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宰相門前七品官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要是不相信,不妨問問你的父親大人,看我說的是不是事實。”青陽嗤笑,“陳公公,南相大人,要是沒什么問題這些東西我就帶回去了,誰要是敢阻攔,可就是抗旨。”</br> 陳福連連點頭:“保證一件都不會落下。”</br> 說著,抬手拍了拍:“這些金銀首飾,綾羅綢緞都是皇上送給攝政王妃的新婚賀禮,你們清點一下,如果沒有落下的,現(xiàn)在就隨雜家和青陽侍衛(wèi)一起把這些賀禮送去攝政王府。”</br> 李氏母女仿佛一瞬間從天堂掉下了地獄,臉色僵白鐵青,雙眼黯淡無光,眼睜睜地看著宮人端著玉盤轉身走出丞相府。</br> “陳公公。”南行知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此時并沒有特別的情緒反應,只是提醒陳福一聲,“這里面的五百兩黃金和五百兩白銀,是皇上給丞相府的賞賜,不在賀禮之列。”</br> 五百兩黃金,五百兩白銀?</br> 李氏母女聞言精神一振,頓時退而求其次地稍感安慰,好吧,沒有綾羅綢緞,沒有珠寶首飾,有金銀補貼暫時也能勉強渡過難關。</br> 五百兩金子可是不小的數(shù)目呢。</br> “相爺,這可不行。”青陽語氣不冷不熱,“方才我跟陳公公出宮的時候,皇上可沒說金子和銀子是給相府的賞賜。”</br> 南行知皺眉:“本相還沒有窮酸到為了這點金銀跟你爭執(zhí)的地步,這是不是皇上賞賜給本相的東西,還需要跟你交代不成?”</br> 不窮酸?</br> 也許的確還不算窮酸,不過是被外面酒樓、銀樓、綢緞莊子追債追得比較緊狼狽而已。</br> 的確還算不得寒酸。</br> 青陽淡淡一笑,并不畏懼他的威嚴:“相爺言重。既然相府并沒有窮酸到為了這一點銀子跟卑職爭執(zhí)的地步,那這些卑職就全部帶走了,我家王爺最近為了籌辦婚禮,開銷太大,手頭有些緊,這些金銀剛好給我家王爺暫緩燃眉之急。”</br> 頓了頓,青陽語氣格外真誠地說道:“卑職以前就聽說相爺光風霽月,清潔高雅,素來看不上這些黃白俗物,今日一見才知果然傳言不假,卑職也不忍讓這些東西污了相爺?shù)难郏痛烁孓o。”</br> 南行知臉色隱隱發(fā)黑,還待說些什么,青陽已經(jīng)大手一揮,指揮著宮人帶著賀禮和金銀珠寶轉身離開了。</br> “站住!誰敢把相府的金子拿走?”李氏怎么甘心眼睜睜看著到手的金子飛了,連忙叫人上前攔住他們,“珠寶首飾、綾羅綢緞都是給南曦的賀禮,你們盡管拿走,我們不稀罕!可黃金白銀是皇上賜給丞相的,誰都不能拿走!否則就是抗旨!”</br> 青陽冷冷瞥了她一眼:“有誰可以證明這是皇上賞賜給丞相府的?這明明是皇上給攝政王妃的賀禮,難不成你們還想私吞?堂堂丞相大人私吞自己女兒的賀禮,說出去只怕面上無光吧?”</br> 南行知臉色鐵青僵硬。</br> 他覺得自己從沒有如此丟臉過,因為一點俗不可耐的銅臭物在這里跟一個侍衛(wèi)爭執(zhí)不休。</br> 他的時間不該浪費在這里,除了朝堂政務之外,閑暇時間他應該與高雅的詩畫為伍,而不是為了一點金銀俗物強迫自己站在這里,看著李氏失控叫囂的丑態(tài),完全沒有一點當家夫人該有的端莊修養(yǎng)。</br> 可如果他此時走了,接下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丞相府依然得面對各大商鋪、酒樓頻頻來要賬催債的窘迫,日子會過得越來越糟糕,以后丟人的機會也會越來越多。</br> 不,他受不了這些。</br> “黃金和白銀留下,這是皇上賞賜給本相的,誰若拿走就是抗旨。”他淡淡開口,“本相素來不屑這些黃白之物,可皇上賞賜的東西,作為臣子就該恭敬領受,容不得任何人抗旨。”</br> 都這個時候了還嘴硬?</br> 青陽暗自冷笑,嘴上卻淡淡問道:“既然如此,丞相大人是否可以告訴卑職,皇上為什么要賞賜你黃金白銀?”</br> 南行知冷冷道:“這是皇上跟本相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過問。”</br>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青陽淡淡一笑,“卑職人微言輕,的確不算什么,可我家王爺手里還掌著攝政大權呢,皇上賞賜給丞相府五百兩黃金,五百兩白銀可不是小數(shù)目,卑職總得問一個緣由吧?不然回去王爺問起,卑職該如何回答?”</br> 南行知臉色一黑再黑,說不出一個字。</br> 搬出攝政王,就算是皇上也得顧忌,何況他這個丞相?</br>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br> 攝政王府的侍衛(wèi)都敢在丞相面前趾高氣昂,把仗勢欺人發(fā)揮了一個淋漓盡致!</br> 陳福沉默地看丞相大人啞口無言,一時也沒敢開口,畢竟青陽侍衛(wèi)是攝政王府的人,就算明知道那百兩黃金和五百兩白銀銀的確是皇上給丞相府的接濟,可他不敢說呀。</br> 皇上就算想賞賜丞相府金銀,也得有個名目不是?</br> 雖然丞相大人對皇上忠心耿耿,但國庫里的金銀并不是皇上隨意可以動用的,皇帝有權朱筆御批動輒幾十萬乃至幾百萬兩銀子的數(shù)額,用于賑災或者軍餉,卻不可能隨隨便便讓國庫給他劃出幾百幾千兩銀子作為私用。</br> 所以這個賞賜大概也是從皇帝的私庫中拿出來的。</br> 看來皇上對丞相大人果然是寵愛有加,生怕丞相大人被財大氣粗的夫人休棄了之后日子過不下去了,才借著賞賜攝政王妃新婚賀禮的名頭,夾雜了一點金銀在賀禮之中。</br> 原本這點金銀青陽倒也不是非爭不可,看在丞相府這幾日過得如此艱難的份上,留給他們就留給他們了,反正是皇上賞賜的。</br> 可一想到南夫人十幾年真心付出,最終卻被這位薄情寡義、負心薄情、忘恩負義的丞相大人傷透了心,他就決定好好的替自家王妃出這口氣。</br> 哼,一文銀子都不留給他們,有本事讓皇上再賞賜一次吧,看看皇上私庫里還有多少黃金白銀。</br>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