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密談
今年的金菊宴后,定京城中大街小巷談?wù)摰闹行?,終于換了名字。
臨安候府的謝小候爺,以一種極端強(qiáng)勢的姿態(tài)滅了兩名庶弟的威風(fēng),雖然行事狂妄囂張,但在短短的時(shí)間里展露出來的風(fēng)采,也讓人明白那沙場上玉面修羅的名字不是虛名。
另一人,則是草包沈妙了。
仿佛脫胎換骨,亦或是終于激起了沈家骨子里的血性,褪去了蠢笨懦弱的沈妙,步射上對峙蔡霖亦不動(dòng)聲色,咄咄逼人間流露出的兇狠脾性,也讓與她同輩的少年少女們頗為忌憚。
如此一來,竟在廣文堂里,原先那些嘲笑她的都收斂了幾分。
蔡霖再來廣文堂的時(shí)候,面對沈妙,面色不善的盯著他,卻破破天荒的未曾輕舉妄動(dòng)。想來那一日沈妙到底給他留下了一些陰影。
馮安寧瞧著蔡霖的模樣,笑道:“倒沒想到那霸王如今竟有些怕你了?!?br/>
沈妙瞧了蔡霖一眼,后者連忙轉(zhuǎn)開眼,有些懼怕的模樣。她心中失笑,蔡霖在她眼中,不過是一個(gè)驕縱的頑劣少爺罷了,她不想在這上面多費(fèi)心神。況且蔡家離那覆沒,也不遠(yuǎn)了,日后這金尊玉貴的少爺,少不得要吃許多苦頭。
“不過聽聞謝家兩兄弟受了重傷,臨安候卻并未追究謝小候爺?shù)倪^錯(cuò),雖是請了大夫讓兩兄弟養(yǎng)傷,實(shí)則算是禁足?!瘪T安寧感嘆道:“看來那臨安候偏愛嫡子,果真是事實(shí)?!?br/>
沈妙問:“你從何處得知?”
“偷聽的我爹娘談話?!瘪T安寧有些得意:“不過若是換了旁人,大約也是寵愛謝小候爺?shù)?,單是本身不說,那可是有著皇家血脈的玉清公主所出……”
沈妙揚(yáng)眉,老實(shí)說,她總覺得臨安候府玉清公主的死有些蹊蹺。以臨安候如今待謝家兩兄弟的態(tài)度,沒理由當(dāng)初得知玉清公主的死時(shí),卻讓方氏安然活到現(xiàn)在。
她思忖間,卻瞧見裴瑯走了進(jìn)來。
裴瑯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恰好也往沈妙這邊看來,對上沈妙的目光,裴瑯也忍不住微微一愣。
金菊宴上,沈妙的表現(xiàn)終于讓裴瑯收起了輕視之心。從而也開始覺察出沈妙的不同尋常來,而他也敏感的感覺到,沈妙似乎在暗地里注意他,雖然不知道為何,卻讓這位年輕的先生總有幾分不自在,仿佛被什么盯上了似的??梢幌氲缴蛎钤賲柡σ膊贿^是個(gè)豆蔻少女,便又覺得是自己多心。
“你老盯著他作甚?”馮安寧奇怪道,隨即想到什么,大驚失色:“你莫不是又心儀他了?”
沈妙如今絕口不提傅修宜之事,冷冰冰的像是忘記了這個(gè)人,這倒讓那些看熱鬧的人覺察出一點(diǎn)門道來。大約沈妙是知道自己配不上皇室,已經(jīng)漸漸斷了念頭,金菊宴上沒追著傅修宜跑就能看出來。而裴瑯雖說身份低些,卻風(fēng)度翩翩,才學(xué)廣博,招少女們喜歡也是自然。
沈妙有些頭疼,收回目光:“當(dāng)然不是。”她只是在想,裴瑯既然在金菊宴上不曾說出那《行律策》,也就沒有被傅修宜放在心中??墒谴巳私K究是個(gè)心腹大患,日后若為傅修宜所用……。沈妙面色一沉,只怕后患無窮。
只是她如今沒有本事將裴瑯神不知鬼不覺的抹殺,只能另辟蹊徑了。
……
定京城百香樓,此刻歌舞升平。即便是白日,各處安放的紗簾和夜明珠也使整棟樓流光溢彩。絲竹裊裊,外頭偶爾有人駐足,卻只能眼含羨慕的望著,不為其他,尋常富貴人家進(jìn)百香樓,都有些囊中羞澀,此處便是小小一壺茶都是價(jià)值昂貴,是個(gè)名副其實(shí)的銷金窟。
此刻,靠窗的一處,正坐著一名衣飾華貴的中年男子。這男子衣料皆是上乘,只是生的猙獰而黑瘦。袍子下面,左腿處空蕩蕩的,正是豫親王。
“和那沈家說清楚了?”半晌,他問道,語氣陰沉沉的。
“回殿下,已經(jīng)與沈家二夫人安排好了。三日后沈家女眷要去臥龍寺上香,介時(shí)……”
“三日。”豫親王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隨即揮了揮手:“該準(zhǔn)備的東西,都準(zhǔn)備去吧。本王也許久不曾,遇到這般有興趣的人兒了?!?br/>
這么多年,他脾性淫邪又殘暴,死在手中的女子不計(jì)其數(shù)。不過那些女子,即便再如何反抗,都激不起一些風(fēng)浪。在整個(gè)明齊中,他早就知道沈信的兇名,那等威風(fēng)大將軍的女兒,不知是何等滋味。而那一日在金菊宴上,沈妙所展現(xiàn)出來的狠戾,讓他興味十足。一只懂得反抗的野貓,或許比那些木頭美人要有味道的多。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絲淫邪。
離他最近的這間房對面,琉璃桌前正坐著一名白衣男子。他大約二十來歲,生的英俊,更有一種十分溫和的氣質(zhì),側(cè)耳傾聽了一會兒,才看好戲一般的對面前人說:“看來你救美的那位姑娘,大約又有麻煩了?!?br/>
在他的對面,紫衣少年懶洋洋的坐著,漫不經(jīng)心道:“沈家樹大招風(fēng),這也是沈信惹的禍。如今只是試探,終有一日,沈家誰也保不住?!?br/>
白衣男子頓了頓,突然正色看向少年:“謝三,你先前為何那樣做,在校驗(yàn)上打傷庶弟,莫非你的計(jì)劃要提前開始?”
坐在他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謝景行。他揚(yáng)唇一笑:“提前如何,不提前又如何?”
“若你提前出手……。他們可曾知道?”白衣男子遲疑的問。
“高陽,你是不明白一件事,如今這里,我說了算?!敝x景行淡淡道:“拖得越久,反對我不利。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說到最后一句話時(shí),他的眸色更沉,竟不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郎了。
名為高陽的男子愣了一愣,隨即苦笑一聲:“罷了,我不過是過來看著你??墒聦?shí)上,還真沒自信攔得住你。”他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三日后,你不也要去臥龍寺調(diào)查些東西,或者,還能讓你再救美一次?!彼Φ念H為促狹。
“高陽,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差?!敝x景行一挑眉:“沈家那丫頭,可不是好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