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77
李玥又再一次回到熟悉的地方,全部的身心投入到訓練當中,自然對接收外界的消息變得閉塞緩遲。</br> 以至于一些消息,她是很久以后才陸陸續(xù)續(xù)從別人那兒聽說。</br> 例如江崇他再沒有談感情,把所有的時間和重心放在了事業(yè)上面。</br> 對于江父江母打算給他安排的婚姻堅決不從,因此還和父母大鬧了一場,哪怕江母各種作鬧都沒能讓他改變心意。</br> 為此,她不再接受家人的人脈和扶持,靠自己重新開了一家公司,他有經(jīng)商頭腦,又有營銷經(jīng)驗,很快公司壯大成為全國性連鎖鮮花公司。</br> 品牌的logo,包括店內(nèi)最有名、最主打、最漂亮的是芬芳的梔子花。</br> 每年的花滑比賽,他都會義務(wù)幫忙宣傳并提供鮮花服務(wù)的合作。</br> 馮盈盈已經(jīng)聽不到她的消息了,上一次知道有關(guān)她的消息是她父母欠債已經(jīng)被封了全部財產(chǎn),全部賠償給了欠款人。</br> 馮盈盈他們一家人從此過得窮困潦倒,幾次求助無門,再不復(fù)從前的風光。</br> 馮盈盈似乎不死心還想要進娛樂圈,她試過去面試過模特,但從來沒應(yīng)聘成功過,還會收到一堆群嘲,那些比她年輕的人各種故意的當面喊她姐,奚落嘲諷不斷,她只能認命的放棄。</br> 此后她一直過著眼高手低、被人嘲笑的日子,后來好像嫁了個假富商,對方出軌還卷走了她的錢,后來就再不知道她怎么樣了。</br> 想來是很不好過的。</br> 還有一件事,要數(shù)任加云的最戲劇化,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他經(jīng)歷了被解除婚約,前未婚妻說他不行,在圈內(nèi)丟人現(xiàn)眼的待不下去,最后灰溜溜的出了國。</br> 他未婚妻倒是出面解釋過:我是說他人不行。</br> 本以為他是受過高等教育,人挺紳士善良的。</br> 沒成想意外親眼撞見他莫名對一個女孩子充滿惡意的攻擊,在親眼意識到他的這一面,感覺挺恐怖的,也許很多人會不理解,但她很不喜歡任加云這種表面正義,實際上內(nèi)心充斥著惡意的人,尤其是他一直隱藏的那么好,就更讓人害怕了。</br> 這個理由大家一般不太相信,可她還是決定跟他解除婚約。</br> 可傳話的人可不管,反正不行就是不行啦。</br> 不然人家好好的姑娘干嘛非要鬧著要解除婚約,女方的人品和名聲一直可是非常不錯的。</br> 總之任加云算是個笑話了,更不會有好門第的姑娘肯跟他在一起。</br> 這些都是很久以后李玥才知道的。</br> 她現(xiàn)在的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滑冰上面。</br> 李玥回到隊里的第一件事,便是制定了系統(tǒng)的訓練,減重增肌,讓身體記憶恢復(fù),盡快適應(yīng)訓練。</br> 這期間可是吃了大苦。</br> 原本休養(yǎng)期的放縱全部一股腦的找回了教訓,更是連著吃了半個多月的沙拉。</br> 除了減重,還要增加體能。</br> 花滑對手臂和大腿肌肉要求很強,所以各種運動器械也要練,過程在痛苦的,可效果是顯著的。</br> 過了一個月,李玥體重加了,但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纖瘦。</br> 腰肢纖細,小腹有明顯的馬甲線,手臂的線條明顯漂亮,簡直快達到曾經(jīng)巔峰期的力量與美感。</br> 臉上的皮膚緊致有光,清亮的眼睛黑白分明,目光專注明朗。