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換
葉楣和葉恪跳上金星明的馬車,說起來金星明倒是有幾分本事,愣是連丞相府的下人也收買了。饒是如此,葉楣和葉恪的動靜還是被外頭守著的宮里的人發(fā)現(xiàn)了。馬車在前面跑,那些官兵在后面窮追不舍。
葉恪扒著馬車的窗往外看,便見漆黑的夜色中,身后傳來的急促的馬蹄聲格外清晰,讓他的心也跟著緊縮起來。有些惶恐的看向葉楣道:“姐,怎么辦啊,要是被他們追上來,咱們可就完啦?!庇执叽僦{馬的車夫道:“能不能快點(diǎn)兒!”
那車夫又狠狠的一樣鞭子,馬兒的速度稍稍快樂些,葉恪的心稍微安定了下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姐,你這是什么時(shí)候準(zhǔn)備好的,若不是你早有準(zhǔn)備,將馬車也備好了,今日恐怕咱們走不了多遠(yuǎn)就被人追上?!?br/>
“這些事情我自然要早早的就打算好?!比~楣不會告訴葉恪這馬車是金星明弄來的,更不會告訴葉恪今日他們要跟著金星明逃跑,或者說,葉楣在最初的計(jì)劃里,就是沒有葉恪這個人的。
眼看著馬車就要到拐角的一處街道了,葉楣看了看外面,說:“這樣不行,咱們兩個人在一輛馬車上,他們定然好追些,全力以赴指不定會追上來。倒不如分開行動,等一會兒在八寶街會和。”
“要分開嗎?”葉恪正是最緊張的時(shí)候,聽說要與葉楣分開行動,立刻有些慌。他道:“還是一起走吧,路上也當(dāng)有個照應(yīng)。”
“一起走容易被后面的官兵追上。放心,你坐在馬車?yán)?,我先下去,這車夫會帶你從隱蔽的地方進(jìn)到八角街,到時(shí)候咱們在那見面,后面出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事的?!?br/>
聽聞自己不用下馬車,葉恪放下心來,便也沒再攔著葉楣,葉楣讓馬車夫靠著街道邊停下來,自己抓著斗笠將臉藏起,這才消失在夜色中,
馬車夫繼續(xù)拉著葉恪往前走去。
街道上再也見不到葉恪的身影,葉楣望著消失的馬車,面紗下慢慢的勾起唇,順著另一頭摸索到了一處小屋,叩了叩門,不多時(shí),便有人來開門,葉楣趕緊閃了進(jìn)去。
黑暗里,那人問:“都處理好了?”
葉楣點(diǎn)頭。
另一頭,葉恪坐在馬車?yán)铮~楣下車之后,馬車夫趕路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漸漸地,后面官兵追上來的聲音也逐漸微弱,葉恪的心中稍稍安慰,待一點(diǎn)兒也聽不到追兵的聲音時(shí)候,他覺得顛簸的有些難受,就道:“可以慢些了?!?br/>
那車夫卻是充耳不聞,仍舊將馬車趕得飛快,葉恪有些不滿,掀開馬車簾子往外看,一看卻驚訝了。
這哪里還是城里,分明就是山上了!
正因?yàn)樯铰菲閸?,所以顛簸起來就越是困難,葉恪嚇了一跳,這才想起便是八寶街,也決計(jì)沒這么遠(yuǎn)的,這馬車夫怎么將馬車趕到這里來了?他道:“別往前走了!回八寶街!”
那馬車夫卻沒理會他,繼續(xù)往前,葉恪氣憤不已,卻又怕大聲叫喚招呼來官兵,還要說話的時(shí)候,馬車卻又漸漸停了下來,葉恪一愣,隨即了然,車夫這是打算停下馬車了。
這車夫?qū)嵲谑翘^不聽指揮,葉恪打算待去了八寶街外好好教訓(xùn)一下這人。恰好此時(shí)馬車停住,只聽得前面?zhèn)鱽砀O窸窣窣的聲音,那馬車夫走下馬車來。
葉恪掀開簾子,從馬車?yán)锿饪此?zé)罵道:“你下來做什么?還不趕快帶我去八寶街?”
