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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七十二章磨刀霍霍
    又一個秋天降臨到靠山屯，這個秋天對于勞累了大半年的人們來說，絕對是金色的。
    站在稻田旁邊，放眼望去，金燦燦一片。稻穗低頭含腰，這事它們生命中最美麗、最充實的季節(jié)。就像已經(jīng)成熟的女子，把她們最動人的風(fēng)韻毫無保留地展現(xiàn)出來。
    “收獲季節(jié)啊——”胖子站在田埂上眺望半晌，只能冒出這樣一句話。在金色的稻谷面前，任何的語言都會變得蒼白無力，只有那種充實，在心里堆滿幸福。
    何滿倉臉上的皺紋也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舒展，從春天整地，到育苗插秧，看著秧苗分蘗，抽穗，終于迎來收獲的季節(jié)。
    “滿倉叔，你老估摸一下，收成怎么樣？”雖然沉甸甸的稻穗擺在面前，但是胖子還是要聽聽這位老稻農(nóng)的話，心里才有底。
    何滿倉吧嗒著小眼袋：“難說，只有把打出來的水稻上秤之后才知道。”
    胖子嘿嘿兩聲：“這時候您老還打埋伏，是不是準(zhǔn)備給我們一個驚喜啊。”
    “明天開鐮。”何滿倉顯然是一位現(xiàn)實主義者，稻田里的水已經(jīng)放干，只有那些水渠還是溝滿壕平，張良他們調(diào)撥下來的脫粒機也已經(jīng)到位，一切就緒，就等著收割。
    農(nóng)民應(yīng)該是一個最樸實的階層，春天，把種子播撒到地里，希望也就開始孕育。但是他們知道，僅有希望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更需要為了實踐這個希望而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地去做，也許不夠浪漫，但一切都為了那收獲的一刻。
    花臉狐貍不知道什么時候溜達(dá)過來，就蹲在胖子的腳邊，一雙大眼睛也望著稻田，一動不動，似乎也無比深邃。
    胖子摸摸它光滑的脊背，它才是稻田的守望者。忽然間，花臉狐貍猛地竄出去，越下田埂，消失在稻浪之中。
    很快，它嘴里就叼著一個比胖子的拳頭還大出一圈的田雞回來，然后就趴在那享用美餐。
    胖子撓撓后腦勺：“看來有點高估你了，剛才還以為你這家伙挺深沉呢，原來是盯上了獵物。”
    何滿倉對花臉顯然比較寵溺：“多虧了這家伙啊，就算是稻子成熟了，那些賊鳥也不敢靠近。”
    在遠(yuǎn)處的蘆葦蕩里面，不時有水鳥飛起，它們也在拼命積攢能量，為即將開始的遠(yuǎn)行做準(zhǔn)備，但是，就是沒有哪只鳥敢跨越雷池一步。
    戀戀不舍地望了一眼稻田，也許明天，它們就完成生命的一個周期，但是來年，卻又是一個美麗的開始。
    胖子騎著大棗，離開南洼子，他要回村做一下動員工作。其實也不用動員，大伙早就憋著一股勁，盼著這一天呢。
    嚴(yán)打風(fēng)波已經(jīng)遠(yuǎn)離靠山屯，自從上一次趙萬山被調(diào)離工作組之后，原來下派的指標(biāo)也全部取消，在周局長和縣委王書記的正確引導(dǎo)下，這項工作沒有出現(xiàn)太大偏差，杜絕了冤案的發(fā)生。
    在這種良好的氛圍中，這個收獲的秋天才顯得更加美好。胖子也才能一邊策馬飛奔，一邊嚎喪著難聽的歌謠。
    路旁沼澤中的水鳥，大概也受不了他這種噪音的侵?jǐn)_，紛紛飛到天上。猛抬頭，只見一只丹頂鶴沖天而起，優(yōu)雅的身姿在異常高遠(yuǎn)的天空中顯得更加出塵。
    “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好好的兩句詩，被胖子那破鑼一般的嗓子唱出來，只能說有點搖滾的意思。
    到了村頭，只見一幫野小子也正扯嗓子嗷嗷：“放假嘍——”
    那時候沒有十一長假，但是農(nóng)村有農(nóng)忙假，一放也是一個多禮拜。有些地方，要是老師校長家里有點地，一放就是十天半個月的。
    不過靠山屯不存在這種情況，大辮子和小花老師自個都沒地，到了農(nóng)忙假的時候，還得幫人家干活呢。
    “立正——”胖子冷不丁喊了一聲，小娃子們立刻唰唰站成一隊。
    “請稍息，下面布置任務(wù)，明天早晨，都麻溜上南洼子拾稻穗去，沒人準(zhǔn)備一個小筐，解散——”胖子也拿出幾分尚武精神，還真別說，他那嗓門，喊起口令來還真有點氣勢。
    “噢——割稻子嘍——”小娃子們立刻一陣歡呼，然后飛跑著去各處散布消息，瞧那架勢，比胖子還高興。
    胖子抓抓后腦勺：“這幫玩意，一聽干活還真賣力氣。”
    遠(yuǎn)處小娃子們的歡呼聲依舊此起彼伏：“哦——割稻子嘍——噢——能吃上大米飯嘍——”