</br> 雖說李玥曾對外承諾要得到冬奧會的金牌。</br> 可第一步擺在她面前就有個大問題,比賽不是你想?yún)⒓泳蛥⒓?,是要通過層層選拔與比賽分數(shù)排名才能夠獲得名額。</br> 李玥的積分排名在國內(nèi)是第一的,但一樣要參與隊內(nèi)選拔。</br> 在經(jīng)過這么久的時間,其他人都在不間斷的練習,李玥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夠得到想要的名額。</br> 這天李玥和袁婕剛剛從宿舍里出來,在拐角處聽到有人提起她的名字。</br> “曉羅,你別總想李玥了,憑什么她一回來就肯定是她出賽了,不一定的,熊教練那么重視你,這次一定會給你機會!”</br> 那邊沒有動靜。</br> 另一個女孩繼續(xù)說:“再說李玥23歲了,又休息那么久,能跳出什么好成績呢,她只會在網(wǎng)上炒作立人設(shè),肯定比不過你的!”</br> 旁邊的袁婕聽到這話,臉上一怒,氣勢洶洶的想沖出去打抱不平,可李玥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輕搖了搖頭。</br> 意氣用事的吵架沒有任何意義,用實力讓人閉嘴才是最好的辦法。</br> 只是沒成想,一直沉默的韓曉羅突然開口說:“李玥她很強?!?lt;/br> 對面說:“就算很強也是過去的事了,三年前她那么厲害都沒得到金牌,現(xiàn)在更不可能了。”</br> 韓曉羅:“如果沒有信心的話,她怎么敢對外做出那種承諾?”</br> 李玥心虛了下,她當時確實是意外情況。</br> “可是……”</br> “呂琦,一直在想李玥的人是你,不要再散布她的傳言了,那沒意義。”</br> “你,不識好歹!”</br> 韓曉羅沒有理會。</br> 很快有腳步聲漸漸遠去,大約是韓曉羅離開了。</br> 有明顯的的喘氣聲呼哧的響著,接著一陣風刮來,帶著沉重的腳步聲,拐角處突然現(xiàn)出一個人的身影,正是滿臉怒氣的呂琦。</br> 撞見了李玥,她頓時停下腳步,先是愣了幾秒,接著臉上浮起無法遮掩的尷尬與氣怒。</br> 李玥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完全不在乎,拉著袁婕:“走了。”</br> 與呂琦擦身而過時,呂琦唇角抿的緊緊的,她什么也沒說,只是加快了腳步走進了宿舍!</br> 第二日,隊內(nèi)公開考核。</br> 所有的隊員一一上場。</br> 李玥是最后一名。</br> 作為隊內(nèi)年紀最大、經(jīng)驗最多、實力也是當之不愧的一姐,當李玥剛踏上冰場的一剎那,整個人的氣場完全不一樣了。</br> 鋒銳英氣的眉眼,修長舒展的四肢,輕松的游走在冰上,仿佛乘風而來。</br> 強大的存在感讓所有人的目光緊緊的落在她身上。</br> 這是李玥獨有的強大魅力。</br> 隨著她輕松一躍,一個完美的三周跳已經(jīng)完成!</br> 所有人為之一驚。</br> 太久沒見到李玥滑冰,他們以為她會退步,沒成想不僅沒有,反而技術(shù)更加精湛!</br> 落地的角度、輕松的舒展、一切的一切那樣的優(yōu)美閑適,力與美的結(jié)合在她身上淋漓盡致的展現(xiàn)。</br> 可這還不是全部。</br> 隨著她再一次高高的起跳,所有人默默在心中數(shù)著:一圈、兩圈、三圈……四圈?!</br> 天!</br> 隨著李玥角度完美的落地,一聲震破天的“好”驚醒了所有人!</br> 熊耀教練拍手,臉上遮不住的紅光,眼睛發(fā)亮的高聲喊著:“好樣的,李玥!”