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97
幾人回到房間,李玥要陪夏蔓,所以去了她的房間,程牧昀說自己正好要處理一下公司的事務(wù),要李玥不要擔(dān)心他。</br> 李玥心頭一軟,握了下他的掌心,小聲說:“之后再補(bǔ)償你?!?lt;/br> 程牧昀聞言,眼眸深了深。</br> 隨后,李玥去了夏蔓的房間,發(fā)現(xiàn)她正坐在椅子上發(fā)呆。</br> “小夏?!彼哌^去,“是在想池宇嗎?”</br> 實話說,李玥對池宇印象蠻好的。</br> 她感覺得到,池宇是在乎夏蔓的。</br> 只是沒等李玥繼續(xù)問下去,夏蔓眼淚啪嗒掉了下來。</br> 李玥趕緊過去,抹去她臉上的淚珠,“怎么哭了啊,你要是不想見他,我就幫你?!?lt;/br> 夏蔓抽著鼻子,搖了搖頭,“不是……”</br>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現(xiàn)在心里很亂,縷不出頭緒。</br> 李玥把她帶到床邊,讓她躺上去,柔聲說:“那你先睡一會兒吧。”</br> “……嗯?!?lt;/br> 李玥沒走,一直坐在她旁邊陪她,淡淡的梔子花香傳來,她慢慢的靜了心。</br> 醒來的時候,原本的梔子花香變作了荔枝甜味,她有點恍惚的睜開眼,真的看到旁邊有一小碗剝好的荔枝肉。</br> 接著,她看到了坐在旁邊剝荔枝的池宇。</br> 她下意識的低聲喊他一聲:“宇哥?!?lt;/br> 池宇抬起頭,黑亮的眼眸彎了彎,“蔓蔓醒了?!?lt;/br> 她晃了一下神,才確認(rèn)眼前真是的池宇,那種愧疚又掙扎的情緒再次蔓延到了心頭,她不安地向旁邊看了一眼,好在李玥仍舊陪在她旁邊。</br> 李玥解釋池宇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房間,“他給你買了荔枝吃,我都不知道你喜歡吃荔枝呢?!?lt;/br> 那是因為看到池宇給別人棒棒糖之后,她就不再吃了。</br> 李玥彎腰在她耳側(cè)小聲說:“小夏,躲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就算為了以后,你應(yīng)該跟他聊聊,如果你還不愿意,我就讓他走?!?lt;/br> 夏蔓眼底掙扎,不禁摸了下小腹。</br> 她眼底多了幾分堅定,抬頭說:“玥玥,你幫我去買瓶水吧?!?lt;/br> 李玥明白她的意思了,“好,有事打我電話。”</br> “嗯?!?lt;/br> 屋子里只剩下夏蔓和池宇,靜的讓人心慌。</br> 她斟酌著語句該如何開口。</br> 池宇卻先對她說:“你頭發(fā)變長了?!?lt;/br> 夏蔓心口猛跳,一瞬間聯(lián)想起很多回憶來,那天晚上他修長溫?zé)岬氖种篙p輕地捋過她的短發(fā),在她耳畔邊輕聲說:“為什么不留長頭發(fā)了?!?lt;/br> 因為,她知道他喜歡長發(fā)。</br> 從前那次跟他賭氣分手后,她就去把頭發(fā)剪短了,當(dāng)時就想,當(dāng)他看見她以后,就知道她的決心了!</br> 誰成想他們再沒有見過面,之后她也習(xí)慣了短發(fā)的輕便,一直留到了之前。</br> 可現(xiàn)在,她又把頭發(fā)留長了,還是在最尷尬的長度。</br> 夏蔓感覺到臉上有點熱,接著真的臉頰一燙,是池宇的手伸了過來,他讓她看向他的方向。</br> “怎么總是躲著不看我?!?lt;/br> 夏蔓抿唇,“我沒有?!?lt;/br> “從之前見到我的時候就一直不敢看我呢,是我變丑了,蔓蔓不喜歡我了是嗎?”