    “原來根在這呢。”胖子臉上也不禁露出一絲笑意，以前不種水稻，農(nóng)民又不吃供應(yīng)糧，年節(jié)的那幾斤大米都撈不著，那年頭糧食市場還沒放開，想買都買不著，所以村里很多娃子，雖然都十多歲了，但是還真是連一頓大米飯都沒吃過。
    既是誰家能淘弄來幾斤大米，也舍不得蒸飯吃啊，都留著給老人熬粥喝。那黏呼呼，白亮亮的大米粥，在小娃子們眼里，都是那么可望而不可及。
    現(xiàn)在，馬上及要能吃上香噴噴的白米飯，這些娃子當(dāng)然要發(fā)瘋。
    不僅僅是小娃子，胖子剛走出去幾十米，就有十多個小伙子揮舞著鐮刀跑上來，幸虧胖子有思想準(zhǔn)備，不然還以為找他玩命的呢。
    “胖子，啥時候動手啊——”
    胖子撓撓后腦勺：“你們現(xiàn)在就想動手咋的？”
    大伙都哈哈大笑，簇?fù)碇肿酉蛏a(chǎn)隊走去。很快，大喇叭里面就傳出李隊長的聲音。跟以往的通知略有不同，今天李隊長的嗓門也特別大：“大伙都注意啦——明天上南洼子收稻子，一家出一個壯勞力，再出十個婦女搞后勤。”
    嘩——整個靠山屯立刻就沸騰起來，有好幾十人都沖進倉房，拿出鐮刀和磨石，在當(dāng)院子嗤嗤嗤開始磨刀。
    “另外啊，小娃子都跟著去揀稻穗，一定要顆粒歸倉。大伙晚上都養(yǎng)足精神，早點睡覺，誰也不許扯蛋，明天早晨五點就出發(fā)。”李隊長的戰(zhàn)前動員也比較獨特，涵蓋的范圍十分廣泛。
    胖子也憋不住樂：隊長叔就是厲害，管得也太寬了啊。
    溜達(dá)回家里，四只小鸚鵡正在當(dāng)院的晾衣繩上落著呢，看到胖子，立刻喳喳起來：“胖叔叔回來了，開飯啦——”然后都撲扇著翅膀飛回屋里。
    這幾個小家伙顯然比它們的父母要青出于藍(lán)，或許是從小調(diào)教的緣故吧，學(xué)話的本事現(xiàn)在連兩只八哥都甘拜下風(fēng)。不過就這點叫胖子最不滿意，一瞧見他的影，第一句就是喊吃飯。
    “再瞎叫喚就把你們身上的毛都拔光！”胖子嘴里嘟囔了一聲，然后這才走進屋。
    看到胖子，笨笨照例過來跟他練擁抱。胖子拍拍它黑糊糊的大腦瓜子：“明天你也去南洼子干活，扛個麻袋啥的。”
    “好耶——我也領(lǐng)著毛毛它們一起去！”奇奇剛才也聽到了大喇叭里的通知，也顯得特別興奮，她倒不是為了吃大米飯，主要是能有機會野了。
    胖子點點頭：“行，叫毛毛它們也跟著笨笨扛麻袋。”
    奇奇看看毛毛老哥仨那小身板，估計勝任不了這個艱巨的任務(wù)，于是撅起小嘴：“哼，叫毛毛跟著我們揀稻穗。”
    晚飯是烀的土豆子，另外還有倭瓜、胡蘿卜啥的，慢慢半鍋，鍋里坐了一盆雞蛋悶子，弄點蔥絲香菜啥的，每個人都弄了一大碗，搗碎之后拌勻乎，就吃個鄉(xiāng)土氣息。
    胖子和奇奇對烀的甜菜也比較感興趣，把甜菜疙瘩去皮，切成一片一片，烀熟之后，白里透亮，吃到嘴里甜絲絲的。
    吃過了晚飯，葉鶯和小花看了一會電視，然后就去了野菜廠，自從上次的流氓事件之后，這倆丫頭就十分自覺地跑招待所住去了，這也是胖子最近一段時間最舒心的事。
    “早點睡覺。”胖子看看外面天也黑了，于是就上炕把被子鋪上。
    “才七點啊，太早了吧，胖叔叔，騎大馬吧。”奇奇還一點不困呢，大眼睛眨巴幾下，就笑呵呵地湊到胖叔叔跟前。
    “你下地騎笨笨去。”胖子往炕上一躺，裝起老貓肉。奇奇推了他幾下，見胖叔叔紋絲不動，就把小手伸進胖子的腰眼，大拇指和中指掐住胖子腰上的一小團肥膘：“胖叔叔肉厚，騎著舒服。”
    說完，手指甲稍稍使了點勁，胖子立刻爬將起來，趴在炕上。嘴里嘟囔著：“跟誰學(xué)的啊，學(xué)點好的成不成？”
    小家伙剛才就掐住一丁點肉，又是胖子的軟肋，估計沒人教這個，一般的時候，女人掐人多技巧都是無師自通，就連小女孩也不例外。
    胖子在炕上轉(zhuǎn)了幾圈之后，就發(fā)覺后背上越來越沉，原來是毛毛老哥仨也來趁火打劫，跑上來湊熱鬧。奇奇這下更高興了，嘴里哇哇亂叫，小巴掌一個勁在胖子的大屁股上拍，啪啪直響。
    最后，就連笨笨和嘟嘟也躍躍欲試，一個勁往炕上爬。這哥倆都是重量級的，要是上來，非把炕弄塌不可。
    猛然間，一位女俠手持笤帚疙瘩沖過來，啪啪在炕沿上敲了兩下，立刻群妖震懾，全都消停了，正是大辮子是也。
    胖子撲嗵趴在炕上：“俺白天騎大棗，晚上就遭報應(yīng)啊——”
    奇奇也瘋累了，于是關(guān)燈睡覺。等小家伙睡熟了，胖子就鬼鬼祟祟地把大辮子抱到身上。
    “隊長都說了，晚上不許扯蛋。”大辮子輕輕在胖子的某個部位扯了一下，然后伏在胖子的胸口，嗤嗤笑起來。
    胖子咬著她的耳垂，輕聲說道：“這不是叫你也嘗嘗騎大馬的滋味嘛——”
    “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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