</br> 所有人望著李玥,仿佛在看一個打不破的傳奇。</br> 四周跳,李玥竟然完成了四周跳!</br> 國內(nèi)可沒有幾個女單選手敢挑戰(zhàn)四周跳,李玥竟然能夠這樣輕松的完成,可見她一定經(jīng)過非常嚴苛的訓練!</br> 原來在他們努力的時候,李玥也不曾停下腳步!</br> 雖然誰也沒說,可明年出賽的人選已經(jīng)不言而喻。</br> 李玥是當之無愧的王者!</br> 下場后,李玥完全沒有留意到一旁眼眶發(fā)紅的呂琦。</br> 她接收到了隊內(nèi)所有人的矚目與夸贊,包括目光閃閃看著她的韓曉羅。</br> 韓曉羅真心贊道:“玥姐,你真的很厲害!”</br> “想學嗎?”</br> 韓曉羅驚喜的點頭。</br> “我教你?!?lt;/br> “真的嗎?”</br> “沒什么不可以的啊。”</br> 他們一樣是為了國家而戰(zhàn),是隊友,是集體。</br> 韓曉羅激動地要抱她,袁婕蹭過來了,“不行不行,玥姐說了要先教我的!”</br> “得了,你倆都往后再學!”熊耀過來了,對李玥招手,“來我辦公室一趟?!?lt;/br> 李玥神色淡然,對于熊耀這個只注重成績的教練,她沒有什么意見,但說感情也提不上有多少。</br> 進了辦公室,熊耀直接問:“你今天這些,是安娜蘇教的吧。”</br> “嗯?!?lt;/br> 他嘆口氣,“果然啊,她還是那么厲害?!?lt;/br> 李玥靜靜不語。</br> 熊耀揉了把臉,過了一會兒才說:“以前我要你讓出機會,是我做的不對,現(xiàn)在想想,就算讓他們?nèi)チ?,也未必能學得比你好,在這里誰不努力,可天資這東西,是求不來的?!?lt;/br> 李玥微微一愣。</br> 熊耀是在向她……道歉?</br> “你好好練,你一定會實現(xiàn)承諾的?!毙芤珜λf。</br> “……好?!?lt;/br>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她心跳得很快,她知道,一向以成績?yōu)樽鸬男芤J可了她的實力。</br> 即使兩個人過去有齟齬,可這一刻,她終于為自己正名了。</br> 她迫不及待的想把這個好消息跟程牧昀分享。</br> 在撥通電話后,聽到他聲音的一剎那,莫名的情緒瞬間上涌,胸口漲得發(fā)澀,她突然哽咽的說不出話來。</br> “玥玥?”他低沉的喚她一聲。</br> 李玥突然意識到,她好像很久沒有聽到程牧昀的聲音了。</br> 程牧昀:“玥玥,你是哭了嗎?”</br>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明顯帶?。骸啊也艣]有?!?lt;/br> 程牧昀頓了幾秒,問她:“想我了?”</br> “嗯,”她已經(jīng)可以很自然的訴說自己的想念,“想你?!?lt;/br> 咕咚一聲。</br> 那邊的程牧昀似乎吞咽了下。</br> 估計是被她直白的回答撩到了。</br> “想見我嗎?”</br> “當然,可哪能說見就見……”</br> 她快兩個月沒假期了。</br> “你出來吧。”</br> 什么?</br> “我就在門口?!?lt;/br> 李玥心怦怦的跳,在跟熊耀臨時要了三個小時的假期后,她套上衣服立刻往外跑。</br> 微涼的夜色四合,微風瑟瑟,帶著沁人心脾的柔意,吹散了她濃密的長發(fā)。</br> 李玥一眼就看到站在車邊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英俊的玉樹臨風,自帶威懾力的氣宇軒昂。</br> 然而在看到她時,他眼眸里似乎有一汪青泉,淺淺的漣漪蕩開,仿佛能把人吸引去。</br> 他向她伸出手。