</br> 夏蔓脫口否認(rèn):“不是!”</br> 他還是很好看的,和小時候一樣好看,不,更好看了。</br> 可是,池宇理解成了另一個意思:“所以,蔓蔓還是喜歡我的。”</br> 夏蔓嘴唇翕動了下,想否認(rèn),心又掙扎,最后狠了狠心,“宇哥,對不起……”</br> “蔓蔓總是跟我道歉呢。”池宇摸了摸她的腦袋,“為什么要跟我這么客氣呢?!?lt;/br> 他的手和從前一樣溫柔,是夏蔓很久沒有體會過的溫情。</br> 她心口酸漲,眼眶跟著泛了紅。</br> 池宇把那碗剝好的荔枝送到她跟前,“吃一點,很甜的?!?lt;/br> 夏蔓聞到清冽的荔枝甜香,是她無法拒絕的誘惑。</br> 她抿緊唇角,側(cè)了側(cè)臉,聲音帶著哽咽:“對不起?!?lt;/br> 池宇放下了碗,聲音溫溫柔柔的,“蔓蔓,別這樣說,我已經(jīng)知道你家的事了,不怕的,以后有哥陪你。”</br> 他輕輕地牽住了她的手。</br> 夏蔓手心仿佛被燙到般狠狠的一抖,她張了張口,心里有很多話想說又說不出口。</br> 那么多委屈和難過積攢在心底,想一股腦的掏出來,因為知道,眼前的人會心疼她。</br> 可她搖了搖頭,“我不能再拖累你了?!?lt;/br> 池宇輕輕笑了下,“跟男朋友還要講什么拖累嗎?”</br> 夏蔓愣住,重復(fù)了一句:“男朋友?”</br> 池宇眉宇緩緩收斂。</br> 她語氣有點顫:“可、可我們不是早就分手了?!?lt;/br> “我沒有答應(yīng)?!彼Z氣沉定,收緊了抓住她的手,“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而且,如果我們不是情侶關(guān)系,我怎么可能對你做那種事。”</br> 夏蔓瞬間心跳的極快,耳尖都開始發(fā)燙。</br> “蔓蔓,我能問問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跟我說分手嗎,”他聲音沉了下去,“是真的不喜歡我了?”</br> 眼前又熱又疼,愧疚委屈的回憶翻涌,她手上被他握住的皮膚熱燙,她承認(rèn)自己在這一刻懦弱的不想放開。</br> 她告訴自己,起碼把曾經(jīng)傷過他的那些話收回。</br> “不是的,”她輕輕地吸一口氣,小聲說:“我看到你和別的女生在書店,你還給她買棒棒糖,我一直以為是我強(qiáng)逼著你跟我在一起,就想放你走?!?lt;/br> “那些話,都是假的?!?lt;/br> “我一直、一直……”</br> 她說不下去了,眼淚滴了下來,熱燙的落在兩人交握的手心上。</br> 池宇沉默了一會兒,“我沒有給任何人買過棒棒糖,除了你?!?lt;/br> “可是……”</br> “你看到的,很可能是我?guī)蛯Ψ娇礀|西,只是把那些還給她而已。”</br> 她豁然抬頭,是這樣的嗎?</br> 心里隨即浮出悔意,如果當(dāng)初她問問他,如果</br> 她來不及想了。</br> 因為池宇把她抱在了懷里,和從前一樣的溫?zé)岬捏w溫和味道,讓她禁不住的眼酸鼻漲。</br> “宇哥?”</br> “蔓蔓,我喜歡你,一直喜歡你的,小時候不是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嗎?!?lt;/br> “是嗎?”</br> 池宇低嘆一聲,“小笨蛋,是你自己全忘了?!?lt;/br> 他記得是在六歲的時候,他的父母又在吵架,他們把他推到門外,自己在屋子里打的咚咚響。</br> 碗筷的碎裂聲,家具的倒地聲,還有父母彼此惡毒的攻擊,每一句話扎在池宇的心上。</br> 冬天的樓道里冷的人直打顫,他覺得自己的牙關(guān)都在上下碰撞的抖著。