馬車夫看了他一眼,葉恪這才看清楚,這馬車夫生的要比尋常人更加壯碩一般,便是一般的車夫需要身體力行的,也沒有此人這樣高壯。他心里隱隱有了不安的感覺,不由得便也不敢大吼大叫,他雖然也是個年輕男人,可是個頭不及此人高,身體不及此人壯,只怕動起手來也會吃虧。
那車夫繞到馬匹背后,從懷里不知掏出個什么東西,端詳了許久,突然往馬臀上一扎!
馬匹猛地受驚,一下子揚(yáng)高蹄子,驀地往前奔去!
葉恪怎么也沒想到這馬車夫會突然做此動作,馬匹突然往前跑,他在馬車?yán)锉缓莺莸乃さ购竺?,幾乎七葷八素了。心中千萬般惶恐,葉恪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下子掀開前面馬車簾往前看去。
葉恪最后看到的,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和密密麻麻重疊的樹枝。
萬丈深淵似乎深不見底,便是馬車零碎著沖撞下去,也隱隱約約聽不到落地的聲音。
夜色掩蓋了一下,唯有斷崖邊上馬車的碎骸。
過了一會兒,有鞋子踏在枯葉上發(fā)出的窸窣碎響,片刻后,馬車邊上多了兩件衣裳的殘片。
無人聽到葉恪最后那一聲凄厲的“姐”。
……
沈妙正在書房里奮筆疾書。
她密密麻麻寫的很快,雙手幾乎都是在本能的下意識行動,在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的時(shí)候起,她的手腕就沒有停過。
莫擎安靜的站在她的背后,雖然不曉得她在做什么,卻也一聲不吭,看著她寫的飛快。似乎并不只有字跡,還有一些地圖,沈妙寫完一張,就讓莫擎用燈籠的余溫將紙張快速烤干,字跡不必那樣濕潤。她時(shí)而皺眉,時(shí)而思索,倒似乎是十分凝重的模樣。
正在這時(shí),外頭有人敲門,莫擎將人放進(jìn)來,卻是氣喘吁吁地從陽。
從陽道:“屬下和鐵衣一同跟著葉楣姐弟,在城中拐角處二人分道,鐵衣跟著葉楣去了,屬下跟著葉恪。葉恪的馬車夫駕馬車到了深山,將葉恪引去了斷崖,并設(shè)計(jì)馬驚,車摔下了斷崖,葉恪斷無活路?!?br/>
“斷崖?”莫擎一愣,有些不解:“那車夫是什么人?和葉恪有何仇怨?”
從陽抹了抹鼻子:“屬下急著回來報(bào)信,沒管著那車夫后來如何。葉恪既然死了,屬下就回來了?!?br/>
“不用查了,車夫是葉楣的人。”沈妙道。
“葉楣?”從陽怔住:“葉楣讓車夫殺了葉???可是葉恪是她弟弟啊,況且既然要?dú)⒘怂?,為何逃跑的時(shí)候還要一路帶著他?”
“逃跑的時(shí)候自然需要一個靶子,葉恪是葉楣的親弟弟,做靶子才最適合不過。我想,那車夫應(yīng)當(dāng)不僅僅只是殺了葉恪,他還應(yīng)該在那斷崖處放了葉楣和葉恪的衣服之內(nèi),讓人以為,他們姐弟二人都摔下斷崖而死了?!?br/>
莫擎和從陽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便恍然大悟。
葉楣應(yīng)當(dāng)一開始就找好了退路,可是她又怕如喪家之犬一般被人追趕,總有一日會被追上。倒不如讓世人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試問官兵們再如何閑,也不會去追殺一個已死之人。葉恪是她的弟弟,按常人心里,定然會覺得她逃亡會和弟弟一處,在斷崖處看到弟弟和葉楣的衣裳殘片,那些官兵是親自跟著她弟弟的,定然會以為葉楣也在那馬車之上,自然而然的,就會覺得這姐弟兩人都誤入斷崖而跌落身死了。
葉楣讓葉恪成了她的替死鬼,也替她解了后面的麻煩。
“那可是她的親弟弟?!睆年柛袊@:“如果是男人就罷了,她一個女人,也能如此心狠手辣…?!?br/>
“只怕在她心里早就將葉恪當(dāng)成了棄子,”沈妙不甚在意道:“所以在葉恪活著的時(shí)候?qū)⑷~恪利用到最后,也是她的本事?!边@就是楣夫人的本事,在她的人生里,只有錦上添花。譬如前世,葉恪這個兄弟的存在能讓她在后宮中有更多更廣的權(quán)勢,她就與葉恪姐弟情深。到了如今,葉恪不能帶給她任何好處,甚至還會拖葉楣的后腿,所以葉楣也就毫不猶豫的將其抹殺了。
窗口處傳來“撲凌凌”的聲音,一只雪白的鴿子飛了進(jìn)來,落在從陽的肩上。從陽一把從鴿子腿部取出紙條,飛快展開,看完急道:“鐵衣說葉楣和之前的金星明已經(jīng)到了碼頭,似乎要走水路?!庇挚戳艘谎弁忸^有狂風(fēng)大作,似乎是要下雨的模樣,就道:“今夜如果下雨,他們出海之后,再想追上就很難了?,F(xiàn)在屬下和從陽過去,將他們抓回來帶給夫人嗎?”
