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口痰
集隊(duì)的午飯就在山上解決,老爺們把野菜挑回工廠各戶早就把干糧咸菜水壺歸攏到一起,然后挑到山上。
一般都是烙餅,里面卷上煎好的雞蛋,好吃又頂餓;也有的是大餅子,配上咸鴨蛋。至于大鵝蛋,因?yàn)閭€大,腌制的時間也長,現(xiàn)在還不咋咸,蛋黃里面也沒油,吃白瞎了。
大伙就席地而坐,圍城一圈。邊吃邊鬧邊歇著,好不熱鬧。吃完飯之后,紛紛開始抽煙。王三炮就到處吆喝:“都加點(diǎn)小心,把煙灰啥的整利索的!”
雖然在這個季節(jié),生山火的危險(xiǎn)性降低,但是,還是安全第一。
等胖子他們趕上大部隊(duì),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胖子吧唧兩下嘴:“溜達(dá)一上午,這肚子還真餓了,不過,咱們沒準(zhǔn)備吃的,還是下山吧。人家都是一人一份,咱們搶誰的也不好。”
于是,這伙“閑人”就開始往回走。楓川秀已經(jīng)得到櫻田雅靜的交代,算是徹底死心,耷拉著腦袋,不知道心里琢磨啥玩意。
胖子也不愿意收拾他,在大山里面,能叫這家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過,既然是合作,那么就以和為貴,實(shí)實(shí)在在把他們的錢賺到手,就是最好的手段。
回到野菜廠,機(jī)器的轟鳴聲已經(jīng)響起,清洗、脫水,烘干、殺菌,包裝,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就連一項(xiàng)比較挑剔的楓川秀和柳生風(fēng),也只能點(diǎn)頭。
簡簡單單吃過午飯,胖子把山貍子從炕頭扒拉到地下,然后就躺在那沖盹。山貍子不滿地哼哼幾聲,然后轉(zhuǎn)悠出去,這家伙也看人下菜碟。楓川秀看得一個勁皺眉:“這家伙簡直就像一頭豬。”索性出了宿舍,在工廠里面轉(zhuǎn)悠。
胖子正睡得香呢,忽然感覺有人扒拉自己,睜眼一看,正是奇奇在拽他大腿呢。與此同時,胖子就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嚦臭[。
從炕上坐起來。胖子嘟嘟囓囔問:“咋地了?”
“胖叔叔。你去瞧瞧吧。那個日本人太欺負(fù)人啦!”奇奇地小臉漲得通紅。胖子還重來也沒有看到小家伙這樣氣憤過。
胖子撓撓腦袋。心中冷笑幾聲:“估計(jì)又是楓川秀這家伙。嘿嘿。真是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啊。看來不給他點(diǎn)厲害瞧瞧。這家伙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出門來到外面。只見有兩伙人正吵吵呢。楓川秀趾高氣揚(yáng)地站在當(dāng)央。在他地對面。則是須皆張地李五爺。手里地拐棍已經(jīng)被人搶下去。倆胳膊也被人拉著。就這樣。還一個勁想要往前沖呢:“媽個巴子地。老子跟你拼了!”
胖子一看櫻田雅靜并不在場。估計(jì)是和大辮子出去溜達(dá)了。林青山站在當(dāng)中。卻皺著眉頭。臉上也滿是怒容。于是就湊乎上去。嘴里嚷嚷著:“吵吵啥呀。有話好好說。老爺子。你先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骨。那可是自個家地。沒人賠。”
楓川秀一聽,立刻陰陽怪氣地說道:“黃先生,貴國口口聲聲傳揚(yáng)一衣帶水,友好鄰邦,可是這位老先生又是怎么對待日本友人的呢,你瞧瞧這個。”
說完,把褲腿往上一提,然后抬起右腳上的皮鞋,鞋面上沾著一口黃乎乎的黏痰:“這個就是那位老先生吐的。”
胖子不由撓撓腦袋,這事他絕對相信是李五爺干的。老頭肯定是知道野菜廠來了日本人,然后在家坐不住,就溜達(dá)來了。看到楓川秀,當(dāng)然忍不住心中的氣憤,唾了一口,正好吐到腳面子上,這個楓川秀就依不饒。
于是嘿嘿兩聲:“歲數(shù)大了痰就多,農(nóng)村人不講衛(wèi)生,隨地亂吐。楓川先生,我給你擦下去行了吧。”
楓川秀冷笑幾聲:“不敢有勞黃先生動手,要是這樣,我自己早就擦下去。一口痰是小事,但是,卻是對我們外賓的侮辱,是對我們大和民族的踐踏。”
這一口痰地意義還真重大啊,胖子瞟了李五爺一眼,心說話:老爺子,您這口痰可吐出國際水平了。
旁邊有人氣呼呼地說道:“就算這樣,你也不能叫人把痰舔下去吧,這不是欺負(fù)人嗎!”