</br> 他一個人蜷縮在樓道的樓梯上,低著腦袋,雙手死死地捂住耳朵。</br> 好像聽不到,那些爭吵就不存在了。</br> 他肩膀突然被搖了搖,池宇抬起頭,看到了扎著兩只羊角辮的小夏蔓,她嘴里含著棒棒糖,笑得眼睛瞇起來,“宇哥哥,陪我去我家玩呀?!?lt;/br> 池宇搖搖頭:“我爸媽要我在這里等著?!?lt;/br> 夏蔓苦惱的想了下,又說:“那我們給他們留一張紙條,說你來我們家了好不好?!?lt;/br> 池宇有點猶豫,門后突然又傳來父母的喝罵聲。</br> 池宇渾身一抖,再去看夏蔓,她已經(jīng)寫好了字條:叔叔、阿姨,宇哥哥、pei我去我加家了。夏蔓</br> 她用膠水把字條貼到門上,拉住池宇冰涼的手,“宇哥哥,今天你給我講孫悟空的故事好不好?”</br> 池宇被她拉起來,沒有吭聲。</br> 兩個小娃娃走了一會兒,距離遠(yuǎn)了之后,便再聽不到那些爭吵的話了。</br> 夏蔓突然轉(zhuǎn)過頭對他說:“宇哥哥,如果有一天你想要來我家要跟我說哦,這樣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啦?!?lt;/br> 池宇沒有說話,一前一后的走著,他偷偷用手背抹了把眼淚,小聲的說:“好。”</br> 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br> “蔓蔓,我找了你好久,這次不會再把你弄丟了?!彼站o手臂,把她擁入懷里,“別丟下哥,好不好。”</br> 夏蔓后來知道了,他當(dāng)初轉(zhuǎn)學(xué)是因為父母終于打夠了,鬧離婚,兩個人都在外面各有伴侶,他爸媽誰都不要他。</br> 夏蔓怎么受得了他說這種話,淚盈眼眶,她使勁的點了點頭,“嗯,我們在一起,永遠(yuǎn)在一起?!?lt;/br> 池宇渾身一震,更加用力的抱緊她。</br> 夏蔓趕緊推了推他,小聲說:“宇哥,別這么用力?!?lt;/br> 她緊張得吞咽了下,附耳在他臉側(cè)說悄悄話,像極了從前她在他耳邊說那些讓他害羞的情話。</br> 可這一次,她怕是要把池宇給嚇到了。</br> 此時,李玥正拎著食物和水在夏蔓的房間門口等著,程牧昀在旁邊陪她。</br> 她怕夏蔓會出事,只要夏蔓一喊,她立刻帶著程牧昀闖進(jìn)去保護(hù)她。</br> 程牧昀對她說,“我都有點羨慕夏蔓了?!?lt;/br> “為什么?”</br> “像你這樣貼心的好朋友可不多。”</br> 她笑了笑,“那你要我當(dāng)你的好朋友嗎,那我就要去掉女朋友的頭銜了。”</br> “為什么就不能兼具呢,”他靠過來,“眾所周知,狗是人類的好朋友?!?lt;/br> 李玥有點抓狂,她不就是吐槽他一句嗎,能不能放過這個梗呀!</br> 這時候門哐當(dāng)一聲被推開,有點慌亂的池宇跑了出來,進(jìn)到門口的兩個人他來不及說什么,匆匆點了下頭,接著迅速離開。</br> 那架勢,像是后面有八匹馬,不對,八條狼追著他一樣。</br> 李玥走進(jìn)房間,夏蔓正在擦臉上的淚珠,看到他們時有點不好意思的頷首,“你們來啦。”</br> 這神態(tài)、這語氣,跟剛才完全不一樣啊。</br> 李玥挑了下眉,“挺好的?”</br> 夏蔓笑了一下,燦爛又明媚:“挺好的?!?lt;/br> 李玥看得出來,夏蔓這一次是真的開心。</br> 那就行了。</br> 李玥微微放了心。</br> 這時候夏蔓想起什么,突然對程牧昀說:“程牧昀,對不起啊?!?lt;/br> 程牧昀云里霧里,“什么?”