“不?!闭f完這句話的時(shí)候,沈妙剛好寫完最后一張紙。她將那張紙?jiān)跓艋\上烤了烤,收到一個信封里。然后對從陽和莫擎道:“從陽你是墨羽軍的人,從墨羽軍找?guī)讉€身手敏捷的人,將這封信帶上,跟在葉楣身后,一直跟到明齊去?!?br/>
“明齊?”從陽皺眉:“他們怎么會去明齊?”
“莫擎打聽到金星明有個朋友在明齊生意做的不錯,最近尤其往來頻繁,顯然是打著去明齊的主意。況且只有去了明齊,葉楣才能徹底脫身,不必被官兵發(fā)現(xiàn)。”她道:“你們也跟著一道去,注意葉楣身上可有貼身帶著的東西,比如匣子或者藏著的東西,小心些不要被人發(fā)現(xiàn),一旦發(fā)現(xiàn)那隱秘的東西,將里面的東西換掉,換成這封信里的東西。”她把信交給莫擎。
莫擎接過信,雖然有些不解,還是應(yīng)了。
“要快,不要被人發(fā)現(xiàn)?!鄙蛎疃?。
“可是,就這么放他們?nèi)ッ鼾R嗎?”從陽道:“夫人不是一直以他們?yōu)閿常俊?br/>
“為敵是不假,可這卻不是放他們,”沈妙冷冷道:“恰恰相反,這是送他們上黃泉!”
“你們快去,若是可以,最好能在他們上船之前將東西換過來。上船之后再換就有些麻煩了。不管什么時(shí)候換下來,都要留兩個人一路繼續(xù)跟著他們,隨時(shí)保持書信往來,如果有別的吩咐,我會再告訴他們的?!?br/>
莫擎和從陽二人見沈妙說的鄭重,登時(shí)便也不敢掉以輕心,拿著那封信又很快出去了。沈妙一手撐住桌子,緊緊抿著唇,目光卻閃過一絲殺意。
她是很希望楣夫人死去的,在那之前,她只想著要了楣夫人的命,越快越好,省的夜長夢多。可是如今她卻又不這么想了。
英雄逐鹿天下,誰都想要分江山帝位一杯羹。大涼想,秦國想,明齊也想。
傅修宜一定會想法子和秦國聯(lián)手,那時(shí)候謝景行若是出征,勢必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仇人近在眼前,總是要抹殺的,可是在那之前,物盡其用,狗咬狗,不也是很好么?
