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地牢
容毓唇角揚起笑意:“要不要再睡一會兒?我讓銀月進來陪你。”</br> “你呢?”</br> “有些事情還沒處理。”容毓淡道,“我去處理一下。”</br> 南曦明白他是想去查昨天晚上的事,也沒多說什么,她知道顧青書落到容毓手里,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連求死都是一種奢侈。</br> 但那又如何呢?</br>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br> 比起前世他做的那些事,比起容毓的無辜慘死,顧青書就算被千刀萬剮受盡酷刑而死,南曦都不會覺得有絲毫不忍。</br> 抬眸望著昨晚剛成為她名正言順夫君的男子,南曦淺笑著招手,示意他低下頭來。</br> 容毓自然是彎腰配合。</br> 南曦親了親他的臉,然后附在他耳邊悄聲說道:“昨晚的感覺很棒,我喜歡。”</br> 話落,臉頰迅速染上兩朵紅暈,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南曦就利落地在床上翻過身去躺了下來,拽過綢緞鴛鴦被子蒙住臉,不好意思看他。</br> 容毓看著床上嬌羞的姑娘,嘴角微翹,心扉被滿滿的幸福和喜悅包圍,他湊過去親著姑娘紅通通的耳朵,“為夫以后會表現(xiàn)得更好……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就吩咐銀月去拿。”</br> 說完這句話,嘴角笑意越發(fā)加深了幾分,到底是顧忌這姑娘臉皮子薄,就算心里如何不舍,也很快轉(zhuǎn)身走了出去。</br> 銀月候在外殿,身后跟著一眾端著水盆、捧著毛巾、托著托盤的侍女。</br> 見到攝政王出來,侍女們紛紛行禮:“恭喜王爺,賀喜王爺!”</br> 容毓矜貴俊美的臉上,表情肉眼可見的少了些許淡漠,也比平時多了幾許暖意:“王妃還要再睡一會兒,銀月進去伺候著就行。”</br> 銀月暗道王妃昨晚一定是累壞了,連忙應(yīng)下:“王爺放心,奴婢一定好好伺候王妃。”</br> 容毓嗯了一聲,走到殿門外,一個黑衣侍衛(wèi)急掠而過,在殿階下俯身跪倒:“昭宸殿四周防守已經(jīng)重新布置過,衛(wèi)統(tǒng)領(lǐng)和顧青書被關(guān)押在地牢,昨晚假借皇后之名來送禮的宮女已中毒暴斃,屬下查出她是太后身邊當值的宮女,奉的是太后之命。”</br> 容毓沒說話。</br> 暗衛(wèi)接著稟報:“昨天主子成親大喜,并未邀請顧青書,他混在皇上帶來的禁衛(wèi)中順利入了王府,進王府之后,衛(wèi)統(tǒng)領(lǐng)曾三次與他接觸過。”</br> 跟在皇上帶來的禁衛(wèi)之中?</br> 若無皇帝允許,他身邊的禁衛(wèi)豈是誰想混就能混進去的?</br> 容毓沉默著,薄唇微抿,清貴如畫的眉眼染上薄涼色澤。</br> 抬頭望了望湛藍天空,他不發(fā)一語地走下玉階,往王府東北角訓練營方向走去。</br> 青陽和稟報的黑衣侍衛(wèi)沉默地在身后。</br> 攝政王府占地面積廣闊,東北角訓練營是一座獨立而隱秘的宅院,一道高達三丈的高墻隔開了訓練營里所有的景致,除了攝政王和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此處是所有人的禁地,僅一座訓練營的占地面積就相當于尋常親王的府邸大小。</br> 不過此處與親王府邸不一樣,沒有雅致悠閑的亭臺樓閣,沒有春意盎然的清風拂柳,沒有波光粼粼的湖面,也沒有爭相斗艷的花園,只有一排排暗影衛(wèi)居住的廂房,一片片寬闊森嚴的訓練基地,以及一重又一重需要影衛(wèi)以血肉之軀闖過的生死殿。</br> 攝政王的地牢設(shè)在訓練營刑堂地下,已經(jīng)閑置很久,是以常年無人把守——不過即便無人把守,訓練營高墻之內(nèi)的禁地,外人也休想輕易踏足。</br> 昨晚抓進來兩個人之后,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調(diào)來了幾個高手當值,夜間有人試圖來救人,卻在進入高墻之前就被訓練營里的高手擊斃于掌下。</br> 不過這些都是不足一提的小事,被派出來救人的大多也是皇帝身邊的暗衛(wèi)或者死士,命不值錢,死了之后直接就處理了,無需刻意稟報,除非被殺的人有什么特殊的身份。</br> 容毓已經(jīng)很久沒來,訓練營中影衛(wèi)的訓練通常由四位大教習負責,還有各殿殿主各司其職,容毓一般忙于朝政和軍營,很少踏足此處。</br> 不過這不代表這里的暗影衛(wèi)不認識他。</br> 剛一踏入沉黑肅穆的大門,訓練營原本死寂一般的空氣中,細不可查地出現(xiàn)輕微凜冽氣息,不管是身在明處還是隱在暗處的人,齊齊現(xiàn)身跪地,凜峭如刀鋒一般的身體卑微伏跪,仿佛與空氣融為一體。</br> 青石板地面上,校場上,樹杈上,一個個黑衣身影訓練有素,雖沒有一絲聲音發(fā)出,每個人渾身的神經(jīng)卻在一剎那間繃了起來。</br> 容毓沉默不發(fā)一語,容顏冷峻清貴,渾身流露出讓人敬畏誠服的濃烈威壓,周遭的環(huán)境并不能讓他駐足片刻,徑自在青陽和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玄翎的陪同下,往西閣刑堂的地牢走去。</br> 地牢里環(huán)境陰暗潮濕,狹窄的通道只有壁角的油燈發(fā)出微弱的光。</br> 顧青書被關(guān)押在第二個牢房里。</br> 不過關(guān)在哪間牢房都無所謂,這點并不重要,這個地方只要進來了,除非得到他家王爺開口特赦,否則就算風化成蚊子的干尸也休想離開。</br> 打開牢房的門,就看到一個玄鐵制成的刑架上,手腳已經(jīng)被廢的男子身體被展開,以一種很自然卻絕對痛苦的姿勢被固定在上面,凌亂的發(fā)絲披散下來,蓋住了那張慘白的臉,顯得狼狽不堪。</br> 他的雙手雙腳被沉重的手銬腳鐐禁錮著,當然,就算他此時完好無損,一個文弱書生也不可能從這里逃出生天,況且他的手腳已經(jīng)沒了半分力氣。</br> 所以鐐銬的作用其實只是單純的為了給他增加一點痛苦而已。</br> 容毓站在牢門外,玄翎走過去,下手毫不手軟,冷酷而利落地抓住顧青書的頭發(fā),迫他不得不揚起臉,完全呈現(xiàn)出那張蒼蒼白中泛著青灰死氣的臉,以及頭發(fā)被拽住扯痛了頭皮之后扭曲的表情。</br> 容毓沒說話,就這么沉默不發(fā)一語地看著他,容顏矜貴淡漠,眼底似翻涌著暴戾狠辣的沉黑色澤。</br> 顧青書睜開了眼,視線里映入容毓那張尊貴俊美的臉,瞳眸驟然一縮,臉色剎那間煞白如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