</br> 她不太好意思:“還是讓玥玥跟你說吧?!?lt;/br> 程牧昀看向李玥,她促狹的對他眨眨眼,“之后再告訴你,反正我們應(yīng)該不用出份子錢了?!?lt;/br> 夏蔓臉色一紅,想說什么又抿緊唇角,喜悅漸漸蔓上眉頭。</br> 這一次,她輕松暢快地笑了起來。</br> 過了得有快一個多小時后,池宇回來了。</br> 他手里捧著一大束花,離近了看才發(fā)現(xiàn)不是花,那是一束滿滿的棒棒糖,五彩繽紛的糖衣包裹著甜糖,浪漫又充滿了童真。</br> 他單膝跪在夏蔓面前,另一手拿著戒指,神情莊重認(rèn)真:“蔓蔓,嫁給我,以后的人生,我不想再讓你缺席。”</br> 夏蔓懵了。</br> 李玥也驚。</br> 過了好一會兒,夏蔓才反應(yīng)過來,她第一時間去看李玥:“寶貝兒?!?lt;/br> 李玥忍不住笑,“看我干嘛,你自己愿不愿意???”</br> 夏蔓看著眼前的人,每一處都讓她心動,她輕輕地點了頭。</br> 兩個人擁抱在一起,這一次,池宇動作輕輕柔柔的。</br> 望著這一幕,李玥不知道為什么眼底有點熱。</br> 終于,夏蔓,小夏,她家寶貝兒找回了屬于她的家。</br> 她忍不住靠向程牧昀,小聲說:“真好呢?!?lt;/br> 她已經(jīng)知道有關(guān)夏蔓棒棒糖的事了。</br> 心愛的人帶著一整束的棒棒糖花來求婚,真是美好又浪漫。</br> 程牧昀沒說什么,只是握緊了她的手。</br> 因為夏蔓的身體原因,旅游之行自然要結(jié)束了,約定好明天就一起回去。</br> 當(dāng)天晚上,她睡得很沉,是這段日子睡得最安穩(wěn)的一晚,她夢到了小時候的事。</br> 她夢到自己在幼兒園的時候,大家玩過家家扮演游戲,扮演的是白雪公主的故事。</br> 夏蔓當(dāng)然是想要當(dāng)公主啦!</br> 可是小伙伴們一個接一個的喊:“宇宇當(dāng)公主,宇宇當(dāng)公主!”</br> 池宇長得最秀氣好看,很符合故事里的形容,于是池宇順利當(dāng)選成為了白雪公主。</br> 本來夏蔓覺得,做不成公主,自己做王子也好呀,還能跟宇哥哥是一對兒呢!</br> 可夏蔓沒能當(dāng)選成王子,她被推選扮做演惡毒的王后。</br> 為什么偏偏是王后啊,當(dāng)小矮人也行啊。</br> 可是沒辦法,還是要演下去。</br> 大家按照故事的發(fā)展,玩的不亦樂乎,夏蔓也投入了角色當(dāng)眾,剛開始跋扈的樣子演的好開心。</br> 只是當(dāng)進(jìn)行到夏蔓要給池宇吃毒蘋果的時候,夏蔓突然把手里當(dāng)做蘋果的玩具一扔,嗚嗚哭的抱住池宇,“我不要毒死宇哥哥,我要跟宇哥哥在一起?!?lt;/br> 小伙伴們紛紛跳出來指著她:“蔓蔓,你演錯了?!?lt;/br> 池宇抱了抱小小的夏蔓,開口說:“我們可以演一個新的故事的?!?lt;/br> 小伙伴們好奇:“什么故事?”</br> “王后不要毒公主了,她選擇和公主住在森林里,永遠(yuǎn)的在一起。”</br> 哎,還可以這樣嗎?</br> 夏蔓擦了擦眼角的淚,“真的可以嗎?王后和公主不是敵人嗎?”</br> 池宇看著她,“如果你是王后,會把毒蘋果給白雪公主嗎?!?lt;/br> 夏蔓仔細(xì)地想了下。</br> 她好不理解王后給白雪公主毒蘋果。</br> 白雪公主,就是很漂亮啊,宇哥哥就是比她好看的啊,嗯,決定了!</br> 她拉住池宇的手,“我要跟宇哥哥住在森林里。”</br> 哎,這樣也好好玩!</br> 小伙伴們鼓起掌來,“這樣好,這樣好!”</br> 有人忍不住發(fā)問:“公主和王后在一起了,那王子怎么辦呢?”</br> 池宇說:“王子也會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啊?!?lt;/br> “嗯嗯!”