沒有人比沈妙更了解葉楣骨子里的算計(jì)和自私了,連自己親生弟弟都可以隨意舍棄的人,又怎么會做出一單吃虧的生意。葉楣想要在葉家得到足以補(bǔ)償她的東西,金銀珠寶遠(yuǎn)遠(yuǎn)是不夠的,她想要的是永恒的權(quán)勢。
葉茂才在大涼這么多年,除了葉府的聲譽(yù),家財(cái)之外,最重要的,也無非就是大涼朝廷里一些腌臜的秘密了?;蛟S有皇室的,或許有朝臣的。有秘密就有弱點(diǎn),這些秘密大約是葉茂才捏在手里用來制掣其他大臣的把柄,又或者是他精心搜集的證據(jù)。但是有一點(diǎn)可以確定,這些東西對于大涼朝廷來說,十分重要,說的重要一點(diǎn),甚至可以引起一個皇朝的覆滅。
而這,恰恰就是葉楣所需要的。
葉楣能用這個當(dāng)做是她打開明齊高官貴族的敲門磚,不過沈妙為她設(shè)計(jì)的更富貴一點(diǎn),打開皇室的敲門磚。
若是傅修宜得到了這些,定然很高興,而葉楣這樣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又一定會抓住這個機(jī)會,再次如前生一般的,一步一步蠶食傅修宜的心。
不過……如果這些東西都是假的呢?
兵防圖、朝臣之間的秘事、皇室之間的齟齬、可以攻破的弱點(diǎn)。這些東西一樣樣看上去,似乎都是明齊致勝大涼的關(guān)鍵,可是,若是這些東西,統(tǒng)統(tǒng)都是假的呢?
明齊會陷入錯誤的判斷,在錯誤的地方布置兵力,錯誤的使用離間聯(lián)合,到最后,成敗既成,大業(yè)毀于一旦。
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就是這個道理。
當(dāng)然,葉楣并不曉得自己拿的是錯誤的東西。
當(dāng)然,傅修宜也可以懷疑葉楣拿出的東西真假。
可是沒關(guān)系,沈妙十分相信楣夫人的能力,她是很厲害的女人,所以到最后,傅修宜一定會相信葉楣的話。
所以到最后,這一場仗,是什么結(jié)局,也是注定的下場。
沈妙不是不想殺葉楣,也不是故意要把葉楣放虎歸山。
但是她更想看到,傅修宜前生最愛的女人,今生如前生一樣一步步的走向他,投向他的懷抱,最后親自送了一份大禮,把傅修宜送上了絕路。
倒覺得更為解氣。
最重要的是,這事,對謝景行有利無害。這天下江山,也因?yàn)檫@一步小小的棋,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實(shí)在是好得很。
……
這一日夜里,果然如同從陽想的那般,到了后半夜,終于是狂風(fēng)暴雨,一直到第二日早上,從陽三人才回來,俱是淋得濕透了,葉楣和金星明已經(jīng)上了去往大涼的船只,果然如同沈妙猜想的那樣,葉楣有一個銀色的匣子,藏得很緊,連金星明都不知道,不過她自己都還沒打開過。
墨羽軍的人將匣子里的東西換成了沈妙信封里的東西,鐵衣從懷里掏出一疊東西交給沈妙。沈妙翻了翻,和她料的不差,的確是葉茂才這么多年搜集的用來威脅制衡別的朝臣的把柄。甚至還有皇家的一些秘事。她想了想,這些東西要等謝景行回來之后讓謝景行處理。
墨羽軍的人已經(jīng)跟著葉楣去往大涼,密切注意著葉楣的動靜,不過這暫且下來是沒有事了。
沈妙才想起葉鴻光,便讓莫擎他們?nèi)バ菹?,自己去隔壁屋里看葉鴻光。
高陽倒是還在,對沈妙道葉鴻光的命是保住了,不過現(xiàn)在還未醒來,醒來之后究竟是個什么模樣,日后會不會反復(fù),倒是誰也不知道。畢竟他受傷受的太重,若非莫擎和從陽及時(shí)將他從葉府里帶過來,還不知道能不能撿回一條命。
最后,高陽看了床上的葉鴻光一眼,問:“你先在打算怎么辦?皇上擺明了是要對付葉家,你卻把葉家的小少爺弄到自己府上,難道以后還要養(yǎng)著他?”
“皇上對葉家什么打算?”沈妙問。
“還能有什么打算?!备哧栆恍Γ骸皵夭莶涣舾?。”又道:“你該不會同情吧?”
