍后把他們一個個找出來,全部拖出去杖斃!簡直豈有此理!”</br> 太后狀態(tài)不好,此時連發(fā)作的心情都沒有,四個掌燈侍女率先踏進(jìn)宮門,太后下了轎子,在皇后和長公主的攙扶下走進(jìn)宮苑。</br> 殿前有幾層石階,宮女小心翼翼地簇?fù)碇蠛烷L公主。</br> “太后娘娘慢點走,當(dāng)心石階。”宮女躬身領(lǐng)著太后走進(jìn)奢華寢殿,殿內(nèi)燈火燃起,照得殿內(nèi)一片明亮。</br> 然而極度的安靜之后,慈安宮里直接爆發(fā)出一陣恐懼的尖叫:“啊——”</br> 尖叫聲充滿著震驚恐懼,劃破寂靜的夜,直沖云霄而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