</br> 被選做王子的小伙伴去牽住自己好朋友的手,靦腆可愛的一笑。</br> 最后,王后和白雪公主在森林里永遠(yuǎn)在一起的夢幻結(jié)局在很多人的記憶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br> 這個結(jié)局,蠻好的呀。</br> 夏蔓緩緩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躺在自己身側(cè)的池宇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就像小時候一樣他牽住她的手說:我們會永遠(yuǎn)在一起的。</br> 她唇畔輕彎。</br> 嗯,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br> 當(dāng)天晚上,求婚成功的池宇跟夏蔓住進(jìn)了一個屋子。</br> 李玥這才有時間把夏蔓的事告訴了程牧昀。</br> 當(dāng)然也包括了夏蔓曾經(jīng)在高中時期追他的理由。</br> 她忍不住笑著摸了摸他的臉頰,“真可憐啊,你怎么老被當(dāng)做別人感情世界的工具人?!?lt;/br> 程牧昀低垂眼睫,嘴唇微微抿著,當(dāng)著有一股可憐柔弱的模樣,他低低的說:“嗯,所以李老師是不是應(yīng)該好好安慰我。”</br> 她只是打趣一句,他還真扮起可憐來了。</br> 她推他一把,可完全推不動,小聲說:“別鬧?!?lt;/br> 他臉靠過來,目光灼燙,“不是說要補(bǔ)償我嗎?!?lt;/br> 他溫?zé)岬臍庀鱽恚粑陕?,李玥禁不住心動神搖,她聽到他低沉的嗓音,“還是說,要我叫你”</br> 一瞬間她背后一繃,猛然想起了在很久之前做過的某個難以啟齒的夢境。</br> 他像現(xiàn)在一樣壓著她,咬著她的衣領(lǐng),慢條斯理的在她耳邊低低的喊了一聲:“主人。”</br> 耳尖迅速變得發(fā)燙,呼吸跟著發(fā)緊,李玥覺得自己全身的皮膚如蝦子一樣迅速泛紅,在他說出那個令人害羞無比的話之前,她攬住他的脖頸,傾身堵住了他的嘴唇。</br> 她壓低聲音,“不準(zhǔn)胡說了。”</br> 她以后再不敢吐槽他是狗了。</br> 雖然程牧昀真的很像一只兇猛可靠,但只會對她撒嬌搖尾的大狗。</br> 這個以后就藏在她心底好了。</br> 程牧昀笑容更深,聲音低而又低:“好,寶貝兒?!?lt;/br> 他親上來。</br> 她攬住他的脖頸,聞著清冽的苦橙香氣,身體漸漸燒了起來。</br> 第二天一早,他們一行人回到了首都。</br> 夏蔓要跟池宇著手準(zhǔn)備領(lǐng)證和結(jié)婚的事宜,同時池宇準(zhǔn)備要把工作轉(zhuǎn)到首都這邊,以后夏蔓的生活和去醫(yī)院檢查都會有他的陪伴。</br> 李玥終于是能放心了。</br> 在她回隊的前一晚,程牧昀來接她的時候,穿了一身白,肩寬腿長,清俊出眾,令人怦然心動。</br> 她慢慢向他走去,眉眼輕彎,“怎么特意打扮的這么好看?”</br> 他沉默地沒說話,示意她打開后車蓋。</br> “這是什么?”</br> 她輕輕掀開后車蓋,溫暖的橘光從里面照射出來,明亮的彩燈照亮了整個車廂,里面放是滿滿的白色梔子花。</br> 芬芳與光芒一同籠罩住了她。</br> 李玥眨了眨眼,簡直不敢相信。</br> 程牧昀從身后拿出一束梔子花送到她懷里,燈光下,他眉眼耀眼而精致,“喜不喜歡?”</br> 李玥抱住花束,胸口漲漲的,睫毛微微的顫:“怎么突然這樣。”