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番外 20
蕭鈞天神色陰晴不定, 看了蕭激楚半晌,抬手說道:“朕知道了, 你退下罷?!?br/>
“哥,讓我明天隨你去罷, 宮外太過危險,何況你傷勢未愈……”蕭激楚慢慢地道,眼睛卻是巴巴地看著他。
若是讓他跟去,只怕當即便會與龍靖羽有所爭執(zhí)。蕭鈞天道:“明日朕將帶五百御林軍同往,必無危險。你最近太過操勞,還是在宮中歇息的好?!?br/>
蕭激楚的臉上毫無血色,他輕笑了一聲, 道:“他一出現(xiàn), 你就如此絕情……哥哥,你好狠心?!?br/>
蕭鈞天皺眉說道:“之前答應你,也是因為你認定他不會再出現(xiàn),如今他既然來找朕, 自然不如你所說的無情。你早知道朕對他一心一意, 就該知道會有這一天。和你的約定就這么算了罷。何況,你如今也還未將藥和殷未弦的人頭帶回?!?br/>
“我已探聽到了殷未弦的動向,很快就能辦到答應你的事,哥哥,你為何出爾反爾?”蕭激楚大聲叫道。
“你把這件事忘了罷,就當我們從未約定過?!笔掆x天抬了抬手,“你自可選擇再留在朕的身邊, 但前幾天在御書房發(fā)生的事,今后不可再有?!?br/>
蕭激楚渾身顫抖,說道:“你怎可……怎可……”
蕭鈞天自知因為龍靖羽即將回來過于喜悅之故而言辭決絕,看到蕭激楚臉上神情如此憤怒,逐漸變?yōu)殛幒堇鋮栔挥捎行┬奶?,于是溫言道:“是朕思慮不周,你莫要怪朕。朕對你依舊是有些兄弟之情的,何況……朕既無絕世之容,又無驚世之才,你心慕朕于何處,怕是自己也是不知罷?”
蕭激楚看著他,良久不發(fā)一言,像是要將他臉上看出個洞來,臉上盡是悲傷絕望。
蕭鈞天略覺尷尬,輕咳一聲:“激楚,你與朕這幾天的相處,不是很好么?又何必談情及愛?”
“住口!住口!不要再說了!”蕭激楚大叫一聲,轉身狂奔而出。
早知蕭激楚暴烈成性,如今仍舊不改。蕭鈞天只覺頭疼,卻也無暇去管他,喚了幾個侍衛(wèi),讓他們暗中跟著蕭激楚,別讓他惹出事來。想到龍靖羽終究是為己所動,不由松了一口氣,心中更是說不出的歡喜愉悅。
手中的密信似乎仍帶著那人余溫,不由心跳加劇,明知是沖動之下所寫就的密信,此時到了自己手中,更應毀尸滅跡才對,卻又如此不舍。心念一動,忽然想到,若是那人當真看到此信才肯回來,那么為何又肯輕易作為信物?雖說君無戲言,但以那人小心謹慎,必然不會將這把柄又交還回來。
蕭鈞天原先只為喜悅而迷失神智,如今仔細一想,便覺得其中大有疑竇。若是龍靖羽當真回來,直接到吏部去便可,上朝時自可相見,又何必約他于十里亭?而且,若是龍靖羽有約,為何不親自寫信命人送來,而只是托人傳口信?
皇城郊外十里亭,乃是行人送別之地,十分偏僻,若是有伏擊,倒是一個極佳之處。難道這封密信已落入仇敵之手?
他徘徊片刻,心中暗自想道,既然那人有約,想必是出自不得已的苦衷,若有不測,多帶些兵馬便是。
他正在沉吟,先前出去跟隨的侍衛(wèi)已回稟道:“陛下!蕭護衛(wèi)輕功絕高,末將等諸人追趕不上,但見蕭護衛(wèi)已出了宮門?!?br/>
出了宮門?蕭鈞天吃了一驚,說道:“讓人繼續(xù)追!務必把他攔下!”
那侍衛(wèi)十分為難,說道:“蕭護衛(wèi)躍上宮墻,末將等人武功未及,要出宮門還得令牌,所以先讓小人先回來復命,只怕他們追出去時蕭護衛(wèi)已然失了蹤影……”
蕭鈞天心亂如麻,心知必要出事,不由暗自有些后悔,之前說話太過絕情,必是激怒了蕭激楚,以蕭激楚的性格,自然是立時去殺殷未弦。
“讓幾個輕功好的去追,若是追不回,你們就不要回來了!”他下了旨,只覺心煩意亂,坐臥不安,將重逢的喜悅也沖淡了幾分。
一喜一憂之下,這一夜竟是徹夜不眠。第二天上早朝時也頗有些心不在焉,當下早早散了朝,準備出行。
皇帝出行本是大事,若是平常祭天,便至少需準備一個月,但此時情急之下只得從權,何況又只是出城到京郊,于是百官也無異議。儀仗都去了,只乘了宮車,又帶了一千將士。
蕭激楚只說了是晚上,卻沒說是什么時辰。于是蕭鈞天申時三刻便帶著兵馬浩浩蕩蕩地出了宮。雖然因為要與龍靖羽會面之故,并未下令百姓回避,但同行將士全都披堅執(zhí)銳,若是有人伏擊,宮中立時便有援軍相應,自是萬無一失。
到十里亭時,暮色還未落下,自然算不得晚上。蕭激楚的消息也還沒傳來。遠近小土坡上的青草搖曳,暮春時節(jié),野花也開得很是頹然,只有零星的幾朵。
蕭鈞天坐在亭子中的石凳上,他雖然焦躁,卻只巋然不動,看著面前的酒杯出神。
一千兵馬隊列整齊地排在亭外,悄無聲息。
百余丈外的一個小土坡旁,一個少年正看著蕭鈞天的側影。他只得十余歲,卻是略嫌佝僂,也不知看了多久,他慢慢移動腳步,往小路上走去。
走了一盞茶時分,前面出現(xiàn)了幾間茅舍草屋,是給農(nóng)人歇息之處。
他進了門,便有人聲音略顯焦急地道:“莼兒,你瞧見他了么?他可還好?”
趙莼點頭說道:“他臉上雖帶病容,但氣色還好?!彼胝f什么,卻又忽然停下。但龍靖羽自然是看不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態(tài)。
“如此我便放心了?!彼p輕嘆息一聲。
“你不準備親自去瞧他么?”
“我將當年他贈與我的玉佩作為信物,又讓人傳話告訴他我安然無恙,如今還能見他一面,這就足夠了,還能苛求什么。”龍靖羽緩緩地道。他如今來見自己,可見他的病情果然已是好轉。兩人此心如一,日后自己必然也不會負他。
“真的……就夠了么?”趙莼萬分疑惑。
“我雙目失明,又如何去見他?等過些時日好轉些便罷了。”龍靖羽苦笑一聲。他將那信給了蕭鈞天,便是告訴他不須他如此多情,此心不疑。那人是識得自己筆跡的,自是不能讓趙莼代筆再寫書信。如今那人甘冒奇險為自己而來,可知兩人將來仍有舉案齊眉的時候,也不必急于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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