</br> 她想都不想,直接奔向他,撲到他懷里。</br> 程牧昀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她。</br> 李玥抱著他寬闊的肩膀,聞到熟悉的苦橙香氣,那種安心快樂的感覺席卷了身心。</br> 她感覺到有一只手插入她濃密的發(fā)中,溫熱的氣息碰了下她的耳朵,“我也想你了,寶貝。”</br> 李玥感覺瞬間她的心都麻掉了。</br> 程牧昀顛了顛她:“瘦了?!?lt;/br> “沒有,我胖了?!崩瞰h從他身上下來,讓他好好的看看自己,“比原來都重了。”</br> 程牧昀卻盯著她腿上一處明顯的青色皺眉,“是摔的?”</br> 李玥側(cè)了下身子,剛才太著急忘記換長褲了,只能老實交代:“嗯,不小心?!?lt;/br> 訓練嘛,哪能不受傷的呢。</br> “這都小傷啦?!?lt;/br> 他眼里帶著心疼,拽著她的手腕問:“怎么不告訴我?”</br> 她盡量輕松的說:“這點傷沒什么的,過幾天就好了?!?lt;/br> 可聽她這么說,他語氣反而轉(zhuǎn)沉:“還有過更嚴重的?”</br> 那說起來可就沒頭兒了,李玥岔開話題:“你怎么會突然過來了?”</br> 程牧昀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最后還是決定順著她的話題:“我來談冠名合作?!?lt;/br> 她故意捧:“程總的生意是做的越來越大了?!?lt;/br> 他提醒:“別忘了你得金牌的第一個代言要簽給封達?!?lt;/br> 他那樣自然從容的態(tài)度,完全的相信她可以做到。</br> 其實一直以來,她從不敢對人說,她內(nèi)心是有些自卑的。</br> 因為孫志強曾對她說,如果當年死的不是她哥就好了。</br> 李玥也曾經(jīng)這么想過。</br> 如果當年換做是她哥活著,也許她爸媽不會離婚,她媽就不會吃那么多的苦。</br> 賽場上,因為三年前的失誤,大批的粉絲對她失望,接連幾年沒有取得很好的成績,加上江崇的打壓,她一度迷茫。</br> 是程牧昀當時告訴她,她值得代言銳步。</br> 也是他信誓旦旦的站在她面前對她說:“我賭你能贏?!?lt;/br> 他自信從容的樣子像一束光,幫她照亮的前路。</br> 她是多么的幸運,才能與他相遇。</br> 能喜歡上這個人,真的是太好了。</br> 她臉上綻開微笑。</br> 程牧昀摸了摸她的臉頰,有些認真的說:“以后受傷不準瞞著我?!?lt;/br> 李玥沒答應(yīng),只上前摟住他的脖子,讓他低了下來,主動地啪嘰一下,親了親他的唇。</br> 唔,和從前一樣的柔軟好親,還有一股柑橘味兒。</br> “你吃橘子糖了?”她問。</br> “嗯。”</br> “我也要!等等,不行,不行,我現(xiàn)在不能吃糖。”</br> “那再親親?”</br> 李玥臉漲得通紅。</br> 然后,他們再親了好一會兒。</br> 一番親親抱抱,總算把程牧昀哄好。</br> 李玥拉著程牧昀去周圍的餐館,牽著他的手特得意的說:“好不容易來一趟,我一定要請你嘗嘗這邊的牛肉面,超級好吃的!”</br> 程牧昀看著她,月色下又溫柔,又漂亮。</br> 李玥看著看著,唇邊是忍不住的笑。</br> 他問她:“笑什么?”</br> 她直接說:“看到你開心啊?!?lt;/br> 程牧昀側(cè)過臉,聲音小小的說:“……你現(xiàn)在是很會哄人了?!?lt;/br> 這一切當然逃不過李玥的眼睛,包括他變得通紅的耳尖。</br> 嗯,她家程總,超級好哄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