</br> 他撥了撥她臉頰的長發(fā),低聲說:“別人有的,你也要有。”</br> 他看見了當(dāng)池宇送給夏蔓那束棒棒糖的花束時她眼里的歡喜與羨慕。</br> 她沒開口要,可他不能視而不見。</br> “這是我給你種的梔子花?!彼nD了下,“這次沒被我爸澆壞?!?lt;/br> 李玥沒忍住,噗嗤笑了聲。</br> 眼角又濕濕的,她上前抱住他,輕聲說:“我好喜歡?!?lt;/br> 抱著心愛的人送給她的梔子花,沒有什么比這些能讓她更歡喜的了。</br> 程牧昀伸出手臂,攏住他的小月亮,低頭親了親她的發(fā)。</br> 濃郁的梔子花香環(huán)繞著他們。</br> 仿佛在不斷的訴說:只要是你想要的,他不會讓她落空。</br> 不久后,夏蔓跟池宇順利領(lǐng)證結(jié)婚,他們打算等寶寶生下來之后,李玥時間對得上的時候再舉辦婚禮。</br> 她的婚禮,可不能沒有李玥。</br> 剩下的日子,夏蔓期盼著她肚子里孩子的誕生,這寶寶真的是很乖,懷孕的時候全程她相比其他人,沒遭多少罪。</br> 生下孩子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她忍不住哭了,握著孩子的小手,身邊的池宇,還有手機(jī)視頻連線的李玥,她淚眼朦朧。</br> 在第二年夏蔓父母的忌日,他們帶著孩子來到了夏蔓父母的墓前。</br> 她跟父母介紹了池宇:“爸媽,看我?guī)Я苏l來,宇哥現(xiàn)在是我的老公啦?!?lt;/br> 她忍不住笑著說:“以前我總會帶你回家玩,我媽總說我心里有小九九,就成天想著把你拐回家,現(xiàn)在可成真了?!?lt;/br> 池宇沉默著,握了握她的肩膀以安慰。</br> “爸媽,這是我和宇哥的孩子,你們當(dāng)外公外婆啦?!?lt;/br> 夏蔓輕輕地露出微笑,這一次,她的笑不再勉強(qiáng),不再刻意,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br> 我真的過得很好。</br> 爸媽,不用再擔(dān)心我,你們放心吧。</br> 微風(fēng)輕輕吹過,好似春風(fēng)拂面的溫柔,是屬于這個季節(jié)不該有的溫度。</br> 有一剎那,夏蔓覺得仿佛父親的那只大手又揉了揉她的腦袋,那爽朗的笑聲再次在耳邊浮現(xiàn),在回應(yīng)她:蔓蔓,爸媽知道了。</br> 夏蔓眼眶微微酸漲,她輕輕吐口氣。</br> 她抱住懷里乖巧的寶寶,旁邊的池宇擁抱住了他們。</br> 往后人生,她不再孤單。</br> 下山的時候,夏蔓還在想,會不會再撞見大舅一家,雖然不怕他們,總歸是有些麻煩。</br> 好在一路順利,他們決定先在酒店住一晚,明早啟程回去。</br> 他們找了一家飯店吃飯,還是他們以前常來的一家面館,老板已經(jīng)從大伯換做了大哥,眉眼與從前的老板相似,大約是他的兒子。</br> 換了老板,味道沒變,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br> 久違的吃到小時候的味道,夏蔓挺開心的。</br> 池宇把碗里的牛肉分給她,夏蔓皺著眉說:“不要了,夠了,夠了……”</br> 她話音越來越低,因為聽見了旁邊一桌人的對話。</br> 那是兩個中年男人,吃著面喝著酒,一邊說:“你就說夏大山他是不是活該,讓他心黑吃絕戶,對自己妹妹一家都這么狠,這就是報應(yīng)啊,現(xiàn)在兒子傻了,老婆跑了,就剩他一個,這么大年紀(jì)了,腿瘸了不說,天天要飯那樣可慘了,誰能想起他以前有頭有臉的樣子,活該呦?!?lt;/br> 夏大山?</br> 夏蔓呼吸一頓,變得緊張起來。