“自然不會,皇上做的很對,葉家和盧家處理的干凈,朝廷才會更安穩(wěn)。只是…?!彼戳巳~鴻光一眼:“這孩子本就和葉茂才做的事情無關(guān),若說是錯,也不過就是因?yàn)樾樟恕~’,生在丞相府家。先且走且看吧,還不知道他能不能挺過來,醒后是什么樣子。若是可以,我倒希望能和皇后討下一份人情?!?br/>
“你真是奇怪。”高陽不解:“為何對葉家這個少爺獨(dú)獨(dú)仁慈得很,當(dāng)初在明齊,亦未曾見你有這般好心之處。這葉家小少爺究竟有何特別,讓你另眼相待?”
“因?yàn)樗哪??!鄙蛎钜恍Α?br/>
“臉?”高陽看了看葉鴻光的臉,看了許久都沒看出來有什么特別之處,便搖了搖扇子,道:“不明白?!?br/>
“不明白就罷了?!鄙蛎畹溃骸翱倸w不是現(xiàn)如今的正經(jīng)事。”她放低聲音:“謝景行要出征明齊了吧。”
高陽猝然回頭,看著沈妙,似乎想說什么,最后卻又沒說,就是看著她不說話。
“我知道這一天總會來的,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么快。他這段日子說是在汝陽,可是汝陽的事情都已經(jīng)忙的差不多了,就算是要對付殘余的勢力,也不一定非他不可。反是隴鄴局勢鋒芒,他都不在鎮(zhèn)場?!鄙蛎顕@了口氣:“況且對付葉家來的太過突然,皇上……是不是不好了?”
“其實(shí)我應(yīng)當(dāng)說謊話騙你的,可是想來說謊也騙不過你,恐怕還會惹得你不快?!备哧柕溃骸叭堑媚悴豢欤_小姐就該對我發(fā)火了。你說的不錯,皇上是不好了,親王應(yīng)該已經(jīng)告訴過你傳位詔書的事情。如今皇上正在交代自己的心腹,要撥一些人跟著親王去明齊?!彼D了頓,又道:“或者說,不應(yīng)當(dāng)是去明齊。定京城的探子已經(jīng)傳回來消息,傅修宜已經(jīng)和秦國皇帝達(dá)成了盟約,主動來進(jìn)攻大涼,若是攻下大涼,便兩人五五瓜分。”
“他胃口大,倒也不怕噎了喉嚨。”沈妙冷笑。傅修宜這人,大約就是有了權(quán)勢后就有了胃口。在那之前,不是對大涼的人畢恭畢敬,態(tài)度溫和的很,如今和秦國結(jié)盟,便敢生出這樣的野心。
“他也不算是狂妄?!备哧栃α诵?,只是認(rèn)真去看,便會發(fā)覺那笑容也帶了幾分凝重,他道:“之前盧家和皇室相爭,雖然盧家鏟除的干凈,外人看起來皇室也毫不費(fèi)力,甚至精力綽綽有余,實(shí)則還是損失不少。況且從前盧家也能算作是大涼有力的兵力。如今這個節(jié)骨眼,大涼的兵力其實(shí)和秦明聯(lián)手也差不了多少。便需要硬碰硬。”
“可是最重要的,傅修宜知道皇上的病情,所以隨時(shí)都可以潰散我們的士氣。這場仗我相信親王,但也絕不會簡單?!备哧柕?。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場仗會簡單,”沈妙悵然:“打仗都很難?!?br/>
“所以親王會帶兵,不過如今明齊那邊已經(jīng)先出手了,就在邊界處頻頻生事,如今只是小打小鬧的試探,過不了多久,一定會正式宣戰(zhàn)。親王的時(shí)間不多,所以最近都在準(zhǔn)備事宜。不想告訴你,可能是怕你分心。”
沈妙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了?!?br/>
“那么,你會跟著他一道去往明齊嗎?”高陽問。
沈妙側(cè)頭,好笑:“我可以嗎?”
“為什么不可以?”
沈妙看著前方,淡淡道:“皇上的病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會發(fā)作,這場仗不知什么時(shí)候會打完,到了那時(shí)候,皇上真有不測,勢必會昭告天下傳位詔書。”
“皇后不能離開自己的國土,因?yàn)橐獙μ煜伦用褙?fù)責(zé)。我沒有那么偉大,可也不想他背上一個昏君的名義?!?br/>
“在名聲上,他已經(jīng)夠委屈了。所以,大涼這邊的江山,我先替他守一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