“這樣啊,好像這家伙實(shí)在有點(diǎn)過分!”胖子也不禁怒從心頭起,這個楓川秀,比起田中一夫還可氣。當(dāng)初田中雖然傲慢,但是卻也不失本性,你這家伙,簡直是狼子野心。
“按照我們大和民族的習(xí)俗,當(dāng)眾吐痰侮辱,就算是決斗也在所不惜。這位老先生年事已高,我就不和他決斗,請他把這口痰收回去,算是對我的道歉。”楓川秀大言不慚,似乎自己是寬宏大量的君子。
胖子真想再朝他臉上吐兩口,不過這件事是李五爺有錯在先,他也不好明
袒,否則,只會授人以柄。
李五爺越聽越氣:“小日本,老子天天在野菜上撒尿,你們就吃吧,哈哈哈——”一邊說一邊大笑,狀如瘋狂。
老爺子,這事咋能往外抖落呢!胖子心中暗暗著急。
楓川秀則連連冷笑:“真要是這樣,這野菜我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再要。”然后轉(zhuǎn)向黃先生:“這算不算貴方違約?”
“老爺子這么大歲數(shù)了,為了一泡尿還得跑一趟山,聽起來簡直像天方夜譚,估計(jì)是老糊涂了。”胖子也只好打圓場。
楓川秀自然不肯輕易罷休,自從來到這里,就沒一件順心事,手背上的傷口,到現(xiàn)在還隱隱作痛。
“這件事我們姑且不論,但是這種態(tài)度,就是對我們最大地侮辱,我們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來做生意的,所以,只要求最起碼的平等和尊重,這口痰,還是麻煩老先生你收回吧。”
一時間,雙方就僵在這里,誰也不肯讓步。
“黃先生,這件事如何處理,還請還我一個公道。”楓川秀又開始向胖子施壓,他知道胖子是這里的頭頭。
胖子點(diǎn)點(diǎn)頭:“楓川先生放心,這件事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既然這口痰是老爺子吐的,我就叫他收回。”
旁觀頓時大嘩:這胖子到底是哪頭的啊?要不是胖子平時人緣一流,估計(jì)現(xiàn)在早就沖上來一幫棒小伙,痛打這個吃里扒外的家伙了。
楓川秀一聽大喜,要真是能把這個場子找回來,以后在這些中國人面前,就可以趾高氣揚(yáng)過日子了。說實(shí)話,他打心眼里瞧不起這些土里土氣的家伙,包括那個死胖子在內(nèi)。
“請楓川先生把鞋脫下來吧。”胖子臉上依舊樂呵呵,好像還有點(diǎn)幸災(zāi)樂禍的架勢,反正不是他去舔黏痰。
楓川秀自然不會客氣,解開鞋帶,把皮鞋脫在地上,然后扶著柳生風(fēng)地肩膀,穿著襪子的那只腳踩在另一只皮鞋上,得意洋洋地看著李五爺。
李五爺?shù)哪樁細(xì)饩G了,指著胖子,嘴唇一個勁哆嗦,就是說不出話來。
胖子拎著皮鞋帶,提到半空,然后用另一只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其實(shí),還離著一米多遠(yuǎn)呢,有味兒也聞不到。
“這件事到底誰對誰錯,該如何處理,現(xiàn)在還不好下結(jié)論。不如請神樹幫忙判定一下如何?”胖子捂著鼻子,悶聲悶氣地說道。
熟悉他的人都心中一寬:我就說嘛,胖子肯定還有花樣。
楓川秀一愣:這個死胖子要耍花招?不過,任你千變?nèi)f化,我自巋然不動搖。于是冷哼一聲:“神樹在哪?”
胖子往假山那一指:“那就是神樹,最善辨別是非,只要把你這鞋子掛上去,如果認(rèn)定你是對的,鞋子就會安然無恙,如果閣下居心不良,那么鞋子就會被神樹收掉。”
大伙一聽都新鮮,哪有這事啊,純粹是胖子瞎編亂造。一時間,都不知道他葫蘆里賣得什么藥。
楓川秀也覺得這胖子在裝神弄鬼,于是點(diǎn)頭道:“悉聽尊便。”
于是胖子走在最前面,眾人呼呼啦啦跟在身后,來到假山前。胖子恭恭敬敬向著二龍戲珠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詞,神神叨叨。
禱告完畢,這才把皮鞋掛在樹枝上面,來回悠蕩。忽然就聽胖子大叫一聲:“神樹顯靈了。”
只見那只皮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憑空消失不見。一時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幾個平時篤信跳大神的,已經(jīng)開始雙手合十,低聲禱告。
胖子攤開兩手,聳聳肩膀,表情充滿遺憾:“楓川先生,實(shí)在抱歉,神樹認(rèn)定你心里有鬼,這皮鞋也沒收了。”
楓川秀從震驚中回過神,向身邊的田中一夫問道:“剛才沒人把皮鞋拿走吧?”
田中一夫搖搖頭:“神秘的東方,果然充滿神奇的力量——”
“大伙都散了吧,該干活地回去干活。”林青山見事情圓滿解決,就把眾人趕散。
胖子從假山上蹦下來,來到楓川秀面前,低頭瞧瞧他光著的那只腳:“楓川先生也不能一只腳走路啊。”
說完,把自己腳上的布鞋脫下來一只,就是被山貍子抓壞鞋面的那個,飛著好幾個布條子,整個一破鞋。
“楓川先生,您先對付著,好歹能對付走道啊——那啥,奇奇,你快點(diǎn)回家給胖叔叔取一雙鞋。”說完,胖子就單腳著地,一蹦一蹦,向宿舍那邊蹦達(dá)回去,嘴里還叨咕著:“做點(diǎn)好事我容易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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