</br> 池宇卻是按住她的手背,他轉(zhuǎn)過頭主動搭話,“大哥,你們說的夏大山,是原本做布料生意那個嗎?”</br> 自己說閑話被人抓到,兩個人表情一收,頓時變得謹(jǐn)慎起來。</br> 池宇用了當(dāng)?shù)氐目谝?,又給兩個人遞了煙,重新叫了酒和肉菜,再稍微示好,表示自己父親以前就是這兒的人,之前有跟夏大山做過生意。</br> 后來他們一家舉家搬走了,這次過來是得到夏大山的消息,說是有一批好布料,要跟他家談生意,父親這才叫他過來看看。</br> 剛剛一聽他倆對話,似乎夏大山出了點事?</br> 兩個人一聽趕緊勸他,“可不是一點事啊,小伙子,你可別跟他做生意,他連親戚的錢都騙呢!”</br> 這一年當(dāng)中,夏大山家里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br> 事情的起因是他從妹妹家那邊騙來的房子。</br> 那個房子之前被開發(fā)成商場了,他手里多了一大筆的動遷款,也不知道怎么就迷上了賭博。</br> 從小賭到大賭,最后被人設(shè)了套,房子都快賣了都賠不起。</br> 他把周圍一圈的親戚朋友以賺錢的借口騙了一百來萬,這也不夠他填窟窿的。</br> 后來房子賣了,老婆跟他過不下去離了,兒子也傻了。</br> 夏蔓忍不住問:“他兒子怎么回事?”</br> “唉,那小子一直是個不干不凈的東西,自己不老實,晚上跟女孩子后面,還專挑沒監(jiān)控的路走,估計是想做壞事,”男人喝了口酒,臉上不屑,“有一天晚上他沒回家,他爸媽也沒在乎,反正他報修去網(wǎng)吧是常事,結(jié)果到晚上還沒回來家里人著急了,報警一查,原來人在醫(yī)院里。</br> 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倒在胡同里,一頭一臉的血,旁邊還有個帶血的板磚,誰干的就不知道了,反正在醫(yī)院里醒來后人就傻了?!?lt;/br> 夏大山就這么一個兒子,現(xiàn)在變成了話都說不明白的傻子,夏大山徹底就垮了。</br> 兒子傻了,無法自理,老婆一看這樣也跑了。</br> 他還不起錢,被人打瘸了腿,行動十分困難,別說爬山,上樓梯都費勁。</br> 爺倆就在垃圾場旁邊屯個窩,白天出來要飯。</br> 不過當(dāng)?shù)厝丝蓻]人同情他的。</br> 這人當(dāng)初吃絕戶,貪了自己妹妹家所有的財產(chǎn),連人家唯一剩下的孩子都不好好對待,活該落得這個下場!</br> 夏蔓聽完這些,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受。</br> 兩個人回到酒店的時候,寶寶已經(jīng)睡了。</br> 夏蔓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街道,有點熟悉又變得陌生。</br> 她的頭發(fā)已經(jīng)長到了披發(fā),一切都在變化,她是時候放下了。</br> 身后微微一暖,是池宇自后抱了過來。</br> “我沒事的,”她握住他的手,“都過去了?!?lt;/br> 那些難過的、痛苦的、黑暗的過去,她艱難地走了過來,這一路是辛苦,可也并不孤單。</br> 有幫助她的政府人員,有關(guān)心她的李玥,有欣賞她的老板。</br> 她足夠幸運,更慶幸自己沒有放棄過自救,才讓她再一次見到了池宇。</br> 她回身輕輕抱住他,看著身邊的孩子,她嘴角輕輕一牽。</br> 這世界真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